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香蘭打開門,見到了推著自行車、滿頭汗珠子的馬秀萍。
見到劉香蘭出來,馬秀萍連忙說了前因后果。
“最近有人找花草鋪子麻煩,我跟元山兩個人感覺自己應該能對付的來,就沒來找你幫忙。”
“今天一大早,他們來堵門了,不讓花草鋪子開張。”
劉香蘭聞言之后,頓時吃了一驚。
“誰來找麻煩?你認識不認識?”
“我不認識他們,但是知道他們一群人都是姓趙的。”馬秀萍說道。
劉香蘭聽后就皺起了眉頭。
姓趙的,青山縣城趙家?這群地頭蛇不是已經被紀元海壓下了嗎?
而且,紀元海當初也說過有人看趙家不順眼,他們是要夾著尾巴做人,不會再欺行霸市的。
怎么又冒出頭來了?
劉香蘭感覺想不出來答案,只能對馬秀萍說道:“這些人到底什么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跟你先去看看吧。”
“如果咱們都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也只能去給紀老板打電話,有些事情也只有他才能解決得了。”
在紀元山和馬秀萍夫妻倆、還有其他外人面前,劉香蘭稱呼紀元海一直是紀老板,主要是不表現的太親近,防止別人產生其他想法。
馬秀萍雖然是個賢妻良母,但是畢竟沒經歷過這種陣仗,聽了劉香蘭的話后,便點頭稱是:“麻煩伱了,劉姐,快跟我去看看吧。”
說著話,調轉了自行車,讓劉香蘭坐后座。
劉香蘭卻是又連忙回了屋子,穿好了衣服,束住晃蕩不休的身體,免得惹人注目顯得不正經。
又推醒了女兒:“好好在家呆著,別亂跑,餓了吃點剩飯剩菜,不許出家門。”
“娘,你干啥去?”
“有點事兒,一會兒就回來!”
劉香蘭說了之后,往身上帶了一百塊錢,離開家關好了門,跟馬秀萍前往縣菜市場,轉過一條小巷,到了花草鋪子前。
兩人剛到,就看見七八個漢子叉著腰,站在花草鋪子前。
領頭的那個人穿著花格子襯衫,斜著肩膀歪著頭,腳底下好像是按了彈簧似的一晃一晃。
紀元山臉色漲得通紅,被他們堵在門口,進退不得。
馬秀萍立刻上前一步,沖過去跟紀元山站在一起:“你們想干啥啊!殺人放火,攔路搶劫啊!”
有她支持,紀元山也是有了勇氣,不再那么窘迫難堪。
“對,你們想干什么啊?我這生意憑什么不能做?”
領頭的那個人從嘴里面取出煙,噴了一口,撇嘴看看這倆人,目光一轉還是落在一群人之外的劉香蘭身上:“一丈青,你可算是來了。”
“這花草鋪子的買賣,你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你當這是你家男人啊?”
劉香蘭也認出來人是誰——菜市場這一片的地痞趙建國。
早在紀元海接手這個花草鋪子的時候,這個趙建國就不務正業鬧騰過一次,當初鋪子的主人還是高大明。
這兩年時間,隨著生產隊已經漸漸名存實亡,城里面閑散人員越來越多,趙建國這種一開始就不當好人的,也拉起了十來個人,越發顯得無賴流氓,原本瞧不起趙建國的人,也漸漸不敢說他、笑話他,生怕惹麻煩。
劉香蘭到底獨自經營店鋪已經兩年時間,好歹是比紀元山夫妻倆有章法一點。
她無視了趙建國嘴里面不干不凈的話,默認了趙建國對她“一丈青”綽號稱呼,直接說道:“這倒是稀奇了,這買賣我想怎么辦,還用得著你趙建國來管?”
“你什么時候能管這些了?沒聽說你在市場管理處上班啊!”
趙建國嘿嘿一笑:“你沒聽說的事情多了!”
“一丈青,你這買賣怎么轉手不干了?這兩口子是誰啊?呆頭呆腦跟呆頭鵝似的,見了面也不知道表示表示?”
劉香蘭皺眉:“我這買賣可不是轉手啊,還是我們自己家的!趙建國你要是跟我要表示,我可有話說了,當初我這個花草鋪子怎么經營,是我跟趙老太爺、趙成才他們商量好的……你來跟我要表示,他們知道不知道?”
趙建國笑了一下:“這事情可巧了!老太爺上個月發喪出殯,他老人家沒辦法知道了。”
“至于說趙成才,我也不用問他;就算是我問他,他難道還能幫你出頭?他快恨死你了吧?”
劉香蘭聞言,頓時心里面咯噔一下子。
趙老太爺這個老人家,雖然辦事都是站在趙家立場上,但是個說話算數,挺在乎臉面的。
他這么去世之后,他說過的話、定下的事情恐怕就要不再算數,趙家的人要是想不起來花草鋪子也就算了;像是趙建國這種流氓地痞,想起來花草鋪子,就來勒索好處,要“表示”一下,只怕是一個開頭,而不是結束。
要是今天給趙建國一點“表示”,能把他打發了,讓他以后不再來,劉香蘭立刻就可以掏錢。
但是劉香蘭怎么看趙建國這群人都不像是好說話,守信用的。恐怕是拿了錢之后,還會再來,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表示”。
畢竟,菜市場這邊趙家人居多,他趙建國要是對趙家人要錢,他家里長輩都得抽他嘴巴子;而劉香蘭這個外來才兩三年的外姓人,趙建國得了好處,肯定還會想要再拿。
心里面想著,劉香蘭又看向趙建國,跟他四目相對,想看清楚他的打算。
趙建國卻是一雙賊眼溜起來。
都說這“一丈青”劉香蘭看上去來勁,看著就像是能騎高頭大馬的,這模樣跟身材真是不賴——年齡是稍微大了點,瞧著有二十七八,但這骨子里面的風味比某些黃色的小紙片都好啊!
“趙建國,你想要怎么表示?”劉香蘭說道,“說說吧。”
“我這買賣本錢不大,你想要表示我也不是不給;但是你得想好了,要是你要的太多太貪,我的買賣就不干了,到時候咱們一拍兩散。”
趙建國也是地痞無賴混慣了,聽到劉香蘭這句話,頓時笑了一下:“好啊,你這話我聽著就感覺好。”
“你買賣不干了,來找我!我有別的買賣讓你干!”
說完之后,趙建國就嘿嘿笑起來。
他身邊的人也都吭哧吭哧笑著,跟一群狗咧開了嘴似的。
劉香蘭見到趙建國這么說,又看到他們這一群人不懷好意,膽子好像挺大,心里面也是有點嘀咕。
店鋪也好、買賣也好,說到底都是元海想要幫我、幫他兄嫂和家里改善生活,賺錢多少其實遠不如我們自身安危重要。
若是我出了事,元海應該會生氣,也許會可惜,總不會把錢看的比我還重要;若是元海的兄嫂出了事,我就算是死在元海面前,也償不了罪過,那更是錢財買不回來的。
想到這里,劉香蘭已經有了決斷,對趙建國說道:“趙建國,你也別說這些沒用的話,你想要表示,我們自然有表示;咱們可以說好了,給你這個表示以后能管多長時間的用,以后不能動不動堵門。”
“如果你也不說清楚,今天要了明天還來要,弄得我們買賣沒辦法做,那我們也只能關了門,改天賣了這個鋪子做其他生意去。”
趙建國還以為她說空話,笑道:“好啊,我看看你們怎么關門?”
劉香蘭見他還是這態度,也不說要多少錢表示,也不說給了錢之后多長時間不來打擾,心說這群王八蛋恐怕是吃定了我們,根本是有多少錢就要拿走多少錢。
這個不要臉的團伙,搞不好吃干抹凈還要害人吃人啊。
心下一橫,劉香蘭說道:“紀元山、馬秀萍,你們兩位把店鋪門關上,上了鎖,拿好了東西騎自行車回家吧,我也回家去。”
“人家這樣上門堵著不讓做生意,咱們就不開門了。”
“等過一段時間,咱們把店鋪賣了,換個其他地方做生意,也是一樣!”
紀元山聞言大吃一驚,看向劉香蘭。
這賺錢的生意,說不要就不要啊?
馬秀萍用力拽了他一下,口中應道:“劉姐,好,我們知道了!”
說著話,進屋里拿幾樣東西收拾停當,鎖上店鋪的門,招呼紀元山回家。
劉香蘭看了一眼趙建國,也跟著紀元山、馬秀萍往外走。
你們愿意堵門,就堵著吧,我們生意不做了。
趙建國見他們三個越走越遠,也有點傻眼:真就不開門了,不做買賣了?
“哎!一丈青,你等一下!”
“咱們好好商量啊!”
緊走幾步趕上去,趙建國說道:“你們表示一下,這件事就能過去。”
“表示,是多少錢啊?管多長時間啊?你要是說話不算數呢?”劉香蘭停下腳步,問道。
趙建國想了一下:“你說呢?”
“我不會說,我也不知道你們怎么算的,”劉香蘭說道,“還是你說。”
趙建國伸出五根手指:“五十塊錢,一個月——”
“算了吧,我們有這個錢干什么不好?”劉香蘭冷笑一下,搖搖頭,“我們還不如改行干別的。”
趙建國也感覺有點多,猶豫了一下:“那就三十塊錢一個月?只要你給錢,就保你這個鋪子安然無恙。”
劉香蘭有些猶豫:三十塊錢一個月,一年可就三百六十塊錢。
這錢可真不少啊!真給這個地痞無賴?
自己要是開口應了聲,給了這個錢,往后紀元海、紀元山他們埋怨自己處理不妥當,可怎么辦?
“這個錢也不少,我得考慮考慮,最后給你個答案。”
劉香蘭說道。
趙建國聞言,頓時有點著急:“你考慮什么?是不是轉頭就想不做買賣了?”
劉香蘭說道:“考慮的就是這個,到底是給你錢能保平安無事,還是我們改行做別的更好。”
趙建國眼珠子一轉,嘿嘿笑道:“一丈青,你這就想的不周到了;你就算是改行干別的,總得在這個青山縣城里面。”
“在這青山縣城里面,我趙建國可是有幾分臉面的,你別管干什么,我到時候都能想辦法找到你,這錢你該給的還是要給。”
他這話沒嚇住劉香蘭,可把紀元山和馬秀萍給嚇住了,一時間心里面都有些驚慌、不知所措。
劉香蘭知道趙建國純屬吹牛皮,縣家屬院、團結巷子這兩個地方他這個流氓地痞帶著人放肆試試?
“你要這樣說,那就沒什么可說了。”劉香蘭說道,“我們回去就準備賣這個鋪子,再去其他地方做生意。”
“你如果心疼錢,其實也有辦法……”趙建國怪笑一下,盯著劉香蘭說道,“我有辦法讓你不交錢,你想不想試一試?”
劉香蘭聽了這話之后,見他目光古怪,才知道他居然盯上自己的人。
“不用了!”
劉香蘭冷哼一聲:“我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說完話,也不顧趙建國再說什么,和紀元山、馬秀萍兩人一起走出菜市場。
出了菜市場后,紀元山坐在了路邊,低垂著腦袋,嘆氣不斷。
“元海好好的生意,交到我手里,讓我弄成這個樣子!”
“我咋有臉跟元海說啊?”
劉香蘭說道:“你也別著急,這件事不怪咱們。”
“當初花草鋪子能開起來,是紀老板一個人到了菜市場,找了那個趙老太爺說好的事情;現在趙老太爺沒了,趙建國這樣的地痞無賴又不講究什么臉面規矩,咱們又是菜市場的外姓人,難免就要被他盯上。”
“你們先回家休息兩天,看看生意還能不能做起來,之后咱們再說。”
紀元山擦了擦眼睛:“那要是不能做生意呢?”
“我估摸著,紀老板這兩天也快回來了,”劉香蘭說道,“如果紀老板回來,咱們就讓他拿個主意;不管是這個店鋪賣了重新開別的生意,還是紀老板有辦法把這個趙建國收拾了,咱們聽他的總不會有錯。”
紀元山聞言,總算是點點頭,不再唉聲嘆氣。
不過,這心里依舊還不是個滋味,總感覺自己辜負了元海給的一片心意。
回家之后,爺爺奶奶和爹娘,怕是要訓自己吧?
讓紀元山和馬秀萍先回去,劉香蘭也買了點吃食,回了位于團結巷子的家。
打開家門,劉香蘭跟女兒說了說話,自己坐在一旁怔怔出神。
元海要是回來,那當然是好。
元海要是不回來,應該就是不要我了吧?
也對,我這樣不吉利的女人,渾身汗毛都不長,還帶著一個小的,還克死過男人——元海對我已經夠好的啦!
他就算是不來,就算是不要我,我也得幫他把這件事給處理好,不能讓他兄嫂吃了虧。
不知不覺,一天又這么渾渾噩噩過去。
劉香蘭沒有對付趙建國等人的辦法,思來想去,紀元海如果不回來,就得低價賣了花草鋪子,遠離那個是非之地才能平安。
要不然,真要被流氓地痞鬧的,人出了事、錢也賺不到,那才是最大的壞事。
第二天,馬秀萍和紀元山兩人來到了縣城劉香蘭家里,詢問劉香蘭有沒有什么辦法。
劉香蘭也只能告訴他們沒什么辦法,順便把自己考慮的事情告訴他們。
趙建國那種流氓地痞只會得寸進尺,不像是單純拿錢就能解決的,為了安全起見,最好避開他們,不跟他們打交道。
“那真要是低價賣了鋪子,我們接下來在縣城做生意——”
紀元山有些擔心。
劉香蘭說道:“放心,這主意是我出的,我肯定幫你們顧全了。”
“如果真是要賣了鋪子再賣,這里面差多少錢,我幫你們補上;如果你們不買鋪子,而是在縣城里面買房子,我也幫你們。買了房子之后,在縣城住下,慢慢找相對穩定工作,也是一個辦法。”
劉香蘭的后一個主意,紀元山其實感覺不錯。
不過他也知道不可能——紀元海把這個鋪子給他,就是希望他能照顧家里長輩,而不是讓他們夫妻倆跑到縣城來享福,扔下爹娘、爺爺奶奶不管。
他要這么做,爺爺奶奶和爹娘肯定不愿意看到他把元海借給的家產變成他自己的,他自己心里面也過不去。
這么做,太不爺們了。
正想著,門口傳來敲門聲。
劉香蘭的女兒小跑著去開門:“誰啊!”
“曉紅,是我啊!”紀元海笑著說道。
劉香蘭的女兒頓時歡呼一聲:“娘,紀叔叔來啦!”
劉香蘭驚喜地霍然站起,一股熱流險些發作淚水涌出來,只是紀元山、馬秀萍還在,她又不得不強行壓住,故作正常。
這些天以來的擔憂、胡思亂想,一下子全都煙消云散。
他終于是來了!
“紀……”劉香蘭一開口,才意識到自己喉嚨因為激動而哽住,連忙轉頭擦一下眼淚,清一下喉嚨,才一臉歡喜走出去,高聲喊道,“紀老板,你回來啦!”
這一聲,讓剛進門的紀元海心里面一動,頓時也把稱呼改了:“劉香蘭,店鋪那邊怎么樣了?還好嗎?”
話還沒說完,紀元山、馬秀萍兩人都神情激動地走出來。
“元海,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回來了,這事情就好辦了!”
紀元海一臉驚訝:“怎么回事?”
紀元山、馬秀萍兩人連忙說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劉香蘭在一旁漸漸壓住心中的激動,幫忙補充兩句。
紀元海聽到趙老太爺已經去世,趙建國領著流氓地痞上門要“表示”搗亂,而且那群人還很大膽,好像是貪得無厭。
“這生意可不好做了……”紀元海說道,又贊賞地看了一眼劉香蘭,“劉香蘭考慮的很對,一個店鋪而已,能值多少錢?這買賣做不做都不是那么緊要,最重要的是咱們自身安全。”
“流氓地痞搗亂,你們解決不了,關門不理他們就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看見他的贊揚,劉香蘭頓時心里甜如喝蜜。
“這件事我去菜市場那邊轉一轉,看看能不能解決了。如果不能解決,我就幫你們在團結巷子這里買個店鋪,賣點吃喝早點也可以,賣點衣服也可以,干脆連花草生意也別做了。”
紀元海對紀元山夫妻倆說道。
紀元山和馬秀萍都是十分不好意思:“元海,你這也太費心了!”
“這樣不好……花你太多錢了。”
紀元海笑了一下,示意他們不必客氣。
如果不是擔心貿然給太多錢,可能讓家里出現不好的情況,紀元海可以直接給更多錢,現在幫兄嫂找一個更加安全放心的地方經營小買賣,反而算不上什么。
團結巷子這里,主要居住的是青山縣城鐵飯碗職工、體制內人員,可以說都是正派人,流氓地痞也不會跑來鬧事——搞不好公安的家屬,甚至公安本人就在旁邊,他們來鬧事那就是找死。
有紀元海,三個人頓時就像是有了定海神針。
“元海,你這次回來,荷苓沒回來啊?”馬秀萍問道。
紀元海笑道:“對,沒回來。”
他本來是想著只把劉香蘭母女帶走,等省城忙一段時間后,再帶著陸荷苓回來;今天既然見了紀元山和馬秀萍,倒是改了主意。
干脆自己回小山屯一次,跟爺爺奶奶、爹娘說一說情況,在省城還有生意要忙,這個暑假就不回來了,到過年的時候,再一起回來過年。
紀元海又對紀元山夫妻倆說道:“我在省城那邊也有事情要忙,回來也就幾天時間;本來回來就是想要看看店鋪這邊情況處理的如何,結果還真有點事情。”
“等我解決了這件事之后,我跟你們一起回去,見見爺爺奶奶和爹娘,呆兩天就走。”
“整個暑假就幾天時間啊?”紀元山有些不舍地說道。
馬秀萍笑道:“其實元海兄弟考慮的也對啊,這暑假時候又不是過年過節,該賺錢的就得賺錢;寒假時候過大年,全家人團聚,那時候才是重要。”
“現在我們都忙著賺錢,家里面的老人家只會感覺心里安穩。”
“等過年時候不回來,老人心里面可就空蕩蕩嘍。”
紀元海笑道:“是,嫂子說得對極了。”
等他們話說的差不多,劉香蘭說道:“紀老板,你一路上從省城回來累不累?餓不餓?我給你做點飯,你睡一覺再說?”
紀元海擺手一笑:“這有什么累的,我稍等就去菜市場轉一圈,找人問一問,聊一聊。”
又招呼劉香蘭的女兒:“曉紅,怎么也不怎么說話啊?叔叔這次來沒給你買好吃的,明天跟叔叔去逛街,到時候再買好不好?”
劉香蘭的女兒說道:“紀叔叔,我改名啦!”
“我不叫王曉紅啦!”
紀元海訝然看向劉香蘭。
劉香蘭解釋道:“王家對我們娘倆壞得很,我女兒不隨他們家的姓。”
“給她想了個名,叫劉詩蓮。”
紀元海笑道:“這名字好,又有詩歌又有蓮花!”
紀元山和馬秀萍也都連忙稱贊。
劉香蘭的女兒劉詩蓮高興地歡笑:“我也感覺這個好聽!”
跟“劉詩蓮”這個名字比起來,“王曉紅”簡直是隨意簡陋,再說王家的姓氏實在是讓劉詩蓮感覺不到溫暖,一點認同感都沒有,所以她改名一點都沒有不舍,只有高興歡喜。
本來就和母親相依為命,隨母親的姓氏,她也十分樂意。
“好,劉詩蓮!”
紀元海笑道:“今天紀叔叔第一次聽到你這個名字,作為慶祝,一定要給你買點好吃的回來!”
“你想吃什么啊?劉詩蓮。”
劉詩蓮很懂事地說道:“紀叔叔給我買什么,我就喜歡吃什么;就是不給我買,我也很高興啦。”
紀元海問道:“為什么高興啊?”
“因為紀叔叔來了啊。”劉詩蓮說道。
紀元海聞言哈哈一笑:“這孩子真聰明懂事,差不多該上學前班了!”
紀元海讓劉香蘭做些好飯好菜,馬秀萍連忙開口幫忙。
隨后,紀元海跟紀元山兩人離開團結巷子,前往菜市場那邊。
先去了菜市場管理處,紀元海詢問了一下情況。
管理處接待他們的是個胖男子,一說話就打哈哈,辦事情也是打哈哈,嘴里都是“我們注意一下”“盡可能妥善”之類的話語。
紀元海一看就知道沒戲。
再去街道辦詢問,結果也是不冷不熱,沒什么結果。
紀元海沉吟一下,去了賣塑料花的趙成才店里——當初趙成才家也是真花、假花混著賣,還跟紀元海搶生意鬧矛盾。
對于紀元海這個敢動人還能全身而退的家伙,趙成才可謂是印象深刻。
紀元海一進門,趙成才就問道:“你怎么來了?來干什么?”
“我聽說,你最近讓人對付我,想讓我的鋪子開不下去?”紀元海直接說道。
趙成才一臉愕然,隨后苦笑:“這話都是從什么地方說的?我哪有這樣的閑心?光是做生意就夠我忙的了!”
紀元海見他不知情模樣,而且塑料花、塑料制品生意也的確不錯,并不少賺錢,也就信了八成。
“趙建國又上我店鋪搗亂了,不是你派去的?”
趙成才搖搖頭:“這事情我是真不知道!”
他兒子在門口搭腔:“這事情我知道啊,趙建國最近挺牛逼的,找了不少人拉幫結伙,聽說還睡了好幾個大姑娘,弄了不少錢。”
“你那個花草鋪子又不是我們趙家人開的,他上門去找你們要錢,那就對了。”
趙成才大怒:“你怎么又打聽這些!趙建國那樣的,以后死都不知道死在哪兒!”
“可他現在挺牛逼的啊。”趙成才兒子有些不服氣地說了一句。
紀元海見他知道的多,便問道:“你跟我詳細說說。”
“你以前揍我那么狠,還逼得我家里不能賣花,我憑啥給你說?”趙成才兒子說道。
紀元海笑著掏出五塊錢:“說說唄?回頭找個姑娘逛逛街,也好早點結婚。”
趙成才兒子撓撓臉,接過五塊錢,跟紀元海把趙建國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簡單來說,趙建國這群人現在膽子挺大,不光是收錢,還有時候調戲婦女,信用也是一天一變,說的話跟放屁差不多。
縣城里面治安也的確不好,就算沒有趙建國,也還有其他游手好閑的人。
紀元海聽后,心里面就有數了。
菜市場這邊的鋪子,的確是不適合經營了——他能鎮得住場子、隨機應變,兄嫂可沒有這樣的本事和眼光。
今天對付了趙建國,明天還有其他人,紀元海不可能一直圍繞這件事情操心費神。
非得等到,兩年后來一次重拳出擊之后,治安才會明顯變好。
跟趙成才父子告別之后,紀元海和紀元山返回劉香蘭家里。
跟劉香蘭、馬秀萍說了情況之后,紀元海說道:“現在這個情況,雖然趙建國不是個東西,但還有更多人沒有正經工作,可以說有這方面的土壤。”
“我現在就算是幫忙解決了趙建國,也不是長久之計。”
“所以,菜市場那邊花草鋪子就不開了。”
這個決定是紀元海做出來的,紀元山、馬秀萍也都無話可說。
只是難免都有些迷茫:好不容易把花草鋪子的經營路子摸清楚,又不開了,接下來可怎么辦?
“紀老板是不是要低價賣了鋪子,買新的鋪子?”劉香蘭開口詢問道。
紀元海微微搖頭:“沒這個必要。”
“菜市場的花草鋪子就在那里保持著,好歹是一份地產,等將來的時候自然有用。”
“我在團結巷子這里給我家買一個鋪子,讓我哥我嫂子經營就好了。”
紀元山和馬秀萍頓時都吃了一驚:不賣原來鋪子,直接重新花錢買?這得多少錢啊!
他們感覺這樣紀元海花錢太多,很不合適。
紀元海反過來勸說他們不要在意這些,以后好好經營,幫著孝順照顧老人就好了。
中午,四個大人加一個劉詩蓮,一起吃了一頓雞鴨魚肉俱全的豐盛大餐。
下午時候,紀元海找到縣城里的中介,詢問團結巷子附近的店鋪、臨街住宅有沒有往外賣的。
還真找到一個地方,位置勉強算是可以。
紀元海定下來這個店鋪,等明天時候給紀元山夫妻倆過戶。
又去電話局打電話給芳草軒,紀元海想要告知陸荷苓、王竹云自己要停留幾天的消息。
結果無人接聽——芳草軒現在無人,陸荷苓和王竹云都在小院,霍連詩和蕭紅衣也不會進芳草軒。
紀元海只好打電話給四季服裝公司告訴袁中華,讓他下班時候去小院轉達一下自己的消息。
把事情都安排差不多,紀元海跟紀元山夫妻倆回了小山屯。
見到爺爺奶奶、爹娘,一家人團聚,紀元海說了這個暑假比較忙碌,要在省城賺錢的事情,家人也都可以體諒。
第二天,紀元海給紀元山夫妻倆過戶了店鋪,并留給他們五百塊錢本錢;至于他們做什么生意,紀元海就不管了。
只要勤勞肯干,外部又沒什么因素影響,做生意終究要賺錢的。
回到小山屯,紀元海又留下五百塊,是給爺爺奶奶、爹娘改善生活的費用,爺爺奶奶都連忙說不用,又把錢塞回來。
推讓勸說了好長時間,紀元海才留下了兩百塊錢。
對于爺爺奶奶、爹娘來說,這生活可就十分滿足了。
家里的事情都解決好,紀元海再次來到劉香蘭家中,買了吃喝玩具,讓劉詩蓮在隔壁玩耍,兩人才得以互訴衷腸。
聽到劉香蘭的擔憂和漫無邊際的想象,紀元海也是感覺好笑。
“你到底怎么想的!我會騙你?會拋下你不要?”
劉香蘭害羞不已,小聲認錯:“元海,我就是想錯了嘛……”
說著話,用力絞動一下,作為討好。
“你就……原諒我吧。”
紀元海睜大眼睛,心說這簡直是壓榨、抽水兩用的,也虧的是我能把她擺成諸般樣子。
馬力是真的大。
良久良久,劉香蘭才回過神來靠在紀元海身邊。
低頭見到紀元海依舊,便托著軟彈的白雪侍奉。
“元海,你知道我女兒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嗎?”她小聲說著,“其實不光是劉詩蓮,更是思念。我心里面一直思念著你……也生怕你再也瞧不上我,到時候只能留下思念……”
紀元海聽的心中也感動,與她好在一處。
第二天,兩人收拾了東西,準備帶著劉詩蓮前往省城。
帶著行李包裹走出團結巷子一段距離后,迎面來了幾個搖頭晃腦,穿花格子襯衫的人。
“喲,一丈青,你們這是干什么去?”
趙建國打量著,開口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