趨吉避兇,從天師府開始  529.神通不敵天數

類別: 玄幻 | 異世大陸   作者:八月飛鷹  書名:趨吉避兇,從天師府開始  更新時間:2024-12-07
 
對于許元貞的情況,唐曉棠當下看上去早已知情,并不感到意外。

雖說如此,她此刻還是撇撇嘴,語氣有些酸:“下次你就沒這么好運氣了。”

霎瞬神水之妙,并非對人人都有效。

先天五太之中,唯有太始道體在這方面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若非如此,只憑太始道體,許元貞也不足以令時間、空間扭曲到如斯地步,甚至無視了大境界同大境界間突破的定例俗規。

而霎瞬神水經此一次,亦消耗殆盡。

“無妨,以后的事以后再說。”許元貞對此倒是不甚在意。

唐曉棠轉而跟雷俊打聽道:“我這段日子專心閉關來著,外面情形如何了?”

雷俊:“九天十地大千世界那邊大體情況尚好,高天君未再現世,北辰先生也沒有返回過那邊,九天十地方面能感受到有漸漸合攏重現天地兩界的趨勢,但從時間上來看尚有差距。

儒林大千世界這邊,嚴子和樂原先生直接爆發過大戰。

魔佛一脈侵襲中州,河中府鄭氏家族和其他小家族嚴陣以待。”

儒林大千世界這邊,時之淵直接坐落在人界或者說人間,仿佛大體在大江中游一帶,某種程度上同奔騰的大江結合。

自魔佛一脈侵襲以來,荊湖、湘湖這南北之地受到最直接威脅。

不過因為空摩玉的緣故,來自妖魔之世的魔佛一脈這些年來主要向北而動。

荊楚方面遭劫最為明顯,魔佛高手甚至一路向上,已經抵達南陽一帶,并進一步北上威脅中州。

北辰先生鄭白榆出手以來,方止住對方侵襲勢頭,并將他們重新壓回大江流域北部。

鄭白榆出身的鄭氏家族,乃儒家舊學中流砥柱之一,一直以來都是中州甚至中原之地第一大世家名門,雄踞中州河中府。

同時,鄭氏一族也掌握當世不少空摩玉積蓄。

魔佛一脈高手北上,荊楚淪陷,位于中州的鄭家便直面威脅。

雖然有鄭白榆出手迫退壓制對方,但中州鄭家仍然不敢輕忽大意。

鄭家老家主鄭彥,同關中吳家的老家主樂原先生吳海林并稱,乃是儒家舊學三大素王之一。

此番與儒家新學開戰,同時還要警惕來自時之淵的魔佛傳人,故而鄭彥坐鎮中州未出,看顧鄭家的同時,也居中照應其他儒家舊學世家。

“如今局勢變化,令鄭家主漸漸也有些坐不住了。”雷俊言道。

當前這個時間點,和儒家舊學一樣,新學那邊也有三位已經臻至儒圣三重達成三不朽的儒家素王存世。

除了嚴子之外,便是出身浙東會稽被譽為兩浙儒家新學第一大宗師的焦飛陽,以及燕趙新學方面的領袖朔風山主連峰。

以整體論,當前仍然是儒家舊學方面讀書人更多,飽學鴻儒更多。

但好在最頂層的儒圣三重境界高手,雙方是三對三的局面。

故而儒家新學方面其他修士有舒展空間,可以設法利用儒家舊學世家文脈必須固守的特點,與對方拉鋸較量。

吳海林、鄭彥之外,舊學另外一位仙境三重的儒家素王,齊魯丘家老家主丘禮,當前便正跟同樣儒圣三重的焦飛陽爭斗。

燕趙新學的連峰則主動出山,攻擊晉中儒家舊學名門世家。

三晉之地當前岌岌可危,令坐鎮中州河中府的鄭彥,不得不考慮出山馳援。

雖然也有儒家舊學高手意圖以圍魏救趙之勢,侵襲新學方面經營的江東、兩浙、燕趙等地,但儒家新學方面應對有序,張晚彤來儒林大千世界后雖然低調,但她眼下留在江東,無人可以小視。

“我還是對鄭白榆在打什么算盤更感興趣。”許元貞言道。

雷俊:“同感。”

“那就去時之淵看看好了。”唐曉棠:“嗯,好吧,我還是更想找之前溜來這邊的那頭老烏鴉,一直沒聽說他返回時之淵或妖魔之世……”

雷俊:“先是被小師姐你盯著,待你開始閉關修行了,時之淵那邊又因為鄭白榆和魔佛傳人同樣人人關注,大日妖圣也擔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過如果時之淵局面更亂一些,或許大日妖圣就會考慮渾水摸魚了。”

說話間,許元貞已經先行,雷俊、唐曉棠并肩跟上。

不過,還沒等他們到長江中游流域,雷俊雙瞳中天通地徹法箓微微閃光。

許元貞腳步不停,微微側首向后。

唐曉棠則直接轉頭向雷俊看來:“出什么事了?”

“局面有些變化,舊學方面的丘家主,重創了會稽的焦先生。”雷俊雙瞳中光輝漸漸收斂:“唐皇陛下已經緊急趕過去。”

唐曉棠:“他們倆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基本在伯仲之間,此前互有勝負也都是小勝負,這次是丘禮大獲全勝?怎么做到的?”

雷俊:“當前尚不明細節,唐皇陛下晚些時候或會再傳訊來。”

許元貞忽然問道:“連峰呢?”

雷俊:“聽說還在晉中。”

江淮之地淮安府,曾經也是文華薈萃之所在,有傳家立世多年的名門在此世代傳承。

其后因為域外天魔緣故,此地文華凋零,世家不再。

到如今,這里既非儒家舊學世家在此復興,也無昌盛的新學。

蓋因為此地恰是雙方爭斗較量的最前沿,多年來經常拉鋸,故而誰都無法在這里徹底立足。

而眼下淮安城外,赫然矗立一座閃動淡淡光輝,仿佛由無數文字共同澆筑而成的高大石碑。

石碑龐大而又高聳,遠望如孤峰一般。

原本石碑默默矗立。

但忽然其表面光輝開始快速而又劇烈的閃爍。

伴隨這光輝閃爍,有陣陣清風一同突兀地出現。

受清風影響,碑上光輝頓時轉淡不少。

好在,凝聚的光輝中,依然有個身影從中出現。

那是個看上去外觀年齡只得三、四十歲許的儒生,氣度灑脫,但當前面無血色,皮膚蒼白至極。

淮安城內當前有儒家新學的學子,站在城頭望著城外閃光的豐碑和豐碑中出現的人影,大家先是喜悅,繼而陸續察覺不對,心開始紛紛往下沉。

那外觀年輕的文士分明正是儒家新學當世三大素王之一的焦飛陽。

但焦飛陽當前狀況看起來頗為不利。

那豐碑,乃是焦飛陽文華才氣所凝聚,又稱功碑。

儒家經學一脈修士,推開仙門登臨仙境者,又稱立地成圣。

儒圣修持三不朽,有立言、立功和立德。

仙境一重立言者,得傳世經典,儒圣微言大義筆墨文脈傳承下,能將自己的微言大義著書立說,傳予旁人尤其是境界相對低于自己的人,從而文章廣布天下,教化眾生。

不問可知,傳世經典書卷者,如果用于實戰,更利于統領提升旁人,而于自身斗法中作用相對有限,故而一重不朽立言的儒圣對上同境界仙境高手可能略微吃虧。

但到了仙境二重境界,達成立功的儒圣,則可凝聚屬于自己的功碑,微言大義天心即我心干涉制定法則之余,在一定范圍特定情況下可以長久流傳并發揮作用,壓制對手。

除此以外,碑在人心,口口相傳,千古留名,故而到這個境界的經學儒圣開始有一定程度的重生復活之力,又稱千古流芳。

這為儒圣在實戰斗法中自是額外提供底氣。

自然地,如無必要,儒圣也不希望當真用上如此法門。

可眼下焦飛陽分明正是借助自己留在淮安城外的功碑重生,從前線退下來。

儒圣三重境界的焦先生,竟然被對手重創到如此地步?

眾人念頭剛剛轉到這一步,忽然就見城外遠方又出現另外一人。

對方似是隨清風而現,卻是個外觀看上去已經蒼老,但面目清癯儒雅,雙目炯炯有神的老者。

淮安城中儒家新學一脈所傳的學子目睹對方出現,心情不由更是一沉。

齊魯丘家家主,仙境三重境界的儒圣,丘禮。

他衣襟飄揚,隨風而動。

清風看似微弱,此刻竟吹得那仿佛挺拔孤峰般堅立不倒的豐碑搖晃起來。

儒圣三重,立德。

所謂風者,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

有道君子如風,所經之處,教化蒼生,萬眾服膺,尊崇敬仰,隨風而動。

故而儒圣三重境界的儒家素王,常不戰而屈人之兵,縱使正式出手,以往往可壓倒對手使之遵從儒圣所訂立的標準守則,乃至于吸引對手各方面主動靠近自己。

焦飛陽亦是仙境三重儒圣,但他此刻頗為虛弱,對上原本勢均力敵的丘禮,各方面便都力不從心。

丘禮成功壓對手一頭,對手便幾乎再難有翻身余地。

淮安成中儒家新學學子,雖不至于納頭便拜之流,但此刻亦為之心神動蕩。

相較于不敢對抗眼前的對手,他們心中當前的想法更近似于……

自己不該對抗眼前的對手。

這自然是因為丘禮儒圣三重立德所成之德風的影響。

儒家學子心知肚明,故而不斷強迫自己心神與之對抗,如此反復之下,心神矛盾,自叫人難以把持心境。

同時,大家亦震驚于焦飛陽為何被對手重創,甚至被迫借功碑人心重生,以至于棋差一著接下來步步受制。

焦飛陽同遠方隨風而至的丘禮對視,目光稍后挪向丘禮身后,并未多言,只是輕輕嘆息一聲。

丘禮隨風而至,身形立在一具墨色的龐大車架上。

他存在感之強烈,令人忽略他身邊與之同乘的其他人。

丘禮身前,作為墨色車架御者的是個中年文士。

其名丘宣和,同丘禮同樣出身自齊魯丘家。

而在丘禮身后,站著另外兩個文士,分居他身后左右。

一個是湘贛之地袁州霍家家主,霍振,乃仙境二重儒圣,素來為湘贛一帶儒家舊學領袖,放眼天下僅次于吳海林、鄭彥、丘禮的舊學頂尖高手。

而另一人……

有部分儒家新學修士猛然瞪大雙眼。

另一個站在丘禮側后的人,分明是儒家新學在兩浙一帶的大家之一,微雨齋主游越寧。

游越寧出身江陰暨陽但常年游學兩浙,乃焦飛陽之外兩浙新學代表人物。

這時他平靜立于丘禮身后,焦飛陽受重創的原因呼之欲出。

面對焦飛陽的嘆息與淮安成中新學學子難以置信的目光,游越寧神情安然。

如果有其他選擇,他自不希望就此直白立于人前,雖然他游氏一族已經暫時悄然轉移。

可既然沒能當場徹底留下焦飛陽,令對方成功借功碑人心重生與別處,此前游越寧配合丘禮等人重創他的秘密自然便難以保全。

事已至此,游越寧便即安然同丘禮、丘宣和、霍振同行。

丘禮則沖霍振、游越寧微微頷首:“至此已可稱大功告成,無需責備求全,二位可先行。”

游越寧是要照應自己的親族。

鑒于嚴傲云、連峰等人尚在的緣故,在焦飛陽被重創甚至有性命之憂的情況下,接下來儒家舊學向兩浙之地滲透,仍然有借重游越寧和游氏一族的地方。

兩浙舊學世家本就已經沒落衰亡,當前局面下,吳、鄭、丘等世家不吝于助游家凝聚文脈傳承在兩浙立足,復望江東。

而袁州霍家地處湘贛交界之地,同樣受大江中游流域的時之淵威脅。

雖然當前魔佛一脈傳人主要集中于江北活動,但袁州霍家同樣不得放松警惕。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家主霍振突然遠離湘贛北上,一方面聯絡說動了游越寧,一方面協助丘禮謀算焦飛陽,才出乎不少人預料,收得奇兵之效。

考慮到時之淵和魔佛傳人的威脅,霍振實不宜長時間遠離袁州,淮泗這邊不說大局已定但好歹儒家舊學已經達到最初預期戰略目的,霍振自是可以回返湘贛。

丘禮說話同時,手底下并無留情之念。

伴隨他的德風吹拂,看似不顯山不露水,已經將淮安周邊籠罩。

輕描淡寫間,焦飛陽身邊的功碑光輝黯淡,繼而無聲無息便即垮塌!

焦飛陽同丘禮是老對手了,見狀面上并無意外之情。

作為當世第一等的儒家舊學名門,丘家在齊魯的文脈凝聚厚重昌盛,穩定孕育儒家神來之筆級數的修行根骨,名之曰才高八斗。

成就才高八斗之儒家修行者,不僅修持儒家法門事半功倍,一日千里,與人實戰斗法中,更可搶占擠壓周圍天地靈氣化為自身文華浩然氣,先一步營造優勢,等閑難以逆轉,故而有才共一石,獨得八斗之名。

此根骨的玄妙,與仙境三重儒家素王的德風配合起來,堪稱相得益彰,令彼此都更顯威力。

越是實力低于丘禮的人,越是難以反擊,少有下克上翻盤可能。

焦飛陽狀態完好時還可與之對抗,眼下則是一招失算有滿盤皆輸可能。

好在,正當此時,淮安成以南方向,有另一道白光亮起。

原本欲要告辭離開的霍振、游越寧不禁放慢腳步。

駕車的丘宣和回首:“叔祖,那是張……”

丘禮的神情更加鄭重,頷首:“嗯,張晚彤。”

白光閃動間,果然有個身著儒服的女子向北方而來。

焦飛陽面向丘禮等人,沒有回首去看,但口中說道:“老朽慚愧,辛苦天瑞了。”

白光中,張晚彤的身形顯得朦朧,似是與多個人影重迭在一起:“先生言重,我們先顧眼下,晚些時候再敘舊。”

晉中王氏,于儒林大千世界素有三晉第一世家之稱,乃北地有數的儒家舊學名門。

但眼下,晉中王家祖地已經搖搖欲墜,其祖地禁制赫然被人撕開缺口,并不斷向內繼續突破。

晉中王家所凝聚的文脈才氣沖霄如天柱,但這時動蕩搖晃,連續被人截斷,雖然很快重新接續,可較之從前已經微弱許多,然后再截斷再接續,每況愈下。

當前攻擊晉中王家祖地的人,正是儒家新學愛燕趙的領袖人物,朔風山主連峰。

一同參戰者,還有其他儒家新學高手。

當中除連峰之外另一頂尖大儒,乃是仙境二重境界的儒圣張拙。

他忽然手底下停頓,于半空中揮毫潑墨,凝聚一篇文章。

閱讀文章上見字如面書寫的信息后,張拙微微皺眉,連忙通知連峰。

消息正是關于焦飛陽和游越寧。

連峰聞訊,手中君子劍沒有慢半分,神情處變不驚:“既然張天瑞已經北上淮泗接應,那局面便可以控制,我們繼續打我們的。”

雖然同嚴傲云、焦飛陽觀念不一漸行漸遠,但對連峰等人而言,儒家舊學同樣是敵人。

張拙于是點點頭,傳訊給附近其他新學修士:“游越寧的事情,終歸是要廣而告之。”

連峰:“不錯。”

張拙聲音略微低沉:“叛徒固然可恨,更需警醒,提防不止一個游越寧。”

連峰:“放任自流,沒有法度,便可能招致如此禍事。”

張拙:“上古之時,縱有萬般不好,但若非上古天宮崩滅,天規不復存在,人間絕不至于出現如今世家儒林,圈地文脈的場面。”

連峰:“任重而道遠不假,但只要行在正確路上,我輩便無需迷茫,何況吾道不孤。”

說話同時,他一劍斬出,伴隨德風,再斷王家文脈靈氣,更將王家祖地禁制徹底斬開。

于是有更多燕趙新學高手開始攻入其中。

晉中王家再多不甘,此刻面對仙境三重境界的儒家素王連峰,也唯有開始謀劃突圍。

連峰自己同樣踏入王家祖地,但吩咐身邊二把手張拙:

“不論鄭北辰還是張天瑞,都不可掉以輕心,張天瑞當前要接戰齊魯丘家暫且不論,鄭北辰這段時間太正常了。”

因與高天隨的交流,他對鄭白榆深懷戒心。

對方太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嚴子和吳樂原未嘗不關注他,甚至中州鄭家想來也如此。”張拙言道:“晉中這邊王家既然已破,我再往中州一行,如有變化當通知山主。”

連峰:“如此再好不過,辛苦了。”

儒林大千人界大戰,地界群妖同樣因此蠢蠢欲動。

相較于人界,地界這邊的妖族,局面更加紛亂。

各行其是的群妖紛紛活躍起來,有的侵入人間尋機吞吃人族修士和蒼生百姓作為血食,有的則另做謀算。

龐大的黑影,在晦暗的地界中看上去更加隱晦。

這黑影落在地界孤峰之上,身形停穩,方才令人隱約看出其真實面貌,赫然是個生著九個頭顱的怪鳥,頭顱似鳥非鳥似蛇非蛇,張嘴時都有黑氣從中流出,十八只眼眸兇戾無比,羽翼張開遮天蔽日黑風繚繞。

與之相對,孤峰上早早停立著另一頭巨禽,身影更加晦暗深邃,仿佛日蝕一般吞沒周圍光線,隱隱約約生著三足。

正是當初自妖魔之世而來的大日妖圣,其本是金烏,但修持妖氣惡氛。

早先一直被唐曉棠追擊,近年難得安穩。

儒林大千世界的地界中,妖氣惡氛濃郁,大日妖圣生存于此,倒也安然。

但相較于此前妖魔之世的快活,這邊人族勢力明顯壓倒妖族。

飛到它面前的鬼車妖圣,九個頭顱一起開腔:“你想獨自開溜?”

大日妖圣淡定:“我要獨自離開,你們根本找不到我。”

鬼車妖圣目露兇光。

在大日妖圣身旁,有一頭身形小了許多但妖氣恣意狂猛的妖蟲,色彩斑斕如虎紋,乃是同鬼車妖圣一樣,都生存在儒林大千世界的地界大妖,毒蟜妖圣。

了解到妖魔之世的情況,它們和當初九天十地大千世界的鯤鵬妖圣一樣都動了心思。

二妖在妖圣二重境界已經滯留不少年頭。

向上,一方面有人族高手威脅,另一方面便是地界中最頂尖的饕餮等大妖,同樣可能是它們的攔路虎。

故而鬼車妖圣同毒蟜妖圣都視妖魔之世為自身更上一層樓的契機。

但限于當前時之淵在儒林大千世界這邊的局面,想要前往妖魔之世,何其困難。

妖魔之間同樣各懷心思。

雖然與大日妖圣熟識,但鬼車妖圣甚至懷疑如果不是毒蟜妖圣緊盯著對方,大日妖圣已經獨自溜了。

對于大日妖圣的說法,毒蟜妖圣不置可否,僅開口問道:“當前是合適時機了?”

大日妖圣:“不錯,時之淵近日將有大變動,若說有機會,便是最近了。”

說罷,它直接雙翅一振,飛離孤峰,向地界之外而去。

鬼車妖圣同毒蟜妖圣見狀,當即一同跟上。

他們不理其他妖族與人族的混戰亦或者人族修士之間的交鋒,轉而盡量隱藏行蹤,避人耳目潛入人界,并向時之淵所在方向靠近。

到了大江中游流域,大日妖圣便放慢腳步,只在外圍徘徊。

它注視如在天地交界的時之淵,心中思忖。

相隔兩界,它難以同遠在妖魔之世天界的妖龍帝君聯絡。

但好在,前不久妖龍帝君傳給它一條訊息:

地界的大滅菩薩和人界的百目妖樹,近期終于休戰。

內容少,影響大。

得知這條消息的大日妖圣立刻便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妖龍帝君的消息自然不會有錯。

如此一來,連鎖反應之下,時之淵這邊儒林大千世界,定然將有巨變。

只是具體變動時間,當前尚未可知。

這也不是大日妖圣當前可以決定,它唯有耐心等待。

鬼車妖圣、毒蟜妖圣此前焦躁,但這時則都默然不語,只盯緊大日妖圣。

直到某一日……

“來了!”大日妖圣猛地精神一振。

不用它出聲,鬼車妖圣和毒蟜妖圣也都知道大的變故此番當真來臨。

位于大江中游流域上空,仿佛蒼天傷痕的時之淵,忽然劇烈震動。

時間與空間錯亂的淵谷本就極為巨大,橫亙于天際,但這一刻竟繼續擴大。

并且,不只是裂縫單純變粗變長。

而是那縫隙內部仿佛有什么,正將淵谷向兩邊撐開。

狹長的縫隙,轉眼間竟變成竟似圓形的巨大缺口。

亂流不斷向四方席卷,使得整個儒林大千世界,竟都隨之扭曲,天地靈氣脈絡大規模改變。

時之淵北方,有大量的魔佛傳人同本地儒家修士纏斗。

這時一眾魔佛傳人直接罷手,紛紛向時之淵方向膜拜。

他們的對手卻沒有趁機搶攻,非不愿實不能。

一眾儒家修士,紛紛感覺心間清明仿佛被污濁蒙蔽,生出躁亂嗜血好戰的沖動,而這沖動并不僅僅針對眼前的魔佛傳人,同時也針對彼此,心胸間生出的戾氣簡直要完全蒙蔽人的理智,只想將眼前一切都摧毀。

那被撐作圓形的巨大缺口中,一個通體漆黑的僧人,看上去體型只似常人般大小佛像,如從天而降般,自時之淵中出現。

僧人寶相莊嚴,面無表情,無喜無怒,性別難辨。

但祂只是立在那里,周圍時之淵同儒林大千世界交匯處,便一同生出劇烈變化。

圓形的缺口繼續向外擴張,粉碎周圍大千世界的時間與空間,一切都在輕描淡寫間灰飛煙滅。

通體黑色的僧人對周圍景象置之不理,凌空邁步,不疾不徐向時之淵外走去。

祂腳步看上去不快,竟仿若凡人一般,只是凌空而行。

但周圍大千世界中的天地靈氣脈絡,仿佛自此被全然抹去,并且難以重現。

濃郁而又燥烈的妖氣惡氛開始彌漫。

其向北行,所經之處,除了大空寺傳人外,余者盡皆僵立不動。

不僅僅是生命。

人外在、內在一切形體與存在,這一刻都被無形的力量泯滅,化作空無。

山川草木,一同瓦解,不留片塵。

鄭白榆遠遠望著這一幕,處變不驚,反而微微頷首。

自大滅如來或者說魔佛之后,這逆佛一脈傳承成就最高者。

此世佛門修士,佛陀與菩薩雖有高下之分,但基本都視為與道門洞真、合道,儒家圣師等存在一樣的世間頂尖強者,只是相較佛陀,菩薩修持不同,某方面尚有待完滿。

如昔年地藏菩薩發愿,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一般,但其神通手段已不遜色上古諸佛。

雖然相較于真正的佛陀、菩薩,眼下的大滅菩薩有些許不妥之處,但其神通法力亦非金身尊者可比。

尤其是正面作戰能力,大滅菩薩之強橫毋庸置疑。

對方如預料般現身,令時之淵生變,鄭白榆一直以來等待的機會到來,他當即讓開道路,轉而欲深入大滅菩薩離開后的時之淵。

但就在這時,他腳下出現一方印痕,閃動光輝,看上去不過一寸見方。

可就這一寸見方的印痕,竟然定住了仙境三重高手鄭白榆的身形,令之一時間難以移動腳步,仿佛只能眼睜睜擋在大滅菩薩行來的道路上。

“你約來的客人,當然是北辰你親自接待,豈可假手他人?”樂原先生吳海林的聲音,自印痕中傳出。

不管大滅菩薩和鄭白榆私下有什么勾結,以這曠世大魔的做派,既然降臨儒林大千世界,鄭白榆不躲,結果便是被大滅菩薩一并碾過去。

鄭白榆被印痕“釘”在原地,一寸見方的印痕仿佛可以包羅天地萬象,要將鄭白榆整個人吸攝入內,封于其中。

鄭白榆掙脫之力甚是猛烈巨大,足可粉碎天地,便是吳海林的仙訣·寸心印也不能將之當真吸攝入內。

但鄭白榆短時間里也無法掙脫,仍被“釘”在原地。

他面色不改:“大滅菩薩非尋常強敵可比,唯有先生駕馭驅策大千儒林,周轉人間大千之力方可與之對抗,鄭某愿從旁附驥尾相隨。”

說話同時,鄭白榆抬手一拳砸向那方印痕。

其拳意中,赫然流露出原始荒莽,霸道無匹踐踏文華的強橫意境,仿佛無數鐵騎馬踏神州。

這是儒林大千世界此前從未出現過的獨特武道力量意境,在鄭白榆手上卻信手拈來。

換了平時,吳海林寸心印之強,便是第一次驟然接觸到這武道意境,未必不能支撐。

可一來當前是鄭白榆這樣仙境三重境界的武仙強者出手,二來寸心印本就在跟鄭白榆角力,這時挨這突然一擊,頓時被打破平衡。

寸心印震蕩間,鄭白榆并無乘勝追擊的念頭,只是身形已經擺脫這方印痕,在原地消失不見。

“……好,好的很啊。”吳海林徐徐說道。

他文曲星照·觀照方寸的根骨,本就最擅長方寸之間米粒雕花做文章,精于細微之處。

憑他修為實力與悟性眼力,雖是第一次接觸這陌生的武道真意,但轉眼間便已經窺破并了解其中奧妙。

寸心印一震后,在原地便重新恢復穩定。

但剎那功夫,鄭白榆已經消失。

而接下來抵達此地的則是修為境界更在吳海林之上的

其所經之處,寸心印頓時和時間萬物萬象一起化作虛無。

看似腳步不疾不徐,但大滅菩薩一路向前,暢通無阻,走向中州之地。

對方看上去,還是為空摩玉而來。

若確定如此,鄭彥和中州鄭家不排除主動交出自家空摩玉換平安的打算。

但事情如果當真那么簡單,便謝天謝地了。

于大妖來說,它們不修持靈氣,吞噬修持天地靈氣的修士血肉,既是無上口福,也是大補。

于魔佛一脈而言,破滅這世間萬物,本身便是修行的一部分,于自身法門大有裨益。

旁的魔佛傳人為空摩玉而來,是此寶效果最好最直觀,而他們的實力也不足以大肆破壞周圍萬物。

可對大滅菩薩來說,空摩玉充其量幫祂培養傳人。

于祂自己而言,這破滅的大千世界,這被祂摧毀的萬物生靈,被祂殺死的強大修士,才是養分。

儒家舊學傳承辛苦經營的一條又一條文脈,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的目標,仿佛養分凝聚成一道道精華。

正因為意識到這一點,中州鄭家,退無可退。

關中吳家、齊魯丘家、袁州霍家等等皆如是。

于是儒家舊學一脈領袖吳海林,干脆利落,來到中州。

天地間,文華寶光內斂集中,看上去只有些微少許。

但即便在大滅菩薩滔天兇威之下,仍然清晰可見。

凝聚的寶光中央,乃是黑木打制而成的車架。

吳海林獨自立在車上,空著雙手,不似其他儒家經學修士一樣手持劍器。

但面對大滅菩薩,他抬起自己的手掌,掌心中卻有一寸見方的印痕,滔滔劍氣盡數凝于其中,并不外泄。

大滅菩薩行走間摧毀泯滅四周萬物的兇暴氣息,在靠近車架時,驟然被扭曲。

滔天氣焰,這時也都不由自主被吳海林掌心印痕吸攝入內。

看似同方才定住鄭白榆的印痕類似,卻是吳海林另一門仙訣。

儒圣修持仙訣,又稱圣人之言,故而有圣言、圣訣之名。

吳海林此刻出手,其名為,方寸劍城,攻守一體。

被吸攝入內的邪氣仍然不散,擁有極強破壞力,要繼續從內部崩滅方寸劍城。

但吳海林的方寸劍城中同樣有大量劍氣交織,雙方不停碰撞。

大滅菩薩這時終于也抬起自己的手掌。

祂抬手,外部同樣不見多么夸張的景象變化,只有掌心中央“卍”字符倒旋。

頓時,周圍天地中強橫的毀滅之力仿佛凝結為實質,令天地都欲要為之扭曲崩毀。

吳海林神情鄭重,腳下邁步,身形竟仿佛在原地消失不見。

而他的車架,則被恐怖的扭曲之力當場摧毀。

吳海林再現身,立足未穩,大滅菩薩便再次抬手抓來。

他身形再次一閃,于原地消失,令大滅菩薩伸手抓空。

但大滅菩薩手掌隔空伸來,始終不離吳海林左右,令他瞬息不得停歇。

連行七十二步,吳海林忽然停下,回身竟同大滅菩薩硬碰一掌。

一掌之下,大滅菩薩默然挺立不動。

吳海林身形微微一晃,倒也沒有直接崩滅。

在他身上,忽有光輝閃爍。

隱約間,七十二條或粗或細的光帶,自虛空中延伸,加持在吳海林身上。

天地震蕩,四方文華才氣,一并加持。

儒林大千世界內,眾多名門世家祖地,這時一同隨之震動,風雨飄搖中,又現眾志成城之象。

大滅菩薩面無表情,情緒不見半點波動:“苦海無邊,此即是岸。”

說話同時,沒有半點動搖和變化,只是繼續一掌接一掌拍向吳海林。

吳海林掌中印閃動光輝,一掌接一掌抵擋。

他身形不停震動,連接大滅菩薩多掌而不倒。

但隨著時間推移,吳海林身上加持的七十二條光帶,開始劇烈抖動。

粗細不一的光帶中,由幾根細的開始崩斷!

每斷一根光帶,便是一方世家祖地文脈崩滅。

但吳海林此刻只能堅持。

所幸,他的堅持并非全無意義。

對面大滅菩薩先有反應,目光看向吳海林身后。

另一只手掌,從后方伸出,搭上吳海林臂膀,雙方形成把臂同游之勢。

吳海林沒回頭,也知道來者是誰。

既非鄭彥,也不是丘禮。

而是此方大千世界儒家新學領袖,嚴傲云。

嚴傲云同樣沒有開口說話,其身上有難以計數的點點光塵自虛空中不斷集中匯聚。

在他控制下,這點點光塵不止聚于他身上,也聚于吳海林身上。

除了條條文脈精華之外,點點蒼生靈光這時也一并集中,雙方結合在一起,令整個儒林大千世界仿佛都運轉加持,協助之前還在針鋒相對的吳海林、嚴傲云二人一同對抗降臨此間的

時來天地皆同力不僅僅是人界,自當年便消失的天界,這時仿佛重現,也一并加持。

受此影響,連妖族盤踞的地界亦是震蕩起來。

整方大千世界,仿佛一起震動,共同排斥闖入其中的

大滅菩薩面容仍然寂靜不動,只是繼續同吳海林、嚴傲云對抗。

真正驚天動地的對決下,引得四方一同關注。

不止中州鄭家的鄭彥以及燕趙新學的連峰。

連身處淮泗之間的張晚彤、丘禮、焦飛陽等人這時都關注自上古之后此番大千世界前所未有的駭人大戰。

避往遠方的鄭白榆回望中州方向,微微一笑后繼續南下。

他無需特意繞路。

因為大滅菩薩的到來,時之淵發生驚人變化。

在大滅菩薩離開時之淵步入人間后,時之淵的變化仍在繼續。

由狹長裂縫變作仿若湖海的圓形深淵后,其邊緣還在進一步擴大,不斷粉碎與侵吞周圍時空,波及四方。

整個大江中游荊楚、瀟湘、贛州、淮西之地,幾乎全部被籠罩覆蓋。

到得后來,時之淵形態開始出現另一番變化。

其外圍邊緣處,終于漸漸止住崩碎趨勢,仿佛凝固一般,閃動金色光輝,形同海岸、湖岸,面積廣闊龐大,仿佛極寬的金環,懸于人間天際。

向內去,大片時間與空間破碎下形成廣闊如湖海般的存在,但閃動紫色的波光。

直到最中心處,隱約可見倒懸的深淵,向上深不見底,閃動淡淡銀光,仿佛時之淵最初的源頭。

金岸、紫海、銀淵,層次分明,但皆攝人心魄,時間與空間皆錯亂。

看似皆懸于天際,但需經金岸方可抵達紫海,經紫海方可抵達銀淵。

毒蟜妖圣和鬼車妖圣回過神來,都望向大日妖圣。

大日妖圣同樣失神良久,但很快振翅向其中飛去。

毒蟜妖圣、鬼車妖圣面面相覷后,一咬牙,紛紛跟上。

霍振也顧不得其他。

眼下他袁州霍家,也是實實在在被時之淵所籠罩了,連忙趕回查探。

游越寧親族轉移離開江東、兩浙,正是到了淮西附近,這時同樣趕來。

眼見有張晚彤在,且之前已經重創焦飛陽,丘禮這時不再強求,轉而吩咐丘宣和也來查訪時之淵變化,并聯絡吳海林、鄭彥。

雷俊一邊聯系張晚彤、蕭春暉打聽消息,一邊和許元貞、唐曉棠觀察劇變的時之淵。

如此變化,同樣令他們驚嘆。

“和這方大千世界之前天界的變化有關,讓大滅菩薩這么一壓,就生出別處難得一見的景象了。”許元貞望著天際景象,少見地興致勃勃。

唐曉棠則瞇縫起眼睛:“我剛才好像瞅見那老烏鴉了,舍得露面了?”

說話同時,她便也向時之淵行去。

雷俊這時腦海中則忽然有光球閃爍,并浮現文字:

淵破天驚玄元動,宙海無涯宇作岸。

接下來有足足五條簽運一起出現:

中上簽,前往時之淵金岸,天地震動,世之傷出現前后善加謀劃,有機會得一品可拓展機緣一道,當前波瀾起伏,事后可能有隱患埋藏,當慎重處之,吉。

中上簽,前往時之淵外儒林大千世界人界渝州,天地震動,世之傷出現前后,有機會得二品機緣,當前波瀾起伏,事后可能有隱患埋藏,當慎重處之,吉。

中中簽,前往時之淵外儒林大千世界人界中州,波瀾起伏混戰不休,慎重處之無大風險,但亦無額外所得,平。

中中簽,不入時之淵,不入儒林大千世界中州、渝州,無額外所得亦無所失,平。

中下簽,進入及通過時之淵紫海,天地震動,遭逢巨大威脅,當慎之又慎,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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