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眾人還在驚詫小天師的幽默,沒想到下一秒,殺機來的如此迅猛,讓人猝不及防。
溫熱又濕膩的血肉濺了周圍人一身,幾個閉眼站立,正念誦經文的和尚撲通跪倒,他們的腦袋炸開,血點四處噴濺。
枯華,枯圓,枯生三個老和尚,目眥欲裂,又驚又怒,弟子們死在眼前,他們卻保護不了,只能讓他們緊閉雙眼,繼續念經。
這種只能引頸受戮,充當縮頭烏龜的舉動,讓他們心如刀割。
不管這些人勾不勾結倭寇,亦或是犯下了其他什么大錯,但終究是他們門下的弟子,現在卻由外人來審判?!
“小天師,你這是……”枯華咬著牙發問。
其他幾個宗派的和尚也圍了過來。
普陀三寺普濟寺的圓通大師一臉怒容:“阿彌陀佛,雖然宗派有別,但我們都同屬佛門,小天師一言不發,就直接殺人,未免太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了吧。”
圓真大師也是一臉憤怒的說著,“前些年,天師拜訪普陀山,說門下弟子優秀,只不過目中無人,行事作風讓他難以放心,老衲還曾勸慰,認為他小題大做,現在看來,天師到底還是低估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張之維扭頭朝他看了過來。
雖然張之維實力強,他不一定是對手,但不代表他會怕,正要繼續開口,卻見張之維揮出兩道藍光。
這小子竟然出手……兩人正要抵擋,但那藍光的速度極快,又是突然襲擊,他們根本來不及防備,直接就中招了,兩人頓時身體僵直,站在原地不動了。
霎時間,局面緊張起來。
“你小子大膽,竟然偷襲!”
普陀三寺里的慧濟寺主持圓智大師,怒喝一聲,更是炁息鼓動就要出手。
“師弟慢著!”
“師弟且慢!”
圓通大師和圓真大師回過神來,連忙出聲阻止。
圓智大師一愣,看向兩位師兄:“你們沒事?”
圓通大師擺手道:“沒事,小天師沒有攻擊我,只是向我傳遞了一段信息。”
圓智大師心里松了口氣,無怪他大驚小怪,實在是張之維太強勢,太具壓迫感了,一言不合他就動手,在圓智大師看來是很合理的。
旋即,他問是什么消息,也想得到真相。
張之維二話不說,也給圓智打包來了一份。
圓智讀取了腦中的記憶,旋即臉色一沉,嘆息道:
“雖說動輒殺生不好,手段有些過激,但總的來說不冤,不算濫殺無辜。”
其他幾宗的和尚見普陀三寺的人都這么說了,反應小了一點,但還是很反對張之維的做法,他們提出意見。
“小天師,出家人有好生之德,你我都是出家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即便是天大的錯,也不應該致人于死地。”
“我們可以用一些其他的懲罰,譬如廢其手段,讓他們只能做一個普通人。”
“如此一來,他們對倭寇也就沒了利用價值,也就不存在勾結倭寇的可能了。”
“而他們失去手段后,無法再動用炁,便只能像尋常人一樣生活。”
“這何嘗不是一種改過自新,一種度化,一種新生呢?小天師,相比較殺人,這才是大功一件啊!”
和尚一臉慈悲,說的慷慨激昂。
周圍有的人覺得這個說法有些道理。
有的人覺得哪里不對,卻又說不出來,無法反駁。
禿驢果然擅長嘴皮子……張之維見和尚嘴里滔滔不絕,還在不停的說著各種有好生之德的處理方式,他一擺手道:
“說的不行,不要再說了,若真按那么做,不就是對普通人不公平了嗎?而且,作為修行中人,手段是他們作惡的工具,完了之后,舍了這一身作惡的手段就能抵命,天底下沒這般的道理。”
“張師兄前輩說的對!”豐平第一個附和起來,只不過剛說一句,就被火德宗的長輩武占一把捂住了嘴。
這個場合,老輩林立,又是事關生死的大事,小輩是沒資格發表意見的,當然,張之維除外。
而且,江湖是人情世故,不是打打殺殺,當著眾多佛門的面,第一個支持小天師殺和尚,這得多刺頭啊。
雖說小天師是帶頭大哥,但小天師太硬,和尚啃不動,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老一輩是人精,懂得明哲保身,但年輕一輩可不管這些,豐平之后,不斷有人接二連三的嚷嚷著小天師有理之類的話。
這一代的年輕人,正是剛的一批的那一輩,他們有很多到老也是如此。
值得一提的是,老輩第一個全力贊同的是胡圖大師,他甚至引經據典,講起了各種大道理與和尚們爭論了起來。
在這方面,胡圖大師絲毫不遜色于和尚,甚至一人壓著好幾個和尚說。
要知道,他可是劇情里開啟甲申之亂的關鍵人物,當時各門各派都想包庇一下自家門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硬是被胡圖大師搞成了全力圍殺,他的嘴皮子能力可見一斑。
胡圖大師舌戰群僧了一番后,張之維繼續了先前的行為,他貼著和尚們的頭皮,一排摸過去,打包查看他的記憶。
前車之鑒后車之師,先前摸了一手油,這次他在手里附著了金光,不與他們的頭皮直接接觸。
這次,他沒有檢查完一排就直接動手,而是一口氣把剩下的和尚的腦袋全摸了個遍,把所有人的記憶都提取了出來。
一口氣查閱這么多人的記憶,絕對是一個大工程,也是一件極其費心神的事,正常來講,短時間內是無法完成的。
張之維動用了取巧的方式,他在攝取記憶的時候,微微影響了一下這些人的思維,提出了天皇,比壑山天臺宗等等指令。
而這些人收到指令,腦子里便會下意識把關于這方面的內容顯現出來,方便他提取,這就相當于關鍵詞搜索了。
其實,張之維也嘗試過直接問他們有沒有勾結倭寇,打算讓他們自己招。
但得到的結果出人意料,他們之中沒一個勾結倭寇的。
而這些人里,有很多都曾去東瀛交流佛法,在東瀛天臺宗修行過幾年,甚至有幾個本身就是東瀛那邊的和尚,要說他們一點問題都沒有,張之維自然不信。
又盤查了一遍后,他才發現問題,原來有些和尚打心里不覺得自己勾結了倭寇,甚至覺得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這也是為何有些人還能撐得住氣,站在這里念經的原因,他們不覺得自己有問題,你讓他招供,自然是不能成的。
所以,張之維才想出了提“關鍵詞”的方法。
他把所有有關的記憶一口氣打包出來后,快速梳理查閱起來,一旦發現問題,他便開始閻王點卯了。
當然,他也不是那么獨斷專行,處理的時候,他會把那部分記憶,灌輸給普陀三寺的圓通,天臺宗的枯華,以及胡圖大師做個見證。
同時,他也接受了眾人的意見,動手的時候輕點,別搞得跟西瓜爆炸一樣。
點卯的時候,只見他手指一動,被點的人眉心頓時出現一個血洞,砰然倒地,就跟被執行了槍決一般。
每當這個時候,誦經聲就會一頓,但隨著三位老僧一言語,誦經聲很快就會再次響起。
此舉雖有些窩囊,但卻是唯一的活命機會,反抗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在這個過程中,也有和尚承受不住壓力,猛的睜開眼睛,對張之維發起攻擊。
只不過還不等張之維動手,天臺宗的三位老和尚就搶先出手,將其給斃了。
之所以如此,是他們擔心,惹惱了張之維,張之維會不再點卯,直接全殺了。
現在雖然損失依舊巨大,但清理過后,還有些人在,基本的體系還在。
而且,張之維的點卯也不一定是全殺,有些斟酌之后,有些他會只廢修為,但留其一命。
張之維在處理的時候,胡圖大師也沒閑著,他拿出一支毛筆,一個賬本,開始記錄被點死的和尚的姓名,法號,被點死的原因是什么。
這個冊子上的有些記載,簡直能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神州的天臺宗和絕大多數佛門一樣,有很多清規戒律,譬如不得吃葷腥,不得娶妻身子。
但東瀛的天臺宗不一樣,那邊的和尚能吃肉,也能娶妻生子。
一邊的和尚持戒,一邊的和尚不持戒,兩者結合的后果便是,持戒多年的這方,往往會有一種不平衡的心態,或者一種我持戒多年,就不能享受享受的心態,從而失了底線,開始縱欲。
天臺宗金碧輝煌,家大業大,有很多田地產業什么的,這個年景,難民多如牛毛,想給和尚們當佃戶的數不勝數。
權力在手,又想縱欲,那發生的荒唐事自然不少。
甚至有段時間,寺廟里的和尚,仗著手段,偶爾還會玷污上山求佛的女香客。
這也造成了一個奇葩事情,這里一度以求子很靈驗而聞名。
很多來求子的女香客都慕名而來,其中有些姿色的,大多都懷上了,年老色衰的,一連求多次也沒個結果。
這些東西一寫出來,不少人都在唾棄,就連其他宗的和尚都覺得面上無光,直呼玷污了清凈之地,恨不得杖斃了他們,全然忘記自己先前的話。
“砰!”
再次射殺了一個和尚后,張之維點卯結束,停了下來,但周圍的誦經聲沒停,只不過對比先前稀疏了很多。
枯華,枯圓,枯生三個老和尚見到往日偌大的寺院,就只剩下了這點人,先前一直提著的一口氣泄了,癱軟在地,老淚縱橫,直呼愧對祖師。
若非為了傳承的延續,他們只怕會當場自盡。
盛宴和狂歡之后會有一種落寞,殺戮也是一樣,周圍隨張之維上山的眾人,看到這一幕,心里莫名升起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沒有想象中的興奮。
張之維看著這一幕,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心里也不曾有半點動搖,再來一次的話,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與此同時,暗處。
張靜清,左若童等人,都在默默的看著。
這個局勢,實在有些超出張靜清的預料之外了,他知道天臺宗病了,中毒了,其他宗自顧不暇,無意顧他,所以他來為其祛毒。
按原先所想,這個祛毒過程會有幾個療程,一步步到位,但他沒料到,這個毒中的這么深。
而張之維一來,直接把中毒腐化的部分給砍了,手中毒砍手,腳中毒砍腳,身子中毒砍身子,一番大刀闊斧的連削帶砍,直接把天臺宗都要砍沒了。
過了良久,左若童嘆息道:“天臺宗只怕真就要從此沒了。”
他也有一種悵然若失,不是為了天臺宗,是想起了自己的三一門。
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張靜清沉吟片刻,道:“會沒落一段時間,不過百十年后,他們還會再次新興起來的。”
左若童有些詫異道:“天師何以見得?”
張靜清說道:“雖然不再枝繁葉茂,但他們的根還在,過不了多久,就會開出新枝。”
“根,根還在,都已到了如此地步,還有根嗎?”左若童低語。
“有的,”張靜清肯定道:“有人帶著根去了。”
左若童一愣,連忙看去,便見天臺宗幾乎化成廢墟的法會當場,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他和張靜清共同的好友,禪宗少林的方丈,恒林大師。
恒林大師手里捧著個人頭,人頭死不瞑目,一雙目光已經渙散的眼珠子,死死盯著張之維所在的方向。
恒林大師的身側,跟著解空小和尚,這個未來的十佬,肖自在的師父,此刻還很稚嫩,正亦步亦趨的跟在師父后面,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先前他正和師父徒步登山,聽見骨碌碌的聲音,他循聲看去,一顆人頭忽然滾落,撞了他個滿懷,被他捧在了懷里。
人頭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瞪著他,他被嚇了一跳,尖叫一聲,正要把人頭掀起,師父就從他懷里把人頭摘了去,然后沒多說什么,只叫他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