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肅的“父慈子孝”的評價讓廳內眾人忍俊不禁。
張飛則是下意識捏了捏衣服襟領,打心眼里覺得這李世民雖是皇帝吧,但這愛好還是太過奇怪了一點。
但嘴上倒是一點都不閑著:
“俺大漢天子登基須宗廟告祖、殿見群臣、昭告天下。”
“這唐朝皇帝登基倒是簡單,玄武門比刀兵即可。”
煞有介事的點評了一番后,張飛點了點頭道:
“俺甚是中意也。”
孔明微微側目,心中則是微微嘆息,難怪這唐后世藩鎮之禍不絕。
這李隆基玄武門舉刀兵兩次,一絕韋后母女,二剿太平公主爭奪皇權。
看似是這李隆基手腕過人堅韌不拔,但如翼德這般武人反倒是從直覺上便看得清清楚楚:
得禁軍者定皇位。
能任意安插宰相又如何?刀兵一舉皆亡也。
那宋續漢唐之統,恐怕便是見唐藩鎮之亂,故而矯枉過正致文武離心生暗禍也。
不過這些都只是猜想,眼見翼德在那兒感嘆,孔明便打趣道:
“那若依后世‘穿越’之說,翼德穿越成李氏子孫,說不定還真能玄武門爭雄也。”
眾人想象了一下一條八尺大漢躍馬玄武門大吼,某乃隴西李翼德誰敢一戰?!
嗯,畫面太美。
張飛還真認真思考了一下:
“若是讓那李世民來給大哥當兒子,俺去給那皇帝做兒孫也可。”
“不過俺可干不出來逼父之事,更不會吮乳而泣,不成不成,俺做不來也。”
“俺還是愿為兄長帳下先鋒擊賊,閑時還能與二哥飲酒,如此才叫逍遙快活呢。”
眼看著張飛滿臉認真的臉上有毫不掩飾的嫌棄,眾人登時相顧大笑。
先天政變以李隆基的勝利告終,至此玄宗作為一個皇帝的權力才達到了完整。
也是至此,隨著太平公主的被賜死,一代女帝武則天留下來的陰影才能算徹底消弭。
太平公主少時曾扮男裝討李治開心,被高宗特許可以自己挑選駙馬,而最終與薛紹喜結連理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咱們此前也說過,這個時候的太平公主那是乖得很,一心一意相夫教子,但耐不住親媽武則天能作啊。
前面說的對薛家不滿意,雞蛋里挑骨頭貶低薛家長子薛顗的兩個妻子家世只是其中之一。
還記得那個失寵之后憤而點火燒明堂的薛懷義不?
實際上薛懷義本名馮小寶,在李治逝世后便因機緣巧合成了武則天的首任男寵,備受阿武寵愛。
馮小寶家世低微,為了抬高情人的身份,阿武玩兒了個騷操作,借著女兒太平公主的關系直接讓馮小寶改姓薛,并與太平公主丈夫薛紹通譜合族,并命薛紹和太平公主叫馮小寶季父,也就是叔父。
由此,貨郎馮小寶搖身一變成為了名字寫在薛家家譜上的薛懷義。
對身為薛家長子、大唐公主之子的薛顗來說這不啻于奇恥大辱。
故而薛顗態度異常堅決的加入李貞李沖父子的“謀反”也就不足為奇。
薛紹則是被武則天出于“好心”處死,這樣才方便讓這個女兒改嫁被她扶持的武家,保榮華富貴。
也是經過這次被母親用權力玩弄,太平公主的人生才有了極大的轉折。
她不僅學著母親私養面首,甚至還挑其中的俊美者獻給母親。
她也不再不諳世事,而是主動參與進了武則天的朝堂決策,得到了充分歷練。
705年神龍政變,武周政權至此終結,洛陽也從神都重新降格為陪都,朝堂中樞重新遷回長安。
離開洛陽時,政變的勝者太平公主并無太多留戀,只是下令將前夫薛紹的墳塋遷至長安,而此時薛紹已亡十六年有余。
太平公主也就此循著武則天的舊路一步步收攏權柄,直至撞上了手段更加高明的李隆基,落了個家破人亡的結局。
有人認為太平公主最終失敗是依然受困于女性執政者的先天短板,但實際上看她的人生驟變,更像是一出被母親武則天親手祭祀給權力的一場悲劇。
太平公主的失敗是李隆基最好的功勛,為了彰顯壯志雄心,政變后改“先天”年號為“開元”。
而玄宗也算是說到做到,選賢任能,發展生產,限制佛教,嘗試募兵,振興科舉,大興文治,設聚賢苑,復盛唐疆域。
開元二十八年勵精圖治,唐朝也借玄宗之手,打造出了繼文景之治以后的第二個空前繁榮的盛世。
王維親眼見證開元盛世壯觀的朝會,揮筆寫下: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琉。
杜甫在后來顛沛流離時夢中想起開元之盛,醒來后也多有追憶:
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
中國古代真正意義上的盛世究竟有幾個?
這在如今史學界也依然是一個有爭議的話題,二盛世三盛世乃至于五盛世都各有說法,至于那種發大水的十大盛世看了笑笑就好,只能說如盛。
而不論是哪個標準,開元皆有盛世之名,從這個角度來說李隆基固然有站在風口上的加持,但其能力也絕對稱得上歷史上最頂尖的一批,難以指摘。
當然,以上的贊譽僅限于玄宗青春限定版本。
另外,神龍政變當中第一時間被殺的張易之兄弟在天寶年間又被玄宗追官復爵。
要問為什么嘛……因為張易之有個好外甥,叫楊國忠。
權力,悲劇。
兩個簡單的詞語捶打著李世民的心底,讓他默然。
后世百般調侃的數次玄武門,歸根結底也還是因為權力兩字,對此他早就無感。
畢竟就如后世所嘆,他平的天下,憑什么就不能坐天下,而且即便引頸待戮,旁人能鑄這唐之興否?
讓他默然的是這武則天對親女的態度,讓他想起了昔日對李承乾的教導。
平心而論,從武則天角度來看她對太平公主的種種舉措皆出于愛護。
打壓薛家換個角度看未嘗不是提升女兒在薛家的話語權,后來武周篡唐之前讓女兒改薛嫁武,其中考慮的利益得失也很清楚。
但若是從太平公主的角度來看呢?她確實被自己母親的權力一次次蹂躪,賢妻亡夫,襁褓之子失怙,這也是事實。
于是最終這個曾經乖巧的女兒以李唐公主的身份逼宮生母……
再想想李承乾后來的癲狂所為乃至最終的造反,李世民一時間也有點怔然了。
大唐皇帝沉默了,臣子們則是開始嘰嘰喳喳感慨不停。
“這開元時不僅是百姓盛世,亦為詩才盛世也。”
魏征抖動著胡子,自從今日進甘露殿之后第一次有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畢竟對秉儒家王道之說的魏征來說,這般萬國拜上國的氣象,可謂是理想中的盛世。
即便是只能從光幕和詩文中看到一鱗半爪,也足夠讓他激動不已。
杜如晦則是很沒風度的咂巴了一下嘴巴:
“嘖,小邑能藏萬家,稻米流脂粟米白,若天下如此,那何事不可做得?”
房玄齡偷笑,很是理解。
去歲時李靖以擒頡利之功嘉兵部尚書,原本的兵部尚書杜如晦轉遷民部尚書,并檢校門下侍中。
正所謂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司掌民部后的杜如晦更忙了,督農賦稅,催軍用糧草轉運,常與他感嘆無論多少糧草皆不足軍中用度也。
如今眼看這開元糧藏,自是羨慕的不行。
不過眼看老友如此失了風度,房玄齡也安慰道:
“去歲夷州海師便有奉陛下之命,遣使往交州取占城稻。”
“粟米白尚難,但那稻米流脂嘛,克明盡可一盼。”
雖然這初建的海師攻夷州并不是很順利,但往交州一行應當沒什么困難,畢竟只是要一稻種而已。
杜如晦聞聽此言倒是有些心生向往。
眼見后世對海洋之推崇,杜如晦也有點向往了,不知自己何日能登艦劈風斬浪巡唐之海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