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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察司的人馬很快抵達,眾多的官差將整個陳府團團圍住。
自下而上全面的搜查一番后,最終……一無所獲!
近乎天衣無縫的手段,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那侵襲了許紅玉的一縷魔氣就仿佛是憑空出現一般,尋不見來源,查不出結果。
不過。
對于這種情況,陳牧卻也是早有預料,甚至都并未關注調查的結果。
正堂內,就見陳牧氣息稍有些深沉的坐在那,但目光卻十分平靜,不遠處坐著一位一襲白衣的中年男子,卻正是監察使晏景青。
王妮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給兩人斟倒茶水,然后恭謹的一禮后,就退了下去,整個堂室內就只剩下了陳牧和晏景青兩人。
“剛回瑜郡,還未去拜見晏大人,就遭了別人的算計,讓晏大人見笑了。”
陳牧看著晏景青,聲音平穩的開口。
晏景青坐在那里,感知著陳牧的氣息沉重如淵,搖搖頭,道:“陳護法情況如何,那魔氣可還能夠清除?”
本來聽說陳牧回到瑜郡,他便打算與陳牧敘敘舊,沒曾想陳牧這邊才踏進自己的家門,就出了事,以魔氣迫害許紅玉,且故意將時間控制在陳牧面前發作,讓陳牧進退兩難,此計不可謂不毒,甚至讓他想到了他年輕時的經歷。
他年輕時的遭遇雖和陳牧不同,但最終的結果卻十分相似,他做出的是相反的選擇,以至于心境破碎,蹉跎十年之久才重凝武道意志,但也耽擱了最重要的時期,致使沒能突破玄關,最終困頓于六腑境,如今也只是個風云榜末尾的人物。
“魔氣無法逼出體外,不過暫時無礙了。”
陳牧端起茶盞抿了口茶,語氣平緩的回應。
晏景青暗自嘆了口氣。
他如今情況都已知曉,為了解救許紅玉,遭受魔氣侵蝕,怎么可能無礙,未來的武道之路必然受到極大影響,甚至也許就此無望宗師道途。
不過陳牧既然這么說,他自然也不會去戳其痛處。
“魔氣如今極其罕見,便是主動要尋,都很難尋到,非一般人物能弄到手,并且陳府上下搜查審訊,也找不見什么蛛絲馬跡,此次設計是有所預謀,并非突如其來。”
晏景青看向陳牧,話題一轉說道。
如今的瑜郡可謂魚龍混雜,不僅有天劍門玄機閣等宗門進駐,此外也有臨江閣、天印宗等一些宗門在瑜郡活動,雖然監察司依舊掌握著諸多情報,但也難以事事盡知。
不過。
雖說這一番排查下來,找不見任何蛛絲馬跡,但無論是晏景青還是陳牧,對此都并無太多的急迫,因為這種情況本身,也算是情報的一種了。
能夠做到這種程度,近乎天衣無縫的設計,基本上就可以直接排除掉所有尋常勢力,包括那些曾和陳牧、和余家結仇的舊怨等等。
陳牧語氣淡淡的道:“沖著我來的謀算,永遠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要揪出是誰做的很容易,主要是他們對紅玉下手,既已不守規矩,那也就休怪我了……晏大人覺得呢?”
雖然他已經很久不在官位,不曾查案斷案,但到了他如今的地位高度,手段也遠比過去要多了太多,想要查出幕后主使,方法都遠不止一種。
這里是江湖,而非朝堂。
朝堂之上或許會有天衣無縫,完美無缺的設計,但江湖之中是沒有的,因為可以不講規矩,不講道理,那么再完美的算計,也有的是方法去破局。
所以現在的他想知道的,只有晏景青的想法,而無論晏景青如何打算,他接下來的行事都會按照自己的法子去做,這不是請示,只是打個招呼。
晏景青聽罷陳牧的話,一時間仿佛想到了自己過去,微微閉上眼睛后,再次睜開時,眼眸中也泛起一絲漠然,道:
“陳護法且做就好,我也正想看看,到底是誰在瑜城如此肆意妄為。”
陳牧做出的選擇令他心中也欽佩,不惜自身承受魔氣侵蝕也要救下結發之妻,堂堂一位風云榜高手,遭受這樣的暗算,自然不可能就隱忍了下去,接下來必然會有所行動,他并非迂腐之人,這種時候自然不會去阻攔陳牧什么。
“好。”
陳牧微微頷首,道:“那就拜托晏大人,查一查瑜郡各大宗門近日的動作吧,重點就放在玄機閣、天印宗以及臨海閣了……做賊,總該是會心虛的。”
說到最后一句,他眼眸中閃過一抹冷意。
晏景青的反應在他預料之內,那么調查起來就更容易了,可以選用一個最直接的方法,既然陳府和許紅玉身邊查不出任何問題來,那么就從另一端查起就是。
如今的他不是過去的蝦兵蟹將。
他是陳牧,新秀譜第一,風云榜高手!
針對他的陰險設計,做的哪怕再天衣無縫,也不可能毫不心虛,近期行事最為收斂,執事護法全都不敢隨意出門的那一家,基本上就是問題最大的一家了。
若是全都一如往常,執事護法依然在外行動,那也很好,無非就是他親自跑幾趟,抓幾個執事審問就是,一樣能揪的出來,正所謂終點沒有破綻,那就從源頭查起。
“好。”
晏景青一聽陳牧的話,便也明白了陳牧的意思,實際上他也非尋常人物,對于此事想要查出結果,一樣有諸多方法,只不過陳牧的法子更直接一些。
接下來數日。
瑜郡震動!
七玄宗護法,風云榜高手陳牧,發妻許紅玉遭人暗算設計,迅速傳遍了各方,引起瑜郡各方勢力盡皆一片震驚。
陳牧是誰?
雖然云霓天峰一戰距今已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但依然是整個寒北道十一州最熾手可熱的年輕一代天驕,被認為是有望以乾坤入道,修成宗師的存在!
這樣一尊冉冉升起的大人物遭到暗算,為了救發妻,而導致魔氣入體,無疑是足以震驚整個寒北道的一件大事,雖說消息短時間內無法傳的那么遠,但至少在瑜郡范圍內,已是各方皆驚,一片震動。
內城。
某處庭院。
這里是合歡宗一處駐地。
一群女弟子簇擁在一起,正嘰嘰喳喳的議論著什么,彼此眼眸中都有驚色。
“……他為了許紅玉,不惜身受魔氣侵蝕?”
混在人群中的侯伶伶,聽著旁邊姐妹的聲音,一時間微微有些怔然。
她如今已是合歡宗內門弟子,亦是最有望在花弄影姐妹之后,成為合歡宗下一代真傳弟子的翹楚之一,當初和陳牧曾有過一番遭遇,那時就對陳牧的行事很是驚訝,為了一個小小的青樓賤姬‘小蓮’,還特意留了一句話,保其性命。
在陳牧的眼中似乎看不到貴賤之分,縱然青樓女子也俱都一視同仁,無論低賤如乞丐、娼妓,在他眼中都見不到那種常人皆有的不屑與歧視。
之后。
陳牧面對花弄影的從容不迫,以及又過了一段時間后,力壓玄機閣真傳,挫敗天劍門古弘,更是令她們這些事后聽說的合歡宗弟子都為之震驚,意想不到從這小地方走出的人物,竟能達到那樣的高度,連花弄影都為之遜色。
再往后就更不用說了,關于陳牧的情報幾乎一件件如同傳奇一般,先乾天,后乾坤,云霓山巔鎮千秋,成為整個寒北道年輕一代最為耀眼的存在。
“這世上居然還有那么重情義的男人?”
“嘻嘻,不算是情義,應該是良心吧,我聽說他不曾崛起的時候,可是深受他媳婦兒扶持,現在媳婦兒有難,怎么可能撒手不管呢,要是撒手不管還能若無其事,那得是練的多無情的意志,才能做得到。”
“但他可是堂堂風云榜高手誒,練的還是乾坤意境,這么一干的話,未來豈不是沒有希望再成宗師了嗎?這可是為了媳婦兒放棄了武道唉,好可惜呀。”
幾個合歡宗少女嘰嘰喳喳的議論著。
這時也有人看向侯伶伶,問道:“伶伶姐,你好像以前和他接觸過不止一次吧,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侯伶伶聽到旁邊的少女詢問,細細回想,歪著頭道:“一個……有點奇怪的人?”
“奇怪?”
幾雙眼睛紛紛投向了侯伶伶,都露出好奇的眼神。
侯伶伶想了想,道:“他樣子很冷漠,但我從他眼里從來沒看到過有高高在上的輕蔑,哪怕是最低微的姬女,他的眼神也都是一樣的,那次在東邊城區……他不想看到我們合歡宗殺人滅口,為了小蓮還特意給我留了話。”
外表可以偽裝,眼神也能偽裝,但做的事情卻是假不了的。
那些高高在上的達官顯貴,哪怕再饞她們的美色,對她們滿面笑容,交口稱贊,但也掩蓋不了他們心底深處的不屑,從沒有將她們當做是平等的人兒來看待。
但陳牧不同,最后臨走時特意替姬女小蓮留的一句話,就是從沒有將她當做不屑一顧,生死隨意的‘賤命’來看待,而是一視同仁,這令她至今都仍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因為。
別說尋常青樓女子,就算是她們合歡宗弟子,行走在外也是受人歧視的。
其他宗門的人物,稱她們是妖女,哪怕是有些貪戀她們美色的,那也掩蓋不了眼神深處的那一份輕視,都將她們看作是最低賤的人,甚至一些尋常的小勢力,底層的一些幫派人物,那也是一樣的輕視。
聽罷侯伶伶的講述,附近的一個個少女盡皆露出一片驚訝的神情。
“世上還有這樣的男人?”
“還以為除了宗門里的姐姐妹妹,外面的人都是一樣賤視我們呢。”
“嗚嗚嗚,這樣難得的人,居然被這樣算計,太歹毒了,這么歹毒的計策,一定是玄機閣的那群碎嘴干的吧,以后讓我逮住,一定給他們的嘴巴縫上。”
一群嘰嘰喳喳的少女立刻就共情起來。
作為合歡宗弟子,會將合歡宗視為家,就是因為只有在合歡宗的姐妹之間,才不會有賤視,她們生來都是賤命,不是被遺棄的孤兒,就是被賣掉的貨物,生來就是低人一等,難得會遇到不是合歡宗門下,卻不覺得她們低人一等的人。
或許是因為陳牧出身底層的緣故吧。
只是遺憾陳牧這樣的人卻不是合歡門下,說不定未來某一天,還可能會成為她們的敵人,心中想一想,又不由感到惋惜。
瑜城城外。
一片山莊。
這里是天印宗駐地。
“為人太重情義,有時便是弱點。”
席松聽罷屬下的匯報,負手立于院落里,遙望遠方一片天穹,眸光輕淡,道:“殺了我宗護法,本來也想尋機讓他吃些苦頭,沒想到有人替我們下了手,那倒是不需管了。”
聶禹對陳玥出手,的確是破壞規矩以大欺小,因此陳牧不留情面狠手殺人,天印宗也沒有什么話好說,只是對此也不可能毫不在意,終究是記了一筆。
本來也在考慮該如何報復一二,沒想到短短時間,陳牧就吃了這么大一個虧,一下子武道路斷,宗師幾乎無望,對他們來說自然是樂得其見。
“不過此事倒不能讓他懷疑到我們頭上,不能替旁人背下此事……”
席松想了想,很快下達幾個命令。
雖說對此是樂意見得,但眼下該考慮的顯然不是繼續嘗試報復陳牧,而是趕緊撇清關系,不要在這種時候撞上陳牧的槍口。
受到魔氣侵蝕并不代表就成了廢人,陳牧依然是一位堂堂的風云榜高手,一旦發起狠來不講規矩肆意報復,那就算是天印宗這樣的大宗門,也會十分頭疼。
旁人下的手,他們自然是不愿意背鍋的。
甚至。
席松也直接打消了其他許多亂七八糟的念頭,如今是完全沒有必要繼續對陳牧下手了,畢竟身受魔氣侵蝕,武道路斷,那么威脅也就僅止于風云榜了。
天劍門。
禁地劍冢之外。
左千秋一襲白衣,佇立原地,凝望著前方,感受著一柄柄殘劍上,留存的至今不曾潰散的一縷縷劍意,一種種不同的劍道意境。
“左師兄。”
忽然有人開口呼喚,繼而一道人影從后方靠近,沖著左千秋敘述幾句。
左千秋聽罷,身上流轉天劍意境,悄然蕩起一絲漣漪,過了一會兒才漸漸平息下來,并仰頭看向蔚藍的天穹,道:“我知道了。”
陳牧……
你這樣的人物,武道會斷在一些宵小之徒的卑劣手段上嗎?
左千秋緩緩閉上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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