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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潑的血液當中,幾顆泣血的頭顱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落到金碧輝煌的大雄寶殿前,骨碌碌的滾到殿前的一眾和尚和信眾腳下。
在慈悲為懷的佛門圣地,發生如此驚悚駭人的一幕,讓人不禁產生一種濃濃的違和感。
張之維半瞇著眼,看著在地面上流淌的大片血漬,他并沒有特意操控九頭獅子如何殺人,這只是九頭獅子被攻擊后的本能反應。
這種反應他是可以制止,但他沒有,這群人被比壑山的天臺宗滲透的很深。
而且,他們出手可沒留手,是抱著要他命來的,他又怎么會留手?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這慘烈的一幕,無論是殿前的和尚,還是那些頗具身份的信眾,都不由的有片刻的愣神。
他們萬萬沒想到,剛才出手還點到即止,哪怕喜歡抽耳光,很有羞辱意味,但不傷性命的小天師,會突然大開殺戒,而且下手狠辣無比,連個全尸都不留。
這血腥的一幕,讓周圍的信眾都是尖叫起來,就連站在大雄寶殿門口觀禮的那些重要信眾,此刻也被嚇得躲進了大殿之中。
而天臺宗首座,德性大師再無法保持先前的平靜,紅著眼睛吼道。
“在佛門圣地下殺手,豎子爾敢?!”
若是先前的德云和尚等人被打死,他根本不會如此,但剛才死的那些僧人里,大多都是他的徒弟。
他傾注了很多心血,卻被那小天師身下的九頭獅子一個照面便撕碎了,這讓他如何不恨得牙癢癢?
德性大師的旁邊,一直以來都一臉慈悲從容的方丈枯榮大師,此刻,臉上的慈悲也已不再,一臉陰沉無比。
他瞥了眼不遠處,跪在地上,同樣一臉呆滯的德云和尚,大抵上已經猜到了小天師突然下殺手的原因了。
小天師依舊是傳說中那個殺伐果斷的小天師,并沒有因他們是佛門,怕引起佛道之爭就畏首畏尾。
他似乎通過某些手段,知道了很多不能公開的秘密,所以才如此區別對待。
就是還不知道小天師知道多少內幕,不過不管怎么樣,都不能讓面前的小天師活著離開天臺山……
枯榮大師心里暗道一聲。
而此刻,佛門其他宗的僧人,也都臉色不太好。
密宗青龍寺的了結大師,表現的最為明顯,長長的眉毛都快豎起來了,臉上帶著明顯的憤怒。
律宗業凈寺的長老更是開口怒斥小天師。
律宗顧名思義,是以傳持戒律而聞名,嚴以待人,嚴于律己,而殺孽,不管在哪個佛教宗派,都是罪大惡極。
小天師當著他這個律宗長老的面,把數個天臺宗的武僧撕碎,死無全尸,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他如何不氣?
要是這里是律宗主場,此刻他非得號召全宗,一同將這狂徒鎮殺了不可。
除了密宗和律宗,其他宗門的僧人也都是一臉慍怒。
即便是先前就已經退后一步,便是不插手天臺宗和小天師恩怨的三論宗的和尚們,也不例外。
不過,就算是面色很不好,三論宗的莫論大師也沒往前一步,他甚至還伸手攔下了身后幾個有些按耐不住的同門。
“出家人不打誑語,咱們三論宗說不插手此事,就不插手此事。”
說罷,莫論長老帶著三論宗的弟子,再退數步,從大雄寶殿的門口,轉移到了大殿的側面,徹底表明立場,不參與此事。
至于普陀三寺的三位主持,即便禪宗注重心性的修行,但眼前的這一幕,還是讓他們的臉色很難看。
圓通大師看了一眼跪倒在地,一臉絕望的德云和尚,又看了眼暈倒在地的六個和尚,和那滿地的尸骸。
是什么原因驅使著小天師區別對待?他心里自問。
旋即,他想起先前德云和尚質問方丈枯榮的話,先前他不敢相信,但現在,他有幾分相信了。
不過,即便這些僧人真被東瀛分宗滲透了,這也只是佛門的內部問題,再怎么也輪不到道教的人指手畫腳?更別說動輒打殺了!!
圓通大師喝道:“小天師,上天有好生之德,就算真有什么不是,也應該給一個回頭是岸的機會,豈可如此妄造殺孽?”
“你如此行為,與魔道有何區別,老衲想,若是令師天師在場,也不得容忍你現在的舉動。”
與此同時,暗中觀察的天師,臉色也確實不太好。
先前張之維對付德云和尚,以及另外六個和尚的做法,雖有些打臉,但他也沒什么好說的。
可后面的舉動,當著佛門八宗的面,一口氣殺了這么多和尚,不管起因如何,這都是有些過激了。
不過,木已成舟,人都已經殺了,他總不可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站出來拆自己徒弟的臺吧。
就算真要訓徒,也應該私下去訓,當前這個場合,可不是在小輩切磋。
張靜清看了旁邊面無表情的左若童一眼,正想開口說話。
左若童先一步沉聲說道:“據左某所知,之維小友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他殺那些和尚,定有殺他們的道理。”
張靜清嘆了口氣,道:“再有道理,當著佛門八宗的面,殺了這么多和尚,終究是不好的!”
左門長點了點頭,沒再開口,他也覺得不太好,有些過激了。
緊接著,他便聽到張靜清繼續道:“這混小子,還是太嫩了,干嘛殺人啊,廢了對方的丹田,打斷對方的經脈,哪個不比殺人更妥當?”
“…………”左若童頓時無語,他突然覺得,相比較張靜清說的,還是直接打殺了痛快一點。
這時,易潛沉聲道:“師兄不必介懷,先前之維不殺和尚,現在又殺和尚,想必他有足夠的理由,一個可以面對江湖同道的追責的理由,至于得罪佛門,自古以來,我們得罪的還少嗎?不怕這點。”
張靜清沒有過多解釋,他并不是怕開罪佛門,怕的話,就不會讓張之維來了。
而是當前這個內有軍閥割據,外有列強環視的局面,江湖上實在不適合再引起大的佛道之斗。
可是,天臺宗和東瀛分宗之間的聯系又太深,他又不能坐視不理。
其實,他不是沒有想過讓佛門自己處理,但以佛門的處事方式,大概率最后不了了之。
因為,天臺宗的行為,佛門內部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的,包括德宏法師伙同倭寇襲殺張之維一事,他也是給了佛門將近半個月的處理時間,但佛門對此視若無睹,這才是迫使他出面的原因。
三教九流,儒教很少涉及江湖,佛教又不理會,他這個天師若不出手,江湖上就真沒人管了,總不能坐視倭寇的勢力在江湖上做大做強吧?
而且,這次他不親自出面,而是派張之維打頭陣,已經是給足了佛門體面了。
不過,對方似乎很不想體面,他注意到了枯榮大師的異動。
枯榮大師見張之維的行為,引起了佛門的同仇敵愾,他頓時暗道一聲時機到了。
枯榮大師猛的將禪杖轟然插入地板,披在身上的袈裟往后飄去,露出精壯結實的身軀。
若不去看他那張古稀老人一樣的臉,單看他的身軀,甚至會給人一種壯年小伙的感覺。
他雙目凝視張之維,一雙慈目肉眼可見的變的兇惡,大如銅鈴,眉毛也倒豎起來,臉也變的猙獰恐怖,狀若惡鬼。
他這是金剛怒目了,其他僧人的金剛怒目,是以炁演化而成,但他不一樣,他是性命演化,這含金量,斷不是其他人能比擬的。
“此子已經入魔,不惜一切代價,伏魔!”
他面朝張之維,演法無畏,如來正聲,發出一聲沉悶低吼,聲如迅雷疾瀉,數里以外都清晰無比。
這一聲獅子吼實在太有力了,比先前德云轟擊張之維的金光發出的聲音大了十倍都不止。
本來無形的聲波,居然在空中聚攏成形,化成龍象鳴,變做獅子吼,朝著張之維洶涌而去。
一時間,地動山搖,即便周圍的那些信眾,并不是枯榮大師要吼的對象,但也被波及,一個個變成了滾地的葫蘆。
張之維倒是渾然不在意,反而驅使著九頭獅子,逆著聲波而上,縱使龍象獅子齊鳴聲勢浩大,卻仍被張之維一巴掌拍散。
相比較震天動地的龍象鳴,獅子吼,張之維這一巴掌雖無聲也無息,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心頭宛若有一聲悶雷在炸響,隨后,他們便見到,那聲勢浩大的龍象和獅子,頃刻崩解潰散。
霎時間,天地倏地一靜,仿佛突然停頓。
隨后,盤坐在九頭獅子背上蓮臺的張之維,覺得這樣出手不方便,便改盤坐為站立。
他身下的九頭獅子腳下冒出云霧,在空中一點,如白虹掠空,往大雄寶殿而去。
獅子背上的張之維,抬手一掌往下,金色的炁勁化成一只大手,朝著大雄寶殿拍去,大有一掌將其打成廢墟的氣勢。
而就在這時,三條黑索突然從大雄寶殿頂上掠出,化成三條筆直的兵刃,如長矛,如桿棒,疾刺而至,擊碎了橫壓而下的金光大手。
隨后,那三條黑索搖身一變,化作三條張牙舞爪的墨龍,急升而上,分三面朝張之維絞殺而來。
張之維屈指成爪,伸手一抓,金光自他掌心噴薄而出,以炁化形,變作一只和他掌心相連的金光大手,一把抓住夭矯而來的三條墨龍。
“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
他往后猛的一拉,大雄寶殿的房頂炸開,三個老和尚被拉的踉蹌而出。
三個老和尚分別立在三個方位,東北方的那個老和尚一臉漆黑,西北方的老和尚一臉蠟黃,正南方的老和尚一臉慘白。
三個老和尚全都面頰深陷,形同枯槁,且都是獨眼,但目光里卻映著閃電,燦然有神。
眼見三個老和尚被張之維拉的一個踉蹌,頂破了房頂。
德性法師不由失聲道:“三位師叔,怎會如此?”
他一臉難以置信,這可是三位苦修多年的苦行僧,突然襲擊之下,竟沒奈何得了一個小輩,甚至還吃了一個小虧。
暗中觀察的張靜清,見這三個老和尚出現,頓時眉頭一皺,道:“枯華,枯圓,枯生,這三個老東西,竟然還沒有死!”
左若童也有些意外道:“都說這三位高僧當年在圍殺全性的前任代掌門時被殺,現在看來,只是謠傳啊!”
張靜清看向他們的獨眼,道:“看他們那個樣子,當年就算沒死,只怕也掉了層皮。”
“這三個老東西,和之維足足差了兩個輩分,竟然還暗中偷襲,真是臉都不要了,真想開壇做法,請出祖師,一雷劈死這三個老禿驢!”張異幾乎就要破口大罵。
“這三個老禿驢聯手,再加上那個枯榮,之維只怕有麻煩了,師兄,要不,你和左門長繼續穩住,我和張異上去搭把手?”易潛詢問。
張靜清擺手:“暫時不急,先看看再做決定,幫手們要上山了。”
大雄寶殿的房頂上,黃臉老和尚嘆息一聲:“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一個小輩,竟強大如此!”
黑臉老和尚惡聲道:“可惜是魔頭,是修羅,留他不得!”
白臉老和尚道:“使用金剛伏魔圈!”
隨后,三個老和尚揮動手中的黑索,再次出手。
此次出手,雖看起來和先前一樣,但其實,三人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陣法,彼此之間炁機一體,性命相連,威力瞬間就翻了倍。
眼見三條墨龍再次倒卷而來,張之維站在九頭獅子背上,絲毫不懼,揮動著金剛化作的巨手,和三條墨龍斗在一起。
天空傳來轟隆隆猛響,大雄寶殿周圍的那些身份尊貴的信眾,都覺得空氣一窒,心里像是被壓上了一塊大石,幾乎喘不過來,只能趴在地上瑟瑟發抖,更別說觀戰了。
不過很快,他們便被枯榮大師一揮手給“請”了下去,遠離了戰場。
緊接著,大批和尚出現,并結成羅漢陣法,要相助房頂上的三個老和尚。
但也就是在這時,一道紫色的身影,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了不遠處的天王殿上。
“四家,呂家,前來助小天師!”
緊接著,一個被水墨色包裹的身影,出現在天王殿對面的法殿之上。
“四家,王家,前來相助小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