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我很不爽
兩位總管帶來了這個壞消息之后,便打算告辭離去。
他們兩位今天過來,主要是為了通知三小只暫時不用去找京城各衙門的麻煩了。
鄭王這一次的釜底抽薪,已經暫時讓備戰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可能。
無法解決國庫被掏空的問題,即便繼續強行推動備戰的進程,也不過是白白肥了鄭王的肚子罷了。
再叫他這么折騰幾回,不僅現在的國庫要被他掏空,大興未來好幾年的稅收恐怕都要被他給貪完。
在解決這個問題之前,三小只的任務也只能暫時擱淺了。
只不過在離去之前,兩位總管跟安康公主借了李玄,說有些事情需要他幫忙。
對此,安康公主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第二天一早。
李玄早早的來到內務府報到,發現這里的花衣太監們個個步履匆匆,每人都沒有停下腳步的閑工夫。
一進大廳,趙奉正在給幾人分派任務,看到李玄在門口露出半個腦袋,當即遣散了眾人。
“來了就直接進來嘛,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趙奉無奈的搖了搖頭。
看得出來,相比起昨天,他今天的心情好多了。
“今日早朝已經談論了妄自起征臨時戰爭稅一事,涉事官員全部被捉拿歸案,同時也派了特使前往前線周遭受到影響的府縣,停止征收臨時戰爭稅。”
“但那幫官員又豈肯輕易認罪,一個個說得好聽,為國為民。”
“背地里打的什么算盤,誰不清楚!”
說起這幫文官,趙奉就又恨的牙癢。
這么來回一折騰,不知多少民脂民膏要進了這幫混球的兜里,可這惡名還要永元帝來擔,你說這上哪講理去?
“阿玄,你待會兒跟徐浪出去走一趟,具體要做什么,他會告訴你的。”
趙奉匆匆交代一句,自己也出去忙了。
李玄走出屋,發現徐浪早就等候在外邊。
一人一貓打了個招呼之后,便直奔皇城外而去。
今天他們倒是沒有乘坐安康公主的馬車,畢竟那輛馬車太過顯眼,不方便他們接下來的行動。
徐浪出了皇城就召來了一匹駑馬,然后帶著李玄前往一個個目的地。
而李玄的任務倒也簡單,只是去那些參與此事的官員家中,尋找罪證而已罷了。
內務府做好了提前的踩點工作,徐浪告知了李玄需要去搜尋的房間和需要尋找到的文書。
僅僅是一晚上的時間,內務府就找到了這么多線索,也算是效率驚人。
只不過,現在不管表現多好,都只算是亡羊補牢。
趙奉沒有能提前發覺此事,就是他最大的失職。
若不能將此事的影響降低到最低程度,恐怕趙奉以后很難再獲得之前那般的信任了。
李玄是一只貓,干這些密探的活最是適合了。
即便他大大方方的翻墻進去,甚至翻找文書時被當場抓個正著,恐怕大概率也不過是被驅趕而已罷了。
動物密探這件事情真的很有搞頭,只不過想找到李玄這樣靈智高,修為強的獸族不容易罷了。
這天下間符合這種特征的獸族雖也說不上是完全沒有,但大部分符合要求的獸族又沒有李玄這般人畜無害的可愛外表。
因此,李玄有著當密探得天獨厚的條件。
李玄跟徐浪一起行動,陸續從幾個官員的家里搜到了需要的文書。
文書上面的內容倒是不足以證明這些人的禍心,但也足以證明他們參與了推動征集臨時戰爭稅的事情。
這件事情,往小了說,是下面這些官員自作主張,往大了說,那就是假傳圣旨,欺君罔上。
今日的早朝上,面對永元帝的責問,吏部、戶部和兵部的幾位尚書和侍郎們全都是一問三不知,把責任全都推到了手下人的自作主張,自己也做出義憤填膺之態,還主張嚴懲,以儆效尤,甚至還提到了誅這些官員的九族。
李玄聽了趙奉對此的描述,也不知道這些官員是在以退為進,還是真的做好了犧牲這些低級官員的準備。
若是后者,這幫家伙們可真是太狠了。
花了足足一天的功夫,李玄和徐浪找到了十幾位官員參與此事的罪證。
雖然這些官員的官職并不高,但卻都是各個部門的實權崗位。
這一次,臨時戰爭稅能夠成功開始征集,這些人都“功不可沒”。
而現在,就是該為他們“論功行賞”的時候了。
到了晚上,李玄和徐浪正騎著馬往皇城走。
“這些就是全部了嗎?”
李玄揮動尾巴對徐浪問道。
徐浪騎著馬,小聲對身前的李玄稟報道:
“阿玄大人,總管今日交代的任務我們都已經完成了。”
“但據我們的調查,各個地方也有不少官員進行了配合。”
“否則,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直到現在才被捅破。”
“征收臨時戰爭稅本就是大事……”
“但地方官員的顧慮也可以理解。”
徐浪突然轉換了口風。
李玄回頭露出了疑惑之色。
“小人只是猜想,應該也不是所有的地方官員都積極配合,總有懷疑此事的人。”
“只不過他們的聲音,沒能及時傳到陛下的耳邊。”
徐浪這么說,李玄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官員的上報也是一級通過一級的,誰也沒法繞開中間所有的長官,直接聯系到永元帝。
“蒙蔽圣聽嗎?”
這種事情,李玄只在歷史書上看到過。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等到自己親自見證時,才感到其中的可怕。
永元帝雖然是大興的皇帝,但他基本都生活在宮內。
即便是皇城之中,永元帝也是不久之前才進一步提升了自己的掌控力。
皇城之外的京城,便有許多永元帝看不見,聽不到的事情。
而京城之外的地方,那就更不用提了。
只要下邊的這些官員有心,完全可以給永元帝描繪出一個完全虛假的世界,欺騙他一輩子都沒有問題。
歷史上那么多的亡國昏君,即便到了舉國皆反的地步,還在宮里享樂,荒唐無比,正是因為他們對外界的事實沒有客觀的了解。
他們所認識的世界,都是那些佞臣奸邪給他們描繪的虛假世界。
而永元帝如今的情況是,他雖然有心去看去聽,但目力和耳力還遠遠不足,讓永元帝看到的世界混沌一片。
若不是還有忠心耿耿的內務府,只怕永元帝也將會成為瞎子一般活在虛假世界的昏君。
接下來的幾天,李玄還會偶爾被趙奉叫去幫忙。
而隨著這件事情的影響被擴大,更是鬧得滿城風雨,京城上下無人不知。
只是在輿論上,很是割裂。
主流的言論是永元帝妄起刀兵,試圖引發大興和大漠之間的爭端,發動一場大戰,逼迫官員們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備戰,討伐大漠。
可備戰的過程消耗過于巨大,引發了永元帝的不滿,因此開始問罪官員,弄得如今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這番輿論高明就高明在權勢幾乎全是真話,只是隱瞞了鄭王干的好事。
百姓們本就厭惡戰爭,更是聽說了要多交一筆稅收,來填補國庫的窟窿一事,民怨極大。
而另外也有一番言論,說明了臨時戰爭稅的來由,以及那些官員被抓的真正罪名。
可這些言論總是剛一冒頭就被淹沒,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即便有人聽到了,也更加相信前面的言論,是永元帝在作妖。
畢竟,罵皇帝比罵幾個不知名的官員要爽的多。
隨著徹查此事,備戰討伐大漠的事情也只能被暫時擱置,畢竟干活的不少官員都被關了起來。
而且因為被鄭王擺了一道,國庫里雖然還有錢,但如果繼續備戰,那些錢就要被快速消耗,甚至還有所不足。
而如果徹底停止備戰,將討伐大漠一事不了了之的話,恐怕往后永元帝在朝堂上的威信將會受到重創。
本來有一個鄭王就夠永元帝鬧心的了,若是這回的事情沒有解決好,恐怕以后永元帝要鬧心的事情可就越來越多了。
此時,三小只正在京城西市里面的一家茶樓的雅間坐著,望著外邊絡繹不絕的人群,一陣愁眉苦臉。
“阿玄,你說這可怎么辦啊?”
安康公主雙手捧著下巴,聽著街上時不時傳來的對于朝廷的不滿,一張小臉都快要皺成苦瓜了。
李玄也是無可奈何。
永元帝和鄭王的棋局是整個大興、整個朝堂。
王朝的疆域和子民,都是他們用來一分高下的棋子。
李玄只是一只貓,連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都是勉強才能管好,對于這種大問題,他可沒有什么好辦法。
今天,三小只去內務府找兩位總管打探情況,結果連人都沒有找到。
據內務府的花衣太監說,兩位總管這幾天忙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即便是他們都很難見到一面。
見宮里實在是沒有什么事情可做,三小只便出宮解悶,順便看看百姓們對此事如何評價。
可是他們在茶樓里坐了片刻,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遇見一個說永元帝好話的。
“明明父皇沒有做錯,怎么全都是罵他的啊?”
安康公主有些不忿的說道。
因為茶樓里又有人在大放厥詞,對永元帝品頭論足。
現如今,安康公主的耳朵也靈的很,雖然遠沒有李玄那么離譜,但也遠超常人了。
李玄對這種情況倒是非常清楚,畢竟在他前世請水軍控制言論都成了一個成熟的產業。
在消息沒有網絡時代那么“靈通”的大興,這水軍的效果更是顯著,不明就里的人很快就都把所有問題都歸咎到了永元帝的身上。
某種程度上來說,永元帝不夠強大,也是出現這種局面的原因之一。
但絕不該背這一次臨時戰爭稅的黑鍋。
以前,李玄對鄭王還不怎么了解,只是通過別人的口中知道了這位野心勃勃的當朝皇叔。
鄭王的勢力有多么強大,人又是多么的有魅力……
李玄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人或許會是一個更好的皇帝。
可從這一次的事情來看,李玄可以很確定,他不喜歡鄭王的行事方式。
或許對于一個政客來說,這一次的臨時戰爭稅是一個完美的計謀,扳回了自身劣勢的同時,還給永元帝將了一軍。
可鄭王此次貪墨下來的,卻是前線百姓們的民脂民膏。
這讓李玄很是不爽。
“你們大人物斗你們大人物的,非得把小民也給扯進來,國庫里那么多錢你不貪,非得貪老百姓的。”
在李玄看來,能讓百姓們的日子越過越好的才是一個好皇帝。
可這鄭王倒好,皇帝還沒當上呢,就開始割百姓們的韭菜了。
這種人若是讓他以后當上了皇帝,百姓們那以后還能有個好?
李玄用頭蹭了蹭苦惱不已的安康公主,然后安慰道:
“不要煩了,我們做好我們能做到的,剩下的交給那些大人吧。”
“嗯。”安康公主乖巧的點點頭。
就在此時,玉兒卻是在一旁問道:“殿下,阿玄。那個人真的能幫得上忙嗎?”
“總歸是要試一試的,既然是阿玄的主意,我覺得可以。”安康公主笑著答道。
而就在此時,雅間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玉兒去開門迎接,請來人進來。
“殿下,多日不見,風采依舊。”
陳曇笑呵呵的行了一禮,看起來心情不錯。
“陳幫主今日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
“是有什么好事嗎?”
安康公主請他坐下,順便好奇的問道。
“哈哈,這還得多謝殿下。”陳曇笑著解釋起來:“多虧了殿下接手了那些產業,以前幫里看我不順眼的老家伙們,現在對我意見更大了。”
三小只的嘴角齊齊抽搐一下。
“呃,這是好事嗎?”
安康公主不解的問道。
“對陳某來說,就是好事。”
陳曇如此說完,便也不再多做解釋,反而對安康公主問道:
“對了,不知殿下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這直來直去的對話也是省了安康公主不少功夫。
當下她也不多繞彎子,直接問道:“陳幫主,之前聽你說金錢幫一開始是商會起家,不知如今還有跟大漠的生意往來嗎?”
“自然是有的,跨國行商向來利大,也是如今金錢幫合法收益的主要來源。”
“呃,奴隸交易并不是這一次轉讓的產業之中,還請殿下見諒。”
“那個不屬于京城的地下產業,屬于跨國地下產業。”
陳曇還以為是安康公主發現了接手的產業少了幾門,來興師問罪來了。
安康公主的臉上無語之色一閃而過,緊接著又恢復了微笑。
“陳幫主誤會了,我是想請陳幫主幫個忙,留意一下大興和大漠邊境上的一些事情。”
“這……”陳曇頓時露出猶豫之色。
最近京城里鬧得滿城風雨的事情,他也自然聽說過。
“這種事情輪不到我們金錢幫來插手吧?”
陳曇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陳幫主,請聽我說完,再做決定也不遲。”
“我只是想請金錢幫幫我留意兩國邊境區域的一些財貨往來罷了。”
“誰知道呢?或許我以后也會涉及商會的生意。”
“聽聞金錢幫的勢力遍布全國,分舵無數,想來這件事情對陳幫主而言并不難。”
聽到這里,陳曇轉而露出笑容,對安康公主說道:“既然殿下如此了解金錢幫,那應該也知道我們出面解決問題的費用也不低吧?”
見陳曇松口,安康公主臉上的笑意更濃:
“陳幫主,應該知道我想留意的財貨有多么龐大吧?”
“這樣如何,我給金錢幫的報酬和你們能夠追蹤到的財貨數量相關。簡而言之,找到的越多,報酬就越多。”
安康公主現在開起空頭支票也是越發熟練,但作為一幫之主的陳曇恐怕是沒有那么好忽悠的。
可出乎三小只的預料,陳曇竟是應下了這空頭支票般的報酬。
“那么殿下,我們可就說好了!”
回去的路上,安康公主越想越奇怪。
“感覺陳幫主似乎答應的有些過于草率,他不會只是嘴上說說,然后沒有行動吧?”
對于安康公主的擔憂,李玄和玉兒都可以理解。
但對此他們也沒有什么好辦法。
畢竟,他們也拿不出什么太像樣的報酬來。
之前就聽聞雇傭金錢幫花費高昂,雖說現在三小只也不像以前那么苦哈哈,兜里也有點錢,但還沒到可以滿足金錢幫胃口的程度。
畢竟,他們委托金錢幫的也不是一件小事。
鄭王既然貪了那么多的民脂民膏,總是要轉移進自己的兜里控制起來的。
那么多的東西,轉移的時候總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因此,李玄便打算死馬當作活馬醫試一試,讓金錢幫來查一查此事。
他雖然知道內務府也不會放過這條線索,但多個人查,便多個保障,或多或少也能成為一個助力。
可當三小只回到景陽宮之后,他們又聽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明天要御花園比賽了?”
三小只大眼瞪小眼,覺得永元帝是不是已經氣昏了頭。
雖然算算日子,又到了每個月的比賽日。
可這都什么時候了,永元帝竟然還有心思搞御花園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