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公主尷尬的發現除了老八以外,誰都沒有看向她指著的方向。
大皇子等人一陣震驚地盯著安康公主,好似第一天認識她一樣。
當著鄭王和諸多大臣的面,用對子冷嘲熱諷,毫不忌憚,更兼之出的對子還直白無比,連讀書不怎么樣的三皇子都聽得出來不是什么好話。
而作為當事人的鄭王和文官們,早就臉色青紅不定,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瞪著一雙牛眼,死死地盯著安康公主。
他們可都是在大興有頭有臉的人物,今天叫一個小丫頭懟得啞口無言,傳出去以后還怎么做人。
“你,你……”
有幾個人激動地指著安康公主,努力的想要對出對子,還以顏色。
結果他們幾個早就氣昏了頭,哪還轉得動腦筋,一個個只會不斷地重復個“你”字。
安康公主見這架勢不對,趕忙要溜。
“臭阿玄,這都出的什么對子!”
這時,一旁的八皇子詫異道:
“誒,那就是我們今天停靠的地方吧?”
原來,安康公主剛才并不是隨手一指,而是她真的瞥見了河道盡頭若隱若現的碼頭。
他們今天預定是在潮音渡停靠休整。
潮音渡是一個主要依靠碼頭營生的小城,這里的客店、商行、修船等諸多服務來往客商的行業極為發達。
雖然是一個小城,但來往的客商都能得到需要的服務,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八皇子一開口,倒確實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安康公主見此良機,當即抱著李玄溜走。
她速度極快,其他人壓根都沒反應過來,就消失在了甲板上。
“臭阿玄,叫你瞎出對子!”
安康公主掐著李玄的屁股責問道。
李玄沒心沒肺的咧嘴一笑,壓根就不在乎。
只是拿對子諷刺那些混球都算是輕的了。
安康公主抱著李玄,著急忙慌地躲進了船艙。
畢竟她剛才當面噴人,確實有些心虛。
這時,玉兒和莎朗找了過來。
“殿下,船要停靠了,您不是說想去城里逛一逛嗎?”
“對對對,我們這就下去。”安康公主立即答道,可隨即又搖搖頭:“不對,你們先幫我看看甲板上還有沒有人。”
“有人的話,就等會兒再下船吧。”
安康公主心虛道。
鄭王畢竟是長輩,她這么當面噴人雖然解氣,但傳出去不好聽,人家要找她算賬的話,她還真不好狡辯。
玉兒雖然疑惑安康公主的要求,但還是依言去查看甲板上的情況。
不一會兒,玉兒就回來了,面色凝重道:
“殿下,甲板上不僅有好多人,還都在找你呢!”
安康公主聽了,當即不自然地伸了個懶腰,假模假樣的打了個哈欠。
“哈”
“昨晚好像沒有睡好,有點困了呢。”
“我先補個覺,然后我們再去城里玩吧。”
安康公主把李玄緊緊抱在懷里,作勢就要往床上去躺。
玉兒貼心的為安康公主蓋上了棉被,然后湊到她的耳邊,悄聲說道:
“殿下,我騙你的。”
“八殿下說你剛才好威風呢。”
玉兒嘻嘻一笑。
安康公主意識到自己被耍,當即不依。
“好啊,玉兒姐姐你也作弄我!”
安康公主伸手一拉,當即將玉兒也拉倒在床上,然后用被子將她也給蒙上,就伸出了雙手準備報仇。
三小只在一張被子里翻江倒海,滾作一團。
時而有腦袋瓜從下面伸出,時而有幾只玉足從上面冒出,冷不丁的還有一條尾巴從旁邊露出來。
莎朗微笑著看著三小只打鬧,竟是也感到心中一暖。
她現在也有些能夠體會,為什么小時候師姐妹們一起打鬧時,師父總是會在一旁駐足微笑。
每當那種時候,師父也不趕她們去練功,也不斥責他們,只是靜靜地在一旁看著,等到她們打鬧夠了,再給她們都擦干凈臉,然后切幾塊香甜的蜜瓜吃。
花時往事,更有多情個人憶。
看著打鬧的三小只,莎朗冷不丁的冒出了這些回憶,鼻頭竟是跟著一酸。
那時候她太小,還不明白那樣的日子有多么幸福。
后來她雖然當上了圣女,可又著實叛逆了一場,終究是讓師父失望了。
多年渾渾噩噩,也不知道師父如今還在不在世,還愿不愿意再見她……
有幾次,莎朗想拜托李玄打聽一下師父的消息。
但她又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畢竟她渾渾噩噩了這么多年,什么事都有可能發生。
莎朗想到自己的這些年凄慘的模樣都被師父看在眼里,鼻頭越發酸澀。
她默默轉身,悄然抹淚,結果聽到身后響起安康公主的聲音:
“莎嬤嬤,你怎么了?”
莎朗沒想到自己抹淚的動作被安康公主察覺了,趕忙解釋道:“沒什么,殿下。”
“是不是我們太淘氣了?”安康公主追問道。
她察覺到此時的莎朗似乎很傷心。
迎著安康公主關切的目光,莎朗不禁微微一笑。
越是接觸,她越是能發現安康公主身上的可貴品質。
這位公主雖然身居高位,但卻有一個善于關心他人的熱心腸。
“殿下,真的沒什么。”
“我只是看著你們打鬧,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
莎朗解釋道。
“是不好的回憶嗎?”安康公主試探性地問道。
莎朗搖搖頭:“不是的,是很美好的回憶。”
“只是以前沒有珍惜,現在才意識到了那段歲月的珍貴。”
莎朗的語氣中充滿了遺憾。
“可現在意識到也不晚啊。”
“書上說,見善則遷,有過則改。”
“從現在開始改變,莎嬤嬤也不就變成更好的莎嬤嬤了。”
“如果給自己找借口的話,就永遠都無法抓住改變的機會了。”
安康公主的一番話讓莎朗一愣。
她的眼中漸漸露出堅定之色,對著安康公主重重點頭。
“對,公主殿下說得對。”
“從現在開始或許也不晚。”
見莎朗的情緒好了一些,安康公主嘿嘿一笑。
她將身上的被子猛地掀開,然后從床上跳了起來。
“走吧,都在船上悶死了。”
“看看這潮音渡好不好玩。”
安康公主一馬當先,就要出船艙。
“殿下,你先收拾一下再出去。”
玉兒趕忙勸道。
剛才他們在被窩里瘋玩,早就弄得披頭散發,跟個女鬼一樣。
要是這副模樣出門,豈不是要叫人笑死了。
玉兒趕忙給安康公主收拾了一下,莎朗也笑著來到玉兒身后,為她整理一番。
安康公主見只有自己無所事事,便把躺在床上的李玄給抱了過來,給他順起了毛。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傳
李玄無語歸無語,但也安然享受著安康公主的服侍。
等到他們準備完畢,便走出了船艙,結果發現船早就停靠了。
甲板上也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安康公主暗自松了口氣。
她又不是李玄,臉皮還不夠厚,若是這時候再遇上剛才被她噴了的那些人,她也總是會有點不好意思的。
“咦,任太祝呢?”
“他不去嗎?”
安康公主這才想起任春生。
“我剛才去看過了,任先生還在睡著呢,估摸著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
任春生這個作息倒是跟七公主有得一拼。
只不過任春生是最近加班加的,白天補覺有些多,這作息一時半會兒有些改不過來。
見如此說去不了,三小只便跟莎朗一起結伴下船。
此時還未過午時,碼頭上可是熱鬧的很。
此地官府提前接到了龍鳳御舟要停靠的消息,因此早早做好了準備,派了官兵來專門負責船上物資的補給。
他們下船時,只看到了忙碌的官兵,但是并沒有看到此地的主官,不知道是還沒到,還是已經被永元帝召見了。
官兵們看到安康公主從船上下來,紛紛恭敬行禮,不敢有任何怠慢。
安康公主也沒有打擾他們干活,只是點點頭便沿著碼頭往城里而去。
李玄察覺到,暗中有人跟上了他們,發現是徐浪帶隊的花衣太監之后,便松了口氣。
碼頭上也有不少百姓,他們就是靠著這個碼頭生活,只是南巡船隊的到來,將碼頭堵了個大半,讓他們的生意比平日里少了許多。
可即便心中有不滿,他們也不敢表露。
官府可是提前打過招呼,今天來的可是皇帝,若有沖撞之處,可是要掉腦袋的。
有的人甚至提前關張,歇業一天,打算等南巡船隊走了之后再繼續生意,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但更多的人還是不舍得一天的營業,想著能賺一點是一點。
他們見碼頭上的生意因為他們的到來有些冷清,因此快速的穿過了碼頭,進入了城區。
潮音渡雖然主要靠的是碼頭生意,但城區的建設也不錯。
李玄也是發現了,這越是往南走,城市好像就越是繁榮,跟北邊完全不是一個情形。
但他分明聽說,去年南方也有大災,造成了巨大的損失,甚至還有一些地方聚集起了叛軍生事。
現在看起來,他們還沒到這些亂地方。
潮音渡的城區比碼頭上還要熱鬧。
這里的人沒有看到安康公主下船,因此在他面前說話也沒什么忌諱。
李玄豎起耳朵聽著,發現潮音渡最大的新聞還是他們的到來。
不管是誰都會談論上那么幾句,只是不管是誰都對他們的到來或多或少的有些嫌棄。
畢竟擋了人家的財路,能有好臉才奇怪呢。
他們兜兜轉轉,在潮音渡逛了一圈之后,找了個客棧吃飯。
這潮音渡甚至沒有一個專門的飯館,能吃飯的地方都帶著住宿的生意。
而且客棧的入住率都挺高,看來往來的客商不少。
大興的這條大運河可是給不少人帶來了發家致富的機會。
就連金錢幫的分舵也有不少在這條運河上,而且還十分活躍。
據陳曇交代,當年他們金錢幫就是從這里發的家,然后才一步步發展成為了大興第一大幫。
安康公主一行人找了個生意不錯的客棧吃飯,他們在大堂選了個角落位置,還能靠著窗。
在店小二的推薦下,他們要了一些潮音渡的特色菜。
他們一邊等菜的同時,一邊觀察店內的動靜。
“這潮音渡雖然不大,但真繁華,此地的官府應該能有不少油水。”
安康公主也走過幾處官府,如今也有了一些經驗。
潮音渡碼頭的吞吐量不小,單是做各種生意的,就能給當地的官府帶來不少賦稅。
安康公主畢竟還兼任著皇家銀錢使,對這些比較敏感。
要知道國庫現在連打一場仗的錢都難以湊齊,本以為各地都是水深火熱的情況,可現在看來也不盡如此。
至少洛東城和潮音渡看著就都很不錯,每年能收上來的賦稅應該不是少數才對。
“你父皇沒管,估摸著是管不動了。”
李玄對安康公主傳音道。
上船之后,永元帝可就再也沒提起抓貪官的事情,只是一味的趕路。
也就是眼下船上的物資不足了,他們才會停靠補給。
南巡的前半段還有點意思,可這后半段似乎要走馬觀花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們的菜就陸續端了上來。
他們正要動筷,卻聽旁邊有聲音響起。
“阿彌陀佛。”
“施主您好,老衲云游至此,只為化些齋飯,以解腹中之饑,還望施主慈悲為懷,施予老衲一些食物。”
“阿彌陀佛。”
客棧里突然闖進來一個和尚。
店小二聽到這聲音,臉上頓時不快起來。
他們做生意,最煩這些騷擾客人的。
和尚想要一些齋飯,跟掌柜的說一聲就是,他們開客棧的,總有一些剩飯剩菜,給了就給了,開門做生意的也愿意做些善事,討點好彩頭。
可這和尚不守規矩,竟然直接去騷擾客人。
店小二怒氣沖沖轉過身,就要將人趕出去,結果看到魁梧的背影,當即點頭哈腰,客客氣氣地上前說道:
“大師,您化緣跟我來,我們這里齋飯管夠。”
店小二看到這和尚的正臉,笑得更加真誠了。
這雖然是一個老和尚,但身材極其魁梧,而且一臉兇相,跟寺廟里的怒目羅漢活過來了一樣。
“不,老衲就要這位施主的齋飯。”
澄澈和尚指著安康公主桌上的飯菜,強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