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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陣突破是極危險的事,修行如同攀登,每一步都要集中精神,全力以赴,稍有不慎,輕則滑倒,被碎石割破身體,重則墜落,滾下山崖萬劫不復。
在戰斗中,敵手的緊逼下,哪里能集中精神,哪里能全力以赴?
古往今來,能在戰斗中突破的,都是抱著置死地而后生的心思,都是在賭,絕大部分,都賭輸了。
馬小馨突破時的傷勢,大半是因為妖氣,還有小半便是因為突破時邁錯了許多步。
曾龍虎早早登過洞玄,熟悉道路,突破完,也因踩偏了些,靈臺震蕩。
這場突破從開始到結束,只用了六個呼吸。前四個呼吸,小冷秋提著赤蛇劍猛攻,干擾他的突破,后兩個呼吸,她抽劍疾退。
夏遠與她匯合,兩人兩劍,立在一起,瞧面前的男人。
曾龍虎舉著長刀,同樣望著面前的兩人。
風沙闖入兩方中央,只一瞬,刀光和劍光便亮起了。
曾龍虎等不及,龍門洞天已在排斥他,他最多支撐十個呼吸。
夏遠等不及,若十個呼吸過去,曾龍虎會活著離開洞天。
小冷秋不喜歡等,喜歡快速結束戰斗。
曾龍虎不再隱藏,用出了最擅長,但也最容易被認出的刀法——天養刀經。
他手上長刀名為碧玉刀,通體碧綠,帶著洞玄境也不能忽視的毒素,天養刀經的真意裹在刀刃上,慘綠色上冒出道道生機。
天養刀經是邪刀,真意表現為天地運轉的規則,但就像曾龍虎手上的刀一樣,不過是將毒素偽裝成了生機,天養刀經的天地運轉充斥著冷酷邪詭的道理。
這股真意向小冷秋和夏遠襲去。
小冷秋神魂內,劍心通明的命星放出光彩,剔透的光芒與那邪刀對抗,卻只能削弱幾分。女孩運轉赤霄劍法,一輪紅日出現在她身后。
若馮懷雨見到這一幕,定會喜悅無比,女孩那真意里,也有了一點景神的模樣。
即便如此,境界的差距難以填補,天養刀經的真意不斷撞擊女孩的神魂,她雙眸中明暗交錯,僵持片刻,眼看就要化作暗淡。
夏遠的劍刺上了曾龍虎的胸膛,逼迫曾龍虎收回了一部分真意。
那收回的一半真意,與碧玉刀一齊,撞在夏遠手上斬魂劍上。
曾龍虎本想著,先用真意重創或輕創女孩,空出手來,再去解決少年。
他沒想到,女孩居然抵擋住了天養刀經的真意,他更沒有想到,少年來的如此快。
他最沒有想到的是,少年到了抱丹巔峰,女孩也到了抱丹巔峰。
若沒有抱丹巔峰,沒有那充沛的靈力與神魂,兩人不可能將他逼到如此地步!
與夏遠交手只一會兒功夫,女孩便適應了那天養刀經真意,赤蛇劍和斬魂劍一齊,直指他的胸膛。
曾龍虎見到烈陽撞擊,見到和自己一樣表面正大,內里詭異的天養刀經真意。
三股真意在半空碰撞,三把兵刃撞擊,清脆的聲音撕裂了四周的風沙。
曾龍虎借著力道,騰空而起,往后退去,夏遠和小冷秋沒有追,看著他的身影向遠處飄去。
“是你?”曾龍虎的聲音還在遠處,身影卻已經到了夏遠的面前。
他已經認出了夏遠。盡管這個猜測讓他驚愕,但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就是唯一的答案。
他再次揚起了碧玉刀,血液從他雙眸和雙耳流淌而出,將他化作恐怖的修羅,他收回了壓制體內沖突的力量,用上了全力!
體內的傷勢又重一層,他的境界跌落到洞玄中期,但洞玄中期舍身的一刀,是抱丹如何也接不下的力量!
夏遠嘆口氣。
小冷秋來不及思考這一聲嘆息的意思,緊緊盯著面前的刀刃,白皙肌膚下,緋色的流光掠過,用上了赤霄劍法中的最強的一劍。
她的身影如同一道赤霞,掠過天際,與那刀刃碰撞!
刀刃稍頓,只一瞬,女孩向后飛去,赤蛇劍脫手而出,消失在風沙里,她嘴角溢血,被夏遠抱在臂彎。
碧玉刀到了兩人面前,殺意如同生機,刺激兩人,也麻痹兩人。
夏遠沒出劍,天養刀經就是他最強的招式,只能抵擋曾龍虎壓制力量的半刀,絕無法擋住這一刀。
他伸出了右手。那白皙纖長的手指無論是誰都得稱贊一聲好看,但好看的東西向來脆弱,如何能抵擋得住那冰冷可怖的刀?
美好的東西或許脆弱,但總有欣賞、不忍那美消散的伙伴。
少年的中指上。白玉戒指閃過隱晦的光芒。靈戒洞天內,魔君童婉君抬頭望向天空。
一塊石碑,落在了曾龍虎身前。
洞天內能使用的儲物道具極少,可以說基本不存在,這石碑比夏遠還要高,絕無可能隨身帶著,少年居然有那樣珍惜的寶物!
他不惜暴露出那寶物,也要丟出的石碑,又是什么樣的寶貝?
種種想法掠過曾龍虎的腦海,卻沒有一絲一毫影響到他的動作,戰斗中,最忌瞻前顧后,他的刀無比穩,眼神無比堅決。
可惜這個世界,并非一往無前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天養刀經的真意和碧玉刀一起,撞在石碑上,沒有聲響,沒有碎石飛濺,好似曾龍虎的刀到了石碑前,倏然失去了所有力量。
其實只失去了近半的力量。若是全盛時期,身體無礙,曾龍虎可以立即調整,可他已經受傷較重,力量忽然變化,妖氣和真意忽然遭了壓制,哪里能不在經脈中,在神魂里亂撞?
他一雙眼眸徹底成了血眼,大口吐出鮮血。
“不愧是你!”他大笑。
他認得這塊碑,這是鎮魔碑,是人魔洞天,是他們南境的人魔洞天里的寶物,具有鎮壓外道力量的作用。
他也確定了少年的身份,果然,對方就是大寧王朝的七皇子!
殺了金蟬圣子,嫁禍鎮南王府,奪取了鎮南王兒媳,讓曾家人恨之入骨的七皇子!
曾龍虎向后退去,手上蓄力,他已沒有時間,剩下一刀,要么殺死少年,要么,他被擠出洞天。
他望著少年的眼睛,欽佩對方的能力。
那鎮魔碑若是早早取出,絕沒有現在的效果,只有當他用了妖氣,用了天養刀經,用出舍身擊后,祭出那碑,才能讓他毫無準備,身受重傷。
不是所有人,都有耐心和毅力壓著底牌,在最適合的時候使用。
不是所有人,都能偽裝妖族,裝得連妖族自己都信了。
碧玉刀上,綠意里纏上血色,他眼中的光芒暗淡三分,刀光強了三分。
他的笑意更多了,笑自己的未來,笑自己能為家族殺死這潛力無盡的大敵。他體內,靈臺上裂紋道道,神魂里,命星搖晃,正在崩解。
他看向前方,少年懷里,面如白紙的女孩倔強地抬起頭,雙手卻已空空,少年手上斬魂劍橫著,沒有更多的動靜。
是油盡燈枯了嗎?
他沒有遲疑,沒有去管疼痛的身體和虛弱的神魂,斬出了碧玉刀。
血綠色的刀刃劈到了少年額上,妖氣和邪氣四散,要將少年吞噬!
小冷秋抬起了手,白玉般的手指握向那邪異的刀刃,要為少年阻擋片刻。剛剛多虧她抵擋了片刻,夏遠才得到了丟出鎮魔碑的時機,但她直面洞玄中期力量的一刀,已身受重傷,能醒著,便算意志極為堅定。
夏遠用左手,按下了女孩的手。
斬魂劍上,一道明光亮起,那是煌煌如大日降臨的力量,他劍中的天養刀經真意退去,換做了最初也是最常用的鎮邪劍法。
這,便是最克制曾龍虎的招式。只這樣還不夠,靈戒洞天里,童婉君輕搖腦袋,鎮魔碑的威勢又強一分。
明光破開了血綠的刀霧,直直插入曾龍虎的脖頸。
碧玉刀落在了風沙里,曾龍虎張口要說什么,最后只扯出了一個笑。
他笑夏遠殺了自己,也暴露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