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生對吳越這邊各宗門世家的情況不是十分了解,只是大略知道各宗門世家的實力排序,但具體到每個宗門有多少紫府真君,而每個紫府真君的具體靈境層級,就不太清楚了。
所以他只能默坐在一旁,聽著圣火宗幾老的相互探討和爭論。
紫府層級的對決有著太多的不確定性,同一境中在戰術法力表現上也可能是大相徑庭。
不過單從幾人探討的情形來看,十二比六的絕對差距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彌補的,哪怕燕赤行對紫陽派掌門魏元生占盡上風,但魏元生如果有同為凝魂中境的錢隆聯手一戰,那么燕赤行可能人仍然能占上風,但是就很難做到解決二人了。
可剩下的五對十,圣火宗就很局面危險了。
曲禪是凝魂高境,這個層級在紫府真君中已經相當強悍了,而董氏的董耀光也是凝魂高境,二人可以一戰。
但剩下的幾人中,圣火宗這邊實力都偏弱,秦昭業都才恢復到凝魂初境,姚云駿是蘊髓高境,燕赤行是蘊髓中境,而柳垂楊才蘊髓初境,而雖然不清楚這幾家會派出什么樣的紫府,但是很顯然凝魂境的真君絕對不止一名,而且多半也會有中境或者高境真君,秦昭業可能應對有難度。
可以說除了燕赤行這一陣能占據上風,但也不具備壓倒性優勢外,曲禪對陣董耀光可能會實力相當,但其他四陣可能都會相當困難,甚至會招架不住。
至于說是否可以用下駟對上駟的方式來搏一把,陳淮生并不看好,在對方人數上居于絕對優勢的前提下,這種下駟對上駟的手段毫無用處,甚至只會適得其反,他們可以用人數優勢輕而易舉地破解,甚至將計就計。
幾人探討爭論都相當激烈,但在陳淮生看來,都是必敗之戰,絕不可取。
以當下圣火宗的實力,就算是加上自己,也一樣沒戲,若是要破局,必須要尋求外援。
燕赤行也注意到了陳淮生的表情陰郁,清了清嗓子,等到其他幾人都安靜下來,才溫聲問道:“淮生,大體情況你聽了這么久,也應該知曉大概了,你在外面奔波闖蕩多年,也參與過多次戰斗,經驗甚至比我們都更豐富,對此戰有沒有更好的見地和建議?”
陳淮生笑了笑,“燕宗主,您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燕赤行心中一震,面帶笑容:“假話真么說,真話怎么說?”
“假話就是,利用法陣依托,步步為營,盡可能利用借助您的法術戰力優勢,其他各人堅持為主,您要一力破敵,然后來救援其他各個戰場,各個擊破,……”
燕赤行苦笑,這種情形是要建立在雙方實力相差不是太大的前提下,但這一戰對方如果沒有絕對優勢,就不可能主動掀起這一戰,自己固然在單人法術戰力上有優勢,但對方肯定會用兩人甚至三人來應對困住自己,讓自己根本抽不出身來。
“那真話呢?”
“真話就是這一戰如果沒有其他外力因素,圣火宗必敗,而一敗必亡,就算是加上我也一樣,敵人優勢太過明顯,如方才小燕真人所言,這只是他能評判預估出來可能會參加的幾家,也許還有其他入局者,哪怕就是再多一兩個紫府,一樣會強化他們的絕對優勢,圣火宗這邊根本沒有那么多力量來應對,一旦攻破護島法陣,那就是滅頂之災,幾無幸免。”陳淮生毫不客氣地道:“必須要不惜一切代價,引入外援,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陳淮生說得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回旋余地,而且也把他自己加入了進去,以強調態勢的嚴峻性。
如果圣火宗真的還沒有意識到,不拿出正確應對舉措,那他就真的要考慮如何帶著于鳳謙走人跑路了,他不可能讓自己的女人去犧牲在這種毫無希望的敗戰中去。
包括燕赤行在內的眾人都被震住了。
他們雖然也知道情勢嚴峻,但是陳淮生說得這樣直白,幾乎就是斷言圣火宗會滅門絕派了,要知道好歹圣火宗也是數百弟子,在吳越國內也是排在前五前四的大宗門,數百年的傳承歷史,說滅了就滅了?
秦昭業忍不住訥訥地道:“淮生,你這說得太夸張了吧?”
“秦真人,我是實話實說,一點兒也不夸張,當初你們征伐雁山道時,可給了雁山道半點機會?沒有吧?那現在倒轉來,如果錢氏把紫陽派、董家、孔家、沈家,甚至還有其他家都勾連起來,要對圣火宗下手,我估摸著也早就把你們圣火宗的一切分配好了。”
“桃花島,冰火島,雷洋島,東、西珠島,零丁島,誰家取哪一塊,早定下來了,解決你們,這些東西就是他們的,否則他們不可能協調起來做這么大的事情,……”
“你們五六個紫府真人,尤其是燕宗主是潤魄高境,這是要用性命和鮮血來一戰的,不死上傷上許多人,是不可能的,沒有足夠的利益和魄力決心,他們不可能一戰,所以在此之前,他們肯定已經協調無數次,也偵測了你們圣火宗相當久的時間了,可以說到現在這一戰已經無可避免了,你們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振聾發聵,字字誅心,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毛骨悚然。
還是燕赤行最為果決,猛然點頭:“淮生說得對,我們都還是有些懈怠輕慢了,包括我在內,我先前都還琢磨著是不是向紫陽派或者董家發出警告,看看能不能避免這一戰,但現在看來,如淮生所言,他們也許早就把我們的一切都分配完了,這個時候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我們只有拼死一戰了,那淮生所提到的,要求外援,也許就涉及到要舍棄足夠利益了,……”
圣火宗在吳越國內有點兒“孤獨”,或者說因為桃花島孑世獨立,與吳越國內的宗門和門閥都沒有太深厚的交情。
照理說,孤懸海外,既然和陸地上的各方勢力關系不睦,那就應該與海上的海盜勢力相處默契甚至往來密切才對,但圣火宗又覺得自己名門正派,不太愿意與散修為主的海盜勢力為伍。
所以這是兩邊都沒能討好,兩邊都沒有什么朋友,這已使得圣火宗就成了一個另類,自然也就成為很多人的眼中釘。
陳淮生也不好評價圣火宗的這種行為。
若是單人,不屑與海盜為伍,說得過去,但是你是一個宗門,要生存,還要太過于堅持自己的原則,那你就該要好生考慮在陸地上物色一二合適的盟友或者伙伴,否則你這個掌舵者就是不合格。
但很顯然金鼎門和董家這些勢力與圣火宗都不是這種關系,甚至連利益合作者都算不上,上一回就是純粹的利益交易,一拍兩散,甚至董家都沒有領情,這就有些拙劣了。
可現在這個難題就擺在了圣火宗面前,周圍居然就找不到合適的合作對象,總不能不遠萬里去大趙或者南楚去臨時尋找吧?
“那圣火宗現在有沒有合適的外援目標?”陳淮生見其他人都不做聲,他這個外人,嗯,娶了于鳳謙,就算半個內人吧,就只有來說話了,他的目光對準了燕云行:“小燕真人心里應該有些底吧?”
燕云行面帶糾結和猶豫,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云行,說說吧,除了咱們幾個,淮生也不算外人了。”燕赤行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面帶苦笑,以前可是從未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的,或者說,考慮過,但從未認真想過,“吳越國內,以及海上的,都可以說一說,合適不合適,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大家都可以議一議。”
燕云行揉了揉太陽穴,“陸地上,恐怕就是金鼎門和虞家、顧家、賀家,但金鼎門大概率不會參與進來,而且他們也沒有這個余力了,但虞家和顧家,還有賀家這些門閥,……”
“虞家、顧家和賀家這些門閥怎么樣?”陳淮生追問。
“這幾家倒是都頗具實力,但我們和他們素無交道,關系一般,甚至冷淡,現在驟然要請他們入局,與我們結盟,我們能開出什么條件?把雷洋島或者冰火島交給他們?只怕以他們的胃口,東西珠島和零丁島都看不上吧?”
燕云行直接道:“可如果把雷洋島和冰火島都交給他們,我們還剩什么?日后我們圣火宗還怎么發展壯大?”
雷洋島有秘境存在,是歷練渡劫的寶地,絕無可能交出,而冰火島是冰火圣地,既有赤巖元漿和極海冰精這些天材異寶,而且也是培育一些獨有靈植和靈獸之地,也關系重大,斷難舍棄。
“那海上這些勢力呢?”陳淮生也知道要交出雷洋島和冰火島那幾乎是要挖圣火宗的根,不太可能,但其他對陸地上這些門閥的吸引力太小,那就只能是海上勢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