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將軍,今晚的計劃,干系重大,不是那雨淮安死,便是咱們亡,咱家最后你問一句”
大太監劉謹目光陰冷的看向一身飛魚服的高瘦錦衣衛,“這件事,你真的能確定嗎?”
“是是是!劉公公就放心好了!”
宇清揚點頭如搗蒜:“這還是麗妃娘娘親口告訴咱的,是她親眼所見呢!”
“麗妃娘娘?”
劉謹一臉狐疑的道:“你小子一個禁宮侍衛,什么時候跟麗妃娘娘搭上線了?嗯?”
“啊這”
宇清揚一臉尷尬。
“行了,劉公公,晚宴快開始了,別計較這些了。”
一旁樹下陰影中的男子冷冷出聲道:“再說了,有本官為你捉來的這個案犯出場作證,不是更能佐證宇將軍的說法么?”
“嘿嘿,聶副司說得是。”
劉謹看向樹下的男子,故作沉痛的嘆息道:“哎,難怪那雨淮安,能把陸大人迷得鬼迷心竅的,原來這歹人根本就是一個假”
“夠了!”
聶副司語氣陡然變得冷厲:“劉公公!還請慎言!我家師妹心中一直有我,如今她嗯,她不過是不知該以何種面目面對我罷了,只要這狂徒雨淮安一死,師妹定會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是是是。”劉謹連忙賠笑點頭。
“對了,劉公公,本官有一個疑問。”聶副司幽幽道。
“好嘞,您說。”
“既然咱們有宇將軍,和這個案犯作證,便足以坐實雨淮安真正的身份,為何不直接稟明圣上?以陛下的脾性,若知道了此事,定會將他剁成齏粉!”
“然而,你還找來一個雨淮安老家的發小同窗,硬生生將計劃分成了兩步,豈非多此一舉?”
“害,敢問聶副司,您用膳的時候,是直奔主題,直接吃米飯填飽肚子,不來點配菜么?”
劉謹笑道:“今晚對于整個大夏歷史來說,可是個大日子,屹立數百年不倒的西廠,在元泰朝,將不復存在!咱們不整點余興節目,豈非少了點儀式感和樂子?”
“可是你之前不是告訴本官,計劃只分三步,三步之內,干凈利落的弄死這小賊么!?”聶錚咬牙道。
“哎,那是老三步,咱們現在得用新三步。”
“新三步?”
“不錯,這新三步有一個統稱,喚作「殺人誅心」!”
“這、這是何意?”
“聶副司,對待敵人最狠辣的方式,并不只是抹殺他的肉體,還有”
劉謹瞇起眼睛,目露兇光:“將他之前享受的一切成就榮譽,全部打為虛妄,貶為一文不值!什么狗屁太監才子,此人根本便是粗魯無文的文盲!”
“這”
陰影中的高大男子,沉默數秒,還是不由得拱了拱手:“劉公公,高。”
戌時二刻。
黃昏落盡,夜幕降臨。
承宣門廣場四周,亮起了繪著月神圖騰的八角宮燈、大紅燈籠。
在神樂宮數百名伶人樂師的歌舞演奏下。
中秋佳節的氣氛,愈發的濃厚了。
“陛下駕到!”
隨著廣場北面,御前大太監的聲音響起。
“拜見吾皇!吾皇萬歲!”
全場文武百官向北而拜。
雨淮安亦是順勢而為,并用目光小心翼翼的看向夏皇身邊。
只見夏皇今日穿著一身華麗的亮金色云紋龍袞,頭戴繁復霸氣的通天冠,乍看上去威武霸氣,絲毫跟綠毛龜這個詞,不搭邊。
他滿面春風,大手親昵的牽著一名高大微胖,身穿錦袍,宛如富貴王爺般的中年男子,與之同行。
右側兩位賠笑的男女,正是靜姝居士,以及那位唐家三公子。
緊跟身后的,則是包括翰林院首席大學士,舒文遠在內的一眾內閣大學士,以及那位圣獸苑的親信苑正譚德。
至于乾部的神捕司、鎮異司,歷來不出席任何慶典場合,自然不見蹤影。
“哎,還以為能見到司瑤姐和陸妙呢。”
雨淮安頗為惋惜。
回想起那蹦蹦跳跳,略有些可愛神經質的白毛小姨子,他心中還是不免一陣悸動。
好歹也是跟他接過吻的女孩子呢。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岳丈大人,為啥提前微服入宮,而不讓我迎接他呢?莫不是對我有什么意見?”
雨淮安如此想著,將目光看向與夏皇親密攜手的梁國公。
卻沒想到。
驚鴻一瞥間。
竟發現這位岳丈大人,也正在凝視著他,并對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眼神中竟透露著一絲長輩對晚輩的贊許!
“嘖,看這陣仗,貞兒姐回家省親時,沒少給我說好話啊。”
雨淮安心中琢磨著,隨即又將目光放在一旁的東廠坐席上。
心中那份不安,愈發的強烈了!
眼下皇帝跟國公都到了,身為天子座下第一家奴,劉謹竟然還沒到!
“有大問題。”
“這老登怕不是今晚要搞個大事情。”
“不管了,我如今身負宗師修為,又兼有一身神功,見招拆招,走一步看一部吧。”
雨淮安強行定下心境。
隨著夏皇以及幾位重量級來賓進場。
隆重浩大的皇家禮樂再次響起。
在本次盛宴的主司儀,禮部尚書,文之榮一番祝辭與開場白后。
元泰二十六年的仲秋盛宴——正式開始!
夏皇笑容可掬的走上臺去,慷慨激昂的將二女兒蘇琦鳳南疆平叛的大勝,與自己這些年的文治武功,給群臣挨個清點了一番。
隨即又靈感大發,登上高臺,望月賦詩了一首。
全場大臣們,掌聲雷動,熱血盈眶,高呼萬歲。
雨淮安的目光,卻是與武學監席位上的妹妹綾兒,以及坐在皇家席位上的萬貴妃,祺貴人,來回對視著。
所幸的是,梁國公萬麒,十分謙遜的就坐在群臣坐席中,并未與萬貴妃同桌。
如此一來,他待會啟動合歡寶具的時候,也會少一些心理壓力。
是的。
當著夏皇這個綠毛龜,他已經麻木了,并且沒有任何罪惡感!
但是當著人家爹爹,自己岳丈的面
那與畜生何異?
眼見萬貴妃對著自己,嘟著紅唇,一臉妖媚的頻繁拋著媚眼。
為了驗證對方是否將那寶具藏在身上,雨淮安也是指尖凝聚真氣,與那寶具遙遙產生共鳴!
“啊呀”
仿佛受到了什么內力的震擊。
上一秒還一臉小嘚瑟,挑逗著自己的皇貴妃娘娘,柔媚的腰肢微微一晃,瞬間臉頰潮紅,花顏失色,大圓桌下,一雙美腿亦是緊緊并攏。
“嗯,貞兒姐不愧是我雨淮安,最聽話的母咳咳,小可愛呢。”
雨淮安心中安定的同時,也不免泛起一股暖流。
是真的有點感動。
像這種事情,他若是像祺貴人提出,后者只怕一個月不會理他。
“母妃?母妃您怎么了!?”
坐在對面,察言觀色的大皇子蘇烈趕緊貌似關切的問道。
至于旁邊的兩位公主,蘇青青跟祺貴人聊著天,蘇劍漓則是神色清冷,閉目養神。
讓雨淮安有些頭皮發麻的是。
皇家首席御桌前,那快兩百斤的麗妃,時不時的瞥一眼他,眼神極其詭秘,也不知在盤算著什么。
不一會兒,臺上的夏皇,吟詩完畢,在全場百官的熱烈吹捧下。
龍顏大悅的回到了御桌主位上。
或許是萬貴妃今日太過艷麗迷人,正在沖擊《九陽龍神功》第七重屏障的夏皇,根本不敢離得太近。
反而是讓舒貴妃與萬貴妃坐在一起,自己則坐在大皇子蘇烈的身側。
“哎,這綠毛龜離貞兒姐這么遠,我若是不用力驅動寶具,恐怕還真不一定能引起他的注意呢”
“罷了罷了,命里有時終須有,我還是得收斂一些,這虎魄拿不拿倒是無妨,小命丟了才是大事!”
雨淮安打定注意,隨即便準備找機會運功。
“雨督主,陛下請您過去,到皇族內席陪同用餐。”
就在這時,一名殿前小太監過來宣旨道。
“我?皇家內席?”
雨淮安有些錯愕,這可是劉謹都沒能坐上的位置啊!
“是的,陛下跟貴妃娘娘還說,雨督主您是后宮總管,從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一家人呢。”
小太監笑呵呵的轉達圣意。
什么鬼?
這綠毛龜真就把我當自家人?
雨淮安心中哭笑不得。
不過仔細一想,還真有幾分道理。
那張皇家首席御桌上的女人,除了麗妃這臺虎式,以及蘇劍漓這個小冷淡,青青、祺貴人、萬貴妃全都成了他雨淮安的
想到這,雨淮安還是整理了下衣冠,走了過去。
“淮安啊,來,坐!伱身為內臣,乃是自家人不必客氣!”
夏皇看起來是喝得有些高了,豪聲大笑著,直呼少年名諱。
這話一出,旁邊的蘇青青、祺貴人、萬貞兒,都是露出興奮又惶恐的神色。
三公主蘇劍漓亦是緩緩睜開雙眼,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少年,隨即繼續閉目養神。
「這綠毛龜太不把我當外人了啊。」
正到了這個時候,雨淮安卻是有些尷尬。
“小安子,快坐這!”
見雨淮安呆立不動,蘇青青趕緊過來拉他。
三公主蘇劍漓倒也是極其賞面的,給他讓出一個位置來。
“謝陛下、二位公主、貴妃娘娘的抬愛,臣不勝惶恐。”
雨淮安客套了一番,最終在蘇青青旁邊落座。
而這個位置,剛好在萬貴妃的對面!
眼見小情郎坐上了桌,萬貞兒更是心花怒放,假裝與皇帝、眾妃說笑,余光卻是有意無意的掃向那個少年。
是的。
她騙不了自己。
雖說赴宴之前,她也覺得小情郎今晚的那個玩法,有些荒唐!
但現在
她心中卻有著一股灼熱的期待!
她感覺自己甚至快要
“雨愛卿,哈哈哈哈,別客氣,放輕松一些。”
留意到了少年的拘謹,夏皇立馬出言寬慰道。
“臣謹遵圣意。”
雨淮安趕緊拱了拱手。
他此刻確實表現有些緊張。
不過是因為接下來的逆天計劃而慌張啊!
就在這時,名場面出現了!
一旁的萬貴妃、蘇青青、祺貴人在內,竟然一同起身給他夾菜!
反倒是首座的夏皇,有些尷尬,映襯之下,他倒變成了局外人,倒更像雨淮安是一家之主,萬寵加身!
“哎喲,幾位娘娘萬莫如此,臣擔當不起啊!”
雨淮安趕緊貌似惶恐的擺了擺手。
“哈哈哈哈。”
見少年如此表現,夏皇卻是想開了,再次出言安撫道:“害,雨愛卿,朕已經說過了很多次了,你年紀輕輕便入了宮,朕這幾位愛妃,就好像是你的姐姐一般,你再這樣拘謹,朕可有些不高興了哦。”
“臣明白了,陛下!”
雨淮安順勢接過了萬貴妃夾過來的菜。
也就是這時,仿佛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
他咬了咬牙,目光冷厲!
全力催動內力!
“啊”
高挑玉立,正為他夾菜的萬貴妃,忽然腰肢一軟,一瞬明顯的痙攣抖動后,整個人彎下了腰身!
并且,由于她此刻是面對著自己。
雨淮安甚至能看見她彎腰的瞬間。
禮袍的對襟微微敞開,仿佛有什么快要彈到了他的臉上!
“使不得!這個時候,可不興啊!娘娘!”
雨淮安內心祈禱著,看向萬貴妃的臉。
待見對方美眸微微失焦,臉頰完全紅透,嘴角卻是浮現出一抹若隱若現的愉悅笑意!
“愛妃!愛妃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夏皇一臉擔憂的站起身來,想要上前關心,卻又因為功法的原因,不敢上前。
“青青、劍漓,還不快扶你們母妃坐下!”
他趕緊命令一旁的二位皇女。
“無妨,陛下,臣妾方才只是微微崴到了腿沒有大礙的。”
萬貴妃一邊說著,微微抬起一條雪白肉絲美腿,煞有介事的輕輕捶了捶。
該說不說。
萬貴妃這個抬腿的舉動,卻是看得雨淮安觸目驚心!
他都生怕下一秒,這位備受全場關注的帝國第一美人,像平時對著他那樣,對著夏皇
提心吊膽了一秒。
隨著萬貴妃身形回座,他總算是松了口氣。
與此同時。
腦海中。
一道讓他內心振奮的文本信息,彈了出來!
“判定完成選擇一。”
“您獲得了獎勵:虎魄x1(天階「神」品寶刀。)”
“好耶!”
“好險不險,總算是完成了!”
“貞兒姐yyds!”
看著儲物空間里,那把散發著雄渾金炎,氣息霸絕的古樸戰刃。
雨淮安有一種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感覺!
并且已經能聯想到,自己手持寶刀,斬妖弒神的畫面了!
然而,就在他心滿意足之時。
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
“陛下!臣有本啟奏!西廠雨淮安膽大包天,欺君犯君,罪該凌遲!”
這個聲音,加持著強大無匹的內力,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正是一直缺席的東廠廠公,劉瑾!
“圣上!不僅是雨淮安!西廠幫他隱瞞身份,難辭其咎!也應該一并處死!”
劉瑾上前一步,跪倒在夏皇面前。
這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是一臉愕然的望著這位突然現身的東廠之主!
旁邊的萬貴妃、蘇青青等人更是一臉緊張!
“這老雜毛,果然有陰謀。”
雨淮安瞇起眼睛。
他現在并不確定劉瑾手上握著什么把柄,敢把話說得這么直接。
但如果,事情到了不能收拾的地步!
他不介意暴露真正的實力,利用絕世身法,從皇宮殺出一條血路!
當然,是在保護萬貴妃周全的基礎上!
如今乾部二位無上大宗師,以及精銳沒到。
今晚在場的宗師,算上蘇家的幾位長老、夏皇在內,也不過十來人!
他憑借「大河劍意」的護體劍域,外加葵花寶典的詭譎身法,逃出生天,應當是沒問題的!
此刻。
夏皇眉頭緊蹙,臉上露出少見的森嚴威煞:“劉瑾!究竟何事,你且細細說來!”
“不過朕話在前頭,當著全場文武百官的面,你說得每一句話,可都得有真憑實據!”
劉瑾一臉陰鷙,拱手道:“陛下放心!老臣早已掌握了雨淮安的罪證!”
說完。
在全場注視下。
劉瑾嘴角泛起冷笑,來到了雨淮安的面前。
“雨公公,告訴老身,你現在害怕嗎?”
劉瑾陰惻惻的道。
“本督為何要怕?”雨淮安一雙俊目,古井無波,完全視對方如無物。
“你你這老太監,有什么就說啊!少陰陽怪氣的!”蘇青青小手緊緊拽著雨淮安,俏臉生怒道。
“劉公公,本宮可提醒你!當著陛下與全場臣公的面,你最好還是將話說得敞亮些,若是胡言亂語,肆意構陷,恐怕這仲秋團圓夜,你要在天牢渡過了。”
萬貴妃亦是鳳眸冷寒的喝道。
此時的她,儼然威儀的六宮鳳主,完全看不出身藏奇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
劉瑾忽然大笑。
“貴妃娘娘是在威脅老身么?”
“比起這個,我看娘娘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劉瑾神色桀驁,語氣猖狂無比,儼然是一代權臣的氣勢!
這話一出。
廣場上的氣氛更加死寂了!
落針可聞!
這這好端端的怎么跟萬貴妃還扯上關系了!
看來這才是仲秋夜的壓軸大戲啊!
群臣心中暗道。
此刻。
在座的每個人,都能嗅到一股味兒
今夜。
東廠跟西廠之間幾十年的爭斗,會畫上一個徹底的句號!
“劉瑾!好端端的,怎的又扯到朕的皇貴妃身上去了?你今晚到底是來參雨淮安一本的,還是來作死的!”
夏皇皺了皺眉,臉色隱有慍怒,并心悸的看了一眼遠處的梁國公。
天子發怒,劉瑾趕緊收斂氣勢,俯身道:“陛下稍安勿躁,臣這就道來!”
說罷,他又看向對面,一臉泰然的西廠副督,陰笑道:
“雨督主,您的心境可當真是強大呢,無妨!今日咱家為你準備了兩道大餐!一為剝你的名,二為戮你的身,二者合一,讓你這狂徒,身名俱滅,死無葬身之地!”
隨即,朝著身后揮了揮手:“帶上來!”
幾名東廠太監,立刻押著一名書生模樣的青年男子,走了上來。
“這是何人?”夏皇虎目森厲,冷冷問道。
王成一介草民,哪里見過皇帝威儀!
頓時慌了神,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旁的劉瑾趕緊上前道:“回陛下的話,此人名叫王成,乃云州金陵人士,跟這位雨淮安,乃是同鄉兼同窗!”
“朕問你了么!閉嘴!”
夏皇冷喝一聲,謀劃了這么久的祭月大典,被這位家奴陡然一鬧,他也是惱怒無比。
看到這里,雨淮安亦是大概明白對方的陰謀了。
不錯。
這個王成,還真是他的兒時發小。
卻也是個愛偷雞摸狗,仗勢欺人的小人。
因此,自從十二歲那年,他穿越到這方世界之后,便與此人斷絕了往來。
雨淮安先是朝著遠處一臉擔憂的妹妹微笑點頭,示意她不要擔心。
而后,上前一步,冷冷道:“王成,好久不見。”
“雨淮安你”
看著如今氣度雍容,自帶威儀的兒時好友,王成亦是嚇得說不出話來。
在被旁邊的劉謹狠狠的剜了一眼后。
他這才咬牙道:“回稟陛下!我與雨淮安自幼相識,并且同念一間書院,彼時此人粗魯無文,讀書寫字一竅不通,完全是個不學無術的廢材,被幾位先生勒令退學后,便被他爹雨老爺帶了回去,從此再也不來書院了!此事有諸多同窗可以作證!”
“所以呢,你想說明什么?”
還不待雨淮安開口,一旁的夏皇陰惻惻的道。
見天子虎目看著自己,王成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又說不出話了。
劉謹趕緊道:“陛下啊,陛下,事情到這一步,還不明顯么?”
“雨淮安先前那首送給萬貴妃,后來被您收錄入元泰文集的詩,一定是他提前在哪里摘抄到,然后當眾欺君,說是他自己有感而發!”
“在場諸位臣公應當都明白,一個人就算能遇到奇遇,學得奇門秘術,但絕不可能,憑空生出才識!”
“他雨淮安不是出口成詩么!便讓他賦詩一首,臣愿請「圣鳴石」,作為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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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騙得了所有人,騙不了這浸潤天道的靈石!”
劉瑾雙目血紅,聲震全場!
這一番“將軍”,他的內心其實并沒有多大波瀾。
畢竟雖然欺君之罪,足以領死。
但他第二步的殺招,足以讓天子暴怒,雨家被屠戮十族!
“咳咳,劉謹,暫且不說你說得是否確有此事。”
夏皇看向一旁的少年公公:“雨愛卿,今日仲秋佳時,嘉賓云集,作詩這事兒,倒也無不可,要不你便以「仲秋團圓」為主題,即興作詩一首,以助今夜之興?”
“四妹,你現在可以去求父皇了,讓他速速將劉瑾下獄,不能容他挑釁了。”
“你若是想這小太監平安無事的話。”
蘇劍漓對著一旁的蘇青青道:“以我對劉謹的了解,他今晚選擇在這等場合站出來,手頭定然有充足準備。”
此刻。
劉瑾絲毫沒有察覺到。
他的生死大敵,雨督主都快憋不住,笑出聲來了!
“你他媽這不是送人頭嗎?”
“作詩?”
“知道老子背后的大佬們是誰嗎?”
“李白、白居易,蘇東坡、杜甫”
“華夏最強才子天團!”
“別說什么感應圣鳴石,老子直接給他擼爆!”
是的。
就在劉謹拋出殺手锏的第一秒。
他腦海中靈光乍現!
一首牛逼吊炸天,并且極合適宜的詞,出現在了腦海中!
全場注視下。
雨淮安一抖蟒袍,上前一步,慨聲道:“陛下!臣愿以此身才氣,力證臣之清白!”
霎時之間,百官熱議。
整個承宣門廣場都沸騰了起來
劉瑾所說的“圣鳴石”是何物
大夏開國太祖,蘇絕留下的十二件皇族至寶之一!
內蘊天地靈氣,能感應人心,測出一個人的才氣!
是的,雖說這方武道世界,沒有所謂的儒道,卻也是有著玄之又玄的「才氣」一說!
并且,每一屆科舉的前三甲考生,都會被要求在圣鳴石前,吟詩頌章,以引起靈石共鳴!
若無共鳴者,即使身處狀元之位,也會被當做舞弊,當場取消頂戴!
因此,圣鳴石,歷來被作為檢驗一個人是否有真才實學的試金石!
“雨公公,你確定嗎?”
事情發展到此,夏皇心中已然抱著看好戲的心態了,卻還是假意補了一句:“朕自然是相信你的,不過你若真愿意一試,倒也無妨,以你的才氣,引起圣鳴石響應,絕非難事!也正好讓這劉總管無話可說!”
“是的,陛下!”
雨淮安道:“劉公公此番御前污蔑微臣,臣愿以圣鳴石一試,既為自證清白,亦為還陛下心中一片清朗!”
“好!說得好!好你個忠君愛國雨愛卿!”
夏皇大為動容,稱呼又從“雨公公”變成了雨愛卿。
“也罷!既然如此,朕把話放這!若是你通過了圣鳴石的測驗,朕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謝陛下。”
雨淮安拱手,眼神輕輕朝萬貴妃等人那邊瞟了一眼,示意他的愛妃們不要擔心。
“劉公公,在測驗之前,你還有什么可說的?今日之事,事發突然,這詩題,又是朕臨時選的,你待會該不會再說,雨愛卿是提前抄襲的吧?”
夏皇似笑非笑道。
“老身老身無異議!請現在就開始吧!”
劉瑾冷笑一聲。
眼見雨淮安如此自信,他都開始尋思著后者是不是又想出破解之道了!
“請圣鳴石!”
夏皇大手一揮!
“請圣鳴石!”
全場臣公紛紛起身,朝北而拜!
作為十二件太祖遺寶之一,見圣鳴石,如見太祖親至!
一炷香之后。
在全場的期待目光中。
近百名身負武道修為的內務府太監,抬著一方蓋著帷幕的龐大大物,步入廣場。
掀開簾幕!
映入眼簾的是——
表面嶙峋不平,銘刻著無數符文,金色靈光閃爍的巨型石碑!
“這便是圣鳴石么!”
“好玄妙的氣息!”
“真是每一次看都會被震撼!”
“希望雨公公能通過!清者自清!”
百官一片嘩然之聲。
“好了,圣鳴石已到。”
夏皇瞇起眼睛道:“劉瑾,朕可把話說在前頭,若是待會雨愛卿能憑借真才實學,引起靈石共鳴,這便說明了,你帶來的這個叫“王成”的人,說得全是謊話!這一點,你認不認!”
“老身自然是認的!”
劉瑾咬牙道:“不過,在他測試之前,老身有言在先!”
“你說!”夏皇道。
“眾所周知,圣鳴石的才氣共鳴分為十層,對應著石碑上的十條紋路!”
劉瑾道:“這雨淮安先前隨便賦詩一首,都能選入《元泰文集》,若是待會他只產生了五層以下,那也做不得數!說明他還是有抄襲嫌疑!只不過近幾年,惡補了一番詩書罷了!”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此刻,所有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劉瑾,層層設障,是真的陰險啊!
這樣一來,即使雨淮安成功引發共鳴,若不滿五層,那么他劉瑾還是不會輸!
頂多算個兩敗俱傷!
不愧是縱橫朝野五十年的老油子啊!
“劉總管,你這未免太不公道了吧。”
夏皇還沒開口,一個清冷威儀的女聲傳來。
全場抬頭望去。
說話的正是六宮之主,天子最寵幸的皇貴妃。
“據本宮所知,這近百年來,文臣之中,能引起三層共鳴的不到百人,能引起五層共鳴的更是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依本宮看來,你既然說雨公公胸無點墨,乃是草包,那么,他即興一首詩文,能引起一層共鳴,便足以自證清白了!”
萬貴妃擲地有聲的道。
“謝謝娘娘為我家小安子說話!”蘇青青這一刻,亦是拋棄了對對方的成見,在后面拉了拉她的手。
“好啦,愛妃,咱們還是聽聽雨愛卿自己的意思吧。”
夏皇慢悠悠的道。
「狗日的綠毛龜,又把皮球推給我,一開口,就是老江湖了啊!」
雨淮安腹誹一句,思量一番,笑道:
“回稟陛下,劉督主還是太客氣了。”
“嗯?”夏皇一雙虎目瞪得老大。
雨淮安看向百米外的圣鳴石,目光炯炯:“依臣所見,這五層共鳴都太少了,怎么說也得”
“二十層往上吧?”
這話一出,廣場上一片震驚!
這位前些年,名不見經傳的西廠公公,到底是什么天降奇才啊!
今年忽然冒了出來,又能武,又能文的!
太哈人了!
“陛下,臣妾有話要說!這這對雨公公完全不公平!”
萬貴妃終于按耐不住了,她雖然對雨淮安有莫名的信心,但這二十層共鳴,豈非小可?
“娘娘不必多言,您的關照,小安子感激不盡。”
雨淮安淡淡的道:“臣今日為的,便是你跟陛下,心無間隙,求的,便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清白!”
說完,他竟然遙遙的對萬貴妃豎了一個中指!
萬貴妃臉紅了,低下頭去!
因為雨淮安,曾經告訴過她
這是“我要_死你”的意思。
是特殊的愛意表達!
“當著這么多人,這小鬼頭,好變態啊,但是”
“本宮好喜歡”
萬貴妃芳心暗涌
接下來。
在廣場數千道目光的注視下。
雨淮安深吸一口氣,來到了圣鳴石前。
“恰逢仲秋團圓夜!”
“我雨淮安,作此詩,為天下九洲蒼生賀!”
他聲線洪亮高亢,在沒有動用內力的情況下,響徹半個廣場!
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前世那首千古佳篇!
僅僅只是一念,尚未出口呢!
那圣鳴石便已感應到了什么,發出嗡的一聲輕鳴,第一層紋路,轟然亮起熾烈的金色靈光!
“什么情況!?”
“這都還沒開始念,便共鳴了第一層?”
“千古絕有,千古絕有啊!”
“雨公公真是神了!”
全場震撼得無以倫比。
夏皇亦是坐直了身子,仿佛目睹神跡一般!
然而。
這,只是個開始!
接下來。
雨淮安便要在某位華夏圣賢的助力下,才氣灌體,飄然羽化,登仙而上,驚艷這方人間!
全場議論紛紛,一片熱絡之際
一道似吟似歌,清越磁性的聲音傳來: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夕是何年?」
這個聲音,空靈而悅耳,搭配這意境唯美,仙氣盎然的詞,宛如云宮仙音,讓人沉醉!
此時此刻。
全場所有人都自發的靜止了,不忍發出一絲聲音!
任何聲音,都是對這首絕美妙詞的褻瀆!
然而。
雨淮安的輸出還沒有結束!
在全場數千道目光,震撼的注視下——
那道身穿蟒服,肩掛銀白披風,絕代風華的廠花身影,踏著一雙赤足,登上了廣場中央的玉階神壇!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一道又一道清越的吟唱,仿佛從九天之上,飄然而至。
只見他身影舞動,一雙赤足游走,身姿優美而飄逸,宛如不似煙火的謫仙人,醉夢人間!
此情!
此景!
當是人間第一才情,千古絕代之奇景!
沒有任何矯揉造作。
有的只是毫無違和,輕松寫意的演繹,堪稱天人合一!
他,就是仙!
詞中之仙!
他那俊美無儔的形貌,與詞的意境,完美的融為一體!
讓人嘆為觀止,心潮澎湃,心生敬畏!
即使是蘇青青這般不通詩文的小姑娘,亦是能感受到其中意境,由衷的驚嘆一句:
“好仙啊啊啊!我家小安子!”
萬貴妃、祺貴人,更是眼泛桃星,臉上既洋溢著幸福,又難以置信!
這道讓全場敬畏,風華絕代的身影,真的是他們的小相公么?
“他確實好仙兒啊。”
縱然是沉湎劍道,生性冷淡的蘇劍漓,亦是眸光閃爍,塵封多年的內心,竟然為之顫動!
至于龍座之上的夏皇
他更是看直了眼,顧不得帝王儀表,站了起來,愕然的張大嘴巴!
此刻。
就在這時。
那道身影停止了舞動,轉而望天,宛如憐惜世人的神祇,一雙俊目之中,滿是惆悵,開口誦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一首詞罷。
全場已然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人心中都涌起了百般愁緒,一幕幕往事浮現眼前!
人間的太多太多遺憾和無奈,都在這一首詞中,被勾勒了出來!
但,與此同時。
他們又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釋然與徹悟!
正如詞中最后所言。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啊!
唯愿世上所有人的至愛親朋,在這仲秋夜里,都能平安喜樂,即便相隔千里,也能共享這美好的月光啊!
這一刻。
盡管詞已念罷,仙人亦駐足不動。
但所有人仍然沉浸在詩境之中!
“嘩啦啦。”
在那位梁國公萬麒的帶頭下。
無數文臣武將,自發起立,舉起酒杯,望向天邊的明月,望著月下的那位仙人!
他們百感交集,熱淚盈眶!
當此仲秋月圓夜!
他們思念遠在天邊,不能相聚的親人!
他們懷念再也不能共醉的摯友同袍!
他們悼念
所有回不去的曾經!
頃刻之間,無數人潸然淚下!
所有人都不知不覺,忽略了圣鳴石的存在!
忘記了雨淮安是在自證清白!
就在這時,一道尖銳如公鴨的嗓音響起:
“哈哈哈哈哈,雨淮安!你這首詞作得著實不錯,但——”
“那又怎樣!圣鳴石,沒有共鳴你的才氣!你,沒有真才實學!”
“你也僅僅是在吟誦之前,走了狗屎運,引導了第一道銘文罷了!”
“那也絕對只是巧合!”
劉瑾猖狂大笑,勝負已定,他東廠之主的氣勢又回來了!
然而下一秒。
“快!快看!天上!”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全場所有人紛紛望去。
只見東方的天際線上。
陡然出現了耀眼的五彩霞光!
霞光氤氳匯聚,朝著廣場上涌來!
確切的說,是朝著雨淮安而來!
“那是什么!?”有人問。
“是才氣!圣鳴石乃是上界靈物,受到極致感化,引動的天地之力,從而具現化的才氣!”
“大夏立國一千五百年,這還是頭一遭啊!”
“我等,見證了歷史!”
“文曲星下凡啦!”
一些見識淵博的老文官驚嘆連連,熱淚涌出!
轟!轟!轟!
那磅礴浩瀚的才氣霞光,最終凝聚成一道宛如神龍的金虹,纏繞在雨淮安的周圍,宛如天人下凡!
頃刻間。
一道道由五色霞光斂成的云階,散步在虛空之中!
在全場震撼的目光下。
雨淮安俊美深邃,背負雙手,踏空而上!
宛如羽化登仙的仙人般,每一步,都在虛空中,踏出一道才氣神紋!
就在全場看直了雙眼,近乎被這壯觀的一幕,窒息的時候!
一道恢弘清越的仙音,再次傳來:
“吾今登天,攬日月星辰!”
“為我大夏皇帝賀!”
“為九洲蒼生賀!”
“人間新歲——大吉!”
妙音傳出。
全場起立!
自發的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這,才是今年仲秋夜最大的壓軸驚喜啊!
“大家看啊!圣鳴石起反應了!”
有人喊道。
眾人連忙望去,只見那圣紋石之上,十道大道紋路,全部亮起,滲透出亙古未有的符文輝光!
堪與皓月爭輝!
“朕有國士,天下無雙!”
夏皇亦是激動萬分,站了起來,隨后,暴指著劉瑾道:“將這罪人,押往刑部死牢,等候發落!”
龍音浩蕩,威震四野!
事情到了這一刻。
在場每一位臣公都清楚。
近百年的東、西廠之爭,徹底分出了勝負!
就在這時。
那位在眾人眼中,已然一敗涂地的東廠廠公,卻是忽然大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逐漸歇斯底里,在天罡真氣的加持下,傳遍廣場每一個角落!
宛如真正的大贏家!
“雨淮安!咱家方才只是送你的開胃菜,你小子消受下了,倒是有你的本事。”
“這第二道催命符殺手锏,我看你如何消受!”
劉謹雙眸血紅,暴指著遠處,接受百官贊譽的年輕對頭:“陛下!他!雨淮安!是姜武年安插的假太監!”
一言出。
整個廣場一片死寂,鴉雀無聲。
龍座之上,元泰帝更是虎目暴睜,臉色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