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沒想到啊。你才練了幾年啊?就到了這個地步……”
李源攙扶著張冬崖回屋后,張冬崖仍舊震驚不已的嘖嘖稱奇。
李源笑道:“誰讓我有一個好師父呢?”
張冬崖點點頭,深以為然道:“是老子教的好!”
李源道:“咱們這一支的祖師楊露禪,十八年三下陳家溝,前十幾年都讓人坑了,學武回鄉后,連不會武功的力氣人都打不贏。第三次下陳家溝,因緣際會下救了惹下官司被抓進大牢的陳長興,總算才得了真傳,三年練就楊無敵。我為什么預斷老江湖把式早晚都得失傳?很大原因就是因為大多數有本事的手藝人,不像師父您這樣,舍得往外教真傳。總害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張冬崖斜眼看他:“將來有個不沾親不帶故的小子要拜你為師,你會教他真功夫?”
李源理直氣壯道:“不會!”
張冬崖氣笑道:“那你在這嘮叨個屁啊!你也真有臉皮,敢拿自己和楊無敵比!你的資質連我都不如,心性更是謹慎有余,處處留后路,沒有一往無前的武道精氣神。也是邪門兒了,這樣都能進暗勁……”
李源一邊從來時帶來的麻袋包里往外拿肉,一邊樂呵呵道:“在東北草原上打了幾只大黃羊帶回來,一家分一點。今年旱情指定大大減弱,苦日子要過去咯!您啊,就放心的吃吧。對了,還在哈市買了玉泉酒和紅腸,給您熱一點嘗嘗?”
張冬崖頓了頓,道:“吃的拿去雪芳那里吧……”
李源埋怨道:“讓您吃您就吃,雪芳姐現在跟我親姐一樣,還能少得了她和國慶的?放心,我都說了往后日子要輕省不少,您就別操那些心了。我把紅腸給您熱上,咱爺倆喝一杯?”
張冬崖咽了口唾沫,道:“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剛回來,事多……我自個兒來就成。”
李源哈哈大笑,道:“我看您是舍不得給我吃肉喝酒!”
張冬崖道:“你現在能耐大,自個兒去尋摸吃的吧。真要是往后寬裕了,我再請你喝。走吧走吧走吧……”
李源沒法子,只能笑著告辭走人。
等關門的聲音傳來后,張冬崖又站在那里楞了一會兒后,才繼續哼著小調兒一邊咽口水一邊忙活起來……
黑芝麻胡同,孫家。
“呀!源子哥回來了?”
開門的孫月玲看到李源拎著一個麻袋包站在門口,驚喜的跳腳笑道。
李源笑瞇瞇道:“月玲,又長大了,都是大姑娘了……還吃不吃大白兔?”
孫月玲笑的滿面花開,點頭道:“吃!源子哥,新年好”
李源哈哈一笑,從口袋里拿出一把大白兔,有五六顆之多,孫月玲眼睛瞪的跟紅眼兔子似的,尤其是聽到后面傳來她那倒霉弟弟孫建國的動靜,忙從李源手里扒拉過來,放進口袋里。
孫建國咣咣幾步跑來,氣喘吁吁道:“源子哥回來?!源子哥,新年好!”
李源“嗯”了聲,道:“新年好。建國,聽說你還給你師侄兒壓歲錢了?好,看來是真長大了。那我就不好再給你什么禮物了……”
孫建國急了,道:“別別別啊!源子哥,這一碼歸一碼!再說我也還不大啊,今年才十三!”
李源想了想,點頭道:“也對,行,給你個禮物。”
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一根白色的羽毛來,遞給他。
孫建國都麻了,看著手里潔白的羽毛,仔細打量了番,臉都抽抽起來了,道:“源子哥,您這是……鵝毛吧?”
李源笑瞇瞇道:“錯,是野鵝毛。建國,這是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的現實版,這是佳話啊!好好珍惜哦。”
說完,和笑的前仰后合,快笑不活的孫月玲往后院去了。
孫達站門口迎著,趙葉紅居然也從里面走出來了。
李源忙加快腳步上前,笑道:“師父師公,新年好啊!祝您二位身體健康,吉祥如意!”
說完,人已到跟前,鞠躬問安。
孫達笑著上前一把拉起,打量了番,回頭笑道:“沒瘦嘛,還精神了呢!”
李源看著一如既往面色清冷的師父趙葉紅笑道:“師父,哎喲,您可真虧大了!大慶那是好地兒啊,全國都缺糧,就他們那不缺!不僅不缺糧,豬肉、豆油、魚全都管飽!有能耐的去打獵,打到了也歸自己。您二位瞧瞧,我帶什么來了?”
說著,解開麻袋包,拿出一只凍的梆硬的大黃羊。
“羊肉!!”
孫建國都顧不得生鵝毛的氣了,上前激動叫道。
以他們家的條件,一個年過下來,也只除夕、新年這兩天見著點葷菜。
就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生活水平了。
像李源這樣,一次出手一只羊,純屬豪橫!
趙葉紅不高興道:“你家里那么多人,拿這干什么?裝好了明兒送家里去。”
雖說像傳統門當里,都講究三節兩壽的規矩。
但趙葉紅還是不愿讓李源拘束在這些規矩里,沒必要。
李源笑道:“今兒我一下火車,就被我倆侄子接到您家那院子里,見我媽她們了,然后拎了一只羊回去了。家里住農村,也不敢給太多,怕出事兒。您啊,放心拿去吃。里面還有魚呢……嘿,東北水泡子里的魚,又大又傻,鑿開個冰窟窿丟根繩兒進去都能拉上來一條魚來。”
孫建國聞言,一臉的羨慕啊,隨后就是悲憤,舉起手里的鵝毛道:“源子哥,東北那么多好東西,您就給我送根毛?”
孫達聞言哈哈大笑,孫月玲又開始笑的喘不上氣來了,趙葉紅也抿嘴笑了起來。
李源將麻袋塞到孫建國手里,道:“去,放廚房里凍著,慢慢吃。”
孫建國無奈,只能當跑腿兒小廝。
李源納罕:“月香姐和小慧呢?”
趙葉紅嘆息一聲道:“她那個婆婆沒了,我們昨天去看過后回來,你大姐留在那邊了。”
李源道:“那我明天晚上過去看看。”
孫達好笑道:“你過去看什么,交道都沒打過。”
李源道:“月香姐的面子嘛。”
趙葉紅道:“現在沒那么些講究,那邊有兒有女的都大了,不用管了。進來說話。”
李源笑著進門落座后,趙葉紅問道:“在那邊怎么回事,黃超民、張建業他們什么意思?”
李源嗤笑了聲,不屑道:“本來懶得搭理他們,賴賴兮兮的說三道四,我也當沒聽見。沒想到后面變本加厲……嘖,真當我是軟柿子來捏。”
孫達哈哈笑道:“他們也是倒霉催的,招誰不行,好死不死非招你。現在弄了個身敗名裂,倒求到這邊來了。”
趙葉紅皺眉看向他,孫達道:“就攔在我們這吧,不然他們非得追到源子家不可。”
李源笑道:“找說客來了?后面的事我都沒參與,找我有什么用?他們身敗名裂了,我還能幫他們挽回局面不成?這事兒明面上和我壓根不挨著。”
孫達笑道:“現在是你們第二醫學院的孫牧民追著兩人猛打,所以說別光覺得西醫打中醫打的狠,他們自己人斗起來,一樣是刀刀見血。孫牧民要求同仁和阜外徹底調查這件事,除了他們兩家外,其他醫療專家組成員的所在單位,也要出人參與調查,全程監督。他提出,黃超民必須拿出切實的證據來否認那些事,不然就是做賊心虛。張建業光起誓說不是他說的沒用,也得找出人證來證明。這件事鬧到現在,事情真假都不重要了,兩人的名聲已經太臭了。只要孫牧民一直不收手,這件事就很難完結。”
李源不解道:“那也沒我什么事啊。”
孫達嘆息道:“孫牧民這人不算壞人,但也談不上什么好人。他私下里放話說,之所以緊追不舍,就是為了給自己學院的學生出口氣。這下所有人都知道,原來在東北黃超民、張建業罵過你。還有積水潭的趙德發可以作證,這兩人聯系過他,讓他給京城寫信,說說你在大慶做了哪些不地道的事。這是想敗壞你的名聲,讓你臭大街。結果信還沒寫完,他們就栽了。這兩人又都說是你干的,可不就把你又牽扯進來了?大家多少都開始懷疑,黃超民、張建業在大慶那邊栽的那么狠,就是你干的。”
李源呵呵道:“這局面有些毒啊,把我拽進去了……不過誰來當的說客啊?怎么好意思開這個口的?”
孫達瞄了眼臉色難看的妻子,給李源使了個眼色,道:“趙旭兩口子,不知輕重。”
李源哈哈笑道:“師父氣壞了吧?用不著。二師爺那邊的關系太廣,各種交情混雜在一起,難免有抹不開面子跑個腿的時候,不值當生氣。”
趙葉紅嘆息一聲道:“事情搞成這個樣子,你準備怎么應對?”
李源笑道:“怎么應對都多余,根本不露面就行。不管他們說什么做什么,我就一句話:不知道,我啥也不知道。這場風波里,唱大戲的主角從頭到尾都不是我,現在他們想強拉我下場,我偏不下。反正他們什么證據都沒有,指責不了我什么。到頭來,板子終究要打在其他人身上。”
孫達一拍額頭道:“著啊!這招以靜制動,真是聰明絕頂,虧我還費了好大心思來想轍怎么對付。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么簡單。”
李源跟著呵呵笑了起來,其實倒不是他多大度,而是用不著。
沒幾年了,這一批有過留學經歷的醫生們,除了最拔尖兒的那一小撮被保護起來外,其他大多數的下場都談不上多好。
當然了,這并不是好事,因為這些醫生倒霉后,很快官方就堂而皇之推廣了雞血注射法。
沒錯,就是俗稱打雞血,打雞血療法。
那時有一大景觀,醫院門口排長隊,人手抱一只公雞。
直到后面死傷的人太多了,才不得已撤回了打雞血療法手冊。
所以,算了。
且讓一些人先蹦跶些時候,再過幾年,有他們受苦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