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廚人群里面,劉嵐面色同樣慘白。
因為去一分廠的人中就有她。
她不清楚為什么,但看這些人中,一食堂就占了一半,那肯定與先前的事情有關。
她不知道,去了一分廠會怎樣,但想起家里的情況,她沒得選擇。
“對了,傻柱好像在一分廠吧。”
猛然間,劉嵐眼中迸發出一抹莫名的色彩。
就在陳宮宣布時,王國棟坐在辦公室里,桌上是一份名單。
很快,車間主任被叫來,然后看著遞上前的名單,目光中都是驚恐。
“廠長,這,這,是認真的?”
四車間的董達咽口唾沫開口詢問,因為他拿的名單里,就有他的小舅子。
對于小舅子什么貨色,他一清二楚。
三級鍛工,也算是不錯,就是為人吊兒郎當,不把工作當回事。
王國棟沒急著說話,只是看了眼其他人,最后才認真開口。
“這些人,做好準備去支援一分廠,有什么問題,你們自己解決。”
“解決不了,我換個人幫你們解決。”
幾人面面相覷,王國棟這個模樣,他們還真是頭一次見啊。
可就是這樣,才說明他是認真的,沒有唬他們。
片刻后,眾人來到車間,開始宣布決定。
隨后沒多久,哀嚎聲不斷。
不時有人追著主任詢問為什么,更有人想要去找廠長理論,卻被保衛科的人攔下。
在一雙雙警惕的眼眸中,慢慢冷靜。
整個軋鋼廠在今天都變得躁動,若不是工廠里增加的保衛科,保不齊有些人做出什么過激行為。
而這,只是開始。
從食堂開始,然后是車間,在后面是后勤處,倉庫,車隊。
最后就是行政部門都遭到了波及。
宣傳科里,于海棠接到通知,要去一分廠報道,整個人都懵了。
一直以廠花自居的于海棠,從來都是高眼看人,怎么會分配到下面去?
她不懂,甚至有些憤怒。
自己這模樣,這身材,這條件,這些年為軋鋼廠做出的貢獻,憑什么讓自己去一分廠?
她去找主任理論,還要去找廠長說理。
可換來的是主任無情的凝視,于海棠的一切,在主任眼中都是浮云。
甚至看于海棠的目光中還有些憤怒,因為這個家伙的存在,讓他錯過了這次高升的機會。
軋鋼廠這么大的動靜,自然是有風聲傳出來。
雖然不清楚什么好事,但這時候沒有領導來找他,就代表著沒有他的好事。
而這些年他自討兢兢業業,若是真要說有什么事的話,許大茂算一個,剩下的就是于海棠了。
這女人年紀也不小了,可愣是沒個主。
前一陣還跟楊廠長的親戚,叫什么楊為民走得近,可后來又分了。
當然這種分分合合的不知道多少次了,宣傳科的人早就不新鮮了。
至于她怎么想的,大家也都心理明白。
還不時賊心不死,對這楊小濤有念想。
只是她也不看看什么情況,人家小楊廠長都有仨孩子了,工作上更是一片坦途,會做出自毀前程的事?
會去稀罕你那大骨頭架子?
那個女人還不會生孩子?
行到這里,李主任就覺得,這事十有八九跟楊小濤有關。
畢竟,楊小濤在哪,而與楊小濤有矛盾的,他們這里就這倆人。
所以主任就將于海棠給記恨上了。
恰好這次人員調整,上面將于海棠調到一分廠。
雖然不清楚一分廠到底要干啥,這又是廚子又是工人的,這么多人過去是要干啥?
但不妨礙他將這女人調走。
在主任這里沒討倒好,于海棠也不敢去找廠長,只能將郁悶憋在心里。
等回到宣傳科,就見一群人圍在一起議論著,于海棠湊上前去。
“你們沒聽說嗎?”
“啥事?”
“剛才我去后勤那里領東西,聽說凡是勞改分子全部要開除,家里出現過勞改人員的,也要經過審核,聽說非常嚴格呢。”
“開除?不會吧,咱們是工人階級,廠領導敢得罪工人階級?”
“廢話,廠領導自然不敢得罪工人階級,但敢開除你。你信不信?”
說話的人噎住,臉色一黃,心里更是多了份擔憂。
“你說,咱們這宣傳科的許大茂,豈不是要被開除了?”
“我記得他還有一個多月就結束了,這人,也夠倒霉的。”
“倒霉個屁,生活作風有問題,不吃花生米就算是仁慈了,還想啥呢。”
有人不屑的說著,“要我說,趁早將這家伙送走,省的給咱這宣傳科抹黑。”
“對對,還有那個于.”
正要說話的人被人拉了下,這才看到一旁的于海棠,連忙改口。
然后轉移話題。
“這先發配到一分廠,下一步要是再不好好干,估計也得被清退了。”
于海棠走到座位上,面色慘白。
議論聲不斷,但很快就有人發現,有那么幾處地方,并沒有受到影響。
第十車間,生產高壓鍋的車間。
第十一車間,生產拖拉機的車間。
還有汽修中心,還有研發科。
這些部門大家都有個共同的認知,那就是,楊小濤管的。
一時間,軋鋼廠的議論更多了。
曹家溝
傻柱跟易中海坐在地頭上,看著腳邊水渠流動的清水,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神情淡然。
“這壓水井這么小的水,這得壓到什么時候啊。”
看著前方不遠處一人不斷壓著杠桿,不屑的說著,“都說這東西好用,我看也就這么回事。”
“有本事造一個不用人的機子啊。”
易中海揉著小腿,赤著腳丫子上面占滿了泥土。
他們一早就被叫起來來著給玉米澆水。
眼看著就要收獲了,但這些天沒有雨水,地里干涸,為了保證生產順利,只能人工澆灌。
他們幾個被分到這里,負責十畝地的澆灌工作。
“行了,休息一會兒,早上吃的不錯,省省力氣吧。”
“一會兒還要換班。”
易中海說了一句,傻柱撇嘴。
目光卻是掃過不遠處的身影,一群婦女挽著褲腿袖子,在水流子里走著,不時傳來笑聲。
傻柱將目光放在秦京茹身上,那露出的雪白小腿,讓他陷入曾經美好的回憶。
“傻柱。快點干活。”
正回憶著小腿上面的風光,耳邊傳來一道怒吼,傻柱猛地回神,就看到許大茂盯著他吆喝。
傻柱做賊心虛,剛才還想著對方的媳婦,下一秒就被正主帶著,不由得臉上慌張。
可看到許大茂那張驢臉,傻柱又恢復了本色。
“傻茂,你他娘的吆喝什么。”
“吆喝?這叫管理,你在這干嘛,沒看到同志已經累了,水流緩了?”
“就不知道發揚一下革命精神,就不能團結奮進?”
“傻柱,你這覺悟,有待提高啊。”
許大茂大聲喊著,一副得意模樣!
憑借著上次的出色表現,加上油嘴滑舌的會做人,讓他進入村長的法眼,作為臨時小組長,負責這一片的人員管理。
“滾蛋!老子用你管!”
“傻柱,你最好注意點,現在是勞動改造,你這思想很有問題啊!”
“傻茂,說的你他娘就想不是似的!”
“誰作風有問題,誰被脫光了看瓜?”
傻柱撇嘴說著,周圍人聽了立馬笑起來。
這年頭,看瓜可是稀罕事,尤其是文化匱乏的鄉村,那更是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傻柱,你,你他娘的,你…”
“傻茂,你什么你,就你這樣的能當組長,真是當官的眼瞎了,上面下來調查,就等著挨批吧。”
傻柱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不屑的說著。
周圍有心人聽了都是皺眉,看向許大茂的目光都是懷疑。
許大茂感受到周圍環境的變化,立馬急了,“傻柱,我告訴你,下個月,下個月老子就結束了。到時候回家過日子,照樣是軋鋼廠工人。”
“不像某個人,一年又一年,哈哈,年年勞改年年犯!”
許大茂想到傻柱前些天因為打架被村里警告,這段時間的勞改成果算是泡湯了。
等會工廠上報,估計又得加時間。
說起這個,傻柱呼吸就變得急促,臉上充血,瞪著許大茂。
要不是這混球舉報,自己能落到這地步?
“傻茂,你個混球,老子”
話沒說完,就看到村干部帶著幾人走過來,傻柱忍著怒氣,沒有說出來。
“村長,我們組正在澆地。”
許大茂回頭看到村長,立馬上前恭敬說著。
哪知村長看了眼許大茂,隨后也不多說。
“你們倆過來。”
說話間,指著易中海和傻柱。
倆人皺眉,尤其是易中海,更是心頭一跳,有種不祥的感覺。
周圍人見了動靜都走過來。
賈張氏最愛看熱鬧,雖然在這里糟了不少罪,但好奇心不減。
穿過人群,來到近前,就看到村長對著易中海、傻柱和許大茂。
“剛才接到上級通知,有件事要告訴你們。”
三人心理一突,上級通知對他們來說,肯定不是好事。
易中海握緊拳頭,傻柱卻是冷笑著看向傻茂,他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只要這家伙討不找好就行。
許大茂心理也是亂七八糟,馬上就要結束勞改了,可不能再出問題啊。
“關于你們勞改問題,軋鋼廠一分廠,不再接受任何形式的勞動改造任務。”
“關于何雨柱與許大茂的軋鋼廠工人身份,經上級評估認定,取消其軋鋼廠工人身份。”
村長冷聲說著,周圍人聽得仔細,第一個不太明白,但第二個,說白了就是開除啊。
“啥?”
“這就把我們開除了?憑什么,老子三代雇.”
傻柱話沒說完,突然想起自己的出身已經不是三代雇農了,他現在一中農啊。
周圍傳來冷笑的目光,這中農身份在這農村尤其被敵視。
傻柱張大嘴,這一次,真的很難受。
易中海聽到這話,心理也是亂糟糟的,以前傻柱還有個工人身份在那,現在好了,跟他一樣都沒了工作,不同的是傻柱有手藝,倒也容易過活。
只是這不去一分廠勞改,那去哪里?
‘難道去西北?’
想到何大清、劉老二就被送到了西北,音訊全無,他就覺得雙腿打顫。
西北那荒涼的地方,先不說能不能活下來,就是自己能回來,那一番折騰,還能留下后?
自己不在,秦淮茹那性子,能挨得住?
于是,在眾人眼中,易中海與傻柱一樣,面露驚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