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文慶盛和李野喝的很高興,因為他外孫女小兜兒說了,要用自己的壓歲錢給他買酒嘞。
只不過下午的時候,文國華和潘小瑛卻沒回文家,說是潘小瑛的家人拉住了不讓走,到晚上要再喝個盡興。
這讓文樂渝有些不滿。
前面幾年,潘小瑛和文慶盛都會在初二下午趕回文家,跟李野聊聊“發展規劃”的,結果今年卻要在潘家喝個盡興了。
在回家的路上,文樂渝一邊開車還一邊叨叨叨的埋怨。
“哼,新人入洞房,媒人扔過墻,咱們給她鋪好了梯子,現在她爬上去了,就神氣起來了。”
李野無所謂的道:“今天本來就是走娘家的日子好吧!把老丈人喝高興了才是第一要務,你前幾天不是去看過嫂子,把該聊的問題都聊了嗎?再說有大哥在,咱家吃不了虧。”
“把老丈人喝高興?”
文樂渝歪頭看了李野一眼,撇著嘴道:“今天是你喝高興了吧?我爸我媽一起給你撐腰,看把你得意的。”
李野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今天柯老師“訓女”,讓文樂渝注意維護李野的家庭地位,文慶盛這個女兒奴竟然也在一邊幫腔。
這讓李野挺感恩的,有這么兩個通情達理的岳父岳母,是這輩子的福氣。
當然了,這也證明李野這個女婿做的非常出色,獲得了岳父岳母的滿分認可。
如果他是個好吃懶做喝酒打牌回家還打老婆的惡棍,老丈人不跟你拼命才怪了呢!
文樂渝輕哼一聲,對著后座上的兒子和女兒說道:“你們兩個聽著,以后不許再說你爸是咱家老末,你爸是咱家老大,聽清楚了嗎?”
小兜兒趕忙點頭:“好,那誰是老末?爺爺嗎?”
“哈哈哈哈哈”
文樂渝哈哈大笑,李野卻好一陣無語。
李開建好歹一介廠長,怎么在孩子的眼里竟然如此不堪?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男人的腦門上有了“要大度,要忍讓,要寬容”等等一連串的好男人標準,上輩子的李野也曾為了滿足這些標準而努力過。
只不過到頭來,能換到什么呢?
前兩年的時候,老李家大年初一最熱鬧,但李忠發到了京城過年之后,就成了大年初三這天最熱鬧了。
因為裴文聰和郝健、靳鵬等人大年初一趕不過來,都約定了大年初三過來拜年。
這一下小兜兒和小寶兒可興奮了,一是收紅包收到了幾乎手軟,而且一個個的超大方,
另外就是家里突然間有了一群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大家相互一聊,才知道爸爸媽媽不允許自己干的“這個那個”,竟然是大家共同的愛好和樂趣。
不許在外面瘋跑。
不許穿著新鞋踩泥坑。
不許偷著吃糖、不許多看電視、不許欺負家里的狗.
現在好了,法不責眾,一群小孩子聚在一起咿咿吖吖的瘋跑,把李野家的巴浦洛夫都嚇的瑟瑟發抖。
“李野,你看著點兒孩子。”
“嗯嗯,看著呢!放心吧!”
李野、裴文聰這幫老爺們一邊敷衍著家里女人的嘮叨,一邊看的興致盎然。
他們不止是在看孩子,也是在回憶自己那一去不返的童年。
靳鵬吹噓道:“我小的時候爬樹最厲害,村里最高的鳥窩都是我掏的.”
郝健不屑的道:“鳥窩里才有幾個蛋啊!都不夠吃一碗的,我捉魚最厲害,隔三差五的就給家里改善伙食”
王堅強愣了愣,坦白道:“我偷菜園里的南瓜從來沒被抓住過,就是我娘打的我挺狠,但是那也值了,偷一個南瓜能吃兩頓.”
眾人皆驚,因為王堅強老實孩子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大家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還敢偷東西。
李野忍不住的笑罵道:“強子你還有這么一回呢?我從小都沒敢偷過東西,你的膽子也不小嘛!”
王堅強低下了頭,慚愧的道:“菜園是公家的,我也不經常偷實在餓得不行了才去一回.”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沒有忍受過饑餓的人,可能無法體會此時王堅強心中的酸楚,但能把一個老實孩子逼到偷東西的份兒上,老王家的偏心也實在是讓人無語。
李野攬過王堅強,拍了拍他的肩膀:“都過去了,以后把這事兒忘了吧!”
靳鵬看到王堅強有些失落,便調侃著問起了裴文聰,想著調節調節氣氛。
“老裴,你這知識分子,小時候干過什么壞事兒嗎?”
“我呀!那可太多了。”
裴文聰笑著道:“我小時候家里也很窮,直到上了中學之后,才得到了第一雙新款球鞋,
但是有個討厭的鄰居總是在打球的時候故意踩我的腳,我只有一雙鞋,洗了之后就沒得穿.
我個子比他小,打又打不過,我就想了個辦法,每隔一段時間就趁著他洗鞋之后晾曬的時候,在他的鞋底摸上狗屎,然后在他跟女生聊天的時候大聲笑話他好臭哦.”
“窩草”
“老裴你真陰險”
“你真是夠狠”
眾人紛紛嘆服。
誰能想到今日的億萬富翁裴大老板,小時候竟然是個需要依靠狗屎才能找回場子的苦逼少年。
“欸,大勇,你小時候呢?干過什么壞事?”
“啊?我?我沒干過什么壞事.”
李大勇好似剛才在走神,明顯沒有跟上大家的節奏。
靳鵬笑罵著道:“你想什么呢?我們剛才說話你沒聽見啊?”
李大勇尷尬的道:“我剛才只注意看小智和小慧了,沒注意你們說話。”
李大勇的孩子李智,在眼前這群孩子之中年齡最小,剛剛勉強站立,自己還不能獨立行走,
但是他又非要跟著一群哥哥、姐姐玩,不帶他玩他就哭,所以裴文慧就只能攙著兒子混在一群孩子里面,讓人看了確實有些可樂。
但是觀察力敏銳的李野,卻感覺李大勇在說謊。
等一群孩子瘋夠了,大家回屋里喝茶的時候,李野才找了個機會把李大勇拉出來。
“說說吧!剛才為什么走神?”
“我沒有,我剛才就是看到小智差點兒摔倒.”
“說實話,你再敢騙我信不信我揍你?”
李大勇怔了怔,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沫。
李野揍他,其實不那么容易,因為李野不下狠手的話打不過李大勇。
但李野這眼神李大勇抵擋不住,李大勇甚至有種感覺,李野能看透到他的心里。
而李野的下一句話,直接讓李大勇招架不住。
“說說吧!那個林秋艷找了你幾回了?”
李大勇愣了好久,才苦笑著道:“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
李野冷哼一聲道:“林秋艷折騰了幾個月了,你這里是她最后的一根稻草,她不找你找誰?”
前段時間,風華服裝并購了燈塔的寶莉兒服裝公司,然后就開始利用寶莉兒在歐美的渠道反向滲透,另外也開始整理內地這邊的一攤子。
然后就發現林秋艷父親的恒樂服裝公司,跟寶莉兒簽署了一份超長期的代工合同,代工期限不但長達十年,而且代工費也高得離譜,幾乎是正常價格的兩倍。
風華服裝當然不認這種損公肥私的合同,但林秋艷不同意,因為她在寶莉兒公司內部的處境已經很危險,如果父親這邊的巨大投入再血本無歸,那她就真的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就這幾個月來,林秋艷通過各種途徑跟風華服裝談判,包括去法院起訴,都沒有任何結果,但是最后她卻換了一個方向尋求突破口。
李野冷笑著道:“大勇,你別以為就我知道林秋艷在找你,郝健也一直派人盯著她呢!”
“郝健知道了?”
李大勇驚了一下,然后趕忙解釋道:“哥,我就見了林秋艷一回,還是同學把我誆過去的,我不愿意搭理她的.”
李野冷笑道:“那這么說來,你剛才確實是因為那個林秋艷走神嘍?見一面就讓你念念不忘,怎么?現在有了孩子,覺得家花不如野花香了?”
李大勇差點兒跪了:“哥,你別冤枉我,天地良心,我真跟林秋艷沒什么,只是過年這幾天,有十幾個同學聯系我,都在替她說情。”
李野鄙視道:“你的同學幫著說情?說什么情?讓你跟她舊情復燃?”
李大勇使勁搖頭道:“不是的,我上學那會兒,他就知道我跟風華服裝有關系,所以她找上我,讓我幫忙說話,讓寶莉兒繼續履行合同。”
李野挑了挑眉頭,冷笑著問道:“你不告訴她,她怎么知道你有風華服裝的股份?”
李大勇是風華服裝的股東,有著5的股份的,一個股東如果想解決林秋艷的問題,倒真不算難事。
但這種事,李野決不允許。
因為林秋艷回來找李大勇,絕對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她只是看在錢的份上。
如果李大勇對她沒用,她都懶得看李大勇一眼。
“哥,我沒告訴她我有風華服裝的股份,是上學的時候,咱們的風華服裝太暢銷,不好買,所以我才說郝健是清水老鄉,另外.”
李大勇遲疑了一下,道:“后來我娶了小慧,婚禮是上了報紙的.林秋艷查到了風華服裝有港資背景,所以就認定了我說話管用,
幾個同學也跟著幫腔,今天早上有個以前關系不錯的同學還給我打電話,罵我見死不救呢!”
李野震驚了。
“讓你用老婆的關系,去救你以前的女朋友,這是哪個煞筆想出來的主意啊?”
李大勇被李野罵的頭都抬不起來,只能低著頭委屈的道:“哥,我跟小慧在一起之后,才明白林秋艷從來就沒把我當他男朋友,我是絕對不會對不起小慧的求你別冤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