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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子敬……”
再度念出這個名字時,劉備心情十分復雜。
既嘆服于其廣智,也遺憾于孫侯得良材而不用。
這樣復雜的心情用一句話便能概括:
良材美玉不能為我所用,憾矣。
曾經在江東時不知陸遜真名故而錯過,即便此時也不覺得遺憾。
畢竟認真想來,這陸遜頗似陳元龍,有家族為牽掛,不得江東或難得其青睞。
但魯肅嘛,作為赤壁之戰的近距離參與者,其才如何劉備心知肚明。
而且此前荊襄之戰時,事后也從江東處有所耳聞,稱江東攻合肥乃是魯子敬血衣上諫,最終大軍才得行。
但最終合肥城下十萬大軍為張遼八千鐵騎所破,讓整個江東鴉雀無聲。
于是便有大姓私下抱怨,稱若非魯子敬一意孤行,何至于有此大丟顏面之慘敗?
對這些消息劉備不置可否,只能慨嘆江東這些大姓殊無遠見,說其鼠輩還真非戲言。
而此時眼看大哥在那兒長吁短嘆,自認頗善察言觀色的張飛當時就跳了出來:
“大哥何須憂嘆?俺愿自請領兵下江東,擒來那陸議以令兄長平心中郁結!”
此話一出馬超也不甘人后,當即請命:
“某雖不善水戰,然玄德公若有令也絕無二話!”
隨即劉備便眼看著自己還沒說話,這張馬二將便隱隱針鋒相對了起來,似乎真打算去攻江東一般。
于是腦中什么傷情感懷的想法便都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當即沒好氣道:
“關中正乃用人之際,還需望西域,迫中原,定北夷,且關中殘破,處處皆需人手修繕經營,去江東何為?“
“且如今江陵有子龍有蔣琬有張嶷,更有甘瑰領水師翻江弄波,汝等何為?”
快刀斬亂麻平息掉兩人的想法,劉備此時只有一個慨嘆:
阿斗比你們省心多了!
另一邊龐統則是挪了過來,以指蘸茶水在孔明面前桌子上寫了兩個名字。
一旁的法正看的清清楚楚:甘議,魯蒙。
與蔣琬的書信一起送來的還有張嶷的手書,玄德公將此捷報給他們都看過。
而這兩個名字便是來自于張嶷的書信,稱其為士燮的門客,才智出眾,氣度服人。
但交州近乎化外之地,難有俊才,有三兩鵲起之輩也皆是中原徙人,何曾聽過有此名號?
而且這兩個姓和名,龐統怎么看都覺得不像真名,于是此時將其寫了出來想看看孔明想法。
孔明在看著這茶水發呆。
旋即緩緩扭頭道:
“這茶水,余還未飲一口。”
于是龐統的臉色難得微微發紅了一瞬。
打趣過后孔明微微點頭道:
“多半為偽托之名,究竟為誰,等見面之后自知。”
托化名行事并不算什么新鮮事情,孔明也無意探究。
不過心底也如龐統一般隱隱有所猜測,但這個猜測太過于無稽。
而且其身份若是如他所想的一般,那離得更近的徐庶應當絕不會令美玉蒙塵才對。
孔明非常確信。
不過,再度看到后世為關羽之死扼腕,龐統也多了幾分唏噓:
“白衣渡江若是奇襲曹軍以建功,足可稱道。”
“然如此行徑……倒讓曹賊落了個好運。”
龐統露出了不以為然,甚至可以說輕視的神色。
畢竟漢人尚義崇俠,對重諾之人多有褒獎。
那相對的,對此等毀諾背信的行為,也只有鄙棄。
明朝晚輩這一句三嘆的評價也讓眾人慨然。
張飛此刻顏色也正經了起來:
“大哥,如今關中平定,不然讓俺去二哥帳下聽命吧。”
孔明倒是探過來頭笑道:
“翼德,汝再一去,若是曹賊于潼關下叫罵,誰能應戰?”
“仲邈善守,然若論沖陣斬敵,激昂三軍,還需翼德來。”
于是張飛美滋滋的坐下了,并順便睥睨了馬超一眼,令其心懷艷羨。
畢竟講道理,張飛龐統初入雍涼時,馬超還能算半個主人,呼嘯卷土尚能居座首。
如今同為玄德公帳下效力,張翼德這黑廝倒半點謙遜也無。
而且……光幕說的簡略,但馬超也能大概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是不愛動腦子,并不意味著腦子不行。
寥寥數言反倒是讓馬超有點羨慕玄德公這般同生死的兄弟情誼了。
這恰恰是他最缺失的,與老爹的不和稱得上雍涼盡知。
如今能如玄德公兄弟三人互為托心者……馬超心中能想到的唯有族弟。
李世民暫且將曹丕的言語從心頭放下。
此時再看后世所感慨,也是嘆了一句道:
“威恩大行……江東亦有俊杰也。”
《三國志》他也是看過的,至于讀時是何感想已經記不得了。
但如今看后輩嘆了又嘆并如此評價,他甚至還略有一點羨慕。
畢竟這名為聞莽的后輩,言語間提及唐的不少,對這個皇帝大體也算得上推崇。
但至今還無這般對魯子敬的正面評價和蓋棺定論,由不得他不好奇。
“如此觀之,倒是不妨效后世之行,作三國之俳戲?”
房玄齡扭頭問道。
目前房玄齡所擔之職便有禮部尚書,此問倒也算分內之事。
杜如晦草草點頭,他正看著自己抄錄下來的字慨嘆呢。
“世界大戰……”
單單從字面上便知道這是波及世界的大戰。
此前后輩也并不諱談后世的戰爭,比如那夷狄之屬侵我華夏等等,比如援助那唇亡齒寒的朝鮮半島等等。
彼時他們便有過猜想,后世的戰爭范圍恐怕非他們此時能夠想象。
但這般正式的提出“世界大戰”這個詞,尚且還是第一次。
他們都經歷過隋末那中原逐鹿的慘戰,因此都十分明白戰爭的酷烈。
“波及世界之戰,且不止一次。”
杜如晦回頭便看到李世民站在他身后,這話也是同樣出自他之口。
隨即杜如晦便看到這位大唐的帝王腦袋轉向左邊,那邊掛著從后世抄錄來的地圖,是李世民如今最愛的珍寶。
“朕初觀世界之大時,油然而生的想法便是將其盡歸王土。”
李世民聲音很淡,似乎就在說今天剛吃了糖醋魚一般,但話語內容卻讓房杜倍感壓力。
他們這位皇帝若是執意如此,恐怕他們還真未必拉得住。
這般想法李世民也并不深談,笑了笑之后道:
“后世兵鋒之利已遠非我等所想,種種手段與仙人手段無異。”
“此般境地下,若是無人想盡征世界,稱……地球之帝,才是怪事。”
興味索然的評價之后,李世民倒是又想起來了曹丕的那句感嘆:
“舜、禹之事,吾知之矣。”
隨心所欲是帝王之位帶來的權利,明智者能克己,妄自尊大者也難免肆意胡為。
也是因此李世民如今對李承乾的教導很是小心。
后世這遠超此唐的見地也并非盡是天恩。
就像這世界地圖,若是落到煬帝手里,恐怕他這個親族便要起一支艦隊遠征歐洲了……
這些見聞對帝王來說若不自制,造禍天下,易也。
李世民的親身評價讓甘露殿內眾人默然,隨即也有毛骨悚然之感。
后世種種手段皆令人難以想象,那由此所引發的亂世死傷,恐怕也是更加令人難以想象了。
“故如此,吾等當令我唐立足世界,福澤后輩,令后人不懼四方強敵。”
李世民淡淡言語間也講出了他樸素的想法。
房、杜、群臣皆拱手受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