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瘤說的是什么？”
“自私又是什么？”
“草，一群謎語人！”
“只有我覺得他們很帥嗎。”
“哈哈，Eimy好騷啊。”
“大晚上的，有人在樓下發瘋。”
“能不能有點素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擼啊擼玩家全是精神小伙。”
直播結束后。
QQ群依舊很熱鬧。
有的在分析采訪內容，有的在聊精神小伙，比如某人賽前打賭說是鳥巢奪冠，倒立吃面，有的說奪冠終生不導——
當然。
終生不導沒法監督，普遍是口嗨。
但口嗨的這么多，總歸有一部分人愿意信守承諾。
于是。
有些大爺大媽遭重了。
這部分人睡眠本來就淺，結果老聽到有人在吼什么“老干爹NB”。
如果附近存在學校，更是直接上演兩岸猿聲啼不住。
晚上10點。
某男生宿舍樓，吼了好幾分鐘的“老干爹NB”、“我們是冠軍”，接著有人帶頭唱歌，唱的還是OMG的隊歌《星球之光》——
“這地球不停自轉……”
見男生們發癲，隔壁女生宿舍，有人煩道：“這什么歌。”開腔的這位嫌調子難聽。
“誰是老干爹？我只聽過貴州老干媽。”
“怎么回事。”
有人覺得不對勁。
要說吵鬧，原因有很多，像是有人生日，宿舍樓都會發出動靜，但一般只限極個別宿舍發癲。
但今天熄燈之后，動靜越來越大，仿佛心里邊聚著一團火，不當顯眼包不舒服。
“去年這個點，好像也是這樣。”
“唔……”
這邊討論的時候，樓上某女生宿舍，有人走到陽臺大聲呼應：“決賽誰最帥？”
“一穿三，青神無敵。”
“二連FMVP實至名歸。”
“沒人覺得噗噗很帥嗎。”
“他臉有點圓。”
替IMP開腔的人：……
連電競都要看臉！
正聊著，有個憤怒的中年聲音響起：“都給我睡覺，不然明天告你們班主任！”
“宿管來了。”
“怕什么。”
有人還很嘚瑟，故意提高音量：“我們是冠軍！哦哦哦哦哦！”
“誰在哦？”聽聲音像在四樓。
“LGD牛逼！！”
3樓陽臺有個聲音響起，在夜空中飄散許久。
“哪個班的？！”
像是故意作對。
宿管越是咆哮，越是有人喊NB。這下，宿管知道自己穩不住了，他平時管理學生，都是抓典型。
但現在全是典型，威脅就沒有用了。
“我現在就告你們班主任。”
說著宿管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放，接著嘴里罵著什么“一群小兔崽子”、“造反了”之類的話，引得男生們集體笑出聲來。
對今晚的學生來說，這種對抗宿管的記憶，將會伴隨他們一生。
他們知道是什么讓他們無所畏懼，是什么讓宿管語氣變弱，從兇巴巴到撂狠話跑路。
有人視游戲為洪水猛獸。
有人視游戲為美好回憶。
終有一天，他們走上社會，成為社畜，拖著疲憊的身子回顧從前就會發覺：
在那些相當沉悶和平凡的日子里，還是有過歡樂的日子。
說起來或許好笑。
他們之中，對抗的最大權威，不過就是老師、家長和宿管。
罵的最多的，可能是繁重的學業和假期被霸占。
正是因為很平凡，所以記憶里容得下這樣的小事。
沒有那么多的波瀾壯闊。
沒有那么多的艱難險阻。
偶爾自嘲一句“當牛做馬”，覺得自己散得像一本毫無趣味的畫本。但不管怎樣，畫本總是自己親手涂抹。
“喂？”
宿舍樓門口。
一陣鈴聲響過。
“陳老師，能不能管管你學生。”
一分鐘后，電話掛斷，陳老師說了句莫名其妙，后腦勺重新沾到枕頭上。管，怎么管？偶爾發泄一下又不是什么壞事。
“李老師？”
“趙老師，你班上太不像話了。”
一個個電話撥出去。
個頂個的敷衍。
宿管大哥氣啊，他覺得如果不回應，自己沒法管！
“主任……”
宿管放低語氣，哈哈道：“有個事跟您匯報一下。”
那邊聽完來了一句：“昂，鬧一會就過去了。”
宿管眼里的大事，在教導主任面前只是芝麻粒般的小事，不需要頂著睡意出動。
而在抗吧。
比賽結束后，新帖暴增，輿論界的反應堪稱爆炸。
全勝奪冠，真是牛牛又逼逼。
“一穿三，黑子說話！”
Penicillin這二連FMVP，算得上前無古人，后也很難有來者。
“踩著Faker拿下二連FMVP的含金量！”
偉大的夜晚：群星閃耀，青神登頂。
“去年還有人說Penicillin勝之不武，只會推線，今年應該沒人裝比反踩了吧？前兩把的飛機、發條都是靠基本功贏的游戲，賽后把把豎中指；加里奧拿出來就贏，節奏拉滿。”
哪怕是陰間論壇，都試圖站在公正的一邊——
第一次見LPL隊伍跟往年LCK虐菜一樣，毫無壓力拿下冠軍。
“我看今晚的比賽，腦子里全是SSW虐皇族的畫面：對線隨便玩玩，轉線隨便碾壓。而且每把都是中期分勝負，把游戲變成垃圾時間。”
“別說了，第三把被人家越二塔沖高地，給我看傻了。”
“差距太大了。”
“算起來，SKT被三擒了。S6決賽到現在，BO5沒贏過LGD。”
“狼王采訪說的那句明著打黑子的臉，所以，現在還有人說電狼換打野沒差？狼王在閃電狼，上限八強。去了強隊，上限……不對，已經奪冠。”
“笑死，你們敢信這樣的中單在RNG沒資格打訓練賽，皇雜還嘴硬說：最合適的才是最好的。”
“最合適指的是小虎？”
“皇雜應該是最恨Penicillin的。”
“哈哈，看韓雜臉被抽腫，真的好爽。”
因為對比太過明顯。
幾個掌握輿論走向的平臺，哪怕只是作為中立姿態報道比賽，也會被認為是嘲笑SKT、嘲諷RNG。
一旦被粉絲認定不夠中立。
連帶著就會被恨上。
問題電競圈從不缺少香檳和青蒜，就像LGD如果鳥巢輸給SKT，那么作為亞軍的LGD，一定會被群嘲。
反過來。
LGD吃到最多的輿論紅利，那么其他作為陪襯的對象就會被網友貶低得一文不值，成為流傳的笑料。
最搞的是。
部分皇雜在RNG淘汰后，罵過LGD不當人。因為小組賽那會，LGD明明有機會放水，結果沒有那么做。
現在吃到回旋鏢。
就連向來喜歡跟青粉作對的Faker粉絲都繃不住：
“我建議皇雜還是少從別人身上找問題，否則，世人只會記住你們的丑態，加深對該群體的刻板印象。
再說了，你們憑什么認定分到C9一定贏，難道C9長得很像軟柿子？
不要忘了，C9是分到死亡小組才會被淘汰，與其說LGD故意不想讓RNG贏，不如承認技不如人，回去苦練。”
一時間。
皇雜的聲譽跌到谷底。
不止是因為他們發癲，破壞一致對外原則，甩鍋給LGD，也是因為為了維護僅剩的團結，他們沒法承認隊伍不行。
為此。
他們爆出過很多金句，比如：
“最合適的才是最好的”、“替補打不過”、“就算打得過，難道是小虎一個人的原因？”、“不管怎樣，Penicillin都得不到我的承認。”、“這是團隊游戲，比的不是solo牛逼。”
其實皇雜也很無奈。
RNG的對外包裝里，一直把團結放到第一位，還產生了獨特的戰隊文化，比如小明沒事就去摸小虎的腰。
帶著這樣的期待。
他們由衷希望以RNG為代表的全華班，能夠奪得冠軍。就像冠軍粉們從來都不懂，為什么有些小戰隊也有人喜歡。
沒有那么多為什么。
或許是一次感動，或許是幫著對噴過，當投入了感情和時間，很難說得出原因。
人家就是希望這些面孔能夠奪冠，希望最熟悉的陌生人事業有成。
所以今晚。
看到好多LGD粉絲刷：全勝奪冠，人生圓滿，那些躲在陰暗角落里的皇雜，就差蓋個棺材板的豬雜，還是會發出羨慕的聲音。
“狗日的，好嗨啊。”
“什么時候廠長也能奪冠。”
“真的，互換中單，站上鳥巢捧杯的就是Uzi。誒，被三個畜拖累了。”
“上路跟輔助比小虎還÷。”
GSL堅持認為，S7的Uzi沒輸。
單以香爐套路來說，Uzi就是版本最強ADC。因為這是最接近贏韓國隊的一次。祖上的那2個亞軍，還沒這個BO5來得有含金量。
不然59E對內戰保送耿耿于懷干嘛。
還不是覺得皇族進了決賽，打得太丑陋。
然后越想越氣，越想越不甘心，干脆覺得皇族墜機才能洗脫身上的罪孽。
如果皇族進決賽后，能跟SSW打得有來有回，只是棋差一著輸掉比賽，59E不可能這么恨。
次日。
秦浩從酒店醒來，從領隊那里得知Cvmax一大早，就去接受采訪。
“不會又是OGN吧。”
領隊笑了笑，說：“他現在是冠軍教練。”
聽到這話，秦浩懂了。
雖然不是特別了解Cvmax，但他知道麥哥很有表達欲。嚴肅的表情下，藏著如火山般的吐槽之魂。
早就MSI前，他就聽麥哥聊過扣馬，說扣馬之所以有這么多榮耀，超九成是因為他執教了Faker。
可以想象。
麥哥跟Edgar算是聯盟，因為他們都覺得扣馬很裝，且那個裝比的不是他。
問題不能贏下S賽冠軍，光資歷老，影響不到扣馬的地位。
否則以Edgar的從業經驗，韓媒不可能繞過他把最佳教練頒給別人。
還是那句話。
論資歷前，電競圈最喜歡聊“你是什么冠軍”。只要有冠，暗殺星這種遠古血脈都能壓制Meiko這樣的天才。
只要排榮譽。
實力再強，再有天賦，沒成績也得往后稍稍。
伱大可以說暗殺星現在是臭魚爛蝦，表達出你的不屑。
但人家有星星你沒有，所以你天生矮一頭。
現在，Cvmax也進入了“冠軍教練俱樂部”，從捧杯那一刻開始，他發表暴論后至少不會被罵“你是哪根蔥。”
于是，面對家鄉專欄的采訪。
Cvmax穿上了昨晚沒洗的西裝，打著領結，坐在沙發里侃侃而談：“LOL說是團隊競技，但更考驗隊內明星和短板的發揮。
以前我這么說，大家都不屑。
但我知道——”
說到這，Cvmax看了眼亮著紅燈的攝像機，“再好的戰術也需要看隊員適不適配。比起容錯，能把陣容發揮出幾成效果，才更重要。”
在Cvmax眼里。
一個陣容發揮好了能贏。
跟它極不極端沒什么關系。
當天下午。
刷到ONG放出來的文字版采訪，Edgar看的牙癢癢。
他就不懂，為什么這種對團隊紀律不夠重視的教練，都能帶隊奪冠。就像他一直覺得扣馬的戰術大師頭銜，完全是粉絲硬安上去的。
可偏偏。
Cvmax跟扣馬都有資格滔滔不絕，闡述理念。哪怕說的再刺耳，再囂張，也沒有觀眾會忽視。
奪冠后的第三天。
杭州，LGD俱樂部。
太后坐在辦公室，罕見的發了脾氣：“不接電話是什么意思？”
“小浩說……”領隊注意著太后的表情：“有事找他經紀人，他回老家休假了。”
誰都知道。
俱樂部接下來的重心是11月末的轉會窗口。
雖然理論上，秦浩還是LGD的中單，但他的合同馬上到期。
也就是說，藤井規定的窗口開放前不得私下溝通選手是生效的。
當然，很少有俱樂部遵守這個規定。
除非有俱樂部舉報，否則誰知道你私下溝通過選手。
“他經紀人怎么說，拖了這么久還不開口？”
對于Penicillin。
太后當然要爭取。
只是李正泰每次都拿世界賽來拖延。或許這不叫拖延，畢竟李正泰作為經紀人說的沒問題：一個選手的價值當然要靠最重要的比賽來決定。
而提前聊續約這種事，除非雙方特別融洽，否則很容易產生矛盾。
畢竟說是買定離手，但總有人有怨言。
就像MaRin當初急著離開，是因為春季賽被太后當著翻譯的面罵過。
這對一個冠軍上單來說，稱得上羞辱。
正如此，MaRin在Penicillin到來之前，才會對當前的混亂無動于衷——當覺得沒資格打出成績，誰還愿意得罪人？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IMP擺。
但愣是等到有希望，才仗著歲數大警告了IMP。
“沒……”
“那邊……那邊……”
太后皺了皺眉：“你沒找小浩聊過？”
“他經紀人說想接觸轉會市場。”領隊咬了咬牙，說出答案。
這樣的態度讓太后產生了不安。
良久。
太后氣極反笑：“好好好，想看看其他人的報價。我懂。”她瞅了眼領隊：“在京城待了快10天，你沒嘗試挽留？”
“說過啊，我說兄弟LOL，一起爭三冠，建立王朝，但……”
領隊心想：人家又不傻，去年差點被騙簽下長約，今年又開始打感情牌畫餅……再說了，人家之所以找經紀人，還不是被坑怕了。
“好了，你先出去吧。”太后不想聽了。
當天下午。
秦浩回家享受親媽煲的老母雞湯時，圈內所有人得到了一則消息：Penicillin合同到期，且未跟LGD簽下新的賽季合同……暗流正在涌動。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