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沒看到黃醫生的臉色,看著你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婁曉娥是個沒出息的,非要跟著自家男人提前下班,李源也不好只帶回一個,就讓婁秀也一起走了。
小小一間龍虎堂,單層面積二十平,三個店員外加一個坐館醫師,足夠了。
婁振濤哪里肯跟著一個女婿倆閨女一起逛街,心里還是不自在,尋了個借口先行一步。
李源則光明正大的一左一右各牽一人,行走在太子道上。
其實也就是這三人男太俊女太靚,所以才吸引了一路目光注視,不然的話,這種情況在港九還是比較常見。
婁曉娥微羞帶喜,婁秀則羞的一路上都是俏臉飛紅,不過到底算是大家閨秀,沒有一味的忸怩,道:“黃醫師醫術很好,就是對錢看的太重。和龍虎堂簽的合約里,已經標明了他能獲得黃道益銷售額的百分之四十五,其他藥物銷售的百分之十五。可他最近好像對這個分成不滿意,想調整契約。不過今天之后,他應該不會再提了。”
李源聞言驚訝道:“這么高的分成比例?那為什么要簽他?”
婁秀看向婁曉娥,婁曉娥笑道:“喏,你看咯。在港九繁華街道,走上一百步一定有一家藥房,遍布大街小巷啦。咱們雖然有健胃消食丸這樣的拳頭招牌,做廣告后也爆火了一陣。可是很快,各藥房就推出了各種各樣的健胃消食丸。我們叫龍虎堂,他們起名龍虎大堂、龍虎小堂、龍虎中堂,乜鬼都有,要多不要臉就多不要臉。
我就想主意咯,我們賣健胃消食丸,買的多是良善市民,他們敢糊弄作假欺騙。有什么人他們不敢騙呢?”
李源哈哈笑道:“你就找到了黃道益?”
婁曉娥點頭樂道:“對,就找專治跌打外傷、消腫止痛的藥物來賣,最好是那種還未大火的。也是運道好,經人介紹,認識了黃道益。他本來是想自己做的,我就跟他算了筆賬,房租、水電、員工,一個月的開支有多大。萬一失敗,要擔負多少債務。這個人很愛錢,生活也很節儉,自然不敢冒這個風險。拿下黃道益后,果然沒什么藥房敢再仿制了。因為買黃道益的多是爛仔,效果不好,那些人發現受騙后,敢直接砸了藥房。
黃道益雖然貪婪些,我也不怕。有合約在手,他敢亂跳,我就能收拾了他!現在黃道益的品牌都屬于龍虎堂,他在這方面其實并不精明。”
李源欽佩道:“往后誰再叫你傻娥子,我非敲掉他大牙不可。”
婁曉娥嘻嘻傻樂一陣后,才老實交代:“這些主意一部分是我想的,大部分是雪茹想的。可惜她覺得在我們這干的沒勁,她對藥行也不熟,還是選擇出走,自己干綢緞莊了。”
李源點了點頭,道:“她自己的選擇,我們尊重。帶她逃離火坑的恩情,她已經還完了,以后就當朋友,各自安好就是。”
聽他語氣中的平淡,婁曉娥、婁秀姊妹對視一笑。
李源說個笑話:“咱們得虧是在港島,要是在大陸,這樣不得讓人拉去打靶五分鐘?一個掛上妖婆婁曉娥,一個掛上妖婆婁秀秀,一人剃一個陰……哈哈哈!”
話沒說完,左右同時受襲。
婁秀也不害羞了,氣道:“那你呢?”
李源笑道:“我當然是寫上風流倜儻、英俊瀟灑、風度翩翩……”
“呸呸呸!”
二女一陣齊啐,隨后三人一起站在太子道西哈哈大笑起來。
一架飛機自道路前方穿行而過,平緩絲滑,猶如一只白天鵝般,在鬧市區自由自在的穿行……
李源:“……”
這他么的,港島雖說是個自由港,可這未免也太自由了吧?
婁曉娥笑道:“啟德機場的跑道有一部分和太子道東交匯,很有趣。”
婁秀則道:“還是這座城市太狹小了,局促,逼仄。”
李源道:“所以,當有一天北面不再這么鬧鬧哄哄烏煙瘴氣時,就是我們回歸故里的時候。現在來說,這邊更適合孩子的生長教育,可終歸地方太過狹小,受各種思想潮流沖擊太多太雜。將來還是要在廣闊的天地里,才能培養出更廣闊的胸懷。”
婁曉娥也不是事事都聽李源的,她覺得:“老美也很廣闊啊,去那邊留學也能培養好。”
李源不完全反對,道:“多出去走走看看,學習生活一段時間也行。但海外終究是異國他鄉,排斥華人在他們那都是現成的法案。別人富貴發達是富貴發達,可那是別人的,不是咱們的。更何況,他們富貴發達的根基,起家本錢,都是靠燒殺搶掠,對別國的入侵,特別是對中國的入侵積累的。
這是世界觀的根基,不是說要去培養仇恨,想著去報復什么,但這個認知一定要清晰。”
婁曉娥被說服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那咱們在這邊做生意還是可以的吧?”
李源笑道:“那當然。況且港島本身就是中國的,最遲九七年必然回歸,咱們在這里可不算崇洋媚外。”
婁秀笑道:“去新加坡應該也不算,那里也是華人國家。”
李源重新牽起兩人的手,道:“不管去哪里,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婁曉娥嘻嘻一笑,婁秀也抿嘴淺笑,隨李源一起去了菜市場。
這樣的生活,即使在過去五年最美的夢里,都不曾奢求過……
圣保羅男女中學附屬小學。
港島小學放學很早,一般都是下午兩三點就會放學。
不過放學后,有錢人家的小孩,大部分都會去上商業補習班補習,瘋狂的能一直補習到深夜。
所以說,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幾十年后大陸小朋友的悲慘遭遇,港島和西方精英家庭的小孩們,已經早早體驗過。
“維克多,請你吃朱古力!”
“維克多,你想不想喝甜水?”
李幸放學后倒不用去急著趕去補習,他今年三年級,婁秀在學識方面非常優秀,足以教的了他和婁家兩個表哥。
所以現在等校車回渣甸山。
兩個穿著裙子的女孩子一左一右陪他等校車,不遠處是一輛道奇轎車、一輛紅色雪佛蘭自動擋轎車停在路旁等候著。
看著滿面愁悶,一副想躲都躲不開的李幸,左一口吃著朱古力,右一口喝著甜水,兩家司機都恨不能捶死這個衰仔。
但看著自家小姐笑的那么開心,他們自然不敢上前找晦氣……
好在,還有比他們更生氣的。
三個穿著背帶褲打著領帶穿著皮鞋,一看就出身富貴的男生走了出來,看到這一幕后,嘴里就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
還沒等他們開口,左邊的小女孩已經站了起來,很兇的瞪著他們道:“許建忠、向展強、孫偉杰,你們想做乜?信不信我去告老師!”
中間一個胖子,梳著瓜皮頭,皮膚有些黑,還戴著眼鏡的男生憤怒道:“何萍詩,曹永珊,你們兩個可真不害羞!你們是想給這個撲街仔當小老婆嗎?”
女孩子可不懼他,何萍詩冷笑道:“許建忠,你祖母才是小老婆,不,你祖母根本就沒和你祖父結過婚,你爹地是私生子。我們長大后就算和維克多在一起,也會一起結婚的,比你強多了。”
許建忠差點沒瘋掉,一張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滿是兇光。
但他也知道,自家是什么情況,真惹不起何萍詩家。
他媽媽專門花了大價錢把他轉到這所學校來,就是為了和何萍詩成為同學,做好朋友的。
可是沒想到,何萍詩白瞎了這么好的家世,太膚淺了,只注重外表。
他幾步走到一臉無辜的李幸跟前,怒斥道:“撲街,你舅舅的公司馬上就要破產了,你們全家都要滾去木屋住了,好好喝糖水吧,以后你就再也吃不起了!”
李幸就著同學曹永珊的手,“吸溜”一聲喝了口糖水,幸福的瞇起眼來,俊俏的小模樣,讓兩個女生都不那么生氣了。
享受完后,李幸笑瞇瞇道:“拜托,我又不跟我舅舅住,我跟我老豆媽咪和弟弟一起住。另外,我們家的龍虎堂雖然比不上你們家的中建置業,可是供我讀書喝甜水還是供的起的。要那么多錢做乜啊,又不能把丑鬼變的好看。”
“嘻嘻嘻!”
“咯咯咯!”
何萍詩、曹永珊兩個女同學開心大笑起來。
覺得李幸同學又好看,又風趣幽默,真的太討人喜歡了。
和他拍拖,沒錯的!
她們兩個要守好維克多,不然別的班的女生就會來搶走。
男人嘛,不看緊一點肯定是不行的!
許建忠只覺得眼前發黑,他才這么大點,就快要被氣出腦血栓了。
見他不濟事,另一名男同學向展強走過來,他要比李幸等人大一個年級,雙手插兜,冷傲的看著李幸,道:“撲街,你還吃的下甜水?你舅舅快被老福的大哥成嚇的賣掉你媽媽,給大哥成做小老婆。點樣,大哥成慘死堂口,你要不要給你爹地披麻戴孝?”
還剩那個男生謝偉杰夸張的哈哈大笑道:“怪不得他說他媽咪和他爹地住一起,原來這個撲街的舅舅已經把他媽媽賣掉,他已經喊大哥成那個死鬼爸爸了!哇,撲街,你真是天生命硬,克父克母,尤其是克父。
你在大陸的老豆已經成死鬼了吧?你和你老媽跑到港島來,按他們的規矩,你老豆肯定慘死啦!才認了大哥成沒幾天,大哥成死的更慘。大哥成要是早知道這樣,肯定不會要你老媽的,哈哈哈!”
何萍詩、曹永珊兩人都吃驚的看著李幸,眼中滿是同情和心疼。
所謂的大哥成那樣的坐館龍頭,在她們家人的眼里,就和路邊乞食的野狗瘋狗沒什么兩樣。
李幸要是喊那樣的人叫爸爸,那也太可憐了。
李幸從褲兜里拿出手帕,將手上沾染了些的朱古力和甜水擦去,隨后豎起三根手指,又收起一根道:“第一,我在大陸的老豆沒死,不僅沒死,還活的好好的,他來港島了。”接著收起第二根,只留下中指,道:“第二,大哥成那種混江湖的爛仔,就和下水道的死老鼠一樣惡心,我老豆話我說,社團無好人,我怎么可能喊江湖爛仔叫老豆?”繼而收起最后一根手指來,緩緩道:“雖然我的教養,不允許我像瘋狗一樣去侮辱同學的父母。但是,你們三個真的有讓我很生氣啊,所以,一定要付出代價。”
謝偉杰差點沒笑死,道:“你們家開了一家小藥鋪,一間賣窮鬼衣服的紡織工廠,還想讓我們付出代價?憑乜啊?喂,阿強,不如你介紹他去缽蘭街的夜總會上班當個小牛郎,多攢點銀紙,再來報仇如何?”
向展強冷笑道:“他老豆不是也來了嗎?剛好一家三口一起去好了,賺的還快……”
話沒說完,就見在學校里從來文靜乖巧討女孩子喜歡的李幸,猛然弓身一躍,沖步上前,兩拳一肘,暴擊而出。
功法有名:八極劈掛,猛虎硬爬山!
向展強固然有些家學,跟著家里叔伯們練過些拳法,可哪里見識過如此剛猛的拳法?
和父親酷愛神(偷)鬼(奸)莫(耍)測(滑)的八卦掌不同,李幸看似比父親還要謙和,實則心中卻有一股英雄氣在,更推崇八極的無敵剛猛。
作為八極中的頂級絕招,猛虎硬爬山的威力自然不小。
其實招式很簡單,不過兩拳一肘,但就這兩拳一肘,沒有真傳永遠打不出真意來。
李幸還是四歲多的時候,李源手把手教了些初窺門徑的拳法,即便如此,也比瞎練的人強一百倍。
所以饒是李幸心中有數,掌握著力道,依舊將向展強打的悶哼一聲,連退兩步摔倒在地。
李幸卻不停歇,重心不移,身形旋轉,若有行家,自然看得出他使的竟是八卦游龍步,雖然還很膚淺,但也已經有模有樣了。
在父親不在身邊的日子里,李幸有認真練過。
向展強好歹還練過幾天,許建忠、謝偉杰卻是一天都沒練過,一人臉上挨了兩耳光,居然被打哭了。
三人前來接孩子的司機看到這一幕,無不驚怒,紛紛下車急步上前。
不過圣保羅男女中學附屬小學是整個港島都數一數二的神級小學,背景很深,門前安保非常嚴格,看到這邊出了亂子,立刻有安保跑上前來,先攔住氣勢洶洶的三家司機,警告道:“不要在學校門前生事,有什么矛盾,可以請家長到學校來解決。”
何萍詩和曹永珊都站了出來,何萍詩大聲道:“是他們三個先辱罵維克多的,還羞辱維克多的爹地媽咪,說把他們賣到向展強家開的夜總會里,真是太無禮了。”
曹永珊也道:“維克多說他的教養不允許自己辱罵同學的爹地媽咪,所以才動手教訓的,維克多沒錯,他們三個太不像話了。我回家后,會告訴我爹地,請他不要讓這樣的壞孩子在我們學校讀書。”
許建忠被司機扶起來后,憤怒道:“我爺爺是校董,你休想!”
何萍詩覺得好好笑,和曹永珊道:“誰老豆不是校董呢?再說,你爺爺會為你出頭么?如果許爵士知道你在學校這樣欺負同學,一定會覺得羞恥的。”
周圍人居然鼓起掌來,有家長道:“不愧是何爵士家的千金,正直善良,還很勇敢。許船王……唉。”
也有家長和三人家里相熟的,呵斥道:“偉杰,你搞乜鬼啊?謝議員知道你這樣欺負同學嗎?你一個晚輩,怎么能辱罵同學的爹地媽咪?”
李幸乖巧的很,不斷的給伸張正義的家長們鞠躬道謝,自然又引來一波表揚。
許建忠、向展強、謝偉杰三人快氣炸了,就見何萍詩走到向展強跟前,警告道:“如果你敢讓你們家社團里的人去找維克多和他家人的麻煩,我一定讓爹地找你父親談話。就算不找我爹地,我也能讓你們家在MACAU付出代價。到時候,你父親還有你們家那些叔伯,自然知道你做的好事了。”
跟何家相比,向家連小字輩都算不上……
何萍詩不是何家的獨女,能調動的資源有限,原本是準備在李幸最麻煩的時候再幫他的。
但現在福義興已經死絕,李幸的父親也來了,看樣子已經度過了難關,她就不介意在這個時候出一把力……
這就是豪門子弟和普通百姓孩子間的差距所在……
向展強只覺得臉都丟盡了,目光陰狠的看了眼正一臉笑瞇瞇望著他,還招了招招呼的李幸,只覺得喉嚨有些甘腥,一扭頭就走了。
“維克多,你爹地真的來港島了嗎?”
礙眼的人走后,兩個女孩子跟李幸走的更近了,關心問道。
李幸臉上露出濡慕之色,高興的點頭道:“是的,我爹地來港島了!潘茜、安吉爾,有機會,我請你們去我家做客。我爹地做的菜,天下第一好吃!他會大陸譚家菜、川菜和揚州菜,非常厲害!”
“哇!”
兩個小女孩雖然不知道譚家菜是什么,但看李幸說的那么厲害,也發出驚嘆聲來,何萍詩道:“維克多,你以前從來沒說過你還會拳腳,你好棒哦。”
李幸笑道:“也是我爹地教我的,他比我厲害多了。不過,他跟我說過,不可倚仗武功欺負弱小,武功是用來防身的,不是當爛仔的。”
兩個愛好和平的小女孩更高興了,還拍起手來,可惜這時開往渣甸山的校巴到了,李幸和兩個同學揮手告別。
等他走后,何萍詩和曹永珊各自上了自家的豪門,回家去了。
若是李源知道,他兒子這么有出息,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這么早就青出于藍勝于藍……多少還是有些過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