雷霆手段,不怒自威!
僅是頃刻間,平天王便已親眼死在眾人面前,率先斬首。
墨鋒目光四望之下,無一人膽敢與之對視。
洶涌的血氣奔騰涌動,在黑暗中為他披上一層薄紗。
“武武道宗師?!”
有人不可置信的喊出了聲。
真氣外顯,宗師標識。
武道宗師在凡俗極難遇到,乃是這貨真價實的塵世頂峰。
平天王連練臟大成都不是,就能夠匯聚人馬做一地之霸主,便可窺得一二,宗師何其難尋也。
動用了秘法的墨鋒,此時氣血格外蓬勃,當真有幾分宗師風采在身。
黑暗中一切都看不太真切,平天王死于暗器,奈何又有誰人看的清楚?黑暗本身就是一種掩護。
“快快下馬受降,遲疑不決者,死!”
墨鋒手掌微微一晃,一枚石子在黑暗中劃過,將一位調轉馬首,想要率先跑路的平天王人馬干掉。
終于,再一次見到這般隔空殺人的手段之后,平天王的人馬軍心大潰。
若真是武道宗師,騎著馬也是必死無疑。
投降反而還有一條生路。
劉哥也適時的喊道:“丟掉武器,脫下甲胄,抱頭蹲下!”
很快,原本氣勢洶洶的一伙人便已盡數灰頭土臉的聚成一團。
可墨鋒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么樣?”
已經暫緩過來的韋傳名走上前去,問了一聲。
“痛。”
墨鋒臉龐都幾乎有些扭曲,齜牙咧嘴的吐出一字。
韋傳名傳給他的秘法,雖能在短時間內大幅提升自身戰力,可代價也不可謂不慘重。
畢竟是模仿宗師燃燒氣血所創造出來的一門特殊法門,他尚且未經歷氣血練臟,強行動用此法,幾乎相當于損害自身根基。
“痛就對了。回頭找些大補之物多補補,接下來的半年內不用再想著練武了。”
韋傳名告誡道。
“知道了。”
墨鋒悶悶的點頭。
“也不用過于擔心,此法強行催發自身,卻也能幫助你完成一次對肉身的鍛造,相當于提前進行一次氣血見障的磨礪。
往遠處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韋傳名的心情很好,話也不介意多一些。
雖然此前有些狼狽,可那一瞬間略略升騰而起的氣血,無疑是宣示著他的武藝并未真正被抹去!
那位存在手段高妙至極,這么多年來他都未曾察覺半分。
直到被平天王踹了一腳之后,渾身劇痛的同時,那好似已經消失掉的氣血才略略現身,沒讓他真像個普通人一般暴斃。
若是真正的普通人,此時怕是已經死了。
如今想來,那位可能并未真的要取他性命,只是把他丟出夏朝,讓他看一看真正的普通人在外面的世道里,究竟如何艱難才能活下來。
以此作為此前他想要發動戰爭的警告。
他以往未曾受過這種傷勢,反倒始終沒有察覺出來對方的用意,直到今日有性命之危,昔日的修為總算提振一時!
這是否說明,他其實還有機會回到宗師的境界之中?
韋傳名原本按捺下去的思緒,再度萌生出了希望。
那位存在的懲戒,并不是真想要了他的命。
他還有機會!
重新回到底層,眼睜睜的看著面前世道逐漸崩壞,以至于人命只是玩物,韋傳名越發察覺到了力量本身的珍貴與慎重之處。
甚至開始有些理解墨家的兼愛、非攻之言。
曾經聽過再多遍,多到耳朵都要起繭子,都不如自己投身其中,親身經歷一次。
很快,平天王的人馬已經盡數脫掉護具,扔掉兵器,抱成一團的蹲下。
畢竟有墨鋒這一位如假包換的‘武道宗師’站在那里,已經絕了他們反抗的心思。
“這些人”
墨鋒目光看向韋傳名。
“簡單。”
韋傳名咧嘴一笑,道:“接下來,墨者會對你們分批次的進行審問,一個個來。講一講平天王的所作所為,若有核查不對者,下場不言自明。同伴之間,彼此可檢舉,若有瞞報者,亦是定斬不饒!”
韋傳名悄悄對劉哥做了一個斬首的手勢。
這么多人,真要當著面一個個砍,總會四散跑掉的。
但抓過去背地里一個個殺,那絕對一個比一個老實,甚至臨死前都還在想方設法的舉報同僚呢!
而墨鋒,自然是留在此地震懾這群家伙。
這些人有一個殺一個,都找不出半個冤枉的人,沒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等到平天王的人馬被一個個拉出去“審問”之后,墨鋒緊繃的身體總算松弛了下來,渾身絞痛,卻還是強撐著身子。
“這些女子.怎么辦?”
墨鋒有些頭疼。
平天王的人馬說殺也就殺了,這些被強擄而來的弱女子總得有個地方安置吧?
可這個時候的大祈四處皆有狼煙,哪里才安全?
帶上她們的話,一日不知能否走上十里山路呢!
“問問她們的家人還在不在,若是近的,去一趟也不是不行。還怕麻煩的話,就將她們留在這個村子里。”
韋傳名雙手環抱,平淡的說道。
“留在這里,那不是等死么?”
墨鋒下意識的說道。
“不然呢?你又不是他們的爹娘。再說他們的爹娘都沒看好她們,難道你比她們的爹娘還要更親近?”
韋傳名冷冷的說道:“這個時候除了在身邊看護,送哪里會安全?”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第二天天一早,被解救出來的女子中,有好幾位自盡了。
還剩下的幾個也渾渾噩噩,話都說不清楚。
所幸那位大戶人家的小姐倒是還有神志可言,她是出來春游,結果遇到平天王的人馬
對此墨鋒頗為不解,這都什么世道了,還跑出來春游?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啊!
不過她倒是也幫了個大忙,起碼她愿意收留那些女子,只要將她平安的送回家中。
借用平天王的馬匹,墨鋒三人沒有駐足此處,直接將她們給送了回去。
千恩萬謝自是不必多言,墨鋒沒有興趣應付那些事情,只說那女子在山中迷路,恰巧被他們碰到。
此后如何,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
當離開城池之后,三人又開始如同孤魂野鬼般游蕩起來。
墨者就是如此,天下沒有安息之前,墨者總是要游歷四方的,如同墨子,如同禽厘勝。
路見不平,拔刀即斬,這也是墨者維護世道的一部分。
只不過墨鋒如今已經不便動武,用從平天王的人馬身上搜刮來的錢財換了許多補藥后,他們也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
“我們去看看那條魚吧?這么多年過去了,不知道那條魚還在不在。”
路上的時候,對著地圖端詳許久的墨鋒說道。
當年天地劇變之下,他們差點要被活生生餓死。
如果不是碰到了一條大魚,每天施舍給他們幾條魚兒的話,能不能活到今天都是一個未知數。
雖說那段時日吃魚都要吃吐了,可這份恩情還是在的,如果能夠再見到的話,合該好好感謝一番才是。
“行啊。”
劉哥點頭。
“那就出發!”
墨鋒依著手中詳實的地圖,沿著昔日的足跡走了上去。
當來到河水旁邊的時候,河面正在靜靜流淌。
春江水暖,春意盎然,四周綠意蓬勃,河面涌動奔騰,哪里還有那朵奇花,以及那條大魚?
“沒有了啊。”
走到了河畔的墨鋒凝視著水流,撓了撓頭,“也是,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怎么還會待在這里?”
這么想著的時候,河面上突然泛起一絲波濤。
隨即一頭龐然大物冒出頭來,正對著墨鋒的腦袋。
那是一條大魚。
通體大部分呈現出金黃之色,鱗片上有十字的紋理交織,對比那些年,它看上去消瘦了一些,卻更顯現出幾分靈性。
此時探出腦袋,一雙略顯碩大的魚目與墨鋒對視著。
“哇,你還在啊?!”
墨鋒被嚇了一跳,水花撲打在身上,略有幾分濕潤的氣息。
那頭古怪的大魚仔細的看了他兩眼之后,重新下潛到河流之中。
過了片刻。
“砰、砰、砰!”
大魚尾部拍打,好幾條魚兒便被甩出了水面,落在了河岸上。
“不不不,我們就是過來看看你,不是要吃的。”
墨鋒連連擺手。
當年勒索太過,這是誤會了。
大魚斜著身子看著他,分明看不出什么表情的魚頭卻仿佛在問他想做什么。
“沒有什么事情,就是過來看看你還在不在。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老朋友當然可以偶爾過去看一看。”
墨鋒蹲在岸邊,真跟這條大魚聊了起來。
他伸出手,觸及大魚的鱗片,摸了摸。
冰冰涼涼,帶著一絲水潤之感。
大魚很不滿的晃了晃身子,魚頭低下再抬起,對著墨鋒就噴了一口水。
顯然對于這種冒犯的行為頗為不滿。
一人一雨在河岸邊玩鬧,不遠處的劉哥和韋傳名則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話說你在夏朝什么身份啊?當初你的衣服就很不一般,武道上的見解又那么深,怎從來不提夏朝?”
劉哥好奇的問道。
“當初做錯了事情。”
韋傳名微微聳肩,說道。
“都這么多年了,還沒過去?”
劉哥訝然,“你被流放了?還是得罪了法家的某位不得了的大人物?”
韋傳名呵呵一笑。
他得罪的人可比法家的大人物厲害多了,夏皇都得跪下問好的那種。
雖說如今他已經找到了解開自身枷鎖的門路,但的確不好詳細解釋,總不能說當初他準備出兵將大祈犁一遍吧!
“嗡”
談笑之間,天穹上空突然響起了嗡鳴聲。
那股聲音極為悠遠、深沉,像是某個不可得見的龐然大物,在天穹上空吟唱。
連地面都在此時微微顫抖起來——還好那股顫動之感極為輕微,還稱不得地動。
河水中,正在與墨鋒玩鬧的大魚通體一僵。
隨即潛入到了河水之中。
不多時,一朵奇異的花自水流中升起,映襯在眾人的眼眸中。
異香陣陣襲來,讓人通體舒泰。
大魚騰躍,一口便將那朵奇花吞入腹中,一雙頗具靈性的目光看向岸邊的幾人。
“這花,熟了?”
墨鋒并未注意到地面上那極端細微的異動,尚且有些驚異。
那只大魚看了他幾眼,再度折返回岸邊,魚口一張,一片花瓣便飛向了墨鋒。
隨即尾部拍打,幾度回首。
“你要走了?”
握住那片花瓣,墨鋒明白了大魚的意思。
大魚甩尾,掀起波濤。
“有機會再見!”
墨鋒明白過來,揮手告別。
大魚沒入水流之中,就此不見了身影。
唯有他手中的那一片花瓣,帶著濃濃芳香。
“這片花瓣,你吃了。”
韋傳名走了過來,說道。
“分著吃吧。”
墨鋒當然知道這是個好東西,但這又不是他自己發現的,豈能獨吞?
“別廢話,快點吃!”
韋傳名不爽道。
“吃吧,我們都是老家伙了,用了也是浪費。”
劉哥笑呵呵的說道:“正好你身上有傷,說不定能痊愈呢?”
“好吧。”
墨鋒沒有再推辭,花瓣入口,沒有什么味道,三兩口下肚之后,一股暖流在腹中升騰,溫溫柔柔,蕩滌身軀。
顧家小院。
顧擔正端坐在那株烈陽天菊一旁,吞云吐霧。
濃郁至極的靈氣凝成霧氣,籠罩在他的周圍。
不遠處一只青牛滿是敬畏和羨慕的看著這一切,不敢有絲毫打擾。
顧擔正在破境。
由練氣九層,沖擊筑基!
昔日在不周山脈中,他便晉升過練氣九層,如今雖散功重修,速度比之往昔還要快上不少,可謂是經驗豐富。
這些年來潛心修行,無有大的動作,終于是將氣海填滿,靈氣的積蓄已至極限,進無可進。
此時的他牽引周遭靈氣,順便控制體內靈氣化液,寄居氣海,一心二用,感受不到絲毫的疲憊,更別說什么艱難了。
高屋建瓴之下,自然是一往無前。
體內傳出細微的雷鳴聲,靈氣不斷液化,最終匯入氣海。
某一刻,當自身全部的靈氣液化之后,顧擔睜開了雙眼。
充實而完備的感覺,彌漫全身。
筑基,簡簡單單!(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