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格頓珠”身后的,是出了世間的“菩薩”,亦或者是“密法域”本身的“護法神”。
再者往大里說了些,是“密法域”的“意志”本身?
無論是哪一種,彼時的“卓格頓珠”全身上下依舊是在“迷霧”之中,他所修行的速度,和轉世的“呼圖克圖”仿佛,故而,如何來做?
如何來做?
陸峰陷入了思考之中,止可惜,這樣的“閑暇”時日,陸峰無有擁有太久。
就在陸峰從這幾張“神牌”之中覺察到了一股本源,須得將其分解開來的時候,陸峰看到了“扎舉本寺”的神鷹飛翔在了高空之上,聽到了外面的壯漢掛在了駿馬上的鈴鐺,聽到了“哦哦哦”的呼喊,看到了遠處的煙和撲鼻的香氣。
整個寺廟都仿佛活了過來。
每一絲磚墻的縫隙之中,都帶著歡喜的意味。
這座寺廟的主人來了!
“扎舉本寺”的“法王”,轉世佛子被那些大佛爺和札薩克家族,巫教家族的人們,帶回來了!
“嗡——”
“嗡——”
“嗡——”
中門大開!
代表著寺廟威嚴的“護法金剛”,每一個都比柱子還要高大,奠著肚子,撐得整個盛裝蓮花盔甲鼓鼓囊囊。
他們頭上戴著黃色的雞冠帽子,將寺廟塵封許久的牦牛號角拿了出來,用力的鼓動腮幫子吹動了起來,聲音之巨大,連天上的云彩都震碎了。
舞蹈。
無論是牧民還是僧人,都在“載歌載舞”。
他們用自己的方法,歡慶這一天,僧人們從庫房之中拿出來了陰干的花瓣,撒在了路邊。
將銅盆之中的“甘露”,用手指輕輕點起,落在周圍人的頭上。
意味著賜福!
寺廟的廚房之中傳出來了香濃的味道,是茶葉和炒米的味道,就連風中都帶著吉祥的味道,幸福的味道。
這一切飄在了此間,為此地卻是蒙上了一層美好。
白色的馬匹,白色的獒犬,白色的牦牛,還有白色的羊。
林林種種,九種白色的圣潔生物,從寺廟之中掛著彩帶,被大僧侶們牽了出來。
“主持法王”的“轉世佛子”是第一位八歲的童子,目光澄凈,宛若是一座空湖。
他望著眼前的這些僧人,無有說話,被一位胖大圓臉的僧人抬在了白色的駿馬上面。
這駿馬極其的溫順。
隨即,這位大僧侶小心意的牽著白馬,叫“轉世佛子”進入了“扎舉本寺”之中。
這位“小佛子”不言語。
止是將目光流進了寺廟之中。
陸峰洞開了自己的“官邸”大門,坐在了其中。
他感受到了外來的目光,微微頷首。
那位小小的“轉世佛子”低垂了目光,一句話都不說,任由諸位大佛爺將其擁簇回了寺廟!
“他回來了。”
陸峰緩緩說道,這一次,他身邊的兩位“念頭”,俱都在“官邸”遠處,二人亦想要搞清楚自己的本源。
陸峰身邊站著的是“白瑪”。
這一次的“轉世”,無有錯漏。
“主持法王”請走了這位“童子”體內的性靈,自己端坐在了其中。
所以他現在就是“主持法王”。
但是法性有缺。
在轉世過程之中,他一定是遇見了甚么,導致了這樣的情況。
“主持法王”的“轉世童子”進入了寺廟,寺廟之中是要歡慶一段日子的。
這樣的大日子,除非是陸峰主動提出了要求,否則寺廟的規程之中,是無有他面見“法王”的規程。
陸峰亦無所謂如此,不過他要見“寶珠佛子”。
這一回,他會將寶珠佛子帶回去。
寺廟之中無有人會如此的阻攔他。
他將“寶珠佛子”帶在了身邊,叫他細細的看,所有一切,無外乎與“言傳身教”這四個大字,依其言,觀其行。
便是地上教師。
“扎舉本寺”無有意見,陸峰本來便是“十方獅子林”總法臺,便是帶著自己的“佛子”,亦是尋常光景。
見“寶珠佛子”,復又見“達如呼圖克圖”。
“達如呼圖克圖”青年模樣,倒是已經安好了許多。
止面色蒼白,那偌大的法會,他無有參加。
在他的精舍小院之中,倒是有不少的“差役僧人”穿梭來回,這位“呼圖克圖”擁著獺皮大衣,躺在椅子上曬太陽,在大日之下,他的臉皮子也無有紅暈。
無甚血色。
便是陸峰走近都無有感應。
陸峰在他的性魂之上,見到了深深的刻痕!有些傷痕便是一眼可見,并非是這一世所的,無過于是到了現在,“達如呼圖克圖”已經遮蔽不得罷了,叫人看見。
“寶珠佛子”的腳步聲音叫“達如呼圖克圖”蘇醒過來,止睜開眼睛看到了陸峰,張嘴便要呼喚,卻被陸峰徐徐止住。
陸峰看著他性魂之上的一道一道傷痕說道:“你身上的這些傷痕——”
“達如呼圖克圖”無有抵抗陸峰的大力,再度坐回了椅子上,說道:“回大佛爺的話語,亦是因果罷了。
種種因昨日之得,色色因今日之果。
止無有想到會來的這樣早,來的這樣急切。”
他伸出來了自己的手,在他的手上,是一道一道的光暈。
都被他死死的攥在了手中。
陸峰伸手接過了這些“光暈”,卻發現這些“光暈”之中,牽連頗多。
上下之氣息流轉,和“鐵碑”相似。
陸峰將其還給了“達如呼圖克圖”說道:“你的傷勢,是應它們而起?”
“是,是,是。”
“達如呼圖克圖”說道:“這些便是我曾經掌印時候,須得管理的寺廟。這些寺廟,數量亦繁多,上下都有許多僧人,都以我為尊,都須得供養我這位呼圖克圖。
彼時,中原亦器重于我。當時我身邊,都無倉稟管家,止我一人,大權在握。
自然是掌握了整個寺廟,一言九鼎,無過于這樣之時間無有過去多久,便遇見了災厄。
諸多法性亦被打碎,便是連記憶,都隨著這些法性落在了陰山之中。
故而有許多事情,隨著法性不知所蹤。
近些年來,更是連法性都時時崩碎,連一力挑起了‘禪師’的擔子都不成。
但是后來陰山起來之后,‘理藩院衙門’化作了‘厲詭’,這些‘寺廟’卻是各遭災厄有回了過來。
我更是承擔不住這樣的因果。
如今不過是輪到了我而已。”
“達如呼圖克圖”并無有對著陸峰有所隱瞞,寥寥數語,已經將這些事情都說的清楚了。陸峰聞言,將“光暈”還給了“達如呼圖克圖”,那并非是他的“因果”。
并且這些“因果”,和“鐵碑”有些相似。
“牽扯很深,有些中原王朝的味道。”
“是啊,是啊,這便是中原王朝的因果。
不過大因果都被陰山攔住,不得過來。
故而目前能來的因果,亦無非是‘理藩院衙門’和曾經的這些‘寺廟’。
止這些,我都已經承擔不得了。
止無有想到,‘理藩院衙門’能在我尚且無有再得禪師大號的時候,入了寺廟之中。
倒是成了我這樣的結果。”
“達如呼圖克圖”說了這兩句話,都開始不住地咳嗽了起來,整個人都佝僂起來。
快要從這椅子上掉下去一般。
陸峰站在他的身邊,無有應答回話。
止“大慈悲韻”不斷的沖刷在了“達如呼圖克圖”的身上。
“達如呼圖克圖”性魂之上的傷痕,隨著這“咳嗽”,亦開始流露出來了“惡毒的光”來。
陸峰用自己的“大慈悲韻”壓住了他的傷勢。
但是卻不得叫這“惡毒的光”痊愈。
若是強行鎮壓了這“傷勢”,卻是叫上下相害,毒氣入體。
“你須得在這一世之間,想到了方法出來。
不然這些性魂上的傷勢隨著你再如是的轉世,再過幾世時間,你的性魂就會和曬干了的糌粑一樣。
一捏,就碎了。”
陸峰對著“達如呼圖克圖”說道。
他的意思很明顯,若是再這樣下去,他在轉世之中,在進入了別人的“身體”的時候,他的性魂就會因鐘種原因碎裂,彼時“厲詭”亦會對這些“野生性魂”,很感興趣。
至于叫陸峰上前解決了這些事情,陸峰解決不得,就和當年蓮師離開了“密法域”,就和當年請“蓮師”過來,一力推行佛法的護法王,亦是當時的“吐蕃贊普”晚年不得不自己成為“太上皇”,被逼迫到了碉房之中修行佛法一樣。
便是“菩薩”,亦力有窮盡。
許多事情,無可奈何。
陸峰在來之前,展開了自己的“人皮古卷”,再度看看“人皮古卷”,就發現這上面的“天數”,又在跳動。
但是這一次“跳動”卻是規律了些。
數字是在減少。
可是這樣的規律,不但無有叫陸峰感覺到了“可被認知”的歡喜,反而是叫陸峰有了一種“天數”可悲預測的不安之感覺,再者看到了“呼圖克圖”如是之模樣,陸峰卻心中猜測。
這些傷勢,十分要害。
便是“達如呼圖克圖”有了佛緣,有了般若智慧,可以將自己的傷勢愈合。
但是亦須得時間。
這一點時間,可能就是一世。
但是就是這一世轉世的時間,許多原本應定之計劃,就須得改變。
這一改變,就會成為下一次果的因。
這便是旁人說的,所謂“因果循環”。
因果就像是馬車的車輪,在不斷的轉動,前面的因就是后面的果,后面的果就是更后面的因。
如此循環,苦苦不得解脫!
這些事情——再加上他所知道的這些“大佛爺”俱都被牽制的事情,是否和“天數”有關哩?
便是他如是的想著,那濤濤的大河亦無有過來。
陸峰輕輕將手壓在了“達如呼圖克圖”的肩膀上說道:“我為你持咒罷。”
他在當時照顧過陸峰,便是因,陸峰在此刻幫助了他,亦是果。
陸峰轉動著自己的“轉經輪”,“大慈悲韻”覆蓋在了此處,更是隨著風,來到了那些牧民曾經拿了他的咒輪,覆蓋在了的“尼瑪堆”上面。
“大慈悲韻”從這些上面流淌而出,護衛著眾人。
一遍一遍又一遍。
這些“大慈悲韻”轉動在他們的心間,叫他們心生“般若智慧”。
智慧,慈悲,咒力。
慈悲是佛法的根基,無有了慈悲,佛法便失去了意義。
般若是佛法的母親,無有了般若,便無有了超脫的智慧。
咒力是佛法的護衛,無有了咒力,就無有了超脫的可能。
止這個慈悲,一個人有一個人不用的慈悲之法。
但是智慧,是一定要有的,無有了智慧,無論是慈悲還是咒力,都會為他人作嫁衣裳。
陸峰的理念向來如此,故而他成為大菩薩,成為等覺菩薩,成為佛的跟腳,便就在“六道輪回的佛輪”之上。
若是旁人不認,亦是可以,但是他現在便將他的理念,告知眾人。
這亦是慈悲。
如此幾日,直到陸峰得見了新的“轉世佛子”。
亦無須得知道他的名字。
他亦稱呼自己為“轉世佛子”,其余的人見了他亦都稱之為“佛子”。
陸峰來見“轉世佛子”,無有人在他身邊。
無人擔心陸峰會害了轉世佛子。
止不可得知一位“地上菩薩”見到了另外一位“地上菩薩”,應如何行事。
亦并非是他們可以處理的事端,故而如此一合計,索性這些大僧人都不見面,落個清凈。
“主持法王”的“寢宮”此刻是被封閉的,便是“佛子”亦不可進入,須得進行了“坐床儀式”方才可以再度進入了此間,但是亦并非說是不許進入了“寢宮”,“佛子”的住址便十分的安寧,陸峰走了進去,整個大門和窗子都是開的,風吹來吹去,很干凈。
灰塵并非是骯臟。
所以此地止有灰塵。
陸峰靜靜地看著“轉世佛子”,“轉世佛子”亦看著陸峰,陸峰忽而的說道:“你還記得我么?”
“佛子”徐徐搖頭,說道:“我知道你。”
陸峰收回了目光,提出了自己的請求,他請求去寺廟的“大威德金剛壇城”一觀。
“好。”
“佛子”無有思考,立刻張嘴應答了他的話,在陸峰來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陸峰的來意,陸峰亦無有回頭,轉身從此間走了出去,“佛子”看著陸峰的背影,目光之中亦無所動。
始終如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