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生沒帶宣遲媚和燕赤霞。
他無意讓宣遲媚和燕赤霞去面對早已經作出選擇的令狐醉與羋靈君渡果他們。
強扭的瓜不甜,哪怕真的無法在一起成為同門中人了,也沒有必要弄成仇人敵人。
雖然無論如何商九齡和李煜都難以再和令狐醉他們成為朋友了,但對自己來所,從一個宗門的生存發展來說,就無此必要了。
而且從內心來說,陳淮生也不認為商九齡是一個合格的掌門人。
重華派在他手中,前期平平無奇,后期昏招迭出,而且其性格上也暴露出諸多缺陷。
缺乏堅持,尤其是在撤離河北返回大趙這一點上,輕信令狐醉這些人的游說,過于在意門中弟子的態度,作出返回大趙的決策,可以說這是直接導致當下重華派走到現在這一步的主因。
李煜是一個合格的謀士,但是缺乏魄力,在朱鳳璧死后,鐵三角欠缺了最重要的一環,就使得重華派的決策出現了偏差。
在吸納九蓮宗人入門,培養自身人才,宗門發展思路上都出現了許多混亂,直接導致了重華派在這十年里幾乎是原地踏步甚至倒退。
如果不是同在濟郡的烽火宗和清光道之間勢同水火,一直纏戰不休,陳淮生覺得只怕重華派早就要面臨滅門危機了。
當然這可能也和清光道和烽火宗也看穿了重華派外強中干的本質,沒有把它放在眼里的緣故有關。
到現在陳淮生覺得恐怕商九齡和李煜也已經看清了重華派的現狀,只不過他們二人已經無力扭轉,令狐醉有了渡果、孫道蓮、孟元泰甚至可能還有隱藏的實力做后盾,已經不是商九齡他們能撼動的了,更何況丁宗壽和齊洪奎只怕也未必會支持商九齡,這種情形下,好說好散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所以陳淮生覺得趙定保的提議不妨一試。
不管怎么說,去試一試總歸沒有錯,但需要考慮的商九齡和李煜的心態,以及能夠合作到什么程度。
李煜好說,陳淮生一直很尊重這一位師叔,最能看清形勢,時移勢易,沒什么不可以接受,現實也證明,自己主持下的大槐山本身也就比重華派發展得更好,李煜應該可以接受。
商九齡就不好說了,畢竟是自己的師尊,而且又當了這么多年掌門,現在相當于是被令狐醉他們偷家掃地出門,這種滋味肯定不好受。
這就需要自己去和他們好好談一談了。
另外對老重華派的分割和處置也是一道題,現在的重華派可不比往日,上千名弟子,既有從朗陵就開始跟隨的,也有在河北招納進來的,還有兼并凌云宗進入的,更有九蓮宗潰散之后依附而來的,如何厘清區分,任由他們各自選擇,也是一道大活兒。
當然現在想這些還有點兒遠了,一切都需要見了商九齡和李煜他們之后才有定論。
從汴京到濟郡重陽山不算太遠,以陳淮生和唐經天的馭空飛行速度,一日時間不到就可抵達。
到了重陽山,陳淮生和唐經天反而要考慮如何與重陽山上眾人接觸,另外也還涉及到下一步打算。
這個問題陳淮生也要和唐經天好生商量一番。
雖然論靈境實力,公孫勝、熊重暉、陸遙這些人都遠勝于趙嗣天和唐經天,但是在決定大槐山未來命運的問題上,能夠和陳淮生探討的,除了宣尺媚、方寶旒以及于鳳謙外,恐怕也就只有趙嗣天和唐經天二人了。
這倒不是說陳淮生不信任公孫勝他們,而是長期以來的共同成長使得陳淮生和趙嗣天、唐經天他們有著相對一致的觀點和想法,對重華派這種昔日所出的宗門,也有著相同的感情,所以才會陳淮生才更愿意和趙嗣天、唐經天商量探討。
“令狐師叔想要重立門戶之事我并不看好,不過現在也很難說服他們不走出這一步,如今的重華派其實已經和分崩離析無異了,商掌門根本對令狐師叔他們沒有多少約束力,就連丁宗壽和齊洪奎他們現在也是冷眼旁觀,坐等著重華派的解體了。”
唐經天嘆了一口氣,“商掌門走錯了幾步棋,一是不該把重陽山定為重華派的山門,這直接導致了整個宗門的重心偏移,而重陽山本來就是玉菡宗的山門所在,使得新進弟子的向心力失衡偏離;二是不該從一個極端走向另外一個極端,之前招收弟子太過保守,在朗陵,在滏陽道的前期,都是如此,但到后期又太過放開,新弟子大肆涌入,新弟子本來就沒有多少歸屬感,幾年之內數百名弟子,包括在河北招收的和在濟郡招收的,加上太過無度地放任老九蓮宗弟子進入,導致整個宗門的基本盤徹底傾斜,……”
陳淮生微微點頭,這說到了重華派走到現在這個境地的關鍵。
“第三就是最大的失策了,放棄了臥龍嶺,讓大家內心徹底失去了根基所在,只能系于重陽山,而重陽山卻又不是朗山蟠山,你如何比得過玉菡宗的歷史淵源?”
唐經天的分析很精準,但陳淮生不完全認同,“經天,這幾點的確在理,但是歸根結底還是重華派自身底氣不壯的緣故,如果朱鳳璧還在,又或者掌門師尊已入紫府巔峰,還會走到這一步么?我覺得未必,現在的情形就是頭重腳輕了,原來九蓮宗弟子的實力已經超過了老重華派的實力,而丁宗壽和齊洪奎又別有心思,本身九蓮宗這些弟子又心懷故宗,對重華派沒有多少歸屬感,所以才會走到這一步,……”
“淮生,恐怕走到這一步,重華派分裂也是不可避免之事了,任誰都難以挽救。”唐經天看著陳淮生:“你此番來的目的意欲何為?”
陳淮生沉吟了一下,“既然分裂不可挽回,我覺得也是好事,去的去,留的留,我打算和掌門與李師叔談一談,聽聽他們的想法,令狐醉不可能將重陽山交出來,那老重華派的人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