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黑暗遮蔽了一切。
沈夜落下來的時候，已經抽出了長刀。
縱然黑暗遮蔽了一切，封印住他的五感，但卻不能阻止他這一刀——
之零散！
霎時間。
黑暗世界被無盡的線條所取代。
每一根線條，都代表了一種命運的運行軌跡。
“嗯？奇怪……”
沈夜輕念了一聲，將刀勢一收，立于原地不動。
無盡的命運線條瞬間消失一空。
世界再次被黑暗包圍。
——剛才那一瞬，沈夜觀察刀意引動的無數命運，卻發現數不盡的黑色命運線條壘成了一座高臺。
自己站在這高臺上。
也就是說，自己正站在無盡的死亡命運之中。
更加微妙的是，如果自己不動，便不會引發這些黑色線條。
一動就是萬劫不復。
沈夜微閉雙眸，鎮定下來，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所見的命運畫面。
——黑色線條太多了。
自己斬不盡。
唯有停在原地不引發它們，才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但——
難道自己要永遠站在這里？
無盡的黑暗深處，細碎的聲響逐漸傳來。
有什么東西正在逐漸靠近。
沈夜握緊刀柄，默了一瞬，忽然起念道：
“這里是什么情況？”
是啊！
這里究竟是什么情況！！！
他起念的同時，遙遠的另一邊。
熵之圣界。
好鴨鴨結束了一整夜的工作，剛剛敷好面膜，躺在柔軟舒適的鴨絨被里，正準備發起一場馬殺雞。
但是沈夜那邊的念頭一傳來，它立刻知道大事不妙。
“該死！”
“蒼白世界是什么情況？”
鴨子摸出熵之徽記，立刻開始查詢“蒼白世界”的情報。
須臾。
蒼白世界之中。
站在黑暗中的沈夜便獲得了情報。
他將長刀換在左手，以右手捏成術印，隨意起了一道簡單的照明術。
白光一出現，立刻消失不見。
果然這里是看不見的！
甚至可以說，這里的“黑暗”其實是一種超大型的屏蔽之術！
“沒錯了……”
沈夜低聲念道。
根據鴨子分身的情報，可以知曉一件事。
三百年前。
盤踞在“蒼白世界”的怪物們動用全部力量，釋放了一個超大型的群體封印——
暗界沉冥封世之術。
這是因為怪物們快要徹底獲取蒼白世界的一切，并且即將誕生一位“虛空圣人”級的存在了。
它們齊心協力，阻攔任何存在的靠近。
一旦有“圣人”誕生——
蒼白世界的法則就徹底屬于它們了！
沈夜眉頭緊皺。
暗界沉冥封世之術來自整個星球所有怪物們的力量。
以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沒辦法破除。
怎么辦？
如果什么都看不到、感應不到，豈不是任由怪物們屠殺？
那還不如去夢境世界。
在夢境世界，至少能出一場！
沈夜正思慮著，忽然，手里有什么在震動。
他輕輕一摸。
——是真理手機。
如果有人極其渴望跟自己通話，這個手機就會具現出來。
沈夜接通了電話。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去了蒼白世界？”
徐行客！
沈夜猛然想起凱隆的話。
邀請函是他們從永恒世界搞到的戰利品。
——當初人族的皇帝擁有它。
“老師？”沈夜道。
“快回答我，你是不是去了蒼白世界。”徐行客的語氣有些急促。
“是，我正在蒼白世界，這里被一個‘暗界沉冥封世之術’遮蔽了，什么也感應不到。”沈夜說。
“我記得你能交換技能——立刻跟我換——換我的‘天命之璽’！快！”
徐行客催促道。
此刻。
遠處傳來的動靜越來越大。
沈夜心頭也涌起了一陣莫名的不安。
但是他不敢移動。
一動就是死。
老師催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夜立刻就照做了。
一瞬。
微光小字浮現在沈夜眼前：
“你發動了‘熱血戰友’，與徐行客交換了技能。”
“你獲得了徐行客的‘天命之璽’，徐行客獲得了你的‘徒手發膠定型術’。”
“恭喜。”
“你獲得了‘天命之璽’。”
“同時你擁有蒼白世界的邀請函。”
“‘天命之璽’開始發揮作用，令你的世界與蒼白世界形成‘比鄰’關系。”
“你隨時可以利用空間傳送術，逃離蒼白世界。”
“請開始拯救蒼白世界。”
沈夜正看著。
虛空中“啪”的一聲輕響。
只見一個發光的卡片落在沈夜手上，瞬間化作了燃燒著蒼白之焰的火把。
熊熊火光照亮了四周。
“老師，這是那個天命之璽？”
沈夜吃驚道。
“對，此卡牌固化了一種人類天賦能力，被蒼白世界所接納，達成契約，進一步得到世界的幫助，能協助你看清蒼白世界的一切。”徐行客道。
玉璽不是玉璽，其實是卡牌。
卡牌不是卡牌，其實是火把。
火把不是火把，其實是天賦能力。
——天賦能力在人族與蒼白世界的契約基礎上，形成了一種權限。
它具現成照亮黑暗的火把。
太繞了。
沈夜默了默，旋即環顧四周。
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完全由沙礫壘成的廢棄建筑里。
滿地皆是奇形怪狀的尸體。
蒼白火光照耀下，可以看到不遠處有一張木桌。
一具骷髏趴在桌子上。
……人類的尸體。
“我們人類來過這里？”
沈夜問。
“這里是人族的使命所在，沈夜。”徐行客道。
“怎么說？”沈夜問。
“如果人類擁有強大的法則，再配合永恒之力，就能在萬界之中站穩腳跟。”
“但法則被那些古老而強大的物種霸占著，不給我們人類用。”
“所以我們比任何物種都更需要‘蒼白’法則！”
徐行客說道。
沈夜不禁點點頭。
老師說的對。
看看自己四處碰壁，被索要各種好處的局面，就可以知道人類多么需要一種法則了。
“朕——我派遣的塔羅先遣隊，一直試圖在這里建立據點。”
“由于毀滅陣營與我們世界的激戰，我們的世界覆滅了，最終無法顧及這里。”
徐行客繼續說道。
沈夜感慨道：
“想不到現在我也來到了這里。”
忽然。
遠處的“沙沙”聲停住了。
一團人形影子飛掠而來，抽出手中長刀，照著沈夜就砍。
沈夜站在原地不動。
鏘——
一聲刀鳴。
那人形影子被模糊的刀光分成七八截，摔落在地上。
“是影子侍衛——”
“它是怪物們施展的防御術之一，它可以依照你的職業創造對應的侍衛，前來殺你。”
徐行客解釋道。
“我殺了它。”沈夜道。
“所以怪物快來了。”
徐行客說。
沈夜看了一眼手中的蒼白色火把。
——這火光并不足以照亮很遠，只能看清最近處的事物。
如果敵人發起遠程攻擊——
有那個“暗界沉冥封世之術”的遮蔽，自己會很被動。
“是什么樣的怪物？”沈夜問。
“影子侍衛的主人是一種雜兵，殺了那個雜兵，你要立刻躲開這一片區域，以免被圍攻。”徐行客道。
圍攻。也是啊。
蒼白世界已經徹底屬于怪物們。
自己一個人，如果陷入重圍，豈不是死路一條？
“——傳送我過去幫忙，沈夜。”
徐行客的聲音再次響起。
沈夜回過神。
“不，老師，先等等，這火把的光芒不夠亮——我先想點辦法。”
他將蒼白火把插在地上。
開玩笑！
對付雜兵都要靠老師出手？
自己豈不是白混了？
沈夜心念一動，頓時激活了萬界詞條“脫竿者”，在火把上建立了一個哨崗，用來觀察四周。
做完這件事，他后退幾步，在墻壁上按了一下。
“門。”
通靈之門悄然顯現。
一行微光小字也隨之浮現：
“當前蒼白世界與噩夢世界是‘比鄰’關系。”
“你是真理世界的守門人。”
“因此你可以通過門，返回噩夢世界。”
沈夜推門進去。
他回到了噩夢世界，隨便在一座人類的公園里找了堵墻，開了門，走出來。
等待——
沈夜靠著墻，靜靜等待著蒼白世界的怪物。
一息。
兩息。
三息。
忽然——
火把上的哨崗監視到了一些動靜。
又過了幾息。
一個渾身長滿黑色肌肉的六足人形怪物爬行而至。
它停在火把邊，疑惑地東張西望。
就是此刻！
沈夜直接擰開了門，朝怪物望去。
怪物立刻轉過頭，與他對視。
“天呀！”
沈夜慌張地叫了一聲，把門關上，然后立刻剝開一根香蕉吃了起來。
怪物毫不猶豫，直沖而來，直接撞破大門——
它落在地球上。
“干它。”
沈夜一邊吃香蕉，一邊說道。
七叔從法相中落下來，一把抓住了怪物的頭，不顧其瘋狂的反抗，念動咒語——
怪物一陣慘叫，渾身血肉骸骨飛上一座若有若現的祭壇，全部被獻祭掉。
——只留下了一塊肉。
“也不怎么樣嘛。”
七叔將那塊肉遞給沈夜。
“這玩意兒只是一個雜兵，它的失蹤，會引來更多的怪物。”沈夜說。
“原來如此——但你為什么吃香蕉？”七叔問。
“我好久沒吃東西了，剛才差點餓昏過去。”
“健康可不是開玩笑的事，下次我督促你吃早餐。”
“多謝七叔。”
沈夜把香蕉皮扔進垃圾桶，再次推門進去，抵達蒼白世界。
——幸虧自己是守門人。
而且有“脫竿者”這樣的萬界詞條。
傳送術都沒有這么方便。
也殺不了怪物。
沈夜拿了蒼白火把，立刻就朝廢墟外奔行而去。
但是路過那人類骸骨的時候，他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老師！”
沈夜猛然頓住腳步，摸出塔羅牌，呼喚道。
“我在——你那邊情況怎么樣？”徐行客關切的聲音從塔羅牌上響起。
“雜兵殺掉了，我準備跑。”
“趕緊跑，不要被雜兵集群圍困，那就麻煩了。”
“可是老師，我這里有一具人類骸骨——他是我們的人嗎？”沈夜問道。
徐行客的聲音里透著一股遺憾：
“當時我不得不坐鎮永恒世界，與毀滅陣營交戰。”
“而‘永恒使命’牌組里的許多強大卡牌，全力以赴地開拓蒼白世界。”
“在這種兩面受敵的情形下，人類失敗，使命牌組也最終戰死了大半，失落在那個世界。”
“你看到的那個骷髏，可能是使命套牌中的一張。”
原來如此。
但——
“什么是使命套牌？”沈夜問。
“物種‘人類’誕生后，為了幫助其完成使命而具現的法則集合，它們會引導我們達成‘永恒使命’。”徐行客道。
這么說，還挺重要的。
“我把骷髏帶回去？”沈夜問。
“沒用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太久，卡牌應該也徹底損毀了。”徐行客嘆了口氣。
沈夜有些遲疑，但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
自己的復活術只能救自己。
翡淪倒是可以施展亡靈復生之術，但活下來的存在，都歸它掌控。
這卡牌卻是人類的使命。
“跟我的術有沖突，救不了。”
裴淪悄悄地說。
太遺憾了。
沈夜將那怪物的一塊肉放在法相里，留給裴淪吃，然后轉身出了遺跡。
現在要離開這里。
要快！
他舉著火把，沿著一條條迷宮似的小道飛快前行。
某一刻。
鴨子傳來一道意念：
“夢境世界通緝了毀滅原始之靈，巴克斯特。”
“懸賞很高。”
“當心點。”
沈夜搖搖頭，繼續向前奔行。
事實上。
自己本有機會徹底茍住的。
若不是凱隆在夢境世界復活了我，我此刻應該縮在噩夢世界，也不至于被通緝——
等等！
復活！！！
沈夜猛然停住腳步，取出一枚骨質指環。
離經叛道者的反骨之握！
這指環有自我意識，所以應該可以直接交流。
“凱隆的東西太多，但現在有一個極其重要的情況，我需要你幫忙。”
沈夜飛快說道：
“能不能幫我找一下，看看凱隆有沒有留下關于‘災變復活’這個術的修行法。”
靜了一息。
指環上散發出微微波動。
一份羊皮紙悄然浮現在沈夜面前。
“災變復活之術。”
沒錯！
就是這個術！
沈夜回身便走，朝著那個廢墟的方向沖去。
趁著怪物們還沒來，立刻把那骷髏帶走！
他全力加速，突然打開一扇門，穿過漫長的距離，直接落在廢墟之中。
廢墟外。
悉悉索索的聲響傳來。
“我引開它們！”
裴淪怪叫一聲，從法相中跳出來。
“等等——你一會兒怎么脫身？”沈夜連忙問。
“我死回來！”
大骷髏忽然化作那種黑色的怪物，直接沖出了廢墟。
它一邊跑跳，一邊怪叫。
那些聲響立刻跟了上去。
——好兄弟！
回頭一定請你馬殺雞！
沈夜暗贊了一聲，大步走到人類骸骨前，伸手一收。
霎時間。
骸骨被他收進儲物指環。
緊接著，一行行微光小字悄然浮現：
“你身上多了一種命運。”
“身為永恒之腦，你具備重新激活‘使命’的可能！”
“請想辦法復活此‘使命’卡牌，從而喚醒沉寂已久的新物種（人類）使命：”
“永恒之詩。”
“——人類族群的命運出現了未曾有的轉機。”
沈夜心頭一跳。
是的！
人類有四種使命！
在凱隆他們看來，永恒世界已經毀滅，永恒的使命已經失敗了！
可是——
自己還活著。
自己是新的永恒之腦，也是永恒世界的遺民。
如果能復活使命卡牌——
那么人類的使命就不會終結！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