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異鬼收容所的時候,鹿不二還是有點戀戀不舍的,因為他很想知道所謂的異鬼收容所里面都關押著怎么樣的物種。
說不定他掌心的暗質還能夠進化。
可惜沒有合適的機會,也就只能作罷。
相比于暗質的進化而言,還是他自己的安危更加重要,一旦貿然行動被人發現了端倪,那他很有可能直接被開除人籍。
不如忍一忍,穩住發育。
尤其是他現在剛立了功,還有美女軍官陪伴。
就應該享受當下。
然而十分鐘以后,他就后悔了。
“臥槽。”
即便是以鹿不二的忍耐力,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他赤裸著上半身躺在病床上,那些被縫合的傷口全部崩裂開來。
“少校,您真的會拆線嗎?”
“當然,我們在前線的都懂得處理傷口。”
“為什么我看著跟其他牧師不太一樣?”
“我們原家祖傳的拆線手法就是講究快準狠,只要線拆得快,傷口就反應不過來,痛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忍忍就好了。”
“要不您還是找個牧師來吧?”
“為什么?”
“我怕我待會兒僵了。”
“閉嘴!”
原晴拿起一卷繃帶塞進他的嘴里,抬起染血的手繼續暴力拆線,然后拿起一瓶粘稠的綠色液體,直接往傷口里灌:“這可是從多種異鬼身上提取出來的療愈藥,一千功勛一瓶。不過你不用擔心,不會從你的功勛檔案里扣。姐姐幫你買的單,感動么?”
她看過五百年前留下來的古籍。
古籍上說,對待下屬,要禮賢下士。
要降低自己的身份,盡可能的表現出親和力。
才能讓下屬對你死心塌地。
原晴的長相身材是沒什么可挑剔的,就是兇了點。
當然她自己也知道。
所以她才會盡量讓自己柔和一點。
雖然看起來還是很兇就是了。
鹿不二深呼吸,感受著傷口飛速愈合,長舒了一口氣。
呵呵,當然不敢動了。
他強撐著起身,露出微笑:“謝謝少校姐姐。”
美女軍官親自替他拆線,這個過程委實是苦不堪言,唯一能享受的就是她軟嫩的手指,明明是當軍人卻有如此細膩的肌膚。
想來大概是踏上了進化之路的緣故。
“我覺得你是個人才,所以不想你就這么廢了。伱要知道,在前線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盡可能的不要受傷。這跟五百年前的足球運動員是一個道理,一旦你的傷病多了,別人就會趕超你。”
原晴斜了他一眼,流轉的眼白嫵媚又野性:“一旦你的修行進度或者功勛的累積落下來,就很難再趕超別人了。”
鹿不二聽到這里確實有點感動了。
眼前這位女軍官確實是跟大多數人不一樣的。
你在她的身上,聞不到那種勢利的感覺。
“夏言秘書已經讓你進入了新兵優化序列,你很快就能夠測試自己的命理屬性,從而掌握命理的力量了。”原晴諄諄教誨。
“呃,關于這個。”
鹿不二默默地抬起右手。
“怎么了?”
原晴歪著頭,栗色的短發傾瀉下來。
“其實今天龍雀長官已經幫我凝聚了命理的雛形。”鹿不二嘴里沒有一句實話,只見他打了一個響指,指尖亮起耀眼的電光。
夜色下的電光是如此的閃耀,照亮了女軍官嬌媚又不失凌厲的容顏,尤其是那雙錯愕的凜然美眸,仿佛被映出星辰。
天象系,雷霆。
原晴用了很久才緩過神來,眼神從錯愕轉而變成了怪異,她默默低下頭審視著病床上的少年,然后抽了一張濕紙巾擦了擦手。
鹿不二看到她那雙帶著血跡的手伸過來,一時間有點發怵。
“別動。”
原晴摸了摸他的頭,又捏了捏他的臉。
最后伸出手,謹慎地戳了一下他的胸口。
“嗯,是活的。”
她狐疑地嘀咕道:“這地方居然還真的會出現天象系?為什么神圣智體沒有計算到你的存在,派出隊伍專門去營救你的繭呢?這么好的苗子,萬一死在了往生之地,豈不是太可惜了?”
鹿不二一愣,他隱約猜到是為什么了。
因為他的檔案極有可能是被篡改過的。
畢竟癌癥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被記錄。
其他方面也有可能被掩蓋。
“有意思,真有意思。”
原晴朱唇翹起,看向他的眼神變得灼灼的。
城衛軍團里出現了一個天象系。
這是什么概念呢?
大概就是從哥布林窩里救出來一個無損的顯卡一樣離譜。
“既然你已經凝聚了命理,那我就會更改你的資源配給,多給你配發一些命理晶片。哦對了,我記得八年前,神根城還有一個雷屬性的超級天才。她留下的術式,還存放在資源庫里呢。”
原晴抬起一根蔥指,輕點著朱唇。
這一刻,鹿不二的眼里,這位女軍官一點兒都不兇了。
反而非常的可愛。
不,是太可愛了。
栗色微卷的短發,嬌媚凌厲的容顏,水潤的眸子,瑩潤的朱唇。
長得簡直就像他的記憶晶片一樣美麗。
“姐姐,那東西能給我么?”
鹿不二忍不住問道。
“難,那些資料禁忌庫里,我叔叔才有資格進去。”
原晴嘀咕著說道:“我也沒有權限。”
“原烈總司?”
鹿不二想到了那個頭上冒火的老頭兒。
“我想想辦法啦。”
原晴撇嘴說道。
鹿不二心想,看來是好感度刷得還不夠。
必須要再加把勁。
早晚要吃上這口軟飯。
“為了你能安穩發育,你凝聚出命理的事情,我不會對外公布。你自己使用的時候,也小心一點兒。以前東方有句古話叫,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一個天象雷霆在這里,太過顯眼了。”
原晴想到了什么,忽然說道:“哦對了,還有!”
鹿不二被她突然拔高的聲線嚇了一跳。
“你要記住,你是我的人,不是龍雀的人!”
原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美麗又蠻橫:“這也是為了你好,最近的行動結束以后,你就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龍雀這個人,離他越遠越好。具體的事情,我不太方便告訴你。我只能說,龍雀是曾經試圖加冕神圣君主的圣徒。所謂圣徒,放眼整個聯邦也就只有七個。”
“也就是說,當年的他是全聯邦最強的七個年輕人之一,無論是智謀還是心性,亦或是手段和實力,都無可挑剔。他之所以可怕,是因為他在追逐那個名號的過程中,可以犧牲他身邊的任何人。”
她強調道:“他的家人,他的戰友,他的老師,一路走來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踩著死者的尸體活了下來,而且變得越來越強。曾經的他是距離神圣君主之位最近的人,如果不是那場可怕的變故,他也不會淪落到這里。有人說,他這次回來,是為了再次進入圣山。只要得到圣山里的秘密,他就能重新回到巔峰。”
鹿不二的心跳驟然加速。
“如果你繼續待在他的身邊,他總有一天也會犧牲你。”
原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的有點多了,你好自為之。”
鹿不二陷入了沉思,那個白發男人的樣子浮現在腦海里,對于這樣的人而言,地下街區的人基本跟螻蟻沒有區別。
然而一個連螻蟻都愿意尊重的人,真的有那么可怕么?
就在這個時候,原晴的衛星電話響了起來。
“喂,干嘛?”
她的語氣再次變得蠻橫起來。
“對比結果出來了么?很好,既然如此,那就證明前線出現的異鬼潮,的確跟城內尸食教徒的活動有關。”
她美眸亮起來,嗓音里多了一絲肅殺的意味:“明白,我會立刻調集隊伍,突破圣光壁壘捕獲二階異鬼樣本,保證完成任務!”
鹿不二聽到二階的異鬼,直接垂死病中驚坐起。
兩眼放光。
“小家伙,姐姐要出去執行任務了。你今天帶來的情報非常重要,我代表全體軍部感謝你做出的卓越貢獻。接下來我就不在這里陪你了,上級要求我們立刻前往前線捕捉二階異鬼的樣本回來研究。”
原晴轉身就走:“拜拜,好好養傷!”
今天的戰斗正好讓她憋了一肚子火。
現在終于可以去發泄一下了。
鹿不二看著她的背影,就仿佛看到了二階的異鬼離自己遠去。
“等等!”
他立刻跳下病床:“姐姐,能帶我一起去么?”
刷了這么久的好感度,他就是在等今天。
原晴一愣,搖了搖頭:“雖然以你的實力,確實有資格加入隊伍。但考慮到你的傷勢,還是在這里休息就好了。”
這可是個好苗子,她可不想就這么折了。
“不,您不能這么對我!實話說,戰場才是我最渴望的地方,在我的世界里從來就沒有退縮這兩個字。弱者才會猶豫,強者只有勇往直前。我不去前線,怎么積累功勛,不積累功勛怎么變強?”
鹿不二指著窗外,義正嚴詞說道:“那些異鬼屠殺我們的戰友,試圖破壞我們的家園,還想要屠戮我們的親人!我見到他們,我內心的熱血就會被喚醒,腦子就只剩下了三個念頭!”
原晴挑眉:“哪三個念頭?”
鹿不二嚴肅說道:“沖,殺,干!”
原晴美眸微亮,原來是同道中人啊。
也是,神圣暴動癥再加上天象系雷霆命理。
不是莽夫才奇怪。
這一刻,她望向少年的目光越發的欣賞起來。
那眼神……仿佛在看自家人。
“好吧,我破例允許你加入隊伍。”
鹿不二忽然就覺得,找到了跟原家人對話的正確方式。
“我愛你,少校姐姐。”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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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金屬壁壘上,萊納大主教望向已經報廢的焚城炮,臉色難看得像是吃了蒼蠅一樣,怒吼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不是要致力于造出每一位士兵都能用的火炮嗎?為什么他們一注入生命能量,這玩意就會爆炸?還不是因為煉金矩陣不匹配!”
這位佝僂矮小的老人急得直跳腳。
機械師們也只能低頭挨罵。
噴了足足十分鐘以后,萊納大主教深呼吸。
“好吧,這是我的問題,我沒能制造出具有普遍適應性的煉金矩陣,這才犧牲了我們可憐的炮兵們,我是個廢物。”
萊納大主教幽幽嘆氣:“炮兵們怎么樣了?”
“倒是沒死,但是都被嚇出心理陰影了。”
“戰爭創傷綜合征嗎?”
“還要更嚴重一些,看到我們就嚇得尿褲子。”
“這可怎么辦,以后可找不到操作員了啊。”
“豈止,我們的預算都要被消減了!”
“可惡,我們明明是在為人類世界做貢獻!”
“爆炸才是藝術!他們懂個屁!”
機械師們義憤填膺。
就在這個時候,金屬壁壘的廢墟里響起了一個聲音。
眾人循聲望去,竟然找到了一門完好無損的焚城炮。
他們本以為這玩意已經徹底報銷了。
而在焚城炮下,竟然還有一個人。
那人滿臉都是灰塵,縮在碎石里瑟瑟發抖。
“我不玩了,我要回家,我要找媽媽……”
萊納大主教看到此人,明顯愣了一下。
他一個箭步沖出去,看了一下完好無損的焚城炮。
對于他這種老機械師而言,一眼就能看出武器的使用情況。
“煉金矩陣沒有損壞?”
他轉身望向那個灰頭土臉的家伙:“你是怎么做到的?”
何賽根本不回答,只是一個勁地哭嚎。
“孩子,你怎么沒被炸死啊?”
萊納大主教激動問道。
“難道我應該被人炸死嗎?你說的是人話嗎?”
何賽咆哮道:“你是人么?”
萊納大主教被噴得滿臉唾沫星子,卻絲毫不在意:“這些焚城炮之所以爆炸,是因為煉金矩陣并沒有做到普適性,無法適應那些炮兵們的生命能量屬性。你是什么屬性的啊?”
“你管我是什么屬性,關你屁事,我呸!”
何賽被遺忘在城頭上四個小時還要被戳痛處,這一刻終于破防怒吼:“我沒有屬性怎么著?有本事你炸死我啊!來啊!”
這一刻,機械師們都愣住了。
萊納大主教也愣住了。
“怎么可能炸死你呢?”
半響,他一把捧起少年的臟臉,像是抓到雞的黃鼠狼,親切說道:“看看我,我是你的老師啊,我的好學生!”
何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