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緣政治上考慮,八岐大蛇一旦現世,首先遭殃的肯定是重櫻。
重櫻完蛋,下一個就是附近的高麗、陸國和北境,區區海峽絕對擋不住擁有驚天實力的妖物。
所以惟宗一郎不去米契,專門跑到陸國來求援,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在他看來,八岐大蛇近期內絕對是整個東亞的共同威脅,長遠來看雖然是全人類的威脅,但西方世界素來反復無常,未必真的能看得到那么遠。
然而,從陸國樞密院的角度考慮,獨自站出來扛八岐大蛇是很虧的。
南境當初出了一個飛頭魃,隕落之處方圓千里化為沼澤,在中南半島與陸國邊境之間畫了一條死亡地帶。
至今為止,還沒有任何方法解決其中的瘴氣和毒液。日照不進,風吹不進,鳥獸絕跡,草木枯竭,連微生物都無法在其中存在,可以說是徹底死亡化了。
照此推測,八岐大蛇無論死在陸國本土,還是死在西太平洋,基本都是陸國鐵虧。前者就不說了,后者若是尸體污染整個東海,直接導致陸國漁業和航運業徹底重創,也是樞密院無法接受的結果。
所以最好的辦法,肯定是將這個定時炸彈引出重櫻,引離西太平洋的洋流范圍,最好是引到某個島嶼上再殺,免得污染順著洋流進行擴散,最后又回到陸國領海。
至于這個島嘛,首先最好是地廣人稀,免得當地人死傷慘重,引來人道主義的壓力;其次最好有大片沙漠,因為沙漠環境本來就寸草不生,利用價值奇低,所以被污染了也無所謂。
地廣人稀的、有沙漠的大島,還要離東亞區域比較近,方便引八岐大蛇過去……有嗎?
和陸國樞密院通電話后,米契方面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這個大島,當然是有的。
顯而易見的是,如果拒絕陸國的合作請求,陸國一定會將八岐大蛇拼命往東太平洋方向去引,而西方世界肯定會全力阻止,那么八岐大蛇大概率會在太平洋中央掛掉。陸國沿海省份固然遭殃,但米契的西海岸也不會好過,夏威夷州估計更是要直接廢掉了。
世界海域基本是互通的,隨著污染進一步沿著洋流擴散,劇毒之水抵達印度洋、大西洋,最后幾乎沒有國家能夠在這場災厄之中幸免……可能蒙古會無所謂吧,但西方世界絕對是不允許的,畢竟這玩意可比核廢水要恐怖且持久多了,中南半島的例子就擺在眼前。
米契方面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先給出了一些模棱兩可的回復。陸國樞密院也不急迫,因為他們篤定西方世界遲早會妥協,所以更加不能暴露出任何急切心理,以免在談判桌上被人要挾。
上面不急,劉龍韜倒是急了。今天是近畿地區,明天血祭會到哪里,關東地區嗎?到時候真的養出個絕世魔王來,全人類都跟著一起完蛋!
京爺左右都坐不住,鬧了幾次,樞密院也只能允許他獨自飛往重櫻,批準他任意調查、便宜行事。
劉龍韜這么一走,國內的各種事務,就只能全部交到燕裕手里了。畢竟趙元真要坐鎮武當山基地(以她的性格,樞密院也不放心讓她獨自辦事),周紅羽的渡劫傷勢又還沒好,只有燕裕能使喚得動。
燕裕也是目瞪口呆,沒想到事情兜兜轉轉到了最后,反而給自己肩上加滿擔子了。
沒奈何,只能干活了,畢竟國內不能沒有金丹真人。
“所以為什么會是你來當我的助理?”他虛著眼睛問道。
“為什么不能是我?”陳靈韻笑著反問,“若溪渡劫成功了,下一個是云錦,再下一個是楊臨暉,第三批才輪到我呢。”
她又故意湊近過來,眉眼彎彎如月牙兒,精致的臉上笑得甜美極了:
“還是說,你不想見到我,希望別人來當你的助理?可以喲,你想要誰來侍寢,我去幫你叫人。”
“去去去。”燕裕將她的臉蛋推開,“我現在沒心思找人,活都干不完了。今晚的安排是什么?”
“晚上7點抵達南川,以金丹修士的身份,在平西軍總基地慰問先進軍府修士代表。”陳靈韻沒有看日程表,對答如流,毫無差錯,“預計持續3040分鐘,隨后晚8點北上前往漢中,攻克紫柏山的仙府秘境。”
“攻克秘境預計2個小時,晚10點繼續北上抵達長安,配合科研基地進行特定法寶的催動實驗。如果攻克秘境晚了,這塊行程就順延推遲甚至取消。”
“晚11點,繼續轉去賀蘭山,攻克當地的兩處秘境,預計到凌晨23點結束……”
“打住!”燕裕抬手說道,“怎么都開始通宵了?修士雖然不是非得睡眠,但你也不能讓我24小時連軸轉吧?”
“這本來是京爺的日程表。”陳靈韻笑盈盈道,“是他安排得這么滿的。”
“他是鐵人,經得住這么熬。”燕裕立刻說道,“我可吃不消,給我推掉一些。”
“秘境要盡快攻克,不能拖。”陳靈韻思索說道,“都是金丹級別的秘境,現在國內有空的金丹修士就你一個,所以沒法推掉。平西軍的慰問儀式還有科研實驗,可以改到明天。那就今晚7點到午夜0點,分別攻克紫柏山和賀蘭山共三處秘境……”
“投降。”燕裕舉起雙手說道,“我投降了,你有什么辦法就拿出來吧,我是不可能當無情的秘境攻略機器人的。”
“辦法?我可沒有辦法。”陳靈韻笑著說道,“秘境沒你就打不通,怎么辦?要不你來想想辦法,幫我提早結丹,我就可以幫你分擔了。”
陳靈韻提早結丹是不可能的,因為渡劫物資需要國家加班加點地造,所以不能大家一起渡劫,肯定是把握高的先結丹。而且后渡劫有更大的情報優勢,哪怕陳天明也不會同意。
“算了。”燕裕有些無聊地看向舷窗外面,“先去平西軍總基地吧。”
因為日程排得實在太滿,所以兩人也沒有選擇御劍飛行,而是乘坐專機前往南川。雖然飛機的速度不如御劍飛行,但御劍需要全程分出心神駕馭飛劍,坐飛機卻什么都不用做。艙室內有專業的航班人員伺候,什么事情都無需親力親為,舒舒服服就能給你辦了。
艙室里甚至還有固定的按摩浴缸!
燕裕也不是什么貪圖享受的人,前世身為凡武者早就習慣了吃苦耐勞。但一來從未用過按摩浴缸,也沒有試過在飛機上洗浴,二來想到后面密密麻麻的日程表就極為頭痛,因此便吩咐陳靈韻道:
“你出去吧,我要泡個澡。”
“嗯,我去給你拿浴袍過來。”陳靈韻翩然離開。
燕裕將浴缸周圍的簾子拉起,隨后便開始放水,脫衣服,最后躺到浴缸里面。
修士是寒暑不侵的,尤其到了金丹境界,耐熱耐冷能力更是驚人,但這并不代表修士無法從泡澡之中獲取愉悅感。
隨著全身都浸沒在熱水之中,燕裕滿足地嘆了口氣,感覺全身的毛孔都通暢起來。
“浴袍我給你拿過來了。”陳靈韻隔著簾子跟他說道。
“先放外面的椅子上吧。”燕裕說道。
“嗯。”陳靈韻沒有離開,只是站在簾子外面。
“你怎么還不走?”燕裕看著她的人影,“你要干嘛?”
“要的。”陳靈韻笑瞇瞇道,“我也要進來泡澡。”
燕裕:………………
你進來是為了泡澡嗎?我都懶得去揭穿你!
前世的陳靈韻,其實并不像她現在這樣。起初食髓知味的那段時間還比較頻繁,幾周后就說沒啥興趣了,最后大概是每個月一兩次的樣子。
當然,作為靈運戰隊的隊長,前世的陳靈韻極其忙碌,可能某種程度上也影響了她的生理機能。醉心于掌控權力的男人,兒女情長在他心里的優先度是很低的,放在女人身上也是同樣的道理。
這樣說來,如今是因為我在她的頭頂撐住了天,導致她比前世更加隨心所欲、自由散漫了。
是我的錯!
燕裕沒有出言阻止,而是隨開了浴缸的按摩開關。
舟車勞頓,我先放松一下。她要進來泡澡,關我什么事,反正一米五幾的個頭小巧玲瓏,躺下來也不會擠到我。
陳靈韻揭開簾子,伸出玉足踏入浴缸,看了看燕裕特意給她留出來的對面空間,也不過去泡著,而是笑道:
“我來幫你按摩肌肉吧。”
“有浴缸呢。”燕裕懶洋洋道。
“這款按摩浴缸的噴頭,只能沖洗到背面哦。”陳靈韻優雅地屈膝俯身,語調卻愈發上揚,“正面就交給我吧。”
飛機抵達南川之后,在機場降落下來。
換好衣服的燕裕,從機艙里面走了出來,被外面的冷風一吹,不知為何居然有些腿軟。
唉,明明是按摩放松來著,結果卻反而更加疲累了,這算是怎么回事呢?
陳靈韻,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果然都是天生邪惡的雌小鬼!
唯有我才能將其鎮壓!
機艙之中,陳靈韻毫無姿態地癱軟在熱水里,眼神渙散地盯著機艙的天花板。
過了很久很久,她才總算從升騰的水霧之中回過神來,擺脫了原本迷離空白的思緒。
腦海之中的記憶宮殿,原本存放著各種各樣的有用知識和感興趣的事物,如今卻已經大半被跟燕裕相關的知識給占據了。
他的相貌、身材、性格、思維方式,他的一切的一切……以及接下來要如何影響他,調教他,乃至徹底征服他的構思與設想,幾乎都在陳靈韻的腦海里一刻不停地轉動著。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是尊嚴還是自我,對她而言都是可以擺上棋盤的棋子,達成結果的手段。
陳靈韻伸出纖細二指,在空中夾住了不存在的、想象出來的白棋王后,隨后輕輕地往下一落,將其落在黑方國王的棋子之上。
就像剛才的她和燕裕。
“Checkmate”她用愉悅的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