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又讓趙奉準備了什么東西吧?”
李玄有些無語地想道。
雖然栽贓陷害好使,但內務府也不能總是搞一樣的套路不是?
李玄懷疑的小眼神被永元帝捕捉到,他當即明白這小貓在想什么,笑著解釋道:
“你放心吧,這次沒有那么簡單。”
“若是其他地方,朕都不必那么麻煩,可洛東城不同。”
“拿不出點真憑實據,可不好動這里的人。”
永元帝胸有成竹,看起來是已經有了什么主意。
他沖著李玄招招手,李玄當即從安康公主的懷里跳到桌上,附耳過去。
永元帝在李玄的耳邊嘀嘀咕咕一陣,李玄的臉上不禁浮現一抹壞笑。
“不愧是當了這么多年的皇帝,良心大大的壞!”
李玄心中暗道一聲,給了永元帝一個小眼神,讓他自行體會。
“咳咳。”永元帝尷尬地咳嗽一聲,不忘對李玄再囑咐一句:“墨大俠,這回要請你出馬了。”
未散的宴會上。
永元帝離開之后,氛圍反倒更加熱烈了。
雖是深夜時分,但大家都興致頗高,只是苦了舞臺上的姑娘們要變著花樣的繼續表演。
“王爺,這一路可還安好?”
洛東城的長官王文彬關心道。
他是此地的知府,也是洛東城官職最高之人。
只是洛東城有些特殊,除了府衙以外,還有幾個管理絲綢鹽鐵的官屬衙門,并不屬府衙管控。
只是大家都在洛東城,低頭不見抬頭見,大家早已熟的穿一條褲子,保持著心中的默契。
“雖有些波折,但并無大礙。”
鄭王淡然作答。
永元帝一路殺了不少貪官污吏,扶持新人上位的事情肯定已經傳到洛東城了。
這么多年以來,還是鄭王頭一次如此吃虧,因此下面的人都有一些反應,需要及時去安撫。
永元帝在京城蟄伏了這么多年,一場南巡就來了一場個人頭滾滾的血腥開頭,著實是震動了他們這些官場老油條。
這件事情上,他們都在等待鄭王的反應。
可這幾天除了聽到又有哪里的貪官被永元帝斬首了以外,鄭王這邊卻并沒有任何的動靜。
這讓依附在鄭王羽翼下的官員們感到有些不安。
因為這在以前是無法想象的的事情,如今卻正發生在他們眼前。
鄭王統治官場這么多年,這點敏銳還是有的。
“諸位,陛下依照大興律法,懲戒了犯下錯誤的官員。”
“于情于理都說得過去,雖說手段酷烈了一些,但也是為了肅清官場不正之風。”
“對于那些沒有犯錯,反而有功于大興的官員,不管是陛下,還是本王,是都看在眼里的。”
“因此大家不必如此緊張。”
“而且這南巡也到了一半,等上了水路,接下來的路程只會更加順利。”
鄭王說著,默默舉杯,邀請眾人共飲。
“為了大興更美好的明天,請諸君滿飲此杯!”
說罷,鄭王帶頭一飲而盡,其他人也是紛紛跟隨。
直到宴會結束,洛東城知府王文彬在離開時,隱晦地將一封密信塞到了鄭王的袖子里,然后才踉踉蹌蹌地被下人扶走。
鄭王臉上表情不變,默默接過書信。
他回到自己休息的房間,近侍立即上前稟報:
“王爺,內務府的監視松了。”
鄭王點點頭,倒是沒有太過意外。
“他們知道看著也是無用,守好外邊,不許任何人打擾。”
鄭王吩咐完,便回到房間內,有些緊張地打開了書信。
雖然和外界斷聯才不過幾天的時間,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也足夠多了。
尤其是交州城的行動失敗,讓鄭王百思不得其解。
江浦的為人他太清楚了,絕不是一個愿意冒險之人,至于忠君報國就更不用提了。
這官場上就沒有多少人是永元帝親自提拔上來的,也說不上有什么知遇之恩。
要說有知遇之恩也都是他鄭王的。
可就是因為這樣,江浦的反水才讓鄭王措手不及。
鄭王打開密信,上面記錄著這段時間沒能給鄭王稟報的一切信息。
看到上面說,江浦不僅背叛了他們,還在他的府衙設下埋伏,導致去執行任務的寒河三鬼就此不知所蹤。
綠姬和純鈞也是行動不利,各自受傷。
綠姬甚至被王喜重創,差點都沒能回來。
但他們也經過那一戰,確認了王喜偽天道境的實力。
這一條條壞消息,看得鄭王的面色越發凝重。
他知道大內的傳承深厚,但還是小覷了這份傳承。
偽天道境是普通武者的極限,想要出一個可是非常不容易的。
但擁有了傳承的底蘊,這種事情就變得可控起來,只需要付出一些代價,就能保證代代有偽天道境的武者出現。
鄭王這些年來的準備,更多的是為了應付大興皇室的傳承底蘊。
只是沒想到這份底蘊比他探聽到的還要深厚許多,也不知道是永元帝走了什么狗屎運,還是大內還有他不知道的什么秘密。
要說起氣運,永元帝也當真了不得。
他年輕時做的那些努力,鄭王也都看在眼里。
跟北梁和武家聯姻,尋求外部的力量支持。
結果還真叫他生出來一個琞曌公主這樣的妖孽。
如今那安康公主也是隱隱有頭角崢嶸之兆。
這一點上,鄭王著實羨慕永元帝。
鄭王看過密信之后,便將其就著燈火點燃。
雖然都是些意料之外的壞消息,但鄭王也并沒有太過在意。
在他看來永元帝的這場南巡是注定折騰不了幾天的。
越往南走,永元帝能用的手段就越少。
鄭王在南方經營多年,早已擁有了無與倫比的掌控力。
永元帝此次南巡,在鄭王看來無異于是自投羅網。
這幾天的事情鄭王都可以忍,因為他知道只要這場南巡持續下去,遲早都會是自己的勝利。
這一點,他非常自信。
像洛東城這樣滴水不漏的地方,越往南便越多。
畢竟這些地方,鄭王可是當做是自己的地盤來發展的。
當天凌晨。
在眾人都在熟睡中時,洛東城的府衙卻是發生了一場不小的爆炸,整個府衙公堂都被夷為平地。
但幸好這個時辰公堂里沒有人,并沒有造成什么傷亡。
可如此大的動靜也驚醒了不少府衙周邊的百姓們。
接著府衙那邊傳來一陣喊殺的動靜,持續了整整一刻鐘。
就在此時,天邊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接著便是幾道黑色電光一閃而過。
“爾等宵小,竟敢公然襲擊官府,為非作歹。”
“我墨天聲豈能容你,看招!”
喊殺聲頓時一止,幾道身影自空中重重跌落。
“千藤魔姬,哪里走!”
天邊的聲音逐漸遠去,府衙的騷動也慢慢平息,只留下了一地狼藉。
洛東城知府王文彬驚魂未定,看著留在地上的幾具尸首,面色陰晴不定。
“大人,地上的那幾個已經氣絕身亡了。”
有官差來稟報道。
“能看出兩邊的來路嗎?”王文彬強壓怒氣問道。
他們這些當官的,最是害怕這些江湖草莽。
若是惹上他們,當真是倒了血霉。
這些江湖客哪管你是什么大官,就只管匹夫一怒,血濺十步的痛快,流落江湖的生涯本就跟通緝相差無幾,人家壓根就不在乎。
又不是什么名門大派,走到哪飄到哪,官府拿他們都沒轍,除非是內務府出動。
甚至到了上三品,就連內務府都不好管。
畢竟人家找個山頭一躲,隨隨便便就是十幾二十年。
“大人,恕小人眼拙。”
手下的官差無奈道。
黑燈瞎火的,別說沒看清楚,就是看清楚了也不敢瞎說。
否則人家記仇的話,可就惹上麻煩了。
王文彬重重地呼出幾口氣,有些拿捏不準對方的來意。
府衙受損最嚴重的地方是公堂,看著像是來打他的臉。
他手底下的高手立即回應,打了個不相上下,最后來了個外人,將對方給一舉趕走,還留下了幾具尸首。
至于那千藤魔姬的名號,王文彬聽著也是陌生,可他手底下的人也是搖頭,他便也不好多問。
他手底下這幫武夫不管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都證明對方不好惹。
“大人,這件事情……”
官差看向王文彬請示道。
“明日我會親自稟明陛下,你們只管先收拾這邊。”
“對了,打聽一下千藤魔姬和墨天聲,這兩人的信息我也要一并稟報。”
王文彬直接說個清楚,只需他們打聽消息,然后他直接報上去,其他的事不必他們去管。
官差聽了這話才松了口氣,這才趕忙領命。
王文彬被驚醒之后,也是沒有了多少睡意,趕忙召集了洛東城的主要官員前來議事。
可此時天還未亮,想要把人集齊恐怕要耗費一些時間。
王文彬正打算安心等候,結果天色微亮,就受到了永元帝的召見。
他不敢怠慢,當即便起轎前往行宮,結果在門口剛好遇到了其他趕到府衙的官員。
“諸位,陛下召見,我們趕緊過去吧。”
其他人不明所以,趕緊又調轉了方向,跟在王文彬的后面。
當他們趕到時,永元帝早已恭候多時。
跟著起了個大早的,還有鄭王和諸多隨行官員。
他們一個個打著哈欠,睡眼惺忪。
昨晚的宴會持續到了深夜,很多人才躺下沒幾個時辰,就又全都被薅了起來,自然沒什么精神。
但永元帝不同,他倒是大早上就精神奕奕,顯然是睡了個好覺。
等到王文彬這些洛東城的官員趕到,永元帝立即問道:
“聽聞先前不久有人襲擊府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文彬掃了一眼鄭王的方向,見他沒有什么指示,當即一五一十的交代起先前發生的事情。
聽聞有人襲擊府衙,還造成了不小的損失,大家也都提起了精神。
永元帝一拍桌子,憤怒道:
“朕一到便出了這等事,看來是有人別有用心,要給朕一些顏色看看啊!”
“王知府,你剛才提到了千藤魔姬是吧?”
對于永元帝的問題,王文彬趕忙補充道:“還有一人自稱墨天聲。”
“聽王知府的描述,此人似乎是仗義出手,還幫你們擊斃了幾個兇徒。”
永元帝露出思索之色,接著說道:
“但王知府也言之有理,趙奉你可清楚二人的來歷?”
永元帝裝模作樣的對一旁的趙奉發問。
趙奉當即上前一步,答道:
“稟圣上。”
“千藤魔姬乃是魔道巨擘,手上血債累累,實力更是強大。”
“此前在景侯縣的襲擊內務府已經收到線報,正是此人所為。”
“而且聽說在南巡隊伍離開交州城不久之后,交州城的府衙也遇到了高手襲擊,被江知府聯合當地正道高退。”
“再加上洛東城的襲擊,看來是魔道正在對官府進行一連串喪心病狂的針對性打擊。”
永元帝聽完趙奉的話,當即暴怒:
“混賬!”
“趙奉,你這個內務府總管是怎么做的,竟然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趙奉慌忙跪下請罪,連連磕頭。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這些邪魔外道自古不服管教仗著一身修為便為非作歹。”
“即便奴才有心去管,內務府也實在是分不出人手啊。”
趙奉熟練地哭起了慘。
“當真如此厲害?”
“比大內高手還要了得?”
永元帝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鄭王和一眾官員已經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鄭王正要開口說些什么,結果趙奉搶先說道:
“陛下有所不知,大內高手自然可以制服這些邪魔外道,可陛下身邊的護衛不就相應削弱了嗎?”
“奴才害怕這些邪魔外道別有用心,是奔著陛下而來,因此不敢輕舉妄動,望陛下明察。”
趙奉委屈地說道。
“混賬!混賬!”
“我堂堂大興,難道還能怕了這些江湖邪魔!?”
永元帝怒不可遏。
這時候,一直低調的兩位國公上前提出了建議。
“陛下,正所謂江湖事江湖了。”
“對付這些人,也不必官府直接出手。”
“王知府先前口中提到的另外一人,老夫倒也認得,乃是在京城頗有聲望的豪俠。”
“看起來這墨天聲就正在追緝這伙兇徒,不如就再廣發英雄帖,請武林正道肅清這些敗類。”
“我們官府可以大開方便之門,并且開出一些懸賞獎勵,這樣豈不是一舉兩得。”
蘇定安提議,侯忠國在一旁點頭贊同。
這一唱一和看得其他人好生難受。
鄭王也忍不住對王文彬使了個眼色。
畢竟是他的府衙遭遇襲擊,他這個當事人還是有些話語權的。
可王文彬剛一張嘴,突然他面色一變,吐出了一口鮮血,接著昏迷倒地,生死不知。
“來人,快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