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
李玄不禁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能追溯到這么多年以前。
算一算時間,應該就是安康公主出生不久的時候。
安康公主今年過了年才十三歲。
“阿玄,若不是有梁昭獻計,之后又一直潛伏在文官集團助朕,今日之局面恐怕還要更艱險百倍。”
見李玄有些不太相信梁昭,永元帝耐著性子為他解釋道。
他們已經走到了關鍵一步,這時候可不能有絲毫的力量被分散在彼此的猜忌上。
“臥薪嘗膽!?”
永元帝這么說,李玄倒是信了幾分。
之前的局面本就是鄭王強,永元帝弱。
甚至這個差距要比現在還要大。
在那種局面下,梁昭沒有必要跟永元帝玩什么陰謀詭計,更用不上十二年如此漫長的時間。
“當時,朝堂之上文武對立的局面越發明顯,因此梁昭才暗地里為朕獻策,拉攏勛貴,重新整合大興官場。”
“否則這江山社稷必然要毀于一旦。”
“在梁昭的暗中策應之下,朕才有發展至今的機會。”
“只是鄭王的野心越發明顯,局勢也越發危急,恰好去年之事,我們才順水推舟,讓梁昭貶官還鄉。”
“梁昭回鄉之后,依舊和鄭王保持親近,看起來也因此得知了不少秘密。”
永元帝筆下一頓,將目光投向了隕龍坑的地圖。
李玄知道,這一趟不去是不行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一趟。”
他將隕龍坑的地圖收了起來。
“阿玄,此行務必要小心,哪怕一無所獲,也要保全自身再說。”
“我派趙奉與你同去,他的微風之道能讓你們快去快回。”
對于永元帝的建議,李玄搖頭拒絕。
“我自己去吧,你們這里更需要人手。”
“而且這個距離,我自己去更快。”
李玄確認了一下地圖上的地點。
“那好,你萬事小心。”
永元帝最后囑咐一句。
李玄見沒有其他吩咐,便自己出了房間,往隕龍坑而去。
“陛下,真的要讓阿玄自己行動嗎?”
尚總管急忙寫下一行字。
“阿玄說的有理,我們如今的動向盡在鄭王掌握,輕舉妄動只會打草驚蛇。”
“唯有阿玄是一個例外,眼下只能是相信他了。”
永元帝無奈寫道。
明面上的棋子確實已經不好動了。
暗地里的棋子更是需要謹慎。
如今確實只有李玄這個敵人還未留意的盤外棋子最適合行動。
當晚,李玄趁著夜色離開了廣臨府府城。
地圖上,隕龍坑的位置在府城百里外的荒山。
但這點距離以李玄的速度也算不上什么。
若是一切都順利的話,他今晚就能走個來回。
李玄也很好奇這地方到底有鄭王什么秘密。
半個多時辰,李玄就距離目的地不遠了。
遠遠的,他就看到了那四面環山的特殊地形。
離得近了,李玄竟是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覺。
可他分明是第一次到這個地方。
“奇了怪了。”
李玄心中嘀咕,漸漸放緩了自己的速度。
隕龍坑里有鄭王的秘密,肯定有人在里面把守,要是被發現了,可就麻煩了。
李玄將自己的氣息隱蔽,然后小心翼翼的摸進了山里。
他將自己的感知放大,結果發現這山里竟然無人把守。
可這山里有些古怪,李玄馬上就意識到這里布置了陣法。
他剛一走進去,眼前馬上就有濃霧出現。
僅僅片刻的功夫,霧氣就濃到伸手不見五指,五感也是變得遲鈍,讓人頭暈腦脹,分不清東南西北。
李玄不禁皺起了眉頭。
此等陣法若是普通人闖入必是被困死的結局。
這雖然只是一個困陣,但威力著實不小。
而且這陣法籠罩了四周的環山,范圍可是極大。
安康公主如今正跟著任春生學習陣法,李玄在一旁耳濡目染,也是有了些改變。
如此大范圍的陣法布置起來,要耗費的布陣材料可是海量。
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但這些陣法想要困住李玄,無異于是癡人說夢。
李玄即便封閉五感,依靠體內的陰陽真氣仍舊能感知到外界,而且還能更加清晰。
在陣法里面,李玄可以依靠陰陽真氣輕松的破除困陣,但如此一來無異于是告訴里面的人有闖入者。
因此,他硬挺著不適,利用陰陽真氣的指引,硬生生走出了陣法。
等到走出陣法之后,李玄才覺得豁然開朗,之前的不適感也是立即消退。
他緩緩睜開眼睛,忍不住晃了晃仍舊有些昏沉的腦袋。
“好棘手的陣法,恐怕連四品武者都沒法悄無聲息的摸進來,除非是對陣法精通之人。”
李玄如此想著,默默抬頭望天。
他估摸著天上也不會像看起來那么毫無防備,說不準還有更加難纏的手段。
李玄不再多做猜想,立即往下方看去。
他已經穿過了環山的包圍,來到了中心地帶。
四面環山的地形中,是一處黝黑的深坑,一眼望不到底。
深坑里似乎有陰森森的涼氣冒出,連月光都照射不進去,凝望久了便讓人感到一陣心悸。
李玄環視一周這里的地形,卻越發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不對勁啊,我是頭一回來南方,怎么會有熟悉的感覺?”
“我之前也沒去過類似的地方啊。”
這古怪的熟悉感讓李玄一直都找不到緣由。
他搖搖頭,將這熟悉感先拋到腦后。
李玄順著山坡往深坑摸去,他天然的偽裝色沒有驚動任何人。
當他來到深坑的邊緣,這才發現這里修建了向下的石階。
石階沿著深坑的邊緣,一路環繞向下,也不知修到了多深的地方。
李玄向深坑深處進行感知,結果發現這里面有古怪的氣息屏蔽了他的感知。
這種情況很少出現,不禁讓他更加提起了警惕。
“這下面到底有什么?”
李玄帶著好奇,沿著石階往下走去。
他輕手輕腳的沒有發出任何的動靜。
一路向下許久,仍舊沒有碰到任何人。
這隱約讓李玄感到有些不安。
“這里既然是對鄭王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沒有人把守?”
“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會是梁昭那個家伙早就反了吧?”
“或者玩的就是碟中諜那一套?”
李玄心中惴惴不安,開始各種胡亂猜測。
他抬頭看去,發現深坑的入口已經收窄了不少。
李玄知道這是自己向下走了很深的證明。
他忍不住將腦袋伸出石階旁,結果下面依舊幽暗,就連他的目力也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感覺這黑暗在涌動?”
雖然不知道鄭王在這里搞什么花樣,但李玄本能的覺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預感比尋常的高品級武者還要精準。
這深坑底下雖然還不知道藏著什么,但李玄現在就寧愿自己永遠都不知道。
但李玄并沒有忘記自己今晚的任務,他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走,走得他都對時間感到有些模糊時,突然發現深坑的黑暗中隱隱有亮光折射。
這亮光并不明顯,是黑暗中深邃的暗紫色光芒,時不時的一閃而過。
要不是李玄眼尖,尋常人根本留意不到這種變化。
“這什么東西。”
隨著深入此地,那種讓李玄心悸的感覺越發明顯。
這深坑底下有東西,并且讓他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這種威脅跟他面對上三品武者時有極大的不同。
甚至這深坑里面的東西,更讓李玄感到恐懼。
李玄壯著膽子,勢必要下去一探究竟。
他已經向下走了上百米,鬼知道這地方怎么會這么深。
可這一次,李玄往下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下一個石階上籠罩著一層黑色的光罩。
這光罩完美的和環境融為一體。
如果不是李玄依靠感知分辨出了有力量在眼前隔絕,他也很難單憑眼力看出這光罩來。
“好像又是陣法?”
“鄭王的身邊看來有一個高明的陣法師。”
陣法師若有充足的準備時間,所能發揮出的威力可是一點都不遜色于高品武者。
他也慶幸這一次將任春生給帶上了,否則李玄的身邊連一個懂陣法的都沒有。
永元帝的身邊或許有,但李玄請教起來總是沒有那么方便。
李玄打量光罩的四周,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如果能夠發現陣法的紋路,李玄本打算記下來,回去問問任春生。
看起來這個打算是要泡湯了。
“也是了,這些高明的陣法師怎么會留下如此明顯的破綻。”
李玄看了半天,見實在看不出這光罩的門道,便打算用老一套的辦法。
他利用陰陽真氣的力量,解析陣法,打算在上面開個洞出來。
陰陽真氣能夠模擬世間所有的力量,因此也能反向解析,只不過對于不熟悉的力量,李玄需要更多的時間。
這不僅僅是陰陽真氣的特殊,還因為李玄將陰陽真極訣練到了圓滿境界。
否則,即便同為天命者也很難復刻李玄的操作。
可就當李玄才剛剛開始解析陣法時,突然兩道強大的氣息迅速接近。
他們的速度極快,也就是李玄的感知范圍廣,因此才第一時間注意到。
李玄顧不得繼續破解陣法,但此刻那兩道氣息已經堵住了隕龍坑唯一的出口,正在向李玄所在的位置迅速接近。
這還不完,李玄察覺到其中一人竟是展開了道境,細細搜查起來。
這讓李玄一時之間無處可逃。
情急之下,他當即將身體蜷縮成一團,緊貼在了石階的墻壁邊緣,然后將眼睛一閉,心中不斷默念:
“我是一顆小石頭,我是一顆小石頭……”
他剛做完這些,那兩道氣息就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
李玄將自己的氣息極盡所能的融入此方天地。
也虧得隕龍坑里面氣息陰暗,李玄想要將自己的氣息隱藏在其中倒也不難。
怕就怕這兩道強大的氣息的主人不好糊弄。
那兩人趕到李玄的身邊之后,許久沒有說話。
這不禁讓李玄將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生怕現在這兩個人就盯著自己在研究。
李玄雖然想偷摸睜開眼睛去看一眼,可又怕和人家對上眼。
到時候,大家可就尷尬了。
不是李玄再默默閉上眼睛就能解決的事情。
“我是一顆小石頭,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就在李玄都要把自己催眠成功的時候,突然有對話聲在他不遠處響起。
“陣法已經自行修復了。”
“你確定?還是再仔細檢查一下吧,這里可容不得有任何意外。”
“真的已經修復了,但剛才并不是我的錯覺,陣法先前出現了很微小的破綻。”
“你是說陣法下的東西已經有足夠的力量開始突破了?”
“很有可能。”
“那就先加固陣法,王爺那邊還沒有指示,我們需要等待命令。”
“我可以加固,但陣法恐怕也撐不了太久,需要王爺盡快決斷。”
“放心,白先生已經去請示了。而且我聽說狗皇帝南巡的隊伍已經抵達了廣臨府,最終的結果距離我們也不遠了。”
“你在此加固陣法,我再仔細搜查一遍隕龍坑。”
說罷,道境再次掃過李玄的身軀,但并沒有發現他。
“水系二品高手。”
李玄心中默念一句,這就是展開道境下來的那個人。
但在陰陽真氣的遮蔽下,此人并沒有發現李玄的蹤跡。
至于留下加固陣法的人,修為要比另外一人弱一些,李玄估摸著只有三品。
“又是兩個上三品高手。”
“一個水系二品武者,一個精通陣法的三品武者。”
李玄心中嘆息一聲。
鄭王的手底下當真是人才濟濟。
先不提這些人都是什么出身,能聚集起如此多的高手效忠自己,鄭王的手段當真不弱。
而且他們口中的白先生不知是誰,之前寒河三鬼在幻境中也提及了這個名字。
現在看來很可能是鄭王府供奉中的指揮者,這位白先生的實力恐怕最是強大,搞不好就是和王喜一樣的偽天道境。
李玄膽戰心驚的躲在角落里,等待著這兩個人離開。
結果他們倆忙活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才放心離去。
李玄不敢立即放松警惕,生生又挺了許久之后,這才敢睜開眼打量四周。
剛才那兩個確實已經走了,李玄感知著那兩人離去的方向,估摸著他們是在山中有觀測隕龍坑的地方,這才能如此快的做出反應。
也就是李玄之前沒有驚動他們,否則只怕早就引起了他們的警覺。
黑色的光罩變得更加濃郁,幾乎和隕龍坑的黑暗融為一體。
李玄不敢再做嘗試,趕緊從隕龍坑里面溜了出來。
他記下剛才那兩人離開的方向,然后打算從來時的路離開。
李玄爬上山,在進入困陣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
“今晚真險,差點就被人堵了個正著。”
“下回絕對不能一個人來了。”
李玄打算下一次再來,就帶著高手來蕩平此地。
他最后記下這里的一切,打算回去復命。
可剛一回頭,身體就突然愣在原地。
他自來到這里時,便一直感到有一股模糊又奇怪的熟悉感。
就在剛才,他想起了熟悉感從何而來。
“這地方,我好像在哪見過。”
李玄當即尾巴一卷,將帝鴻骨戒湊到自己眼前,翻找起里面的東西。
“沒在我這!”
“放誰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