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定了。”
沒有什么異常,在這趟邁向地獄之旅的重點,沒有瘋狂的機器人、無法戰勝的暴亂工廠、險象環生的自爆陷阱
沒有陰謀,只有一具正在溶解的身體。
這就是引發動力室爆炸的罪魁禍首,當機甲進入控制室的時候,他正趴在控制臺前,身體已經開始軟化,混雜著骨頭和義體就像幻想中吃了人的軟泥怪一樣惡心。
不過讓人驚訝的是,他確實還沒死。
沒死的原因是
村正:人們都說世界上最出名的賽博怪獸是亞當重錘,只有腦子是原裝的,是荒坂安保實力的展示.
村正:不過這個男人也沒差多少,皮膚全面替換成了對輻射有一定防護效果的工業皮膚,內臟沒有一個原裝的,人造腺體全都是為了負擔高輻射工作環境的改良版.
村正:除了腦子和循環的血液,這人也沒多少地方是原裝的了。
村正:我知道有些生產部門的技術人才會接受這種改裝,不過這種人才某種意義上比亞當重錘那種賽博傭兵還要少。
“呵呵.你們來了我就說我是對的.”
躺在控制臺上的“軟泥怪”插滿了神經連接組件,可以清晰的看懂這些線纜直接連接在他的脊椎、脊柱和大腦上,就像都是傳說中那些瘋狂的黑客。
賽文斯緩步走到這個家伙身前,他心中也在震撼:
這不可能,歐共體對民用義體的義體化程度是有控制的,如果一個人有這么多植入義體,他絕對是重點監控對象.
因為一般來說,這類人更多時候會出現在實驗室里。
就連一心復仇的艾略特都愣住了:因為一定程度上,他忽然想起了卡爾被砸爆之后的尸首。
高度的義體化在社會共識中被認為是非必要的、瘋狂的,但在不同的群體中稍有不同:
在傭兵中,這是瘋狂且強大;在管理者眼中,這就是實驗品;在工人眼中
這是為了工作去維護生計,不斷在壓力之下將自身異化成一臺生產機器的慘狀。
賽文斯開口:“.你在等我們——你要死了,長話短說,你想干什么。”
“呵呵.不這樣的話,哪里會有人在乎?維斯康蒂該死!”
艾略特聽到這里更加憤怒:“維斯康蒂就快被國際刑警抓捕了!倒是你,你害死了多少人?!”
“維斯康蒂只是一條狗——咕嚕嚕維斯康蒂只是一條狗哈哈,國際刑警也是一條狗,一條有編制的狗,咬死了一條偶爾喂食的流浪狗.”
“挑重點,你可能只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了——特倫斯·弗萊明,哈林艾克怎么了?”
賽文斯從一灘爛肉中拿出了工牌——他似乎比這個賽博精神病還急,但他掩飾得很好。
艾略特見狀也沒有痛下殺手:他不瞎,這個殺死卡爾、破壞整個工廠危及舊東德區的怪物比死了還痛苦,直接干掉他好像還幫他解脫了。
他這么痛苦是為了什么?
“呵呵呵”
特倫斯弗萊明的聲音響起,那攤爛肉就隨之冒起泡泡,聲音就好像一個溺水之人在水中狂呼,每次呼救都會讓海水灌入肺部,痛苦不堪,但他必須要喊
因為這是本能。
“我不是特倫斯.我是哈林艾克咕咕咕.”
第一個消息就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只不過他的發聲器官很快就被掩蓋在了軟化的肉泥中,最終只能傳出奇怪的震動聲,根本沒辦法聽出他在說什么。
就在艾略特和阿利娜都在消化這條消息的時候,賽文斯瞳孔一縮,已經無法保持冷靜,當場就伸手朝著這家伙的喉嚨扣去——
既然肉都已經爛掉了,那就意味著扒開也無所謂,只要發聲器官還能響就可以!
可是他已經死了!
聲音徹底停止,就連他身上的神經鏈接也再也無法控制電流而被過載,直接冒出黑煙和火花!
噗呲!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一切結束了的時候,控制臺像是激活了某種條件一樣,開始播放錄制好的音頻。
我是哈林艾克,IEC以為他們已經把我殺了,但他們殺掉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工友特倫斯。
我已經在賽博精神病專項整治委員會之前,就聯合我們的工友與正在整合的IEC進行了談判:
他們恢復的核電發電技術使用了特殊的熔鹽材料和能源動力系統,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弄出來的,但這種系統并不成熟,只能24小時日夜監控,并且對技術進行修改。
得益于特殊的金屬化合物熔鹽,以及分體能源動力設計,這種發電技術對核能利用率非常高,唯一的缺點是這種技術的核心動力室設計并不完善,并且核污染產物超標。
這意味著核心工作人員承受的核輻射數值是常規核電站的數倍不止,并且還需要保持高強度工作。
這不合理。
但是.但是我的女兒我親愛的夏莉她說自己和維斯康蒂家族的人有了關系.
這太搞笑了!我們在歐共體,在德國被尊稱工人家庭,祖祖輩輩都是工人,蘇聯打進柏林的時候我的祖輩扛著槍打進來,蘇聯進駐東德的時候我的祖輩帶著技術和錘子過來
人人都感謝我們解放了德國,打跑了貴族,每年都發獎表彰,每年都宣揚我們的精神,但到頭來我只是想讓我們有個好的工作環境,更好的待遇,他們就不干了!
IEC隨便拿捏我們的工作,只要一句話就能讓所有企業不敢用我們,不然他們就會實施武力和經濟打擊,歐共體呢?歐共體就看著,根本不在乎!
而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根本不相信什么勞動致富,她就和所有舊東德區域的孩子一樣,接入網絡,滿眼都是貴族和大企業家的生活,如黃金般的風尚.
呵呵,歐共體在網絡上贊揚我們,在現實里,我的子女卻只想去做一塊被人操的肉。
我看著她小小的在我懷里,喊我第一聲爸爸,也看著她變成一個為了傍上那群雜碎的爛肉
夏莉.為什么會這樣?我根本沒有時間看著她一點點長大
我對不起特倫斯,這場運動是我發起的,但我最后退出了談判
談判失敗了。
但特倫斯沒有仇恨我,反而還給了我這個機會.
如果不是他,我永遠不知道,我的女兒,已經真的變成了爛肉。
夏莉很長時間沒有回家,我很擔心她,但特倫斯告訴我他可以幫我查,唯一的條件是
他要和我更換歐洲壁壘身份識別硬件,因為他知道這群雜毛一定不會罷休。
他說他可以死,但我不行:因為我比他更熟悉這項技術,也比他更孬種。
他說我更有文化,他想要我做完沒做成的事
特倫斯查到了真相,也被維斯康蒂的雜毛給弄死了。
他說:當我把他們叫到一起,告訴他們一定要團結起來,爭取明天的時候,是他最有干勁的時候。
他說,我發起的這項運動,已經騙到了他,就像歐共體一直宣傳的那些東西一樣騙到了他,盡管歐共體和我其實根本都不信那些東西,那些.什么主義。
他要我做完
但一場本來就艱難的運動,又因為我的背叛而解散的運動,還會有什么人響應?
特倫斯,你比我更適合做這個角色,我只是一個想要爭取利益的人,你說得對,我根本不相信那些什么主義,如果那些東西真的有用,我的女兒又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該怎么繼續進行下去直到我看到有人騎著鯨魚橫跨海峽
似乎只有賽博精神病才能引起注意?
不行.IEC已經學乖了,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要是這么下去,永遠都沒人知道特倫斯,永遠都沒人為他的死買單,永遠都沒人能知道,維斯康蒂到底做了什么!
維斯康蒂只是一條狗,中心委員會有人在支持他們的人口買賣,就是那些.
就是那些黃金之子!
如果沒有賽博精神病,我就去做賽博精神病,我是賽博精神病,你們一定要查到這里,一定要發現已經有多少工友患上輻射病,一定要讓他們的犧牲
公之于眾.
黃金之子不能奪走我們的功績!
我要成為賽博瘋子!
咕嚕咕嚕咕嚕
特倫斯.應該說是哈林的“揚聲器”震動著爛肉,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這聲音就好像一個溺水之人在水中狂呼,每次呼救都會讓海水灌入肺部,痛苦不堪,但他必須要喊
因為這是本能。
噴發的電廠在暴雨和冷卻劑轟炸下逐漸熄滅,聲音被怒號的狂風蓋過,就連破損的堆芯也逐漸被備用防護板有序封閉
哈林艾克口中的大爆炸沒有到來,也許這只是為了讓三人加快腳步的動作,又或者他的身體已經不支持他做出毀滅性的舉動。
沒人能猜測瘋子的想法。
狂風怒號,熄滅噴發的火山,整個城市都在寂靜中運轉。
但臺風還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