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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龍之環外,高臺上,曾龍虎的尸體被吐出,落在灰色的石磚上,發出悶響。
不同于在傳送瞬間咽氣的馬小馨,曾龍虎是死亡后,才被洞天丟出了尸體,所以,燭龍之環播放了他的死亡影像。
人族隊伍里,馬長老立即向前,用儲物寶物,收起了曾龍虎的尸體。
沒有妖阻攔他。兩個人類參與者,都能在洞天里突破到洞玄,定然不是巧合,稍后,自有妖王會來質問。
除此外,還因為所有有資格質問的妖族長老,都被另外一件事攝住了心神。
普通的妖族子弟們欣喜若狂,無論他們如何看不起別的妖域,別的種族,在面對人類時,他們依舊認可自己是妖族的一份子。
此刻,他們見到夏遠戰勝了、殺死了想要奪取妖祖神魂的人類,怎么能不喜悅?怎么能不激動?
五個妖域的隊伍里,都有叫好聲響起,為妖族喝彩,也為夏遠喝彩。
最初的歡喜過后,他們望向自家長輩。夏遠和那人族女孩最后用的劍,他們都瞧不太懂,都想要自家長輩講解一遍。
無妖講解,所有洞玄以上、出過妖域的妖族,統統面色陰沉。
蛇域的隊伍里,安雅和拉雅面色發白。
高閣上,五個妖王的沉默,在此刻打破。
鳥王的笑聲刺破空氣,飄蕩在高閣的上空。
“什么燭龍血脈,原來是人類假扮的!”他提著的心放下了。
境界低的修行者看不出妖力和靈力的區別,他們作為妖王,哪里看不出?少年最后那一劍,分明是純正的靈力!
妖族如何能使用靈力?顯然,少年有著人類的血脈!
象王皺起眉,看向溫蒂妮。
龍王偏過頭,看向溫蒂妮。
就連兔王都放下了手上的酒杯,看向一旁的溫蒂妮。
“等他出來,我自會調查。”溫蒂妮不動聲色,語氣平淡。
“恐怕這不是你能做主的。”龍王開口道。
這是他第二次開口,不同于上一次和稀泥般的態度,這次,他的立場明確。
龍王象王和鳥王達成了共識,他們要拿下夏遠,進行拷問。
“他的確能用斬魂劍。”溫蒂妮端起酒杯,平靜地飲。一道酒水從她的唇邊淌下,顯露出她的情緒遠沒有表面那般鎮靜。
“定是人類又創造了什么邪法!”鳥王道。
“我會調查清楚。”溫蒂妮回答。
“如果是呢!”象王追問。
“那我,”溫蒂妮停頓片刻,“會殺了他。”
“我不相信你。”鳥王笑得開懷,多年來,溫蒂妮總是壓著他一頭,今日,可算翻身了一回。
“我也不相信你們。”溫蒂妮的蛇眸瞥過三妖。
“那就交給兔王。”龍王望向那一直沉默的身影。
灰兔抬起的頭又低下了,無聲地飲著酒水,兩杯飲完,他說道:“他的確有妖族的血脈。”
他相信自己的感知。便是他觸到了景神境,也未能發覺歲月寶鑒的奧妙。
“但他也有人類的血脈,不然,這么純正的靈力如何解釋?”龍王道。
灰兔沒有說話。
高閣上再次沉默。
高閣之上,藍天白云下,飛舟中漂浮著,馮懷雨和李春成看著。
馮懷雨站直了身體,注意力從情郎身上,轉移到燭龍之環上,轉移到那個少年身上。
李春成早知道少年是人類,沒有半分意外,他飲一口酒,看馮懷雨的模樣,道:“你那徒兒真有本事,赤霄劍法的真意又提升了一重。”
“多半是用了燭龍神魂,燭龍與赤霄,也算搭配。”馮懷雨解釋道。
她從下方收回目光,看李春成:“不過,我在意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么?”
“是他的那一劍。”
“挺普通的一劍,比你那徒兒低兩個層次,遠不如那天養刀經的真意,只是極為克制妖族。”李春成不以為意。
馮懷雨搖搖頭,李春成到底只是涅槃,眼界太淺。
“那是因為,他沒有找到合適的劍法,”她點評說,“或者說,他就不適合劍法。”
“怎么說?”李春成來了興致,“我之前就看出來,那帶著光明意味的心法,才是他真正擅長的東西,但那心法真意的層次,也比不上天養刀經吧?”
“按部就班,足以在景神稱雄。”馮懷雨回答。
她的視線又垂下去,盯著燭龍之環,眼中閃過光彩,露出光芒。
李春成訝然,一是驚愕于馮懷雨的評價,二是驚愕于馮懷雨的態度。
當初偷偷觀察小冷秋時,她的眼神也是這般灼熱。
“你準備干什么?”李春成問。
“合約作廢。”
“啊?”李春成愣片刻,意識到馮懷雨說的合約作廢,是他用自己來保少年的事。
他呆住了,合約是馮懷雨的要求,他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設,才答應下來,對方怎么能反悔!
因為比起李春成這個姐夫,馮懷雨更想得到少年。
“我要把他捉回宗門。”馮懷雨說著,離開了李春成身側。
“啊?”
李春成尚未反應過來,馮懷雨的身體向外倒去,從飛舟落下,瞬間來到了燭龍之環上。
景神境的威壓如同無形的風暴,自她身上卷起,向四周奔涌。
無人無妖能夠抵抗這份壓力,高臺四周,所有生命都感覺到了源自神魂深處、身軀深處的恐懼。
蛻凡境的妖修和涅槃境的妖修毫無差別,一齊跪倒在地,他們的膝蓋撞起地上的沙塵,整個區域里如同龍門洞天中一般,風沙卷卷。
高閣上,溫蒂妮心中閃過一陣恐懼,握著酒杯的手掌止不住地打顫,鳥王和象王比她更不堪,一個倒在了地上,一個坐碎了下方的凳子。
龍王的手沒有抖,并非他勝過溫蒂妮,而是他將手掌縮在了懷里,緊緊握住了。
這就是景神境的力量嗎?四個妖王心中掀起大浪。他們雖然知道景神是道巨大的溝塹,但從未想過,差距會如此大!
只用氣勢,就將他們這些蹦半步景神鎮住了!
而這樣的景神,人類擁有四個!他們如何戰勝得了?妖族要何去何從?
他們心中升起無盡的沮喪。
“劍神在景神里,也是最強的存在。”兔王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