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號驅逐艦內。
在渡過了與對方艦隊遭遇的興奮期之后，整個艦上的氣氛也隨著近十個小時的枯燥航行而重新歸于平靜。
相比于第一島鏈以內充滿火藥味的互動，這片海域屬于純粹的公海大洋，就連美國人都找不出什么施加阻礙的理由。
而華夏方面一方面受到任務要求的限制，另一方面也是頭一次跑到這么接近北美的地方，更不可能做出什么大幅度的激烈動作。
除了通過燈語相互輸出吉祥話以外，航行操作突出一個氣氛融洽。
就連艦長張旭東本人，也因為昨晚熬了一夜而有些疲憊。
“許偉！”
他回頭叫來身后的見習艦長，準備把需要集中注意力的部分指揮工作交付給對方，自己則稍微恢復一下精力。
但還沒等開口，電子海圖上的情況就已經發生了變化。
同時，也響起了導水長的聲音：
“艦長，對方的后面兩艘驅逐艦突然調轉方向，似乎是有意和我們脫離。”
這個突如其來的情況，讓張旭東一瞬間重新精神煥發。
“只有兩艘？”
重新回到海圖桌前，果然看到被標注為肖普號和普雷貝爾號的兩個目標軌跡出現變化，由東北轉向南航行。
“看來不是正常的脫離動作……”
他開始飛速判斷起眼前的局勢。
阿利伯克的航程是個經常被忽視的劣勢，但也不至于這么快就耗盡燃料。
而如果是測試流程結束，警告區撤銷，那么也應該是三艘軍艦一起撤離才對。
實際上，考慮到這里已經比較接近美國西海岸，大概率還是要繼續維持跟蹤監視，直到目標離開或者其它艦船趕來接替任務……
“報告艦長！”
還沒等張旭東做出判斷，耳畔又傳出雷達長的匯報：
“雷達探測到一架大型飛機，距離270km、高度5500m、速度670km/h，航向220，識別為P3C或EP3C……”
實際上，那正是美國海軍專門改裝過、負責傳遞X51A試飛信號的通信飛機，這會兒正按照彼得·佩斯的命令，趕往信號消失的區域查看情況。
但雷達是不知道這些細節的，只能判斷出L188支線客機這一平臺的信號特征。
而該平臺最常見的型號，就是P3C和EP3C。
而后者作為電子戰飛機，顯然沒道理出現在這里。
因此，張旭東腦海中瞬間警鈴大作。
“航向220……”
“剛才對方的驅逐艦也是轉向正南……”
他迅速在電子海圖上添加了幾個輔助標識線。
果然，二者的航跡最終匯聚于在了測試警告區內的一處坐標點上。
這下子，旁邊的幾個人也頓時醒悟過來。
“老張，難道我們的潛艇被發現了？”
呂元杰當即做出了看似最為合理的推測。
如果說驅逐艦的脫離還能算作是巧合的話，那么P3C反潛巡邏機的出現，則幾乎相當于明牌。
“還不清楚，但我們得以防萬一……”
張旭東搖了搖頭，然后幾乎在電光火石之間做出了判斷：
“讓椰城號調轉方向跟上去，盡可能拖延對方艦隊的速度！”
與此同時。
華夏，懷柔科學城。
或許是因為上次直播攔截衛星的經歷過于慘痛，也或許是單純因為高超音速武器的保密級別比反衛星攔截更高，總之，盡管五角大樓和波音都為這次測試做足了預熱，但仍然沒有采用現場直播的方式進行。
而是事先就宣布，在測試完成之后召開一場新聞發布會說明情況。
即便如此，作為全世界第一個嘗試實用化的吸氣式高超音速項目，X51A的本次試飛，還是吸引到了全世界同行的廣泛關注。
常浩南甚至專門組織了一場小會，帶著幾名核心研發人員觀看發布會的全程——
出于隱蔽考慮，潛艇一旦出航，與地面的聯絡就只能通過信息密度低到嚇人的長波電臺且只收不發，所以長征9號獲取到的情況至少要等到跟水面艦艇編隊匯合才能傳回到本土。
如果想要更加詳細的數據，甚至要等到返航之后。
肯定不如美國人自己的反應更有時效性。
不過，美國方面還是來了一手突然襲擊，臨時宣布將新聞發布會的時間提前半小時。
于是當常浩南等人結束工作并打開電視的時候，屏幕上竟然已經是五角大樓新聞發言人的面孔了。
“這發布會還能提前的？”
刑牧春的表情有點難繃：
“一般來說，都是測試結束之后，把必要的數據整理一下確認沒什么問題然后就馬上發布結果……這難道是測試提前完成了？”
他以前畢竟是搞火箭出身，對于這套流程相對比較熟悉。
“也好……省的看前面那些繁文縟節了。”
他們畢竟還是打了一些提前量，所以并沒有錯過最關鍵的部分。
常浩南說著調大了電視音量。
然后便聽發言人說道：
“X51A的首次驗證飛行為實現全球快速打擊提供了可能的平臺與技術支撐，并證明了以超燃沖壓發動機為動力的飛行器進行持續飛行的可行性……同時，本次試飛也創造了一系列新的歷史記錄，例如超燃沖壓發動機連續工作超過140秒，大大刷新了X43的12s數據……”
“X51A在大氣層內進行高超聲速飛行的能力具備極佳的突防優勢，可輕易突破任何先進防空系統的防御，對于任何國際秩序的潛在破壞者來說，都是一個明確的威懾……并且除軍事用途以外，超燃沖壓發動機對于空間進入、偵察、全球到達以及商業運輸等領域也都有著重要意義……”
這番表態堪稱語言藝術拉滿，讓電視機前的幾個人面面相覷。
相互之間都從另外幾人的臉上看出了迷茫。
“是我聽漏了哪個部分么？”
姜宗霖理了理自己側面僅剩不多的頭發：
“怎么好像……沒聽到任何有價值的內容？”
一般就算是面向公眾的發布內容，也多少會提到一些有象征性、又不是那么重要的測試要素，比如幾時幾分從哪開始、到幾時幾分命中什么目標結束，過程中達成了哪些關鍵指標等等。
哪怕測試失敗了，也不會有太大差別，無非把最后一部分改成等待調查結果之類。
但今天發言人說的這些，就像是那種明明什么都沒做但還是要寫的年終總結。
乍一聽好像東西不少，實際一分析卻什么都沒有。
“先不說這些……”
刑牧春眼睛仍然盯著屏幕，語氣里也帶著點懵：
“這測試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確實，從這一段發布會內容里面，甚至無法確定測試的最終結果。
常浩南也完全沒料到會是這種局面，低頭重新回味了片刻，然后分析道：
“我估摸著……按照美國人的秉性，如果要是真成功了，那非得大肆慶祝不可，現在既然顧左右而言他，那八成就是沒成功。”
“而且我記著剛才發言人提到，超燃沖壓發動機工作了140多秒……那就算按照6馬赫計算，也才能飛行不到300公里而已，遠遠沒到之前公布的700公里射程……”
刑牧春聞言直接就是一樂：
“那這么說，還真是給常總家的千金放了個煙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