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精神系人格，被PUA。
高三班，僅存的白熾燈，照出只能容納一套桌椅的狹小空間，四周的陰影里，皸裂的縫隙仿佛蛛網般縱橫交錯。
踏、踏、踏……
周震走進這座半坍塌的教室，思維一下子變得無比活躍，他不緊不慢的走過一條條裂縫，混凝土碎屑、石灰粉末、碎裂的磚塊噼里啪啦的掉下來，不斷打在他肩頭、衣角，似乎下一刻，整個教室，就會土崩瓦解，連帶著他也會墜入未知的深淵之中。
但他心中平靜無波，神情舉止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就在周震目光落在紀雪薰的身上的剎那，冰冷岑寂的內心，忽然產生了一種非常奇異的感覺……
他要殺了對方！
這是為數不多，可以填補自己內心空虛的辦法！
只是殺人，還不夠！
他要同時在精神上與肉體上，給予對方最大的折磨！
他要讓對方擁有一個個朋友，然后再一個個的失去！
他要成為對方最親密、最信任的人，然后再背叛、出賣、嘲笑！
他要先把對方捧到天上，然后狠狠的踹入地獄！
一系列無比冷酷、也無比極端的想法，在周震的腦海中瞬間劃過，他沒有感到任何不對，大腦飛速的處理著所有已知的信息……
想到這里，周震立刻得出了兩條結論：一，紀雪薰哭泣的時候，是安全時間，他在這段時間不管做什么，都不會有事！
二，不管是恨，還是愛，只要紀雪薰有一種情緒達到極致，就會立刻進入哭泣狀態。
這里的規則分為兩種，第一種，是學校的規則；第二種，則是學生的規則。
陶南歌抓著狙擊槍殿后，不斷戒備四周。
除了“數字雨”之外，只有他能夠看到門、打開門……
不過，在他帶著陶南歌進入了一次那間教室之后，紀雪薰就馬上盯上了他。
再之后，就有了梁曉蝶在他即將從前門離開教室的時候，擋住了他的去路，說是紀雪薰要見他……
天花板、墻壁、地面……處處都是巨大的縫隙，各種建筑材料，從裂痕里的落下，飛騰起漫天沙塵。
“嗚嗚嗚嗚嗚……”
然而周震站姿放松，神情平淡，沒有半點假裝的痕跡。
這種狀態，可能是紀雪薰兩種情緒的交匯點。
兩次的情況，截然相反。
“還有上上節課的美女數學老師也是，還是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表白的。”
四周的一切轟然坍塌，化作鋪天蓋地的數字、公式、定理、圖形……
荊溪隔離點，地下醫院，臨時手術室。
每當上課鈴聲響起，所有人不管在做什么，都會瞬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陶南歌望向一處植物的陰影，槍口指著須臾，就因為沒有變故移開。
仔細看去，這些暗影由難以計數的未知數匯聚而成，果凍般顫顫巍巍，似乎還在細微的蠕動著，卻始終無法離開飯盒的范圍。
密密麻麻的未知數，標注中的X，X1，剛才那些蠕動的、蔓延的數字，已經全部煙消云散。
周震站在課桌旁，神情沒有半點動容，也沒有任何安慰的意思。
想到這里，周震心中立刻得到一個結論：紀雪薰越是痛恨的事情，就越是沉迷、越是喜愛！而越是喜愛的事情，就越是痛恨！
話音落下，紀雪薰臉上的小心翼翼，立刻化作了一抹濃郁的病態笑容。
周震搖了搖頭，回道：“我的第一個女朋友，是楚晶妍。”
高維聲波播放結束，電流雜音消失不見。
只不過，她的隊友沒有提出任何疑問，就好像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一樣。
寶石般明亮的眼眸里，染上了一層滿懷怒意的火焰，紀雪薰非常憤怒的說道：“女，女朋友？”
噔、噔、噔……
交匯點一過，紀雪薰的性情，可能就會直接反過來！
緊接著，他使用空投木馬，操控著高維聲波轉換器，開始再次播放方程聲波。
他現在掌握的規則，是紀雪薰哭泣前的，等紀雪薰哭完之后，所有跟對方有關的規則，可能都會改變！
“楚晶妍，梁曉蝶，馮雯雯……我全都表白過。”
“你對我花了這么多心思……”
周震再次搖頭，波瀾不驚的胡扯道：“梁曉蝶被我騙了七次，馮雯雯被我騙過十次，還被我打過兩次……”
“周震！”
周震停下腳步，仍舊保持著雙手插兜的姿勢，他沒有回答紀雪薰剛才的問題，而是非常直白的問道：“這位同學，請問你看到我的女朋友陶南歌了嗎？”
“我交往過的女朋友實在太多了。”
課本代表記憶，筆記代表“數字能量”，作業代表“數字階梯”，答案代表“數字域”……
不能吃別人遞給你的零食……
呲呲呲……呲呲……
針對紀雪薰的規則，已知信息：只要偽裝表白，可以讓紀雪薰的所有行為進入暫停，但不能真的表白！
紀雪薰身邊的跟班，梁曉蝶和馮雯雯，是他安排的人，其他那些女生，可能也是。
單調的腳步聲在廢棄校園中久久不息。
呲呲……呲呲呲……
坑洼的校園主干道筆直，盡頭就是學校的大門。
冷白的燈光照出小小的圓，陶南歌獨自坐在座位上，方寸之地，孤零零的飄浮在黑暗之中，如同一座無助的孤島。
紀雪薰的身體似在微微顫抖，她周圍的空間不易察覺的扭曲著，似乎這具嬌美的人類少女的軀殼，下一刻就會膨脹成一團驚怖的暗影。
聞言，紀雪薰臉上的憤怒一點點退去，她直愣愣的望著周震，表情變得十分難過：“我肯定是第一個！”
這些都是學校的規則，而學生的規則，則是：不能拒絕校花的告白；
不能單獨跟校花在一起；
不能長的好看；
咔咔咔……
陶南歌坐在唯一的桌椅上，她面前的書本非常熟悉，這是她的座位！
“我現在的女朋友陶南歌，更是被我耍的團團轉，明明我殺人放火，燒殺搶掠，憲法都已經犯完了，她還堅定的認為我是個好人。”
他想對付紀雪薰，必須依靠規則。
“可能你是答應的人之一吧。”
周震猛然清醒過來，立刻看向手術床上的陶南歌。
想到這里，周震直接動手，一把抱起紀雪薰，以最快的速度，朝著教室中，還沒有坍塌完全的前門沖去……
“方程分離手術”完成。
而現在，這間教室里沒有其他人。
她感覺這個動作已經進行了很多次，而且，他們已經跑了很久很久，卻一直都在這座學校里，看似不遠處的校門，儼然相隔天涯。
話音落下，紀雪薰臉上那種病態的笑容，以及眼中滿溢的怪誕，頃刻間消失得干干凈凈，她身體小幅度的顫抖也瞬間停止，重新變得漂亮又正常。
跑著跑著，陶南歌忽然一個恍惚，四周環境悄然變化，陰暗天空下小雨淅瀝里的校園快速淡卻，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間只剩下一盞白熾燈照明的坍塌教室。
腦海中剎那劃過這些心思，周震淡淡的回道：“是么？”
但不等她真正笑出來，周震接著又道：“別誤會，我喜歡的不是你，而是那種感覺。”
紀雪薰有著非常極端的矛盾心理……
透過布滿銹蝕痕跡的鐵柵欄，可以看到外面暢通無阻的公路。
“你又騙我！”
此外，紀雪薰第一次哭的時候，他在紀雪薰的身旁，撿走了楚晶妍的手機，而且順利帶著羅宇晨離開了現場……
“我當時跟你表白的時候，其實還同時在跟謝瓊寧、楚晶妍、梁曉蝶、馮雯雯……這十幾個女朋友交往。”
手術床上的未知數，已經全部變成了X1。
不過，紀雪薰不會哭太久，得抓緊時間！
想到這里，周震感覺的自己的思維速度，好像一下子降低了很多很多倍，但現在手術要緊，他也沒有時間去管這些。
周震低頭看向面前的手術床，拿起手術刀，開始繼續做“方程分離手術”。
“數量太多了，你是第幾個？”
紀雪薰的“數字階梯”很高，正面沖突的話，目前只有“數字雨”能夠百分之百的壓制對方。
周震緩緩放下手臂，四周數字化的一切，重歸物質界的顯現，無影燈靜靜照出下方的床鋪。
這是他現在，最好利用的一個規則！
這個時候，周震已經走到紀雪薰的面前，紀雪薰坐在椅子上，微微仰頭望向他，暗夜般的發絲，柔順的披垂在她肩頭，雪白的面孔好像盛開的曇花，晶瑩美麗，瑩然生輝，那抹病態的笑意，已經摻入了一份癲狂，望向周震的目光，也變得越來越怪誕。
“我不太記得了。”
“她們有的答應了，有的沒答應。”
不能做出異于常人的舉動；
不能坐別人的座位；
“就好像包圓了限量版的某個系列一樣。”
“很愉悅。”
“明明跟我表白過的！”
“不過，我手機里有上千張女生照片，全部都是我的女朋友們的。”
紀雪薰臉上的難過，很快變成了小心翼翼：“那你，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紀雪薰愣愣的盯著他的面孔，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似乎想要找出他撒謊或者開玩笑的破綻。
“這就是我喜歡的感覺，腳踏十幾條船，十幾條船還是關系密切的好朋友、好姐妹。”
“坐我旁邊的浩哥，都不止被我騙過三次。”
紀雪薰雙眼通紅的看著周震，然后……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寶石般的眼眸里流出，她直接哭了起來。
紀雪薰前兩次哭，一次是解決掉了楚晶妍，一次是被“數字雨”教訓。
這些是“灰燼醫生”透露給他的信息，每一條，都對應著相應人格的“數字域”。
“你只被我騙過三次，實在太可憐了。”
不過，紀雪薰現在沒有帶跟班……
這是他第三次，看到紀雪薰哭！
第一次，是在那段他利用紀雪薰對付楚晶妍的記憶里；
第二次，是“數字雨”懲罰紀雪薰的時候；
還有就是這次……
反而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周震平靜的回道：“有過。”
學校的規則，是絕對性的，其凌駕于學生規則之上，所有人格，都必須遵守。
“梁曉蝶、馮雯雯都是你的好姐妹吧？”
每一節課上，他都可以向“數字雨”提一件事情。
荊溪隔離點，地下醫院，臨時手術室。
是的，這非常明顯！
高維聲波轉換器的播放已經停止，臨時布設的手術室里一片蒼白，各種線路橫七豎八，從手術床上拖下去，沒入周圍各種各樣的儀器里。
紀雪薰痛恨渣男，而這種當著紀雪薰的面，跟別的女孩走的特別近的行為，能讓紀雪薰痛恨到極點！
眼見紀雪薰對他的稱呼，從“渣男”變成“周震”，周震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他在那間教室里呆了很久，紀雪薰以前從來都沒有主動找過他。
紀雪薰那張絕美的臉上，神情一點點卑微起來：“那，那梁曉蝶、馮雯雯她們，沒有被你騙過三次吧？”
“我可是整整被你騙了三次！”
學生的規則，并非絕對，一旦違反了，需要面對的，是單一的人格。
現在，紀雪薰非常恨他，但又不斷的向他表白！
細微的電流雜音響起，來自高維的聲波，響徹整個手術室。
空氣中充斥著沛然水汽的味道，郊野草木的清氣在身側靜靜回蕩。
周震心中一定，成功了！
他剛才把紀雪薰送回了自己的教室，而且自己從教室的后門出來，回到了現在的身體。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他騙過紀雪薰三次！
他已經觸犯了其中的一條規則：不能單獨跟校花在一起！
規則只能用規則解決。
旁邊的金屬柜子上，擺放著那個粉嫩的草莓飯盒，飯盒里裝著一團暗影。
陶南歌自己盡管知道這樣的奔跑已經進行了很長時間，但內心深處，也覺得這不是什么問題。
戰術靴重重的踩踏在松動的地磚上，056號背著昏迷不醒的周震，在041號和080號的護持下，瘋狂跑向校門。
教室還在繼續坍塌，裂痕越來越大，崩潰的地方也越來越多，很快，上下四方，都傾塌進虛無，仿佛墮入了一座冰冷死寂的深淵。
“數字域”的標記仿佛退潮一樣，一點點退去，未知數X1的匯合，漸漸顯露出真實的模樣。
烏黑濃密的發絲，白皙精致的面龐……那是一顆年輕女孩的頭顱，明媚美麗，英姿颯爽，羽扇般的長睫低垂，雙目緊閉，宛然如生。
陶南歌的頭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