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徹看著丁孑然,微微一笑。
三個種子,殺了西門旭日,解決了一個,還剩下兩個。
這個丁孑然,勢必不能再殺了。所以方徹就用了另一條路:與之為友。
用武者的坦誠熱血,激起對方的武者之心。
光明磊落,光風霽月。
而丁孑然的樣子,明顯是個自閉孤僻之人,越是這樣的人,越是缺朋友。
再者,年齡關系,十七八歲的少年人,不管多壞,總有熱血之心。恩,俗稱中二。
所以方徹的計劃奏效了。
當然若是這個辦法無效的話,方徹也會隨時更改,畢竟對付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辦法。
恩,先交朋友,這沒問題吧?至于以后如何發展,那就要看以后了。
方徹很滿意。
三個目標,已經攻略兩個。
那西門旭日被自己殺了,當然也算是攻略了啊。
……
七晉四!
方徹拔得頭籌。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看到了,方徹實在是具備奪冠的實力。甚至,可以說是穩穩的冠軍了。
畢竟那一招刀演浮屠,沒人能敵得過。
無數的學生捶胸頓足。
可惜已經晚了。
而且,這么多奪冠熱門之中,就屬方徹的押注率最低。
只有七千來個積分押在身上。
而且絕大部分,都是喜歡看美男的顏值黨小姐姐所押的!
可見這個看臉的社會,顏值黨還是有巨大的優勢的。
顏值黨一次巨大勝利!
全校男生,幾乎全軍覆沒!
一時間哀鴻遍野。
反觀那些押了方徹的女子武生們,卻是一片歡呼,聲音嬌脆,整齊劃一,居然將男生的慘叫都壓了下去。
“表弟表弟!”
“表弟就是我的!”
“啊啊啊……我沒想贏的竟然贏了……”說這話的是一個圓臉嬰兒肥女生,一臉驚喜。
這一嗓子不是凡爾賽的凡爾賽,就如一把刀,扎入了眾多賭徒心里。
人家都沒想贏……
而自己等人,分析來分析去,不斷地排列來去,各種推敲,各種選擇,結果是一頭扎進了坑里。
而且是出不來了!
無數男生,只感覺眼前發黑,只感覺接下來的武院生涯,一片暗淡無光。
“我不活了……”
“我也不活了!”
“我想到今天以后的生活費,飯錢,修煉用度……我就想死!啊啊啊……”
“你……你全押了?連飯錢都沒剩?”
“那不是想著搏一鋪么?老子連半積分都沒留下,全壓在這個不爭氣的丁孑然身上了……哎?哎,兄弟,你的意思是你手里還有?”
“滾!我沒有!”
“不,不,兄弟,大哥,爸爸!我從明天起唯你馬首是瞻……爸爸,爸爸你別走啊……”
“……”
整個白云武院,一片愁云慘霧。
……
下一場,火初燃對謝恭平。
在開戰之前,幾乎大家都感覺:這一場大比,其實冠軍到現在已經水落石出了。
方徹幾乎已經可以內定冠軍。
剩下的比不比,也就是爭奪第二名和第三名。
著實沒什么看頭了。
因為方徹那一招刀演浮屠,已經是必勝的存在,哪怕剩下這幾個綜合實力比方徹還強,但是只要逼出那一刀,基本就是必敗無疑。
既如此,還有什么好爭的?
爭來爭去,大家都不是第一。
但這一場的戰斗的精彩與激烈,以及頑強程度,居然完全超出了大家的預料。
火初燃與謝恭平自從站上擂臺,就開始全力搏殺。
拳腳先來,砰砰如同打鼓,兩人同時鼻青臉腫的時候,同時拔出刀劍,當當當的狠狠干了起來。
到后來刀劍竟然都打斷了,然后兩人又開始肉搏。
兩人的戰斗,竟然足足打了一個時辰,不分勝負!
到最后,兩人都是真元耗盡,卻都支撐著不肯倒下,繼續以純粹肉體力量互毆!
只看的臺下眾人面面相覷,人人都是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心中大受震撼。
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能打到這個地步!
莫敢云站在方徹身邊,嘿嘿笑道:“這兩家,乃是世仇;倆家伙從三歲就不共戴天……”
“喲?說說?”
莫敢云粗線條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火初燃乃是伏波城八級世家火氏家族的嫡子,而謝恭平乃是伏波城八級世家謝氏家族的嫡子,兩人都是天才。”
“火氏家族與謝氏家族,向來水火不容已經有兩千年,原本兩家都是七級家族,正因為互相干,一起跌落到了八級,于是仇恨就更深了,所以這兩大家族,向來是見面就死磕!這是在武院,不能下殺手,若是在外面,兩人早就生死分明了。”
莫敢云說到‘這是在武院不能下殺手’的時候,看了方徹一眼。
意味深長。
方徹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隨即問道:“伱這么看我干什么?”
“據我所知,方兄你是白云武院最近三百年來,第一個在新生大比的時候就殺人的。”
莫敢云嘆口氣:“人才啊。”
“啊?”
“別看你殺了西門旭日,如今好像是風平浪靜;但是,武院不知道要做多少工作,不管如何說,西門旭日都是正當考入武院的,而且名列前茅,新生大比就被人當場在擂臺上,數萬人眾目睽睽之下干掉了……對于武院來說總是一個巨大的事故。”
“不管西門旭日如何卑劣,如何的不守規矩,如何的偷襲不成反被殺……那些都只是理由,并不能掩蓋武生剛入校就當眾被殺死的事故。”
“對于你個人來說,或許只需要防備西門家族的報復就可以了,畢竟明眼人都看在眼里這事兒怪不著你。但是怪不著你,并不代表別人就不倒霉。”
莫敢云眼睛示意看著臺上:“沒看到……臺上的裁判換了?當初你和西門旭日戰斗的時候,那兩名裁判教習,估計是倒霉了,因為那是不二的背鍋人選。”
方徹沉默了一下,才輕聲道:“在那樣的情況下,怎么能怪那兩位老師?誰都來不及反應的好吧。”
“話是這么說,但是當時就只有他倆在臺上,沒有能阻止就是錯!因為他們倆是裁判!也是負責安全的人。”
“武院會跟你講道理,大家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這個社會,卻不會和你講道理!道理就是,好好地孩子到了武院就被人殺了,你作為老師就在旁邊,居然沒有阻止!這就是失職,就是罪大惡極!”
“以武院的實力,自然不用在乎西門家族一個九級家族,但是,卻必須要對社會各界有一個說法的。所以,哪怕明知是事出有因,哪怕明知兩位教習乃是無辜,但,這個污點,是免不了的。”
莫敢云嘆口氣:“那兩個教習,若是沒人力保……恐怕……”
他搖搖頭,不再說話。
臺上發出砰地一聲。
卻是火初燃與謝恭平兩人同時一拳打在對方眼眶上。
各自烏眼青。
然后已經完全脫力的兩人同時搖晃著青紫一片的豬頭往后摔倒。
轟的一聲,四腳朝天,同時躺下。
居然是平分秋色,不分勝負!
全場嘩然。
誰都沒想到,這倆家伙干到現在,居然是這樣一個結局。
但是卻也都看在眼里,這倆小子,不僅不是沒努力,而是連吃奶的勁兒也使了出來。
就是沒辦法擊敗對方。
無奈之下,只好宣布和局。
方徹卻沒再注意臺上,而是在想著莫敢云剛說的話。
一時間有些心情沉重。
火初燃與謝恭平的戰斗,占用了整整一個下午!
天色已晚,接下來秋云上與井雙高的戰斗,與最終的冠亞季軍爭奪戰,只能挪到明天了。
而且,給武院出了一個難題:這倆人平局,那怎么七晉四?
難道要七進五?
這事兒還要研究研究。
方徹謝絕了方青云的邀約,獨自一人離去。
……
負責方徹與西門旭日戰斗時候的裁判的兩位教習,高云奇與周毅一臉沉重,相約出了武院,找了家小酒館對酌。
只要了兩個小菜,就上了四大壇子酒。
菜一筷子沒動,一壇酒已經下了肚,兩人還是一言不發。
終于……
高云奇啞然失笑:“這事兒真是……玄奇。這際遇也算是倒霉。”
周毅嘿嘿一笑:“是啊,玄奇。上次受傷后,本想戰死前線,結果一紙調令將我扔到白云武院來……開始死死活活的不愿意來,后來還是來了。”
“到了這里之后,生活安逸,沒那么多危險,于是找了媳婦生了孩子,原本就想要拖著殘軀,就在這里養育一些人才,也讓自己這輩子不白活。沒想到……呵呵……”
周毅笑了一聲:“我倒是無所謂,只可惜,老婆孩子剛跟我享了幾年的福,就要開始提心吊膽了。”
他嘆口氣:“想來也是自己想不開,修煉一輩子,戰斗一輩子,一百五十年,都沒有什么家室之念,傷殘了回到后方還要找個媳婦拖累人家,真是……何苦來由。”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高云奇微笑了一下:“我也是一樣,媳婦孩子還在家里……呵呵,喝酒。”
周毅道:“你猜,這一次武院會怎樣處置?”
“武院肯定要保咱們的。”
高云奇嘆口氣:“尤其是黃副山長,絕對不會讓步。有他力挺,咱倆只要臉皮厚一些,其實沒什么事情,不疼不癢的處罰一下,從此后熬過一段時間,基本風波也就平息了。”
周毅嘿嘿一笑,端起碗來一飲而盡,道:“若是咱倆臉皮真的厚一些,那就好了哦。”
“嘿嘿嘿……”
高云奇嘿嘿笑,端起酒碗:“喝酒喝酒。”
“可惜白云武院千年聲譽,豈能因為咱倆有了污點?只要武院力保自己的老師,那么無論誰是誰非,武院也是護短了。”
“是!傳出去就是官官相護,蠅營狗茍。”
“欺壓弱勢大眾。”
兩人都是江湖打滾一輩子的人,豈能想不到這件事的后續?
風評,不是那么容易的!
“等武院有了決議的時候,你我便自請新楚邊陲吧,索性,與唯我正教的那幫魔崽子,再干幾場!”
“好!”
兩人端起酒碗,相視一笑。
往日的袍澤,今日的同事,明日,又將成為袍澤!
“干!”
“干!”
“記得將家庭安置好。”
“明白。”
兩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