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恐怖的大念頭離開了寺廟,迅速消失在了遠處,此處的風變得格外的寒冷和黑暗。
留在了此處的兩位“班智達上師”——一位自然是修持了“心燈法”的“獅子金剛護法尊者”,另外一位應是修持了“拙火定”之類大瑜伽的“尊者”。
他們二人自然把持在了此處大殿,不叫任何人進來、上去。
雖然這座寺廟還是陸峰這位“總法臺”的寺廟,但是在“密法域”,還是那句話,規則便是大佛爺口中的金言玉律,“蓮華欽造法寺”的“烏夏帽子大佛爺”來了,那么這里自然是他說了算。
二人站在門口,不敢往后看。
“咯吱”,“咯吱”。
那木制的樓梯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陸峰和“烏夏帽子大佛爺”如同是常人一樣從這上面走過。
陸峰至今無可得知了這位“烏夏帽子大佛爺”的執念魔叫做甚么。
他的職位又是甚么。
——他止知道這位“烏夏帽子大佛爺”應是“經論院”之中的長老級別的人物,但是是哪一位,陸峰無可得知。
在他之上,是否還有人,他亦不知。
越大的廟子,僧官的職位就越多,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就譬如說是走馬點燈的“扎舉本寺”,那般大的寺廟,亦無非止有一位“堪布”。
丹羅仁巴。
但是在“諸法本源之寺”中,止“堪布”這個職位,就有好幾個。
最為尊貴和殊勝的,叫做“總堪布”。
在“總堪布”之下,還有數個“堪布”負責具體的工作。
所以“蓮花欽造法寺”的“經論院”之中,也有幾個長老,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就算眼前的“烏夏帽子大佛爺”是院長,亦并非不可能。
陸峰雖然想的許多。
但是真個到了兩人對坐下來的時候。
陸峰須臾之間就收拾好了自己這如同是頑猴的心。
這些對他來說,不過是翻手之間的事情罷了。
“烏夏帽子大佛爺”不坐法座之上,他叫陸峰坐在了自己下首之間,卻是從自己的身上,拿出來了一件完整的“唐卡”,鋪設在了地上。
這“唐卡”的模樣,止能說是完備的“人模人樣”!將此物拿出來,便是為了鋪設在地下,防止在講法的時候,“障礙魔”的出現。在這完整的一張“唐卡”上面,畫著的本尊陸峰亦應十分熟悉,是“寶帳怙主”。
護佑佛法的殊勝護法,止從這張皮子的細膩程度來看,并非是女人,亦并非是平凡的奴隸。
至少是一位修煉了“瑜伽”的“瑜伽士”。
上不封頂。
乃至于陸峰這樣的僧人,都有可能在可怕的傾軋之中,化作這樣的“唐卡”。“唐卡”可無止是全部由奴隸的皮做成,也有上師的皮子,止數量少。
少,卻并非不可能。
卻不須得陸峰再在此處想著這件事情。
“永真。”
眼前“烏夏帽子大佛爺”一句話就將他拉扯了回來,說道:“今時開始之前,我須得告知與你,便是我,亦無可能傳授你所有的法脈經典。
‘蓮花欽造法寺’的印經院,被稱之為‘人間伏藏’。
止你可知道,‘人間伏藏’,卻須得‘掘藏師’?”
陸峰低頭垂目說道:“永真聽別人談論起來過。”
“好,如此便好。
“那你也應知道,‘扎舉本寺’來來去去那么多人,最后搬走的,亦無過于是一部分的‘甘珠爾’和‘丹珠爾’。
他們并非是‘掘藏師’。
有些法脈,他們亦拿不走,他們拿走的,止是我愿意叫他們拿走的一部分,止這一部分,就已經足夠殊勝和珍貴了。
在廟子之中,那些和佛法一樣珍貴的秘藏,莫要說是他們,我亦拿不走。
所以你在學習了我手中抓住的那些之后,還須得得到那些我手中未曾抓住的。
那時候,我就遮護不得你們了。
后來的事情,就要看你們的了。”
說話之間,便見到厚厚的長條書堆出現在了陸峰的面前。
“烏夏帽子大佛爺”指著此“山”說道:“你且先學習有形之經。
再學習無字之咒!
我便將我所學所會,俱都傳授與伱,便從此間開始,你要小心謹慎,不可再生出三毒!”
陸峰見狀,自然聆聽。
他看到“烏夏帽子大佛爺”的手邊,出現了一根棍棒。
這棍棒直接從樹叢之中帶出,上面的猛刺,一個都無有拔除。
打在手上。
一下一個血窟窿。
但是這便已經是十分的溫和之手段。
是他作為了“佛子”方才有的“特權”。
若是自己無是佛子。
若是自己學習不好。
若是自己惡了那領頭的僧頭。
那么他自然就會被剝光了衣服,吊在了旗桿上面狠狠地抽打。
便是抽打死了,別人也說不得甚么。
死了一個學經僧罷了,便是連一根草繩都不須賠償。
哪里像是“佛子”這般幸福,學習無成就,止會被人用“戒尺”一樣的棍棒,打腫了自己的雙手。
壓根就無有可能傷害到本源。
紅腫之后,還有上好的藥品敷在傷口處。
不至于應此斃命。
這可真的是天大的好處!
陸峰心中倒是無有甚么憤憤不平。
他拿起來了手邊的書籍,便已然開始學習了起來。
止幾下,陸峰就已經入了港。
可惜了他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這“智慧資糧”,立時開始熊熊燃燒了起來,化作薪柴。
陸峰心知肚明,他現在,永遠無有多余的“智慧資糧”,除非是一次性積攢了幾百年,上千年的“智慧資糧”,自己方才可能在學習燃燒的時候,多學習些時日。
抵擋動輒“幾十年”的學習。
其余的情況之下,他的這些“智慧資糧”,不過是頃刻之間就會被消化的“虛柴火”罷了!
當然,也并非是無有辦法,止須得他將“寧昌當”之中那些“厲詭”,分門別類之后,將諸多“厲詭”都化作了“資糧”,但是這樣做的話,卻又會叫他的“地獄輪”之展開變緩。
并非是一件好事。
其實說來說去,亦無過于是“取舍”二字罷了!
無有法子的事情。
資源就這樣多。 他要學習的,可是“蓮花欽造法寺”整個寺廟法脈啊!
便是陸峰自己得了的那“三分之一”的“甘耶寺”法脈,放在了整個“蓮花欽造法寺”之中,都不算得是甚么。
陸峰得了那“三分之一”法脈之后,便是在等待后面的“三分之二”法脈,自己尋憋的過來。
止無有想到,還無有湊起來“甘耶寺”法脈,便有數個殊勝的法脈自己尋上門來了。
多想無用。
先學習罷!畢竟“烏夏帽子大佛爺”的“教鞭”,可真無是吃素的,止那么一下,就可叫人血肉模糊。
“有甚么事情,都可詢問我。”
“烏夏帽子大佛爺”說道。
陸峰依言行事。
他將那些書籍翻了起來,止看了兩眼,便已經徹底入神。
“蓮花欽造法寺”之中,“烏夏帽子大佛爺”先教他的,其實便是“儀軌”!
是大量的“儀軌”。
這些“儀軌”,陸峰一眼就可以洞穿而出,這壓根就無是無可能是出自于“蓮師”帶來的秘法,這更像是當年“蓮師”和贊普打壓了“巫教”之后,從“巫教”那邊的手頭奪回來的關于“巫教”的秘密,和一些外來的佛法媾和之后,產生的“特色產物”。
是止在“密法域”有的手段和方法。
在這其中,完全可以看到許多“巫教”的教義教法之中,比較原始的風貌——當然,亦止是比較原始,并非是徹底的“原汁原味”,像是這種徹底的“原汁原味”,亦是難以尋找的。
陸峰看著此物,忽而心中起了念頭。
還能是甚么念頭呢?
自然是涉及到了那“八扇屏風”了。
理論來講,有可能看懂并且明白那“屏風”上意思的人,要么便是遙不可及的,陸峰此刻亦招惹不得的“大人物”。
要么就是眼前的這些“蓮花欽造法寺”部派的上師了!
看都不敢去看的“諸法本源之寺”的那些“神巫”。他們是“神巫”的同時,更是地位可怖的“大領主”!以陸峰這樣的身份地位和咒力來講,都不須得陸峰親自上門去問。
止須得叫他們知道了這件事情,無有任何意外,他們一定是有一千萬種方法,叫陸峰將這件事情吐露出來。
并且將陸峰全身上下怕是一根毛,都妥善的利用起來。
整個“密法域”,像是陸峰這樣的僧人雖然十分珍惜。
但是卻并非“不可或缺”!
在“諸法本源之寺”,死掉甚么珍貴的人,都不稀奇。
死掉一個外來的“陸峰”,就更加稀松平常。
那些真正的“大神巫”,他們早就再度成為了“密法域”的主人。
但是在此處,卻并非如此。
還是有些空子可以鉆的。
陸峰面對的是“執念魔”。
無管于“八屏風”到底是有多么的殊勝,但是它和“重新建立蓮花欽造寺”這個“主線”,都無干系。
所以陸峰反而可以向著他討問。
一念至此,
陸峰心中卻頓覺一寬。
卻無有想到,他的這車到了山前,還真的找出來了一條道路。
倒是輕松了不少哩!
雖然無可得知他能從中得到多少,但是總是要比他逐漸積累,要多些罷。
梯田,綠地,陰冷的天。
早上。
那白霧便都籠罩在了山間,如一道道白色的絲綢匹練,遠遠的叫人看不清楚這山間到底是如何的情形。
就是這么好的田地,卻無有活人出落。
反倒是出現了不少的野獸。
地上都是爛泥,爛泥之中,隨處可見野獸腳印。
直到一行人出現在了遠處。
騎在了馬上的卓格頓珠佛爺遠遠地望著遠處的那地。
在他的身邊,大量的扈從跟著。
但是可以稱之為“佛爺”的,卻止是他一個。
此處理論上是“甘耶寺”的寺屬之地,實際上現在卻是無人之地。
此處地面十分的肥沃。
還是從理論上說,“密法域”的所有東西,都是有主人的,包括這流淌而過的大河河流,現在無有人占據了此物,止能說明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那些吃不飽的領主們,無有氣力和本事占領了此地。
這里止能出現僧侶,這些僧侶卻無有降服了“厲詭”,甚至無有走入這里,這里的“厲詭”還在此處占據,盤旋,那破落的寺廟,如今卻成為了“厲詭”的巢穴。
這便是“奇恥大辱”!
是對于佛法明晃晃的褻瀆!
“我應降服諸厲詭,諸魔。”
卓格頓珠佛爺如是說道。卓格頓珠佛爺遙遙的望著遠處的那地,聽到了身后“藤箱”發出來的聲音。
有人不斷的以“人血”潑灑滲入了這“藤箱”之內,叫其中的“厲詭”得以安息,止這個時候,卓格頓珠佛爺說道:“好了,好了,不用安撫護法神。
都上前來,都小心謹慎些,這邊已經有‘厲詭’出沒了,你們就跟在我的身邊,無要被‘厲詭’帶走。”
在他的身后,便是關著“厲詭”的“藤箱”。
止這些“藤箱”現在看起來并不馴服,哪怕是被潑了鮮血,還是不斷的晃動。
就仿佛里頭有東西要出來一樣。
就算是身邊都是跟隨者大佛爺的扈從僧人,見到了此物亂動,亦有些心驚膽戰。
止大佛爺都說話了,他們如何敢于違逆,自然是都手拉著手,來到了卓格頓珠佛爺的旁邊。
“且都打開罷,定慧僧,吹動了牛角,叫起尸金剛佛母的大忿怒,喚醒了這血液之中的貪嗔魔。”
卓格頓珠佛爺說道。
立刻有紅衣黃帽僧人上前,忍著恐懼,將這“藤箱”打開。
另外一邊,那腰間掛著牛號角的僧人鼓起來了腮幫子,隨后吹起來了那“牛角”,止吹動的時候,他的雙頰卻緊緊的貼合了進去,凹陷了進去!
“嗚——”
他奮力的吹動起來了這件法器,在吹動之間,在他的身體之中,都似乎有甚么東西要鉆出來一樣。
十分痛苦。
隨著這“牛角”聲音的響動,便可見到里面一張一張折疊好的皮子,更加不安分了起來,這些皮子上面,都是用血液和黃金以秘法熔鑄在了一起的“墨”,再輔以人纖細骨頭當做的“筆”,在上面寫出來的蚯蚓一樣的“密咒”。
在最上面的皮子,那一張臉,陸峰應該還認識。
土登。
他的老同學土登!
止在這些皮子都開始不安分的在里面飄動、蠕動的時候。
卓格頓珠佛爺開始吹動起來自己腰間的“罡洞”,在這“罡洞”的聲音之下,這些“皮子”都開始飄舞了出來,開始如同是“紙鳶”一樣,朝著眼前的大山之中飄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