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亮感覺毫無頭緒。
答應了，那機械廠剛剛起的勢頭就要被打斷，重新回到原有軌道上。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可不答應，他真的害怕給機械廠帶來麻煩。
兩者的選擇，怎么就這么難呢。
在屋子里又走了兩圈，郭亮使勁揉搓著自己的臉，讓自己冷靜下來。
坐回桌前，郭亮深呼吸，然后將雙手放在桌子上。
只有管住雙手，他才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大口喘氣后，郭亮瞪著眼，瞅著桌上的任務報告。
“楊總為什么選擇我？選擇計劃部？”
“這里面，肯定有他的考量。”
郭亮首先給自己吃顆定心丸，楊總看重他們，就說明他們有解決問題的辦法。
只是他一時間沒有發現而已。
“我們是計劃處，我們的工作就是安排任務。”
“任務需要協調各方，包括人員，包括資源調配，包括產量，包括.”
郭亮首長使勁摁著桌子，越說手上的力道越輕，腦海中的想法越清晰。
“原來如此，哈哈。”
“楊總，您這是啥都算到了啊。”
驀然間，郭亮臉上露出笑容，然后看向門外。
仿佛透過這扇木頭后，看到王卓幾人。
“這計劃可不是隨便給個數字就行的啊。”
想到這里，郭亮起身打開門，對著外面喊了句，“張興華，過來下。”
不遠處正在整理文件的青年立馬起身，然后快步跑到辦公室里。
“主任，您找我。”
郭亮點頭，“這份文件你拿去做下規劃。”
張興華拿著報告看了眼，然后不確定的看著郭亮，“主任，這，這上面的數字沒錯吧。”
“沒錯，就是一個月，三千輛。”
“可，可這根本不可能完成啊。”
張興華也算是機械廠的精英骨干，在計劃處里負責規劃分析，然后提前備貨備料，讓后勤、車間提前準備好，以備生產。
常年跟這些數字打交道，所以在看到這任務后，想起現有車間的生產組裝狀況，還有在進行的任務，立馬就明白，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全廠都集中力量來做裝甲車。
但這，可能嗎？
機械廠現在干的，那機床，供不應求。
那軋鋼機，供不應求。
就是柴油發動機，都成了搶手貨，買回去修改一番，既能裝在車上，還能裝在床上，用途不斷被開發出來。
這些，幾乎每天都能接到電話詢問進度，催促著呢。
要是告訴他們停產，給裝甲車讓路，估計第二天就一群人出現在機械廠外了。
“能不能完成不是你該考慮的，現在要做的就是，詳細的將規劃做出來，一點不能錯。”
“明白？”
郭亮說完，張興華立馬嚴肅站好，“明白。”
“我這就去做。”
說完就離開辦公室，回到座位上，周圍幾人都問啥情況，張興華顧不得解釋，只是將情況說了下，眾人面面相覷，三千輛，一個月，這任務太苛刻了吧。
這邊的動靜引起王卓等人的注意。
趙全一看到不少人看過來，然后想到什么，回頭對王卓說道，“組長，他們好像準備要干了。”
王卓聞言輕輕皺眉。
心里面他是想對方拒絕的。
然后私下里跟自己接觸下，雙方和諧友好的共存。
他可以讓機械廠寬松些，機械廠也能讓他更進一步。
雙方達成合作，各取所需。
而眼下，對方竟然答應了。
他們不知道這任務的難度嗎？
除非他們不干別的了。
王卓想到這里，認為機械廠肯定是集中力量來生產裝甲車了。
“可笑，三千輛裝甲車，就是極限了嗎？”
“再說了，除了裝甲車，還有別的呢。”
王卓在一旁輕輕說著，三人對視一眼，都是看出彼此的歡喜。
“既然他們要做，咱們就跟進，每天將任務完成情況匯集起來，也好給上級匯報。”
“是，明白！”
辦公室。
楊小濤在郭亮離開后，看了一會兒四人的資料，實在沒想起在哪聽過，便將資料扔進旁邊抽屜里，不再多想。
從空間里，將飛機發動機的后續圖紙取出來，查看一番后，從中拿出部分管道的設計圖，前往研發處。
雖然進氣風扇因為材料的問題還沒解決，但問題交給了聯合之星研究所，研發處這邊可以進行下一步的研究。
否則等材料問題解決，還不知道是一個月，還是一年呢。
總不能被第一步卡住不前吧。
拿著圖紙來到研發處，楊小濤就聽到屋子里的議論聲。
推門而進，張冠宇看到楊小濤進來，忙上前迎接。
“說什么呢，這么熱鬧？”
張冠宇等人對視一眼，隨后開口回道，“楊總，我們再說這次地震的事，還有新來的督導組。”
楊小濤環視左右，然后問道，“然后呢？”
眾人被看了眼，沒有說話。
“然后我們就覺得，咱們機械廠根本不需要督導組，只要說一聲任務，咱們一定完成。”
旁邊陳斌開口解圍，他這兩天沒事就在辦公室里待著，修養身體。
楊小濤聽了點點頭，“那些事不是你們該想的。”
說完將手上的設計圖交給張冠宇，“這是后續設計圖，你們盡快搞明白，安排生產任務。”
“好，我們馬上就研究。”
張冠宇接過設計圖，然后看著楊小濤離開。
這才轉頭看向眾人，“以后多干少說，不知道的，別瞎傳。”
眾人紛紛低下頭。
“行了，這是楊總的飛機部分設計圖，都看一下，有沒有需要特別注意的。”
“尤其是材料的要求，結構上的要求，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
“明白。”
眾人聽到楊小濤的圖紙，立馬又打了雞血，各個斗志昂揚。
回到辦公室，楊小濤拿起電話詢問鋼鐵廠的情況，管志勇已經上崗，鋼鐵廠也都恢復生產，不過研究所那邊還是沒有進展。
楊小濤也不失望，萬事開頭難，但邁開第一步，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掛頓電話，楊小濤想起楊家莊的苗苗，便打個電話給楊家莊。
接電話的是老校長，現在天氣轉暖，全莊都在忙著春耕，學校里的孩子也是上半天課，吃過中午飯后，就在學校老師的帶領下去村里幫忙。
楊小濤打聽一番后，老校長對苗苗的夸獎是贊不絕口。
小小年紀懂事不說，還幫著做家務，雖然這些農村孩子基本都會，但給大人做飯的可是寥寥無幾。
然后又問了下學習情況，苗苗也能跟上進度。
更讓楊小濤無語的是，太爺竟然教苗苗練習拼刺。
小姑娘家的，沒事就在院子里拿著棍子嘿哈的叫著。
這可不是楊小濤想要的啊。
女孩子嘛，美美的可愛的不好嗎？
非要不愛紅裝愛武裝嗎？
最后楊小濤將太爺的這種行為歸咎于端午上，誰讓他長得慢了呢？
打完電話，楊小濤跟婁曉娥說一聲，就開車前往第六醫院。
陳沖漢都入院好幾天了，他還沒一次去看過呢。
等楊小濤離開機械廠時，張興華拿著規劃好的明細來到郭亮辦公室。
“主任，這是任務規劃，您看下。”
郭亮接過后，并沒有認真翻看，只是在關鍵幾項數據停留片刻，然后露出欣慰笑容。
“做的不錯。”
聽到夸獎張興華并沒有太高興，臉色依舊凝重。
“主任，這上面的數據清楚表明，三千輛卡車，對于我們來說是個非常大的負擔，尤其是在一個月內完成。”
“這就意味著每天要生產出一百輛，而現在，從發動機生產到裝甲組裝，一天能夠產出二十輛就算不錯了。這還是理想狀態下！”
“除非其他三個車間幫忙，還有可能一個月內完成任務。”
張興華認真說著，然后指著報告上的規劃數字，“而且，這種持續性的消耗，需要大量的鋼鐵、特殊合金。”
“我剛才跟鋼鐵廠的鄭科長詢問了，他們的產量要顧全其他方面。”
“而這對鋼鐵廠來說，十分困難。”
“很可能我們堅持不到半個月，就要面臨無料可用的地步。”
面對張興華的分析，郭亮輕輕點頭。
“這正是我要你做規劃的原因。”
說完指著報告上鋼鐵用量的數據說道，“咱們這些專業的，不把事情提前安排好，他們知道怎么干啊。”
“一會兒你去跟王組長說一聲，就說咱們需要大量鋼鐵，請求統籌處領導予以解決。”
張興華愣了三秒，隨后立馬明白，轉身出去。
兩人心里都還有一句話沒有挑明，那就是若是楊總出馬，這一切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甚至鋼鐵廠那邊也要優先按照機械廠的用量來。
可惜，楊小濤第一時間就跟她說了，這件事由郭亮自己處理，那態度就很明確了。
他不會出面幫忙。
“啥？鋼鐵不夠？那就找鋼鐵廠啊？跟我說這個管用嗎？”
王卓聽著張興華帶來的消息很是好笑，自己又不是機械廠的，他只不過是個監督組的組長，怎么生產，這不是他考慮的。
張興華搖頭，“張組長，您看這份報告分析。”
“根據我們的計算，想要做好這次任務，一輛裝甲車最少需要鋼鐵十八噸，一千輛就是一萬八千噸，三千輛，估計就是普通鋼廠一年的產量。這還是至少需要，若是其他項目加上，這數量還得暴增一番。”
“但鋼鐵廠經過地震后，本身就是災區，現在也才剛剛恢復生產。”
“我們，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王卓聽了輕輕皺眉，然后接過報告，上面是對裝甲卡車的數據分析，雖然都不是重要部分，但也明白，這裝甲車比起一般的卡車強多了。
心道自己要是做不出成績來，上級領導怎么看？
只會說空話的廢物？
于是拿起電話，王卓給統籌處打了個電話。
過了好一會兒，王卓汗流浹背的掛斷電話。
然后長舒一口氣，“鋼鐵上面會幫著想辦法。”
聞言解決完鋼鐵問題，張興華高興的拿著資料回到主任辦公室。
“主任，對方給跟統籌處打了電話，鋼鐵的事情，解決了。”
聞言郭亮皮笑肉不笑的嗯了一聲，“既然他們本事這么大，能解決一個，下一次咱們多找幾個。”
張興華眼神一瞇，然后放在郭亮手指按著的地方。
他記得，那里應該是，特殊合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