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語出驚人,讓李玄和兩位總管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但葉老并沒有說完,繼續緩緩說道:
“你們也不必如此震驚,佛門六神通并沒有外界所傳的那么玄乎。”
“葉老,還請您細說。”
尚總管說著伸手一引,請葉老坐下。
葉老點點頭,跟他們一并坐了下來。
“據我所知,佛門六神通只是能錨定‘道’之特性的修煉法門。”
“就比如你們先前所說的他心通,并不是人們普遍認為的讀心術,而是一種特化于觀察對手的道之特性。”
葉老的話,讓李玄和兩位總管若有所思。
“特化于觀察對手的道之特性?”
李玄仔細的回味這句話,似乎有了一些感悟。
“對啊,這世界的力量是由天地五行所構成的,即便有超乎常理的力量也無法擺脫五行的局限。”
李玄想到了葉老的能力。
那穿梭于陰影中的能力確實如同神仙手段一般,但終究沒有超脫陰屬性的局限。
只不過陰陽在力量上比五行高出一籌,這才讓葉老的能力更加神秘莫測。
“他心通的能力聽著再怎么離譜,其原理也無法超脫陰陽五行的界限。”
“如此說來,此方世界的佛門六神通應該都有合理的解釋。”
“只是葉老所說的道之特性是怎么一回事?”
李玄被葉老的話稍一點撥,短短片刻倒是想明白了許多其中的奧妙。
他如今對天地五行之力的領悟越發精深,很多道理都能觸類旁通,只需要將自己的領悟套上去,就能得到一個差不多的答案。
李玄當即對葉老傳音驗證自己的猜測:
“葉老,你的意思是佛門六神通可以讓修煉者按照意愿,定制自己的道?”
葉老看向李玄,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以這么理解。”
得到葉老的親口確認,一旁的兩位總管也不禁露出驚訝之色,尤其是他們看向李玄的目光,更是充滿了詫異。
怎么說他們也癡長數十歲,擁有著更加豐富的武道經驗,但李玄卻是先一步理解了葉老話語中的意思。
這份領悟力讓兩位總管不由得在心中默默嘆服。
隨著李玄的實力不斷變強,帶給他們的驚喜也是越來越多了。
以前,他們還能在各方各面給李玄指點許多。
可現在兩位總管漸漸發現李玄超出他們的地方也越來越多。
這種可怕的成長速度,也唯有“天命者”三個字可以解釋了。
葉老繼續為他們詳細的解釋何為佛門六神通。
“佛門六神通可分為天眼通、天耳通、神足通、他心通、宿命通和漏盡通。”
“前三個神通在佛門高手中我見過不少,但后三個就比較罕見了,修煉難度應該也是極高。”
“而且這佛門六神通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練出來的,佛門也有很多上三品修為的人沒能練出任何一門神通。”
“這六門神通各有神異,但不管你是什么屬性,只要是同樣的神通,即便展現的方式不一樣,但卻都蘊含極為相似的道。”
李玄聽到這里,心中一動。
“葉老,你知不知道善了大師的道是什么?”
他記得之前善了大師說過,他的道在京城并不是秘密,葉老就是其中的一個知情人之一。
“善了的道是‘浮塵’,他的真氣乃是土屬性。”
聽了葉老的回答,趙奉也在一旁嘀咕道:“浮塵之道?”
“浮塵之道傷敵于無形,配合上他心通,幾乎立于不敗之地。”
“至于他的道境,我沒有親自交手過,因此也不好斷言。”
聽到葉老如此高的評價善了大師,李玄和兩位總管也是默然。
李玄也是沒有想到,被自己罵了兩天老禿驢的和尚竟然有這么兩把刷子。
尚總管不禁好奇問道:“葉老,不知這他心通在交戰時具體有何能力?”
“預判敵人。”
葉老的回答很簡單,但看他們聽不太明白,只得又舉了幾個簡單的例子。
“他心通能夠讓自己的道帶有極為強大的觀察敵人的能力。”
“所以戰斗中,幾乎能夠立即掌握敵人的行動模式,甚至連你的心思都猜到,這也就是民間為什么會訛傳他心通為讀心術的原因。”
“你們應當知道,這樣的能力在同級別的交戰中有多么厲害。”
李玄和兩位總管都不禁無語了。
這簡直是離譜,好嗎?
“不僅僅是在戰斗中,即便是日常生活里,佛門憑借這六神通可是吸引了不少堅定的信徒。”
“善了早年在京城開過幾場法會,可真是為崇福寺謀了好大的利益。”
“只可惜后來京城的佛道兩門有了協議,這才止了此事,否則恐怕京城里早就只剩佛門的寺廟了。”
葉老感慨一聲,意外地道出了一件當年的往事。
“原來這佛道之間也并不和睦。”
李玄之前見那位太清觀的三溪道長對幾位大師態度不錯,本以為佛道之間關系還好。
可現在仔細想來,那晚必勒格被打跑之后,三溪道長其實并沒有現身的打算,而是被善了大師看破了行蹤之后,才從暗處走了出來。
他們當時聯手重創了必勒格,李玄還以為兩家還過得去,現在看來這佛道之間也遠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
“看來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即便是這些出家人也免不了俗。”
李玄心中暗道一聲,現在覺得佛門中有不同的想法,導致他們漸行漸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今看來,只怕是佛門中有了一些不同想法的人們,而這些人對于陳舊的保守派似乎已經起了殺心。
而伏虎寺就是首當其沖的那一個。
這其中免不了鄭王來充當那個催化劑,激化他們之間的矛盾。
李玄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只要明天澄澈和尚醒來,自會真相大白。
至于這善了大師的他心通,李玄已經通過葉老的解釋,差不多已經聽明白了。
善了大師的道是浮塵,還練成了特化觀察的他心通,以這樣的能力,別說是察覺到李玄的蹤跡,只怕若是有心連李玄身上有幾根毛都數的清。
如今仔細想來,李玄也是發現了之前沒有留意到的幾個盲點。
他第一次被善了大師發現時,是守護了小沙彌們一夜之后的清晨。
但那時李玄在慈恩寺已經呆了許久,但善了大師卻在快天亮時,才帶著澄海大師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當然了,有可能是善了大師那個時候才到,接著才發現了李玄的蹤跡。
至于第二次在慈恩寺的寺門外,也是李玄到了一陣之后,打算離去時,善了大師才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應該和我一樣,善了大師能察覺到周遭環境的變化。”
“只不過我帶來的變化更小,他需要反應的時間。”
李玄正思考間,突然發現四周寂靜無比,抬頭才看到其他三人正盯著自己。
“怎么樣,阿玄?”
“有所領悟嗎?”
葉老慈祥的問道。
原來他們是發現李玄若有所悟,這才沒有出言打擾。
李玄點點頭,說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他心通能力確實厲害,但也沒有我想象中那么離譜。”
老實說,李玄確實松了口氣,他還真怕佛門有什么逆天的玄學神通。
但還處于道的范疇內的話,倒也不是完全無解。
“哦?說說你的想法。”
葉老鼓勵李玄。
“既然他心通是通過觀察來預判對方的行動,那么想要克制對方的能力,就要超出對方觀察到的常理。”
李玄說著,將桌上的一個茶杯用尾巴卷了起來,高高抬起。
“常理來說,我松開尾巴,茶杯就會往下掉落然后摔壞。”
“那么有人想接下茶杯便會在下方攔截。”
接著,李玄將尾巴自然的松開,結果茶杯沒有下落,反倒穩穩地停在了空中。
看到這一幕葉老搖頭失笑,尚總管哈哈大笑,唯有趙奉繃著一張臉。
這茶杯可不是李玄停在空中的,而是趙奉的微風。
“你這小賊貓,最是調皮!”
趙奉罵罵咧咧道。
李玄剛才松開尾巴之后,壓根就沒管那茶杯。
在場都是人精,哪里不懂李玄玩的花樣。
“你擱這說了半天,最后竟然還是想著把茶杯摔了,這么跟我們玩出人意料是吧?”
“這茶杯可不便宜好吧!”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
趙奉接過茶杯,正要對咧嘴壞笑的李玄多批評兩句,結果就聽到一旁的尚總管用鼻子“嗯?”了一聲。
趙奉當即閉上嘴巴,默默的往茶杯里添了茶,恭恭敬敬的端過去。
“干爹請喝茶。”
這下子李玄笑得更歡了,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老趙頭,叫你打亂我的計劃。”
趙奉剛才說得沒錯,他剛才就是突發奇想,想要調皮一下,結果被趙奉攔住了。
這下好了,趙奉自己說錯了話,引得尚總管不快。
“這茶葉也挺貴的,還是給我換點便宜的吧。”
尚總管的話,讓趙奉都差點哭出聲來。
葉老見趙奉求助似的看向自己,便開口幫了幫晚輩,岔開了話題:
“阿玄,你想得沒錯。”
“但你也要記住一點,你為了擺脫他心通的預測,就要讓自己違背習慣,這本身也是一種削弱,但怎么也是比被人拿捏每一步要強。”
李玄理解葉老的意思,也就是他面對他心通的話,就必須要遭到削弱,只是程度的大小問題而已。
從這種角度來看,這能力確實稱得上是神通。
這些傳承悠久的勢力,底蘊確實不容小覷。
也怪不得佛門和道門會被稱之為隱藏的兩個武學圣地。
可要這么說的話,那豈不是那八家正宗的武學圣地個個都有這般絕活?
李玄不禁咽了口吐沫,覺得日后自己想上門求取其他陰陽功法只怕是沒有那么容易。
“好了,今天就先講到這里吧。”
“其他的佛門六神通,我日后再為你解釋。”
“明日我會留意你們這邊的。”
葉老說罷,便擺擺手,走入了一旁的陰影中,接著消失不見。
“葉老慢走。”
李玄跟兩位總管恭敬的打了聲招呼。
正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葉老的經驗確實是寶貴的財富。
否則關于佛門六神通的這些知識,還真不好找人解答。
畢竟就連兩位總管都對此知之甚少。
對于這種高端境界的力量,確實需要達到相應門檻才可以去接觸。
否則提前去接觸的話,只怕是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干爹,剛才葉老說的情報需要記錄下來嗎?”
趙奉對尚總管請示道。
結果尚總管竟然是搖了搖頭:
“就記在你我的腦子里吧。”
“佛門六神通相關的情報,宮里應該是有所記錄的,但應該只在千星閣和陛下的藏書房中。”
“畢竟是佛門隱秘,記錄在內務府,泄露的范圍就更大,沒必要冒上這個得罪佛門的風險。”
這都是人家的底蘊,要是一個不好,可能就斷了人家的根基,那不得被恨死了。
如果有需要的話,永元帝自然會下令,內務府在這種時候還是少自作聰明的好。
趙奉點點頭,他的心中也是一個意思。
剛才葉老沒有當他們的面,說完剩下的佛門六神通,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只怕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畢竟后面那幾個神通聽著也確實玄乎。
第二天一早。
李玄就跟兩位總管前往南衙。
而他們的身后還有一隊花衣太監運送一輛送貨的馬車。
馬車里不是別人,正是澄澈和尚。
澄澈和尚倒是還沒醒來,兩位總管原本還有些擔憂,但李玄一再保證人待會兒就能醒來,這才讓他們放心不少。
他們現在正在前往安置伏虎寺弟子們的居所。
皇城的北邊是皇宮,他們這么多和尚不方便都進來,便先安置在了這里。
皇城的南邊是各處衙門,薛太醫辦公的太醫院也在這附近。
宮里畢竟才是永元帝真正掌控的地盤,伏虎寺弟子們安置在這里,也不用擔心鄭王再下殺手。
等到他們跟著馬車到了地方,發現人早就到齊了。
善了大師和澄海大師站在一眾伏虎寺弟子們身前,安靜的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接著,花衣太監們從馬車上偽裝卸下,露出了藏在里面的澄澈和尚。
澄澈和尚安詳的躺在馬車上,身上蓋著厚實又潔白的被子。
好巧不巧,馬車在偽裝時,用到了一些花卉,簇成了一片黃花。
這一幕看著竟是如此肅穆。
“師叔——”
也不知道是伏虎寺的誰,突然激動的喊了這么一嗓子。
李玄和兩位總管一愣,心中同時罵道:
“瞎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