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江愣了，然后迅速警惕起來。
學院資深教授因為項目被砍，來他辦公室拍桌子的事他都經歷過了。
但如此低姿態的來求幫忙，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于是他立刻想到了些不太好的事情。
不會吧？
老趙都快六十的人了，還能搞出些亂七八糟的桃色事件被威脅？
老當益壯了？！
開口時更是字斟句酌：“不是，老趙啊，你先緩緩情緒，有什么事慢慢說。你可別嚇我啊，啥事能這么嚴重？話說咱們也是多少年的老同事了，我能幫的話肯定不會含糊。到底是什么事？跟學生沒關系吧？”
“哎……還真跟一個學生有關系。”趙光耀嘆了口氣，哭喪著臉，然后拿起了順路提過來的電腦。
徐大江傻了。
他只擔心李建高那樣的年輕單身教授出這種事，怎么想的到一位都快退休的老頭子竟然搞出這種事情來。
拿筆記本什么意思？
還被偷拍了照片威脅？這么花的嗎？！
看著趙光耀臉上那縱橫的溝壑，聯想到照片中的內容，徐大江突然打了個寒顫。
“老趙，你糊涂啊……別拿筆記本了，我不想看……我說你怎么能……你對得起小王嗎？”
這沉重的表態直接讓趙光耀愣住了，狐疑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徐大江，詫異的問道：“不是，老徐，你這是什么意思？跟我愛人有什么關系？”
他只是想把喬澤發給他的那封郵件給徐大江看看，然后訴說一下當時他的心路歷程，來求理解。
對方直接不想看，還說他對不起老婆？
好在都是聰明人，不到一秒，趙光耀便品咂出了老徐的意思，不由得老臉一紅，說道：“不是……徐大江，你幾個意思啊？！這是想到哪去了？我趙光耀在你眼里就是那種人嗎？！我說的學生是那個喬澤，就是學校新來那個高中生！”
“啊？！”徐大江瞬間明白他肯定是誤會了。
這特么就尷尬了！
一時間兩個老男人就那么站在那里，無助的對視著……
還好趙光耀今天的氣勢太弱，想到他還得靠徐大江幫忙，率先軟了下來。
“那個……算了……”
“哎，老趙，真不是我說你，你這來我這兒先把人家小李趕走，還專門要關門，又是說沒臉在學校呆了，還說跟學生有關，能不讓我誤會嘛……不過話又說回來，喬澤才剛來，怎么跟你有交集了？”徐大江好奇的問道。
雖然尷尬，但徐院長一顆小心臟也終于歸位了。
不是那種破事就好。
網絡時代，這種事情鬧到互聯網上很被動。
尤其是這種破事還傳的飛快。
萬一處理不好，壓力就大了。
他這個院長必然吃掛落。
“你先看看這封郵件吧。”趙光耀懶得再跟徐大江解釋什么，直接把筆記本打開，調出了郵箱中喬澤發給他的那封信，然后擺在了徐大江的桌面上。
徐大江抬頭看了趙光耀一眼，這才拿起放在桌邊的眼鏡，戴好，然后仔細看了起來。
十分鐘后，徐大江神色怪異的抬起頭，看向趙光耀。
尷尬的氣氛又開始醞釀。
他大概能理解此時趙光耀的心情了，論文被一個剛來學校沒兩天的孩子批評了。
而且言辭還挺激烈，偏偏好像還說的很有道理。
換了哪位教授都不愿意被別人知道啊。
但其實徐大江的關注點并不在這里。
而是在心底升騰起滔天巨浪。
他只以為喬澤在高中期間自學了群論相關的課程，而且對群論的理解還很深刻，但現在看來，這家伙對非歐幾何竟然也有涉獵。
不對，不止是涉獵。
能寫出這種純英文的評價，足以說明孩子對這方面的研究還挺深的。
這已經不是天才了……
這怕不是個怪物吧？
招生辦這次到底幫數學院招了多大一尊神回來啊！
真的，毫不夸張的說，有那么一瞬間徐大江都感覺到了頭皮發麻，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跟喬澤同寢室的三個學生，只是覺得喬澤裝逼很厲害。
但作為在數學界浸淫多年的學者，在這一刻的感受則是一種整個學術人生被碾壓，學術三觀都被顛覆的崩潰感！
就是從媽媽肚子里開始學，他也就只能學十八年……
是怎么把群論跟非歐幾何都研究到起碼也是博士水準的？
別說跟普通人比了，這特么就是把喬澤放一堆天才中間，那些天才馬上都會被襯托的平平無奇吧？
炸了，真的，徐大江感覺要爆炸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夠高看喬澤了，沒想到還是小看這孩子了。
如果這封信真的出自喬澤之手，他還需要管喬澤期末考多少分？
就是門門零分，也沒必要在乎啊！
不對，還是要在乎的……畢竟外宣工作還是要做。
網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懂個屁的學術，但起碼他們能看懂分數！
只是在西林工大把這孩子培養好了，未來純純是個國寶啊！
燕北大學數學院排名全國第一又怎么樣？
普林斯頓數學院號稱數學家的搖籃？
你們找一個十八歲就特么有資格拿雙博士學位的數學天才出來看看？！
趙光耀看著徐大江呆呆看著他的樣子都快哭出來了。
你特么到是吱一聲啊！
好吧，這家伙不吱聲，只能他來說了：“咳咳……老徐啊，我當時收到這封信，還不知道咱們學校來了喬澤這個人物，我還以為他是國內哪位研究幾何的大牛帶的博士生呢，正好又想到當時我這篇論文投給幾何跟圖論結果被退稿，一時間就起了結交的心思。”
“哎，然后我就給他回了封信。那封信你也能看到。哎，我這次找你其實也沒別的事情。畢竟我跟孩子不熟，能不能托你把孩子叫來，跟他好好說說，這個事情最好別往外面傳了。不然你說我哪還有那個老臉呆在學校里啊！”
“哦……”徐大江終于回過神來。
剛才趙光耀的話，他聽進去了一半，不過另一半其實也不需要聽了，看完趙光耀的回信后，徐大江便大概明白了。
不由得下意識的安慰道：“哎，老趙啊，其實你反應也不用這么激烈。我跟你說個事吧？你知道這孩子是怎么被小李發現的嗎？”
“嗯？”
“他只用了十分鐘就便發現了刊載在普林斯頓數學年刊上一篇關于群論方向的論文錯誤，然后指了出來。更可怕的是，當天包括江大、西交大在內多位教授按照他給的方法還驗證出論文的確是錯了。怎么樣？知道這件事，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啥玩意兒？群論？你說他竟然還懂群論的？！”
這回換趙光耀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