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老者渾濁的雙眸,如鷹隼一般,注視著灰二爺。
魔宗統領沉默不言,但其周身散發出的邪龍之威,足以令人心驚膽寒。
熊長老氣勢稍弱些,但也是金丹后期的妖修,一身血肉魁梧,宛如嗜血的熊妖。
氣氛一時壓抑至極。
灰二爺頭皮微麻,知道形勢比人強,自己的命根本由不得自己了,便嘆了口氣:
“這是一種陰毒至極的墓葬之法,名為萬尸封棺墓。”
“萬尸封棺?”黑袍老者沉聲道。
灰二爺點頭,心底發寒,“顧名思義,就是殺一萬人,將其尸體,封入一個巨大的棺材中,在棺中匯聚死氣,怨氣和地下的陰氣,以此棺來養尸。”
“一萬個活生生的人,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這些人死后,堆在一起,怨氣強得可怕。”
“因此這種慘絕人寰的墓葬法,早已被修界禁絕了。”
“我也只是在茅山求道時,聽一些老前輩提過,卻從沒見過……”
“如今道廷一統,除魔衛道,即便是一些大魔宗,想殺一萬個人用來入葬,都困難重重……”
“更遑論在這宗門林立,世家承襲的乾學之地,在道廷司的眼皮子底下,建出這種墓了……”
“當真有些……匪夷所思……”
灰二爺顫聲道。
黑袍老者皺眉。
墓葬陰宅之事,他雖是魔修出身,但也不太精通。
否則也不會特意重金聘請,這身負茅山傳承的灰二爺,來這孤山墓葬走一遭了。
“萬尸封棺墓養出來的,就是那只……‘孼氣’滋生的血肉尸像?”黑袍老者道。
灰二爺臉色一白,搖頭道:“萬尸封棺,重點在這個‘封’字。”
黑袍老者一聽便明白過來了,目光一凝道:
“你的意思是……萬尸銅棺,其實是一道‘封印’?巨大的血肉尸像,只是一個守護封印的‘護衛’?”
灰二爺點頭,面沉如水道:
“這是一個殺局,那個明黃銅棺,是一個假棺,用假棺來養萬尸。”
“萬尸拱衛假棺,哪怕再多金丹修士來,也幾乎必死無疑。”
“而有假棺,必然就有真棺。”
“假棺是真棺的封口,為的就是封住一切,不讓別人知曉。”
“這個假棺,建得如此堂皇巨大,殺人無數,那真棺必定更加可怕。”
“更何況,這還是在乾學州界,是真正的‘欺天’之局,這種真正的大格局,大手筆,根本不是一般修士,能布下的。”
“而一旦布了這個墓葬的局,那所封印的,必定是天大的秘密,真棺里面葬的,也定然是更恐怖的東西……”
灰二爺越想,越是膽寒。
單純明面上的明黃銅棺,就養了這么大一只可怕的萬尸魔像。
那這墓葬真正葬著的,又該是什么大恐怖?
這根本不是他這個普通金丹,能入的局。
可灰二爺剛說完,黑袍老者便目露精光,“你是說,還有真正的墓葬?快,帶我們去。”
“前輩……”灰二爺皺眉。
“把假棺的封口解了,帶我們去真正的墓葬。”黑袍老者不容拒絕道。
而后他目光銳利,“你是茅山嫡系,走的是暗穴,別告訴老夫,你解不開封印。”
灰二爺沉默不語。
黑袍老者的目光越來越危險。
灰二爺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只能嘆了口氣道:“好吧。”
黑袍老者神色稍緩,“灰二爺放心,我們言而有信,事成之后,墓葬里的傳承寶物,你我五五分賬。”
灰二爺苦笑,“事到如今,老前輩何須誆我?我只求能留得一條性命,其他別無所求。”
說完后,灰二爺便在前面帶路,“諸位,隨我來吧。”
就這樣,一行人又回到了地宮深處。
面前還是一座深坑,深坑之中,放置著一座巨大的,華麗的明黃銅棺。
四周殘尸遍地,血肉模糊。
這副血腥的場面,沈慶生還是第一次見,當即捂著口鼻,止不住地干嘔起來。
但沒人在乎他。
黑袍老者環顧四周,尋思片刻,問灰二爺道:“真棺的入口,就在這銅棺之下?”
“是。”灰二爺點頭道,“這銅棺,其實是一道封印,封印著真正的墓葬。”
“如何解了這封印?”
“需要一些,我茅山道的秘法。”
“那便有勞灰二爺了。”黑袍老者淡淡道。
灰二爺一臉凝重,走向了巨大的明黃銅棺。
他取出了一柄銅錢劍,三座燭臺,血墨若干,以及玄妙的道文箓陣,黃玉古符等等一系列茅山道術的法器。
看樣子,灰二爺的確是把壓箱底的老本都掏出來了。
黑袍老者面前,他一點都不敢敷衍。
墨畫也在暗地里偷偷看著。
他心里也對“茅山道術”很感興趣。
根據他對灰二爺的觀察,茅山傳承,應該是一類針對尸鬼的綜合性修道傳承,涉及一系列特定的功法,道法,符箓,陣法,法器和特殊的秘法等等……
墨畫將這些,全都看在眼里,記在心底。
哪怕現在看得不明不白,但至少也要拓寬一下眼界,增長一些見識。
修道不只是打打殺殺。
眼界和經驗,也是修士實力的一種。
墨畫就這樣,盯著灰二爺開壇設法,看著他催動道文篆陣,黃玉古符,以及踏著八卦步,施展一系列煞有其事的秘法。
這些秘法,可能真的有用。
但墨畫猜測,其中一部分“儀式”,其實是多余的,是用來掩人耳目,以防止真正的傳承,被別人偷學去的。
就比如墨畫這種人。
而且,茅山這套流程,防得還挺好。
至少對墨畫來說,除了陣法的部分,其他的茅山道術,他看的都有些云里霧里的。
但是不得不說,灰二爺的茅山道術,是真的有用。
隨著他開封的道術進行,銅棺附近,的確有什么氣機被灰二爺牽動著。
周遭的死氣和陰氣,也漸漸被洗滌一凈。
一些因果在轉動,脫離,并徹底分解開……
墨畫幾乎能以肉眼看見,一層薄薄的迷霧,緩緩消散,流著漆黑色鮮血的因果氣息,充斥在四周。
就仿佛,在人間打開了一座煉獄之門。
地面開始緩緩震動,碎石破碎嶙峋。
巨大的明黃銅棺開始融化,金色的銅液,流淌在地面,勾勒出了一個巨大的銘文。
而后銘文碎裂,地面崩塌。
在融化的銅棺之下,露出了一個巨大的,黢黑的坑口。
這巨大的銅棺,就像是一把“門鎖”。
現在門鎖被融掉了,通向更深處墓葬的大門,就打開了……
看著這番壯觀玄妙的茅山道法,以及黢黑陰森,透著刺骨的陰寒,宛若九幽之地的坑口,墨畫微微吸了口涼氣。
“通向墓葬的地門開了,”灰二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長長舒了口氣,對黑袍老者拱手道。
“有勞了。”黑袍老者運起雙目,向那陰森的坑口看去。
而就在黑袍老者轉頭的瞬間,灰二爺迅速拈起一張玉符,貼在自己的額頭上。
玉符破碎,光芒一閃,灰二爺整個人影都消失了。
黑袍老者一怔,而后立馬拂袖,射出一根血色骨針,刺向了數丈之外的一個空地。
骨針破空,洞穿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
這身影一晃,跌落在地。
黑袍老者卻皺起眉頭,“茅山替身遁符?”
話音剛落,那中了骨針,跌落在地的身影,顯露出了原本的身形,是一個乙木制成的木頭人。
“假的,傀儡?”
墨畫愣了下,而后忽然心中微凜,抬頭看去,便見自己的眼前,露出了一只大手。
這大手纏著土氣,向自己抓來。
“灰二爺?他想抓我?”
墨畫呆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假裝避之不及。
忽而一道血色劍光劈來。
那個“玄公子”,站在墨畫兩丈之內,似乎一直留心著墨畫的動靜,見機立馬出劍,拉出一道血光,一劍劈向灰二爺的手掌。
灰二爺無奈,只能收手。
他還想繼續出招,去抓墨畫,可玄公子已然邁出一步,擋在了墨畫的面前。
灰二爺心中暗罵。
他本是存著萬一的念頭,將墨畫一起擄走。
但沒想到,以茅山替身遁法,騙過了那黑袍老頭,這喚作玄公子的黑袍少年,竟又橫插一手。
逃遁的機會,就在這幾息之間,他抓不到墨畫,就只能自己逃了。
那陰沉的地下,他是不會去的。
以他的經驗,去了大概率是個死。
因此,用茅山道術,融了銅棺,開了地門之后,灰二爺就立馬想逃了。
畢竟門已經開了,自己也沒用了。
只要金蟬脫殼,逃出地宮,這幾個強大的魔修,應該不會死追不舍。
他們若是還要去那更深的墓坑,就不可能在自己身上,耽擱太多時間。
臨走前,灰二爺還想把墨畫也拐著。
這年頭,人才才是寶貝。
墓葬的寶貝,只是一時的,但養了一個陣師,卻能長久地盜寶貝。
只可惜,被那黑袍公子橫插一手,壞了好事。
灰二爺心思果決,見謀劃落空,也就不再糾結墨畫的事了,而是一掐訣,一跺地,整個身子直接陷入了地下,不知向何處遁去,消失不見了。
這應該也是茅山一道的土遁之法。
黑袍老者冷笑一聲,目光一縮,全力放開神識。
這老者的神識極強,即便是墨畫,也隱隱有如墜血海之感,胸口一陣窒息。
而不過片刻,黑袍老者似乎便感知到了灰二爺的位置。
他憑空一抓,血絲浮現,編制成矛,插入了遠處一塊地面。
血矛拔出時,拖出來了一道人影。
正是即將遁去的灰二爺。
血矛深深插入了灰二爺的臂膀,灰二爺一咬牙,便抽出刀器,想斷臂逃生。
可還沒等他自斷手臂,一個身如熊羆的妖修,便出現在了他身后,熊掌一般的大手一抓,捏住了灰二爺的肩膀。
骨骼斷裂聲響起。
手中的刀,掉落在地,灰二爺當即臉色蒼白,動憚不得,道:“前輩,饒命!”
黑袍老者收手,警告道:“這是最后一次。”
“是……”灰二爺聲音發顫。
黑袍老者一個眼神過去,熊羆妖修這才罷手。
灰二爺一時冷汗如雨。
“走吧。”黑袍老者道。
灰二爺捂著胳膊,只能認命一般,走向被明黃銅棺封印的那個黑暗的墓坑。
到了坑前,灰二爺還是有些躊躇。
“富貴險中求,”黑袍老者語氣有些意味深長,“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灰二爺嘆了口氣,一咬牙,縱身跳入了墓坑。
之后其余眾人,陸續跳進去。
輪到沈慶生的時候,他忽然發瘋了一般叫嚷道:“我不下去,里面陰森森的,你們想我死……”
可沒人在意他。
熊羆大漢一記手刀,將沈慶生拍暈,而后丟了下去。
輪到墨畫了,墨畫其實是想進去的,但他害怕自己的意圖太明顯,遭人懷疑,也顯得跟灰二爺,還有沈慶生他們“不合群”,于是便也一臉為難,囁嚅道:
“我不想下去……”
黑袍老者溫和地看著墨畫。
墨畫沒辦法,也只能嘆了口氣,把眼一閉,跳進了深淵一般的墓坑。
之后是熊羆妖修和玄公子。
最后只剩下了黑袍老者,還有那個魔宗統領。
黑袍老者渾濁的目光,看了眼沉默無言的魔宗統領,暮氣沉沉道:
“三皇子,我大荒一族的命脈,在此一舉了……”
魔宗統領威嚴的目光一顫,而后邁步,踏入了漆黑的墓坑。
與此同時,甬道中。
沈家一行人,還有荀子悠,樊進和顧師傅三人,一步步向前走著。
荀子悠手里,捏著一枚玉鎖。
四周偶有尸祟出沒,地面也時常發生震動,還有強烈的靈力和邪力的波動傳來。
玉鎖之上,墨畫的生機,也一會白,一會紅。
雖然沒有真的出現死兆,但荀子悠的心情,還是跟著七上八下的,很是忐忑。
又走了一會,荀子悠看了眼甬道,察覺出了古怪,便問沈守行:“沈長老,這是沈家的墓葬?”
“算是。”沈守行道。
“所葬何人?”荀子悠問道。
“沒葬人。”沈守行淡然道。
“沒葬人?”荀子悠皺眉,“偌大的墓葬,竟然沒葬人?”
“沈家家大業大,族人也多,這是修著備用的,”沈守行看了眼荀子悠,淡淡道,“我沈家修個墓葬,想來也無需向太虛門報備吧?”
荀子悠不置可否,而是目光微凝,“既然沒葬人……”
他彈指射出一道劍光,將撲面而來的一只尸祟,給斬得粉碎,繼而道,“這些尸怪,從何而來?”
沈守行眼皮一跳,冷冷道:“地下陰祟之物,鳩占鵲巢罷了。”
荀子悠冷笑。
之后眾人無話,一直向前走,穿過甬道,在岔道里繞了幾遍,而后便走進了最右側,通向地宮的道路。
墨畫他們走在前面,留下了太多痕跡。
荀子悠循著這些痕跡,并沒過多久,就找到了地宮深處,那個巨大的明黃銅棺前。
此時的明黃銅棺前,場面慘烈異常。
地面上,到處都是坑洼,還有震蕩粉碎的山石。
滿地都是尸祟的殘肢,模糊的血肉,腥臭撲鼻。
只是這么簡單看一眼,眾人都能猜想到,此處戰斗之激烈,廝殺之殘酷。
恐怕足有數位金丹后期,手段盡出,在此與尸潮全力拼殺,才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壞力。
而從一些殘留的邪異血氣來看,這些金丹后期,恐怕還是強大的魔修……
荀子悠一時心驚肉跳,忍不住又低頭,看了眼玉鎖,心里有些難以置信。
這么多強大的魔修。
如此血腥的場面,如此激烈的廝殺。
搞出了這么大的破壞力,甚至讓他這個金丹后期的劍修長老,都心有余悸……
而墨畫那小子,在這種局面里攪來攪去的,真的能活得下來么?
荀子悠眉頭緊皺,越想越覺得有些離譜。
隨后他轉過頭,默默看了眼沈守行,漠然道:“沈長老,這恐怕……不是簡單的‘陰祟’吧……”
此時荀子悠幾人,全都看出來了。
沈家這個墓葬,肯定有大問題。
而那些盜墓之人,恐怕也不簡單。
沈守行的臉色,難看至極,尤其是看到被擊潰的尸祟,被融化的銅棺,還有露出的那個巨大的墓坑。
他的心底,涌出了徹骨的寒意。
荀子悠也隨著沈守行的目光,看向了地面上的那個陰暗的墓坑,沉吟道:
“這伙盜墓之人,在這里殺了一只尸怪,解了什么封印,融了銅棺,而后……進入了這墓坑之中?”
這就意味著,墨畫也跟著進去了?
肯定是……
荀子悠都不用想。
這種又危險,又兇惡,還能湊熱鬧的事,肯定少不了墨畫。
荀子悠的心,一點點懸了起來。
而另一邊,沈守行心中也默然道:
“一路上,并沒有慶兒的尸體,也沒有他護身寶物碎裂的跡象,說明慶兒,也被挾持進了這……”
沈守行臉色嚴肅得可怕。
“沈長老,”荀子悠道,“這墓坑是什么?”
沈守行搖了搖頭,“我也不知……”
荀子悠目光微凝,“那不如,我們進去看看?”
沈守行皺眉,“這是我沈家的墓葬,深處可能藏著沈家的機密,諸位畢竟是外人,恐怕不太方便進去。”
“我太虛門的嫡系,很可能就在里面,我奉了老祖的命,一定要將他平安帶回宗門。”
荀子悠語氣堅定,而且將老祖也搬了出來。
沈守行面沉如水,不知思索什么,末了嘆道:“既然如此,那我與荀長老,一同下去。”
荀子悠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頭道:“好。”
“荀長老先請。”沈守行拱了拱手。
荀子悠有些遲疑。
這個沈守行,城府太深,他看不透。
這個墓坑,也太陰沉了,應該也藏著極大的兇險。
若是平時,他自然躲得遠遠的,但現在墨畫就在里面,哪怕再危險,他也必須走這一趟。
荀子悠點了點頭,而后目蘊劍意,邁步踏入了漆黑的墓坑。
顧師傅跟在他身后。
樊進不想跟著進去,但他看了眼沈守行,目露忌憚,而后只能硬著頭皮,跟在了荀子悠身后。
荀子悠是太虛門劍修長老。
若真遇到什么事,抱太虛門的大腿,也比跟沈家混在一起好。
更何況,沈家……
樊進暗暗有些心悸。
荀子悠三人,進入黑暗的墓坑后,沈守行目光冷漠,冷笑一聲,低聲道:
“地獄無門,你們偏闖……”
他轉身吩咐道:“兩個人跟我下去,其他人留在這里,將這墓坑守住。”
“再派人去傳信,多調些人手來,將這墓坑徹底封住。”
“是,長老。”沈家金丹拱手道。
“慶兒……你可千萬別死啊……”沈守行心中默念道,而后目光凜冽,踏步進入了墓坑。
兩個修為深厚的沈家金丹,跟著他進入了墓坑。
余下的金丹修士,便分散開守住了墓坑的四周。
一個沈家修士,聽從沈守行的吩咐,轉身離開,準備再去調一些人手過來。
可他剛走幾步,忽而聽到了“咯吱咯吱”的聲音,察覺不對,轉頭一看,當即神色驚恐。
沈家的金丹之中,有一人,突然脫衣服一般,褪去了人皮,露出了不人不鬼,妖魔般蒼白的軀體。
此時他雙目猩紅,正以白骨為刀,一個接一個,割掉了沈家金丹的頭顱。
而所有沈家的金丹修士,仿佛中了邪一般,一動不動,任它宰割。
“你……”
報信的修士驚恐莫名,當即想跑,忽而眼前一片血色,仿佛見到了一個面容斯文,但又透著猙獰的人臉。
被這人臉看著,他的神識仿佛都被吸走了。
下一瞬,喉嚨猛然一痛,一截白骨,貫穿了他的喉嚨。
他的意識漸漸渙散,身子緩緩癱倒在地,就此斃命。
蒼白人魔,殺了他之后,又一刀一個,將其余“傀儡”般的沈家金丹,全部宰了,之后蘸著他們的血,在地上畫了副猩紅的邪陣。
邪陣籠罩著明黃銅棺下的墓坑。
做完這一切,蒼白人魔走到墓坑前,五官畸形,嗓音怪異,“人齊了,那就……全都死在里面吧……”
它猙獰一笑,而后也縱身躍入了漆黑的墓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