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猴子開始成神  第九百四十章 夢幻泡影

類別: 玄幻 | 東方玄幻   作者:甲殼蟻  書名:從水猴子開始成神  更新時間:2025-01-25
 
當帝堯之時,鴻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其憂。

帝問:「嗟,四岳,湯湯洪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其憂,有能使治者?」

人皆曰:「可。」

于是堯聽四岳,用治水,九年而水不息,功用不成。及舜登用,攝行天子之政,巡狩。行視之治水無狀,乃于羽山以死。

握緊手中之,梁渠止住紛亂思緒,望向因洪水來襲而驚慌失措的年輕人:「你喚我何?」

「呼哈。」年輕人氣喘吁吁,咽口唾沫,「啊!」

「余治水幾載?」

「治水迄今有八年矣。」

「八年可有成果?」

年輕人面露尷尬:「寥寥——”」

梁渠眺望懸崖下洪水滾滾,雷鳴陣陣,消化接受能力極強,頃刻間明白了自身處境。

他的性命只剩一年了!

再拿不出成功,即將讓假帝舜奪命,誅殺在羽山!

此即六魔試煉?

梁渠帶著記憶而來,內心清楚明白的知曉自己是在「破關」,獴本命佛,種種所見,皆為心中魔,很難將眼前一切當做真實,哪怕適才慘叫震天,也僅僅有幾分情緒涌動。

雖有不解,但既來之則安之。

破關之重點在于破上,什么都不做只會陷入魔中沉淪,不到任何本命佛,強行喚醒,跌境都是輕!

化身為,目前來看,要做的指向性非常明確。

一年時間。

治水!

建壩堵水,失敗被殺,禹挖河疏水,繼承帝位——··

「你叫什么?」

「我是后軒啊!」

「走!」

「咱們去哪?」后軒快步跟上。

「勘探地形!」

五日一晃。

陰風怒號,濁浪排空。

有崇部族內。

婦女按照石板上的刻畫,用黏土搭建土爐,封好接縫,悶出敲擊有金屬聲的上好木炭,壯勞力打磨石具,敲擊著紅光鐵錠。

「土爐一定要壘的足夠高!越高火越旺,故曰高爐煉鐵!」

「好!」

群眾高聲響應。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手中挖掘的工具全是骨頭,碰到巖石便會磕崩開一個小缺口,大禹治水尚且用上十三年,他只有一年時間,手頭盡用骨頭鏟子,怎么能治好洪水?

先發展生產力!

梁渠,大順興義伯,平陽淮水郎將,豐埠潰堤保衛戰首功者,正紅旗下優秀青年,攜帶兩個世界的積累,堂堂登場!

「帝問賢,皆曰可。」

威信方面,一個皆字,根本無需擔心八年治水不見成效,讓許多人對他失去信心,可仍有不少死忠,直接下達命令即可,天災當頭,沒有人敢隨意糊弄,當第一個鐵坨子煉出時,更是達到崇拜頂峰。

唯有一點。

真他媽的累啊。

梁渠跌坐在石塊上劇烈喘息,嘴唇皺裂出白皮,唾液黏的像膠。

完全變成了普通人,走上半里山路,疲憊感便順著肌肉涌上,穿草鞋奔走勘探一天,腳掌酸痛,側邊讓巖石劃出血痕,一覺要睡滿四個時辰方能勉強緩解。

食物上更是乏善可陳。

糙米飯不脫殼,硬的刮喉嚨,倒是有肉,奈何腹味極大,單配一點有苦味的鹽,若非消耗夠大,根本難以下咽。

短短五天,梁渠便從身體反饋,接觸到意志上的煎熬,煎熬一來,「破關」與現實的隔閣便同潮水一樣消退。

一苦。

一累。

世界栩栩如生。

真是幻境,折磨絲毫不減。

伸手一把砂石,從掌心細細落到沙盤之上。

梁渠抹去汗水,強振精神,認真研究。

單單正紅旗下,治水真沒什么好辦法,完全不懂,可他當了六年河官,

書房里有大量相關書籍,平日里偶爾翻看,腦海里也有大量現成案例和指導方法。

飯的清甜飄來,一雙麥色纖手輕放食盤。

「累了一天,先吃飯吧。

身量裹麻,望著面前同龍娥英一樣高挑,一樣美麗,各種意義上一模一樣,僅僅皮膚粗糙許多的妻子女喜,梁渠默默端起木碗,大口扒飯。

今日之前,他已經接受了世界「素材」不夠,好些人同自己親朋長得一模一樣的事實。

飯罷。

「女喜,我的父親尚在世嗎?」

按太史公說法,禹之父曰,之父曰項,顓項之父曰昌意,昌意之父曰黃帝。

黃帝在哪,梁渠不關心,他關心自己的老子,黑帝!

女喜面露猶豫。

半個時辰后。

一個豎木牌的小土包出現面前,墳包上幾根雜草戳出,傲風挺立。

「哎·—」

隨手拔去雜草。

幻境終究是幻境,靠一個試煉,根本尋不出什么源頭來啊。

無奈間,一陣柔軟包圍梁渠腦袋。

女喜將梁渠抱入懷中,輕輕撫摸油乎乎,板結的長發,把糾纏的黑團分開:「莫要難過,莫要悲傷,會好的,會好的。」

心頭輕跳,梁渠一時間忘記了身體和精神上的疲憊,單單覺得脖子上癢癢。

伸手一拍,指甲一掐。

一只吸飽血的虱子伴隨脆響炸開。

不壞。

三月一晃。

天氣酷熱。

青壯肩挑竹筐,搬運泥土,

災民越來越多,儲存的食物不夠分,好在堆肥后的土地有了第一波收獲,種出了白菜和油菜,讓有崇部族看到了嶄新希望。

只是燒水洗澡讓人不解,似乎是能防止瘟疫?

僅用一個暮春初夏,有崇族的族長仿佛得到了天神的啟示,想法層出不窮,越來越多對失望的人重拾了信心。

梁渠每日忙碌于指揮和調度之間,腳掌因行路而鮮血淋漓,他讓后軒發放稻種,在卑濕地方種植,讓伯符分發食物,使各諸侯境內豐歉均一,更拿出了種種農具,體力精神時刻處于緊繃。

所有人都被的毅力感動,覺得自己取而代之,斷不會如此堅持。

只有梁渠自己不覺得自己在費勁拉磨,他知曉自己在破關,看到的是懸掛于眼前的胡蘿卜。

方向既定,往下做便是。

又一個三月。

小河兩相溝通,洪水繞道而行,一個部族被成功挽救。

人們喜極而泣,奔走相告,載歌載舞。

梁渠頭頂烈日,汗水干涸體表,析出鹽粒,他咧開嘴,鮮血從唇上溢出,他看著太陽,恍恍惚惚,又生出幾分擔憂。

天要冷了。

第三個三月。

整整九月。

嚴冬到來,大雨變成大雪,寒冷讓部族里成批成批的壯漢倒下,后軒被凍掉了小腳趾,走時感覺不到,回頭去撿,凍得像個硬硬的黑石頭。

梁渠發了一場高燒,女喜向上蒼祈禱,他燒的渾渾噩噩,燒的忘記了許多事。

燒好。

他懶了。

寒風如刀,不如被窩舒適,他懶的起床,不想腳趾被凍掉,裹住獸皮團在角落,唯有中午,方才起床露上一面,鼓勵兩句。

女喜搖肩輕喚他亦無作用,不勸,添兩塊火炭,靜靜把男人的腳抬起,

放進懷里熱悟。

有崇部族凝聚起來的人心開始潰散,鐵鏟砸在凍土上卷刃,效率大減。

后軒焦躁而無奈,有人問起,只得以病未愈塘塞「什么?舜要來?」梁渠垂懶病中驚坐起。

后軒點頭:「舜攝行天子之政,巡狩四方,三個月后便要來了。‘

行視之治水無狀,乃于羽山·

閃電劃過長空。

「快,扶我起來!我還能干!」

三月一到。

一年整。

女喜為梁渠梳好頭發,面見帝舜。

梁渠愣住了。

車架之前,「徐子帥」背負雙手,衣袂飛揚,臨奔騰大河之前,本緊皺的眉頭在來到壺口附近后,微微松開,見到發愣,又有不悅。

梁渠緊忙收斂笑意,先行檢討。

若是讓舜給拉去羽山誅殺,這六魔試煉多半就毀了!

「八年無效,為我之責,愧對天下蒼生,萬幸,一年前,吾改堵為疏,浚河兩條,成功治好壺口,正欲去往梁山和岐山。

然功過不可相抵,萬民因我治水不力而亡,罪孽深重,治水之法,我已悉數記載成石板,定好三個計劃,交由后軒,請帝治我罪!」

「鳴鳴鳴。」

人群外,女喜抬袖抽嘻,淚滿衣襟。

哭聲感染,越來越多的人抽泣,兩個長得像龍瑤、龍璃的女眷哭得最大聲。

舜默。

「使功者不如使過。

轟隆隆。

車架離去。

人群大聲歡呼。

女喜破涕為笑,沖上前來擁抱「媽蛋,腦子燒糊涂了。

掌心拍擊額頭,梁渠直視天上太陽,重振奮精神。

萬事開頭難。

有了頭一年的治理學習經驗,梁渠逐漸安排老手,多線開工,不消半年,冀州內恒水、衛水患平,輾轉去濟水和黃河。

更多的人被培養出來,更多的工程開啟,更多的工具被發明。

有崇部族的青年推看獨輪車行走田埂之上梁渠甚至發現了露天煤礦,燃料從木炭轉變為焦炭,效率又一次大幅躍升。

期間。

天空中的大雨似乎從來沒有停過。

「卡尼期洪積啊。」

梁渠扛看鋤頭從泥巴地里走出,抬頭直視灰色的太陽,那場高燒之后他每每堅持不住,便會想一想舜帝的臉,好似嗅了嗅新鮮的胡蘿卜,整個人又有了精神。

「回家吃飯,釀了一缸醬油,不知道成也不成·——

三年一晃。

沙河下游的九條河道暢通,雷夏洼匯聚成湖澤,雍水、沮水也都會同流到雷夏澤中,種桑的土地上養有蠶蟲。

其后濰水、淄水,淮水和沂水,直至彭蠡之域集眾水成湖,作每年雁陣南飛息冬之地。

人們望的目光閃閃發亮。

再三年。

云澤、夢澤平定,祭祀時有了濾酒用的青茅。

沱水、水疏浚、有了刻鏤的硬鐵,做箭的弩石、制馨的馨石。

伊水、洛水、水、澗水、漆水、沮水、灃水、涇、渭水———

百川入海!

洪水不再咆哮,所到之處,滋潤萬里大地。

天下百姓傳唱美名。

梁渠越來越不覺累,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偉大的馴河高手,每一條河流都從暴躁變得柔順。每每堅持不住,就去找正式繼位的舜帝談談心。

一見到臉,好像又回想起自己的初心。

他開通了九條山脈,疏導了九條大河。

九州一統,四境可居,五湖之內的諸侯,皆可來京城會盟和朝勤。

帝舜賜給一塊黑色圭玉。

趕旱路坐車,走水路坐船,走泥濘的路坐撬,走山路用屐底有齒的。

有崇人回到那個一切之始的小小部族里。

狗尾巴草夾縫生長,破爛的鐵鍬堆積成山。

「咱們用鐵鍬鑄一個什么吧?來紀念水患的平定!」早早變成中年人的后軒提議。

「鑄一個什么好呢?」

「碗!人人都要吃飯,吃飯是第一等事,鑄碗最好了!

「用碗體現不出帝的威嚴,用做飯的鼎吧,又大又重!」

「對,做鼎!」

「鑄鼎的話,要往上面刻些什么好呢?」

眾人三言兩語,最后齊齊望向上手的帝。

梁渠思緒飄遠,他想到了那個小土包,想到了那個微微熱的下午。

大同府。

旋渦閃過波光。

劍子鄯英從小腹金輪進入,從金佛右上方的手掌上走出。

「出來了出來了!是洞天庭的劍子啊!力哥,他取的什么佛?」

力哥記住方位,不停地翻動冊頁,尋到對應位置。

「找到了,八大尊菩薩之一,虛空藏菩薩!虛無限境界,氣福可以無限生產和分配!

「唔,什么意思——”」

「無形劍氣翻出數倍!氣運會得到好轉!」

「又出來了!又出來了!」

「是天刀家的!」

「等等,上面,懸空寺佛子也出來了!」

「上八手,佛!是佛啊!」

「什么佛?」

「藥師佛!治愈世間的一切疾病的藥師琉璃光如來!」

一個又一個響亮的名頭爆出,人潮如海潮,伴隨懷空走出,青色光芒播撒人間,所有人的身體都仿佛得到了治愈。

百姓無不陷入無盡狂熱。

這不是神跡,什么是神跡?

然而劍氣和青光尚未出現多久,金佛頭頂,。一輪金光忽然爆出,宛若升騰而起的太陽,光耀世間!

所有的光和太陽比,都是渺小燭火。

所有人瞇起了眼,所有神跡皆像春日積雪,消融不見。

懷空默默盤珠。

鄯英掌心數干丈的劍氣消散,重縮回十余丈,悵然若失。

「大日如來!」

伏龍寺門口的力哥咽口唾沫,不顧眼睛酸澀流淚,努力睜大。

光芒之中,人影徐出。

衣衫上的銀魚從肩膀躍落至胸膛,濺出水花。

興義伯!

「是興義伯啊!」

「根本佛!」

「是根本佛!」

百姓跪拜不止,五體投地。

「師父!大師!住持!」

梁渠跳下佛頂,落到門口,依次問好,所有人喜氣洋洋。

十年治水。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所有的疲憊在這一刻全被瓦解,如釋重負,如卸鎖!

梁渠感覺自己精神經歷了一場酣暢錘煉,變鐵成鋼!

本來第二仙島未曾建成的「墻」,隱隱有再立之象!

「快進去吧!」

篝火沖天。

白象汲水,銅鈴作響。

一場盛大慶祝。

夜晚,梁渠抱住龍娥英,分明三日不見,偏偏熱情似火。

「佛內—哈—不好吧?

「所有佛和菩薩皆自大日如來所出,我這是——.—大歡喜禪!」”

燭火搖曳。

二十六日。

摸完寺內珊瑚、碟,神清氣爽的梁渠坐于上首,最后一點擔心也無,「都講」不是他,他只是個作為傳聲筒的「復講」。

認真記錄金剛明王所言,整整一月,滿載而歸。

期間先發后至的查清等人亦知曉大雪山目的,震撼不已。

六月。

梁渠輕松勸動老和尚前往平陽府,除開懸空寺有所阻撓,順利非常,林林總總,功德圓滿,終于拜別懸空寺,向藍湖進發。

中間倒沒忘記一件重要事宜。

夢白火!

七月。

賣掉最后五個位置。

大澤之上,寶船環繞,人蛙間雜,按次序尋找自己的位置,包圍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球」。

老蛤趴在大胖頭頂,朝天打個哈欠。

「準備好了么?」

「準備好了!」

人蛙齊答。

「好!」

梁渠放開夢白火,閃回自己位置。

寶魚驚慌失措,甩尾亂蹄,猝不及防下躍出水面之上,剎那間,與空氣接觸的它一陣扭曲,猛地進發出強烈但不刺目的白色焰火。

世界上最為純凈之光!

人面被映亮。

心境陷入空白,肆意涂鴉。

安安靜靜,所有人推演自己的未來,沉浸在頓悟之中,海綿汲水。

唯獨梁渠。

他環顧左右,伸出手,五指筆直,陰影清晰,張合又握緊,涌出眩暈。

喃喃問。

「我,醒了么?」

枝形閃電在云層里閃滅,從海面生長入黑天,耳邊轟然爆震。

手掌內滿是冰涼濕潤的堅硬。

梁渠睜開眼,茫然地望著這個陌生潮濕的山洞,適才的歡聲笑語消失無蹤。

冰冷的風倒灌進來,他順著風的方向跌跌撞撞,

風越來越大,粘稠的水汽附著到巖壁上,聚成小股水流滴答淌下。

光亮出來了。

但依舊很暗。

肩膀蹭靠石壁,梁渠立到了洞口,一個小小的石臺上,鉛灰的云籠罩天空,黑色潮水碰撞在山崖之上,碎成白色的水花。

黑海。

無邊無際。

山洞開在黑海礁石上,天地狂風吹得他站立不穩。

突然。

怒吼蕩天,恍惚來自太古猛獸。

像是竹筒吹破了竹膜,梁渠雙耳鼓膜瞬間破裂,流出血水,所有聲音模糊成鳴咽。

水包鼓起。

一頭雙目金紅的白猿跳出黑海,仰天咆哮。

空浪炸開,拂過山崖。

海中礁石如火中灰燼,崩裂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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