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伴隨著離開被褥,嚴寒刺骨的感覺瞬間襲來。
白衍穿戴好衣甲,拿起木架上的名劍湛盧,離開房門,院子內,天色都還尚未明亮,昏暗的夜色中,走廊下來往巡視的侍女、仆從,見到白衍起床,連忙低頭讓路,隨即拿著手中的燭燈,為白衍引路。
這世上的士族子弟到底有多愜意,就如同這鐘吾城內,傳言昔日鐘離氏中,鐘離主族的那些子弟,每一人,都有上百個專屬的侍女伺候。
聽到這句話,白衍沒什么感覺。
然而當真的住進鐘離郝準備的府邸,即便白衍再三有言無需要張揚,但如同眼下這般,很多時候白衍也都感覺到士族的那種愜意。
半個時辰后,天色朦朧漸亮之時。
一眾秦國將軍,還有鐵騎將領,全都聚集在府邸院子之中,見到白衍,眾人目光紛紛看去。
“將軍!”
“將軍!!”
所有將軍紛紛拱禮,牤看到白衍到來,連忙上前。
白衍看著牤,隨后目光掃視所有將軍、將領,看著他們一張張面孔。
“諸位!昔日,昌平君、昌文君在郢陳背叛秦國,背叛王上,致使秦軍二十萬將士,死在楚地,亦讓吾等,被圍在楚東。今日!楚王心腹大將景騏,以及秦國叛將昌文君,統領楚國大軍襲來,此乃爾等立功之時,破楚之際。今日!爾等將為秦國,立下不世之功!載于史簡,存于千秋!”
白衍站在走廊下,當著所有秦國將軍、將領的面,一字一句的說道。
曾經是誰有過背叛秦國,投降楚國的念頭,如今已經不重要,不世之功就在前面,只要滅了楚軍,過了今日,一切都會翻篇。
所有人都是秦國功臣。
所有人所做之事,都會記載下來,為后世所閱,為后人所傳,百年后,身雖亡,名則存!
院子旁的走廊下。
白衍說完,緩緩一手拿起湛盧,高舉過額頭。
在眾人的目光中,寒風拂過,朦朧的天色中,伴隨著白衍的幾縷長發隨風飄動,這讓白衍本就看起來陰暗的臉龐,在所有人眼里,隱約浮現一股蕭殺之氣。
“望千百年后,世人言之,破楚者,諸將也!亡楚者……秦也!”
白衍說到這里,感受著寒風拂臉,眼神微微泛起一絲凌厲,目光也望向院子上,那逐漸變亮的天色。
而另一邊。
別說牤這個屠夫出身的人,就是鳩,以及所有秦國將軍、將領,聽到白衍的話,想到那些場景,眼神也變得灼熱起來,呼吸都略微急促一些,一股豪氣緩緩浮現在所有人的心底。
就連昔日跟隨樅的那些秦軍將領,此時也明顯的感覺到,跟隨白衍與跟著樅,有著明顯的差別。
隨著白衍的話音落下,院子內的所有秦國將軍、鐵騎將領,全都抬起手,對著白衍打禮,眼神滿是熾熱的看著前方走廊下,高舉湛盧的白衍。
“愿隨將軍赴戰!”
“愿隨將軍赴戰!!!”
牤、鳩,還有一眾將軍、將領,全都對著白衍,異口同聲的說道,語氣之中滿是堅定。
伴隨著一聲聲振奮人心的話語。
這一幕,也讓四周的所有侍女、仆從,還有不遠處走廊下,不知何時到來的鐘離郝、鐘離川兄弟二人,一臉吃驚。
身旁除去仆從跟隨,還帶著三個少女的鐘離郝、鐘離川兄弟二人,此時遠遠的望著白衍,眼神之中滿是欽佩、嘆服。
別說在鐘吾城,就是曾經在楚國、魏國,在他們接觸的所有將軍中,都從無一人能如白衍這般,如此讓人向往,情不自禁的讓人愿為其效力。
要知道院子內,兩日前,不乏一些秦國將領,都還是白衍的敵人,而眼下,那些人,都愿意跟隨白衍去戰場殺敵。
那般愿意放下過往的魄力,或許也是白衍與其他將軍,最大的區別。
想到這里,不管是鐘離郝還是鐘離川,都看向彼此,眼中有些無奈,昨晚他們本已經安排酒宴,本想安排族中的女子為白衍倒酒,即便不能為白衍之妻,若能為白衍添一子嗣,日后也無需擔憂,白衍與鐘離氏的關系。
可惜,不曾想白衍以要事為由婉拒,說這酒,要等到得勝之日再飲。
轉過頭。
看著院子里的所有秦國將軍、將領,都隨著白衍離開院子,鐘離郝、鐘離川眼下,也只能等著白衍的消息。
“姬兒,你們先回去吧!”
鐘離郝轉過身,對著一名少女開口說道。
而跟在鐘離身旁的三個鐘離氏少女,看著所有秦國將軍已經離去,空蕩蕩的院子,回想方才的場景,依舊美眸異彩連連,即便她們三人,皆是女子,但心中依舊忍不住有些慶幸,幸好跟著族兄、族伯過來。
沒想到傳言的秦將白衍,當真如傳言那般!
若是能把自己交給這樣一個將軍,想一想……
隨著一個個念頭,三個鐘離氏的少女,俏臉都忍不住有些向往,傾慕之心并非男子獨有,女子亦有芳心悸動之時。
“是,叔伯!”
名叫鐘離姬的少女,聽到叔伯鐘離郝的話,乖巧的點點頭,看向一旁的兩個族姐,美眸之中閃過一抹得意,論年齡,她比兩個長姐都年輕,論懂事乖巧,她也不曾躲讓,更重要的是,雖說都是美人,但她的模樣,依舊也要比兩個族姐更美一些,在兩個族姐之上,連叔伯父親他們,都原是安排讓她去接觸白衍將軍。
這兩個族姐,拿什么與她爭,待白衍將軍得勝歸來之日,陪伴將軍之人,一定是她。
茫茫白雪覆蓋下,山川河流皆是雪景,往日翠綠之色盡數不見,取而代之的,全都是厚厚的積雪覆蓋在樹上。
“讓將士們再走快些,務必要盡快抵達鐘吾城!”
景騏穿著厚厚的綢衣,綢衣中有特制的厚厚毛絨層,這也是士族之人最喜歡穿的衣物。
百年前,別說其他諸國,就連秦國將軍領兵,都不一定要穿戴衣甲,特別是地位越高的人,越不喜歡穿著衣甲,直到后面秦國與趙國,才逐漸開始變得與其他諸國不一樣,領兵的將軍,越來越多人都穿戴衣甲,并且戰馬也取代戰車。
但燕國、齊國、楚國,卻依舊保留著傳統,領兵之時,衣甲可穿可不穿,只要帥旗在就好。
畢竟各有國情!
像楚國,此時景騏身后雖說有七萬楚國大軍,并且還全都是楚軍中的精銳,但這七萬兵馬之中,不僅僅有黃氏一族的私兵,更有景氏、屈氏、昭氏等等世家大族的私兵,這還不包括其他士族的精銳。
為何很多人都說,楚國自有國情,這便是原因之一,并且這也是與秦國,以及經歷胡服騎射后的趙國,二者之間最大不同之處。
“也不知道樅,能否順利解決掉鐘吾城內的秦軍鐵騎!”
景騏吩咐部將之后,便轉過頭,看向一旁的昌文君。
“鐘吾城內的秦軍鐵騎,并沒有多少,加之沒有防備,只要樅準備得當,除掉鐵騎輕而易舉,況且待吾等抵達鐘吾城,城內秦軍鐵騎,也勢必無暇顧及其他城門!”
昌文君也與景騏,一同騎著戰馬,聽到景騏的話,并沒有過多擔心。
在無數親信護衛之中,昌文君望著四周的山川、險要,對于景騏的擔心,昌文君反倒不以為意。
昌文君領兵的習慣,便是逢敵便戰,遇城則攻,這點弟子李信,便很好的體現出來,可惜昌文君后面決定叛秦,并且利用李信,否則若是在秦國的話,李信便是昌文君最滿意繼承自己才能的人。
“希望如此!若是出現意外,不能奪下鐘吾城,吾等也須在其他地方的秦軍回援之前,立即撤離鐘吾城!”
景騏聽到昌文君的話后,點點頭,但還是輕聲說了一句。
這也不能怪景騏太小心,而是冒著大雪從險要之地一路前往鐘吾城,雖說有秦國叛將樅,作為楚軍內應,也有大雪阻攔秦軍援兵,但景騏清楚,若是沒有出意外還好,萬一發生意外,本是阻礙秦軍馳援的大雪,也變相的把楚軍糧草輜重給隔絕。
若楚軍不能進鐘吾城,所有將士們自帶的干糧,根本不足以支撐幾日。
“白衍不會知道樅已經叛秦!”
昌文君聽到景騏的話后,搖頭回答道,隨后也皺起眉頭:“此番若是不能占領鐘吾城,這便意味著,楚國大軍短時間內,無法封鎖秦軍通往齊國的路,從而奪回楚國與齊國接壤之地曲阜,沒有曲阜一地,楚國想要從齊國運來糧粟,便再無可能!”
說完后,昌文君一臉陰郁,誰都沒想到,短短幾日內,楚國四地的糧草囤積之地,全部給燒毀,也直到這時候,所有人才知道,白衍為何滅魏國后,毫不猶豫的領兵直接攻打曲阜。
糧!!!
切斷楚國與齊國的來往,從而圍楚國,毀其糧!這便是白衍一開始的目的。
昔日,昌文君在秦國朝堂位極人臣,對秦國無比了解,他比景騏更清楚,白衍目的一旦做到,來年開春,秦國再次發兵之日,很可能便是楚國亡國之時。
在楚國各地糧倉被燒毀后,比拼國力,各有心思的楚國士大家族,怎可能比得上秦國。
沒有糧草輜重作為楚國大軍的補給,遲早會有一天,被秦國接連不斷的進攻,僅有亡國這一條路。
白衍之謀,屬實好狠!
不過從始至終昌文君都不明白,為何在秦國為將的白衍,會對楚國糧草重地,如此清楚,甚至比他與兄長,乃至楚國朝堂的大臣,都要知道得更為詳細。
這怎么可能!
昌文君始終想不明白,一些重要的糧倉之地,知曉之人寥寥無幾,連景騏看到被燒毀的消息時,都錯愕在原地,不知道到底是誰出賣這個消息給秦國,更不明白,除了項燕將軍等寥寥數人,還有誰知道這些消息。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讓昌文君困惑。
為何楚國之中,會有那么多楚人,幫助白衍對付楚國?
“糧草!白衍……”
景騏聽到昌文君的話,深深無奈的嘆口氣,以往在楚國,那張讓人看一眼便害怕的臉,此刻也露出一些迷茫。
白衍入楚至今,所有手段,都讓景騏難以琢磨。
此前項燕將軍已經送來消息,景騏也得知遂陽城那里發生的所有事情,其實在得知遂陽城的事情后,景騏甚至已經動了一些與秦國議和的念頭。
白衍此人,太過可怕!即便是在雁門見過白衍后,心里對白衍已經無比忌憚,白衍入楚,以有所準備,但此番,白衍領兵攻打楚國表露出的能力,依舊讓景騏心悸,甚至是恐慌。
說起來景騏也覺得好笑,在楚國,人人都害怕他,不管是楚王身旁的妃子,還是楚王的族人,甚至是那些楚國公子,沒人不怕他,更別說楚國之中的諸多士族。
可對于白衍,景騏心中卻是浮現一股恐懼,那是對一個人,無法掌控,深深無能無力的恐懼感。
眼下。
看著這白茫茫的一片山谷,景騏已經想好,此番若是奇襲鐘吾城失敗,他便回壽春,與秦使議和。
以楚東所有秦軍士卒,還有所有秦軍將領的命,換曲阜一地,還有白衍一人的命,只要秦王答應放棄曲阜一地,還有白衍的命,楚國能讓秦軍安然無恙的離開,甚至魏地,都可以商議。
白衍必須死!無論如何都要死,絕不能活著離開楚地!這是景騏唯一的條件,也是唯一的底線。
“此番能順利奪下鐘吾城,借助大雪,從而滅掉所有秦軍,那是最好,而若是不能,景騏打算……”
景騏思索間,正準備與昌平君提前通個氣,不過還沒等開口說完,忽然間,余光就看到四周的山谷上,突然出現密密麻麻的人,那些人全部都穿著衣甲。
衣甲,士卒!這是足以讓景騏此時腦海一驚的念頭,然而當著看清那些士卒是秦卒后,伴隨著一支支突然豎起的秦字黑旗,這一幕,則徹底讓景騏整個人都心涼、泛冷起來,再也沒有心思說下去。
“有埋伏!”
景騏大喊道。
其實無需景騏大喊,隨著山谷兩旁密密麻麻的秦軍出現,綿延整個山谷之時,所有楚國士卒,全都慌亂起來。
“有埋伏!!!”
“是秦軍!!是秦軍!!!”
“快保護將軍!!!”
“快!”
數日以來的積雪,伴隨著滿山遍野的雪景,一直都沒融化多少,此時卻在無數驚慌的聲音中,不斷被眼花繚亂的腳步踩踏。
楚國大軍內,數萬人亂做一團,匆忙之間,想要結陣防御。
景騏與昌文君騎著戰馬,此刻也一臉驚駭,不可置信的看著山谷兩旁,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到底怎么回事?
為何山谷上會有那么多的秦軍,埋伏在此處?
莫非樅沒有叛變?不可能!別說昌文君,就是景騏都搖了搖頭,樅有足矣讓其被滅族的把柄,在他們楚國手里,樅絕對不可能有膽子背叛,更何況他們許諾樅的封賞,都是秦王嬴政絕不可能會給的。
絕不是樅叛變!
若是樅有一絲絲叛變的可能,景騏的心性,絕對不會答應,與昌文君一同領兵,突襲鐘吾城。
可眼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著四周所有楚國大軍的士卒,全都亂做一團,又看到秦軍士卒,似乎在山谷上,開始滾動雪球,見到這一幕,昌文君與景騏對視一眼。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但眼下當務之急,是必須盡早突圍。
這個地勢,在雪天之中,根本無法靠結陣抵御秦軍!
想到這里,景騏回過神。
“傳我命令,撤!全軍將士,全部回撤!!!”
景騏連忙對著身旁的將領下令道。
而就在景騏的話方才落下的瞬間,隨著兩旁山谷上無數秦軍士卒紛紛舉起弓弩,將士,對著山下放箭,剎那間,密集的箭矢便如同落雨一般。
慘叫聲到處都是,楚國大軍的士卒中箭而亡的身影,隨處可見。
在混亂之中,無數楚軍士卒為了躲避箭雨,擁擠躲閃間,要么被推倒在地,要么被絆倒,混亂下根本沒機會起身,不斷被無數人踩踏,甚至被落下的箭矢射中身體,絕望的倒在地上,逐漸沒了聲息,鮮紅的血水在地上的積雪中蔓延,積雪很快便被血水染紅,緩緩融化。
紛亂不清的楚國大軍中,即便是景騏的命令,都沒這般容易下達,士卒已經驚慌,紛紛想著如何活命,亂箭之下,人人自危,景騏麾下的楚國將軍得到景騏的命令,在混亂之中,也根本無法快速的傳遞到下一級將領,這也是為何被埋伏時,從古至今,絕大多數大軍都會損傷慘重的原因,就連昔日李信麾下二十萬秦軍,亦是如此。
“將軍小心!”
“快保護將軍!!!”
密集的箭雨中,景騏與昌文君身旁的親信士卒,不斷看到有人中箭落馬倒下。
這一幕映入景騏與昌文君眼里,二人都還來不及反應,一旁一個個楚國將軍,便連忙拔劍上前。
“保護將軍!!!”
在景騏心腹將領的怒吼中,楚軍中手持盾牌的士卒,紛紛往景騏這里靠攏,在景騏與昌文君身旁,高高舉起,抵擋那些射來的箭矢,一些親信士卒也拿著其他士卒送來盾牌,高高舉起,保護著景騏與昌文君。
所有盾牌手都一邊抵擋,一邊慢慢朝著來時的方向走著。
四周到處都是其他楚軍士卒的慘叫聲,手持盾牌的楚軍士卒,幾乎每一步,都要跨過一具,甚至兩三具倒在一起的尸體,甚至時不時,一個巨石,突然滾落而來,無數手持盾牌的楚軍士卒,頃刻間便被巨石撞飛倒地。
積雪雖說阻攔巨石不少力道,起到緩沖的作用,但陡峭斜長的陡坡,楚軍士卒所有防御,在巨大的滾石面前,根本無法抵擋絲毫。
然而還沒走多遠,好不容易方才渡過最陡峭的地方,就在楚軍來時的方向,一股數量多到數不清的秦軍士卒,手持黑色的秦國旗幟,密密麻麻的出現在谷道內,擋住楚國大軍的退路,另一邊鐘吾城的方向,也有數不清的秦國大軍殺來。
景騏與昌文君看到這一幕,全都一臉煞白,別說他們二人,就是其他楚國將軍,將領,士卒,此刻哪里還不清楚,他們已經被秦軍團團包圍。
“怎會有那么多秦軍?”
昌文君想不通,不斷看著四周的秦軍,以昌文君領兵多年的經驗,幾乎一瞬間便斷定,就是眼前看到的秦軍士卒,數量都已經不下五萬。
這已經遠遠超出距離鐘吾城的秦國大軍數量,到底怎么回事?
為何會有那么多秦軍在這里?
“殺出去!!!”
景騏顧不得其他,心性狠辣的他,與昌文君不同,一步步全靠自己爬的景騏,在絕境之下,反而冷靜下來,心中泛起一絲陰狠。
景騏清楚,今日殺不出去,他與昌文君,很可能便是下一個龐涓,下一個李信。
在景騏的命令下,所有楚國將領,紛紛統領著膝下部將,朝著來時方向的秦軍殺去。
混亂之中,感受著一枚枚箭矢落下,身旁的將軍、士卒,不斷被射殺倒地,景騏在擁擠之間,在數不清的親信保護下,撤離之際,無意間看了山谷上一眼。
這不看還好,一看,景騏驀然發現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不可能,白衍,他怎會在此……”
景騏一臉驚愕的望著那人影,去過雁門見過白衍的景騏,即便隔著很遠,都清楚自己絕對不會看錯。
但景騏無論如何都不明白,為何白衍會在這里,看著遠處站在山谷上,望向這里的白衍,此時景騏腦海里第一個念頭,那便是之前得到的消息說,白衍已經領兵回洪城!!!
此時。
見到白衍,景騏臉色愈加蒼白,終于醒悟過來,消息有誤!
景騏看著遠處山谷上的白衍,腦海浮現一抹絕望,景騏清楚,白衍的出現,意味著這里的秦軍,絕對不會少,甚至……比楚軍還要多!!!
昌文君在混亂中,也察覺到景騏的不對勁,順著景騏的目光看去,當遠遠的看著,站在山谷上的那道熟悉的人影時,昌文君也瞬間瞳孔一縮。
“不可能!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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