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李玄這句話,安康公主立即就有了底氣。
“那要不去看看?”
安康公主的話,讓其他幾位皇子感到意外。
平日里安康公主算是低調的性格,很少主動在人前出風頭。
而且對于她的文采,他們也很是好奇。
“走!”
安康公主見他們也都有興趣,當即招呼一聲,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頭,往甲板的另一頭走去。
原本在談笑風生的鄭王和官員們也是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漸漸收斂了笑容,對著他們恭敬一禮。
“幾位殿下有禮了。”
“是不是我們太過吵鬧,攪擾了幾位殿下的雅興。”
鄭王笑瞇瞇地說道。
“哪里哪里,鄭王殿下言重了。”
“我們只是見到這里熱鬧,便也湊過來看看。”
“幾位是在對對子嗎?”
安康公主也是態度和善地問道。
兩邊一副相處和睦的模樣。
“正是,幾位殿下也有興趣?”
鄭王打量著安康公主。
對于安康公主,鄭王其實好奇得緊。
她的神秘程度甚至還在常年在外游歷的琞曌公主之上。
也就是去年,安康公主橫空出世,從原本的冷宮小透明,一躍成為朝野上下都難以忽視的存在。
從御花園的比賽開始,到后面的幾場重要宴會,以及京城里發生的諸多大事,都有這位神秘公主的身影。
大家都道安康公主乃是永元帝秘密培養的王牌。
鄭王倒想要看看這張王牌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傳言中那么厲害。
“對對子的話,安康倒也是略懂一些。”
安康公主將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捻在一起,比了個手勢。
“哦?”
鄭王露出意外之色。
平日里這位安康公主都是極其低調,今天竟然是主動找上了他們。
鄭王也有些摸不準這里面到底有沒有永元帝的意思。
鄭王身邊的一眾官員們也露出耐人尋味之色。
更是有人毫不避諱地說道:“公主殿下,這對對子雖只是玩樂,但也需要有一定的底蘊,可不是隨口湊上就算工整的。”
“我們這幾個老東西,就仰仗著些許肚子里的筆墨了,在這方面我們可不會看在公主殿下的面上就馬虎的。”
還沒開始對對子,這幫文官就開始嚇唬起安康公主,試圖讓她知難而退,不要平白來攪擾了他們的雅興。
他們話雖然說得沒那么難聽,可那意思就已經夠直白的了。
李玄當即冷笑一聲,心中暗道:
“不對的你們吐幾兩血,喵爺的鬼哭神嚎算白練了。”
安康公主抱著懷里的李玄,心境穩如泰山,只是微笑不語。
鄭王見她被當面諷刺,竟然還面色不改,也不禁高看了安康公主一眼。
“倒也有些心性。”
這時,一旁的八皇子先忍不住了,上前刺道:
“磨磨唧唧什么,到底對不對?”
“你們幾個老東西不會是怕了安康吧?”
“哈哈,我可沒說你啊,鄭王殿下。”
八皇子嘻嘻一笑,毫無誠意的說道。
但不管是鄭王還是文官們都是面色僵硬了一下。
這八皇子平日里就口無遮攔,大家也已經見怪不怪。
但被一個少年當面叫做老東西,總是讓人難繃的。
尤其鄭王和文官中的不少人確實都是一群老頭。
正所謂真相才是快刀,八皇子的年齡攻擊粗鄙,但卻很有效。
“既然公主殿下有雅興,不如就由老夫先來出一對吧。”
說話間,一位老官員走上了前。
“老夫銀青光祿大夫劉松鶴,公主殿下有禮了。”
劉松鶴先禮后兵,接著才出起了對子。
只見他沉吟片刻,看了看河面上的景色,這才搖頭晃腦地吟道:
“日映清波,金鱗戲舞千重錦。”
出完了對子,劉松鶴傲然看向安康公主,一副鼻孔看人的討厭模樣。
“好對,不愧是劉老啊,隨口出對便有如此意境,正合我們眼前美景啊。”
“哈哈,劉老這已經是給公主殿下放水不少啊,特意用眼前景色臨時出對。”
“哎呀,就是為難了公主殿下,此對確實很難啊,尋常人肯定是對不出來的。”
“唉,怎么說話呢,公主殿下年幼,只要能對出個工整來就已是難得。”
“公主殿下,我教你。先說四個字,頓一下,然后再說六個字,那就算工整了。”
“老張,瞧你個不識數的,那后面不得接七個字。”
“啊對對對,你瞧我這個腦子。”
“哈哈哈……”
這些文官損起人來,一個比一個難聽。
尤其他們還來了興致,自己說著說著就大笑起來,氣氛好不快活,好似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趣事一般。
鄭王抱臂旁觀,嘴角噙著笑意,倒想看看安康公主如何應對。
劉松鶴就是一個文散官,就靠著賣弄這些文采得了個一官半職,此時冒出來就是有意殺殺安康公主的威風。
不管安康公主待會兒怎么對,他們只管繼續笑就行,尬也尬死安康公主。
可安康公主絲毫不在意他們笑容中的嘲諷之意,只是淡淡道:
“多謝幾位提醒,那安康可就要對了。”
只見她也望向了河面,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
短短一瞬,她就找到了之前在清樓里對對子的狀態。
一回生,二回熟,這套路安康公主也已經是門清了。
她看河面的功夫,李玄已經在他手背上寫下了答案。
接著,只見安康公主收回目光,看向了出對的劉松鶴,先道了一句:
“獻丑了。”
“無妨,公主殿下只要……”
劉松鶴擺擺手,還想拿個架子。
卻不曾想,安康公主連聽都不聽他的。自顧自的對上了對子。
“風拂翠柳,綠影搖曳萬縷絲。”
話音一落,文官們的笑聲也是戛然而止。
他們不自覺地望向了河岸兩邊,還真有柳樹在春風中舞動,搖曳生姿。
“好工整啊!”
文官里不知是誰如此說了一句。
就連鄭王都露出意外之色,安康公主年紀不大,之前聽說她理財有道,武力出眾,而且還擅長各種小游戲,更是在京城里也有些影響力,結果沒成想竟然還有些文采。
這小姑娘才幾歲?
這些能力別說是全部了,只想在某個方面有所成就都得花上不少時間。
“難不成也是一個妖孽?”
鄭王皺起了眉頭。
因為有琞曌公主的前車之鑒,倒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文官們被安康公主對的面面相覷,沒想到她肚子里竟然還真有些墨水。
“怎么不說話了?傻了!”
八皇子見他們變臉的模樣,不禁得意地質問道。
“想不到公主殿下深藏不露,老夫佩服。”
劉松鶴倒也干脆,承認了安康公主的對子。
在場也都是要臉之人,不會就這么無恥地跟一個小丫頭耍賴。
但劉松鶴也不會輕易認輸,只見他思索片刻,又出了一對:
“河開玉鏡,云影天光沉水底。”
“波漾金波,岸花林樹映波中。”
劉松鶴話音一落,安康公主緊隨其后,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李玄見劉松鶴的額頭上隱隱有冷汗冒出,不禁勾了勾嘴角。
“老東西,就憑你這點道行?”
“喵爺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
劉松鶴出對的時候,李玄就緊接著他的每一個字去對,壓根沒有多少思考。
相比起李玄的見識,眼前這個劉松鶴的文采還不足以讓李玄感到震驚。
很多他腦子里已經深深烙印的常識,其實已經遠遠超出了眼前這些文官不知多少年。
李玄確實沒有苦讀過什么圣賢書,但他上過九年義務教育,更是經歷過高考的智商巔峰歲月。
隨著他的實力不斷攀升,他塵封的禁忌知識已經徹底解封,聰明的智商又重新占領了高地,重回了高三應屆巔峰境。
以前背得要死要活的那些文言文,又全都回來了。
而且李玄還擁有著更加先進的文學思想。
比如對對子就是你出風花,我對雪月。
因此,李玄才能在劉松鶴出對的同時,對出他的對子,并且告訴安康公主。
要不然,李玄也不會慫恿安康公主來找茬了。
他也是有自己的底氣的。
劉松鶴被安康公主的速度嚇了一跳,意識到她才思敏捷。
可剛才已經是他眼下能想出的最好對子,一時之間有些騎虎難下。
“對對子對不過一個小丫頭,他以后可還怎么做人啊。”
劉松鶴焦急的四下瞥視,腦子更是瘋狂轉動,試圖想出什么絕對。
可他好死不死,正好瞥見了安康公主懷里的那只黑貓。
只見這黑貓表情靈動,好似個小人一般,臉上掛著充滿嘲諷的笑容,一雙大眼睛里滿是鄙視。
劉松鶴的呼吸陡然粗重了幾分,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這么一遭。
“我竟然被畜牲鄙視了!”
劉松鶴氣得方寸大亂,臉色憋的漲紅,腦子也轉不動了,胸口更是劇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起了粗氣。
一旁的人看出不對,趕忙勸道:
“劉老息怒,何必動氣。”
可不等其他人多勸,只聽噗的一聲,劉松鶴竟是狂噴鮮血,無力地倒在地上。
“劉老,劉老!”
眾人驚聲大喊,但又怕被濺了一身血,齊齊虛扶一雙手,要扶劉松鶴,但就是不見誰上前去扶,反倒默默的退開了一個圈子。
安康公主眼疾手快,抱著李玄就是一個靈敏的矮身閃避。
其他幾位皇子也是練家子,也跟著閃身一退,誰也沒遭殃。
“劉老,劉老……”
文官們還在那里喊,但這劉松鶴一把年紀了,血倒是吐了不少,好一陣了也不見停歇。
“這老頭火氣大啊。”
李玄默默吐槽一句。
他不想鬧出人命,隱晦的隔空用陰陽真氣幫著順了口氣,劉松鶴這才不再吐血,但也腦袋一歪,直接昏迷不醒。
看到這個架勢,文官們齊齊倒抽一口涼氣,又默默退后了幾步,接著震驚地看向了安康公主。
安康公主被眾人盯得不好意思,撓撓頭靦腆一笑。
鄭王抽抽嘴角,當即開口道:
“快來人,送劉老下去就醫。”
“他只是情緒激動,吐出了胸中淤血,暫時暈了過去,沒什么大礙。”
聽到鄭王這么一說,文官們這才松了口氣。
“哦,沒死啊。”
甲板上的動靜早就被船上的下人們察覺到了,他們也在留心這邊,生怕有什么意外。
果然意外出現,他們見鄭王招呼,當即抬著劉松鶴去找船上的太醫。
“想不到這位劉大人這么在意對對子,安康本以為是游戲而已,早知道就讓他一下了。”
安康公主有些后悔地說道。
文官們聽到這話,頓時青筋一跳。
剛才他們以為劉松鶴被對死了,所以才后退了那么幾步。
但如今劉松鶴并沒有生命之危,安康公主這種話他們可就聽不得了。
“公主殿下,您對對子確實厲害,但也沒有到天下無敵的地步,須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既然公主殿下意猶未盡,不如由您出對,我們來接接看。”
這些文官沒皮沒臉,見安康公主有些本事,竟然還想讓安康公主一個人,單挑他們一群。
但安康公主怡然不懼,反倒點頭稱贊他們的勇氣。
“幾位大人雖然是文官,但卻很勇嘛。”
“那安康就不客氣了。”
安康公主掃了他們一眼,李玄也趁機傳達了題目。
“一二三四五六七。”
眾人一愣,這算是什么對子。
一旁的八皇子更是耿直的問道:“八呢?”
“哎呀,忘了。”
安康公主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然后面色古怪的掃了鄭王和文官們一眼。
剛才李玄在她手背上寫字時,她就明白這對子的意思。
“好你個阿玄,怎么還明著罵人。”
安康公主偷偷捏了一下李玄的屁股。
李玄絲毫不怕,反倒咧著嘴將大屁股往安康公主的手里拱了拱。
“我還是換一道題吧。”
安康公主眼神躲閃地說道。
畢竟眼前都是王爺和朝中重臣,這么當面罵人不好。
安康公主戳戳李玄的屁股,暗中催促。
李玄又給他獻上一對。
“孝悌忠信禮義廉。”
李玄給的對子又是戛然而止,安康公主跟著念完之后,臉上不禁又閃過一絲尷尬之色。
“怎么又來?”
安康公主暗暗叫苦,更加用力的去戳去揉李玄的屁股,催促他出些正常的對子。
李玄嘿嘿壞笑,又給她出了幾個主意。
“墻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
“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宰相合肥天下瘦;司農常熟世間荒。”
“君恩深似海矣!臣節重如山乎!”
這幾個對子出完,對面的臉都綠了。
鄭王和文官們發現,安康公主給他們出對時,竟然還分心把玩懷中肥貓的屁股。
這簡直就是對他們赤果果的侮辱!
安康公主尷尬得腳趾扣地,見對面眾人面色不善,突然向著河對岸一指。
“誒,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