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了!
伴隨著手中觸碰到一塊玉佩,水衍連忙故作轉換位置,在擋住他人視野的一瞬間,將玉佩拿在手中。
除了鄒興,無論是齊國將領亦或者士卒,都沒有發現。
隨后走出馬車。
“可有發現?”
將領看著水衍,忍不住問了一句。
水衍看了馬車一眼,目光有些不安,沒有著急開口。
而一直觀望水衍的將領與其他齊國士卒見狀,不由自主浮現一絲不好的預感。
“那些傷口,兇手絕非是匪徒。”
水衍說了一句。
正當眼前的齊國士卒一臉疑惑,不是匪徒?
那又是誰敢在官道上,殺了數量如此多的人。
然而當想起馬車內的人,與田大人有交集之時,一個念頭緩緩浮現。
這個念頭讓齊國士卒紛紛面色有點不安。
“今日我所言之事,爾等若是不想有殺身之禍,切莫告知他人。”
水衍看著眼前眾人,囑咐道:“田大人若是遣人到來,若是詢問,就依方才之言,告知對方死者身份即可,切莫多言。過幾日,衍會親自告知田大人。”
這時候水衍也顧不得方才一番口舌。在聽到這些人注意到他手中的老繭之時,他的心中就已經咯噔一下。
鄒興,手中可沒有老繭。
故而眼下水衍為了避免麻煩,方才開口特地叮囑一番。
這些人明顯已經相信了他的田府的門客,只要警告一番,相信他們便不會亂說。
況且眼下殺鄒興的那些人,也的確不是眼前這些人能招惹的。
“放心,我等自會明白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將領聽到水衍的話,看了尸體一眼后,點了點頭,并沒有懷疑水衍的話。
況且眼前名叫水衍的少年,把死者身份說得如此詳細,少年身份絕不可能作假。
至于那些傷口,等會自有令史大人帶人前來,到時候便知真假。
想到這里。
將領其實心中已經相信水衍的話。
或許眼前這些人,真的不是死在劫匪手下。
那這件事情便有些耐人尋味,即使水衍不說,他也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而被滅口。
水衍既然開口,他也好趁機把這個麻煩交給水衍。
反正過幾日,眼前的水衍,自會將事情稟報給田大人。
“衍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告辭!”
水衍再次眉頭緊鎖的看了附近的尸體一眼后,看向將領,拱手告辭。
將領連忙還禮。
鄒興看著整個過程,忍不住有些可惜,若是方才水衍沒有暴露手中的老繭,那日后便不需什么麻煩,想必只要書信給田大人,田大人就會相信他還活著。
看了一眼馬車內自己的尸體,鄒興最終嘆息一聲,轉身跟著水衍離開。
他的亡魂已經越來越淡,剩下的事情他要自己消失之前,全部交代給水衍。
他可不想水衍去到白氏,最后被白氏識破。
水衍一死,可沒人給他以及鄒氏復仇。
官道上。
水衍沿著道路,一邊走著,一邊直視前方的道路。
“現在可以說了吧!”
水衍輕聲問道。
他不惜冒險取下玉佩,為的就是鄒氏口中所謂的平陽白氏。
否則,他才不會冒著危險,去拿這一塊玉佩。
甚至他都不確定,方才無意間被看到的手繭,會不會將他暴露。
故而在遠離那些齊國士卒之后,便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
“事情還要從我父親哪里說起。”
鄒興見到水衍拿到玉佩,自然也不再有所隱瞞,將整個過程全部告知給水衍。
原來在十五年前。
白仲之子白巖,來到齊國行商。卻在臨淄城內,與一名士族子弟為一女子而發生爭吵,甚至為了那名女子而動起了手。
雖說白巖乃乃是一名商人,可出生白氏,即使沒有入伍卻也有從小練武的習慣。
故而沒收住力道,一不小心便把那士族子弟打得頭破血流,手骨都被打斷。
而臨淄,不是在秦國,而是在齊國。
若是白巖在秦國動手,或許白氏還能通過人脈壓下去。但在齊國,那名被打的士族子弟,怎會忍氣吞聲,當晚便帶人將白巖送入牢房之中。
那時候鄒興的父親尚未被陷害,在齊國朝堂中是一名官員,故而用了一點手段,救出白巖。
“這塊玉佩,便是那時候白巖送給你父親!”
聽完來龍去脈之后,水衍也明白了過程。
那按照這樣說,自己手中的玉佩既然是信物,那定然是白巖交予鄒興的父親。
“沒錯,是白巖與那女子,親手贈予我父親,并且允喏,日后我父親若是誕下男嬰,而他們二人誕下一女,便與我父親鄒氏聯姻。若是誕下的是男嬰,便結為‘管鮑之交’!!!”
說到這里,鄒興看向水衍一眼,或許是提起父親,目光有些傷感:“這些都是我父親入獄前,告知于我。”
聞言。
水衍一愣,一臉錯愕,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鄒興。
“那白巖與那女子,誕下的是?”
說不意外是假的,此刻水衍有些反應不過來,若按照這樣來說,對方生下男嬰還好,萬一是女嬰。
想到這里。
水衍不由得看向鄒興,仿佛看到鄒興頭上綠油油的,也有一些尷尬。
若是白巖生出一個女兒,那自己去白氏,豈不是要冒充鄒興,娶他未婚妻?
這,怎么好意思啊!
“女嬰!此次你冒充我去投奔白氏,便是要迎娶白巖之女。”
鄒興似乎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但很快便平復下來。
其實與水衍不同,在鄒興眼中,女子并不是特別重要,若想成大事,怎可拘泥于小節。
“這下你可明白我為何說,對你有好處!”
鄒興說到這里,目光忍不住打量一眼水衍,隨后眼中忍不住浮現一絲輕視。一臉便宜你的表情。
顯然在鄒興眼里,若不是他,以水衍的身份,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娶到一名,如同白氏那般背景深厚的氏族女子。
水衍自然也瞧見了鄒興的眼神,似乎知道鄒興在想什么。
但水衍此刻或許是想到什么,一反往常。不僅沒有計較鄒興看他的眼神,反而表情有些疑惑、古怪的看向鄒興。
“你鄒氏已經沒落,伱確定......白氏不會反悔食言?”
水衍問道。
此刻水衍突然感覺鄒興怎么那么不靠譜。
他還以為鄒氏沒有沒落之前,與平陽白氏有更牢不可分的關系呢。感情就只有這一段聯姻的允喏?
常言道門當戶對,你鄒氏都已經沒落到僅剩你一個人,確定白氏還會認賬?
而原本還輕視水衍的鄒興,聽到水衍的話,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怎么可能!”
鄒興回過神后,連忙笑了笑。
然而看到水衍那直勾勾的目光,漸漸的,鄒興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不知為何也有些心虛起來。
“應當是不會。”
這一刻。
水衍差點氣都沒有喘上來,感情他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就得到了這?
想到這里,水衍呼吸急促。
水衍保證,若是他能打鬼,眼下他定會毫不猶豫的動手,親手送鄒興離開人世,送他最后一程。
摸著手里的玉佩,水衍突然有預感。
日后他真到秦國平陽,去到那白氏,他很可能會面臨被悔婚、退婚的窘境。
“應當是不會的,水衍!”
“水衍,你發過毒誓,千萬別要食言!”
“水衍,眼下我把鄒氏的情況告知與你!”
......
官道上。
在水衍離開兩個時辰之后。
十來名騎兵護送著一輛馬車,緩緩來到了方才鄒興被殺的地方。
方才與水衍說話的那名將領見狀,待馬車停下之后,便站在馬車旁等待。
片刻后,馬車上下來一名官員。
“令史大人!”
將領拱手打禮。
“嗯。”
見到將領,令史點點頭,正當想開口詢問什么。
也就在這時候,令史麾下的一名隸臣在遠處的尸體旁,檢查一番之后,似乎發現什么,連忙跑到令史身邊,小聲的說些什么。
“什么?”
聽到隸臣的話,令史臉色一變,顧不得眼前的將領,連忙去到濺有血跡的馬車旁,隨后伸手拉開車簾。
這一幕,別說這名將領,就是方才在這里看守的齊國士卒,紛紛意識到,似乎這期兇殺案并不簡單,就是令史大人都臉色一邊。
想到這里,他們腦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浮現,方才那少年對他們說過的話。
“今日我所言之事,爾等若是不想有殺身之禍,切莫告知他人!!”
原本或許還有一絲絲疑慮,眼下看到令史大人的模樣,他們哪里還不知道。
少年并未欺騙他們。
“可有何發現?”
馬車旁,令史轉頭看向將領。
“大人,屬下帶領部下趕來之時,兇殺之人已經離開!”
或許是想到方才眼前令史大人的表情,以及那名少年口中的警告。將領鬼使神差的沒有提及水衍的事情,甚至連鄒氏都沒有說出來。
畢竟他也已經意識到事情遠非想象中的這般簡單。
反正那少年是田府門客,日后會親自告知田大人,這件事情,他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嗯,既然如此,接下來的事情,你們也無需多管!”
令史點點頭,在聽到方才隸臣的話,他也沒有期望這名將領知道些什么。
甚至毫不夸張的說,若是這名將領真知道什么。
眼下,怕也已是一具尸體。
這兇殺案顯然并不簡單,很可能涉及一些朝中勢力。
他要帶馬車內的尸體回去,待核實身份之后,再往上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