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華夏對天道的描述是對任何事物絕對的公平,有個短語叫作[tiandaozhigong],這和阿撒托斯一樣。祂是盲目癡愚沒有智慧的化身,所以對一切都是公平的。”凱恩闡述。
你這就是射箭后畫靶,硬要找根源啊。
就姚小駒的角度來看,這阿撒托斯更像是上個世紀某本里的創世神,那個創世神創造了世界后就睡了。另一位神靈創造了一面鼓,動次打次的敲打,敲打聲形成了無數個和太陽一樣的星球,也是鼓聲讓創世神繼續睡著。
因為和阿撒托斯一樣,醒過來世界就會毀滅。
姚小駒不記得這本書名字了,只是瞥了一眼,當時看完很難理解,敲鑼打鼓的,難道不是更容易讓“人”從睡夢中清醒?
“阿撒托斯和天道(Thewayofheaven)的不同在于,后者落在單個物體身上,會變成天命。但前者不會與任何物體產生交集。”凱恩繼續闡述自身研究。
從他的話語中能看出,對華夏文化有深入的研究。甚至連天道和天命(heaven'swill)這兩個小眾的詞匯翻譯都能說出區別。
“我還知道了,直視古神依舊保存理智,并且創造太極陰陽圖的華夏古人是老子。”凱恩見到對方目光有些迷離,顯然是和他前幾日在普林斯頓大學聽哲學時的眼神差不多,就曝出了一個對方聽得懂的大料。
“LaoTzu?你是說老子?”姚小駒嘴里都爆出母語了。
凱恩就喜歡看對方一臉驚訝的表情,他說,“我也經常去美利堅參加活動,老子是華夏最著名的哲學家,他的著作影響了華夏乃至整個世界的哲學,這樣杰出的哲學家能直面舊神也十分合理。”
克蘇魯之王冠在凱恩身上合適,還有個原因是他的書在美利堅賣得比顧陸的短篇更好。這不涉及作品好與不好,而是顧陸只在《每日快報》刊登,“美人”也沒渠道看。相反凱恩兩本克蘇魯長篇,都有在美利堅發行。
“另外,老子是父親的含義,這個名字就代表是天下人的爹。華夏有個名詞叫老天爺,應該就是由老子演變而成的吧。”凱恩說,“我認為天道這個詞語的演變過程就是這樣,老子成老天爺,然后老子哲學成為華夏思想重要的來源,就變成了天道。”
大兄弟,你從什么渠道了解的華夏知識,感覺你跑偏了。姚小駒張了張嘴,感覺自己有必要進行糾正,但仔細一想,居然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張口。
今日不但被顧陸先生稱之為克蘇魯之王,還成功裝逼,雙份快樂。
點到即止,緊接著凱恩看起書籍的番外章節克蘇魯族譜,他個人是十分支持的,反正他整理的框架被官方認可了。
至于其他精彩設定,也可以納入族譜……姚小駒出的主意,這一手操作神似柯蘭道爾產權會搞的“優秀作品名錄”。
是既吃了二創熱度,還能保證自己永遠為主導。
顧陸本人十分樂意,他深知克蘇魯今后在華夏有多大的市場。
“地球上是零零后帶起來的風潮,網文、跑團、游戲都要帶點。平行世界克蘇魯起步晚,還等十年,一零后長大,又是下蛋金雞。”顧陸想著。
地球上愛手藝逝世多少年了,但在零零后的興趣之下,他的書籍還被不停再版。顧陸能攝取更多好處,你想想如果某廠要開發有關克蘇魯的游戲,愿不愿意出點錢找顧陸要個正版授權?
“前提是要知名度足夠,”顧陸當前和當當網的關系不錯,他想把大批克蘇魯引入華夏。
最好是能說服當當網付錢免費讓讀者看……就跟移動聯通電信一樣,先免費低價把用戶騙進來。
關掉郵箱,顧陸把凱恩寫的序也看完了。
“看不出來,杜蘭特真是才華橫溢啊。”顧陸從姚哥那里得知,杜蘭特給老師的贈禮。
本來凱恩寫得更真情實感,但加上禮物,瞬間感覺杜蘭特更合適。
數年之后的作品《威茅斯陰霾》,希望在英文市場有一個好收成。
咕嚕大王也是正式走上了國內外兩開花的道路。
不過國內來說,余心姚評價引起的轟動,余波還未散去。
很多出版社蠢蠢欲動。
包括霧都出版社的楊社長,他和兩個副社長討論。其中看上去比較強勢,但實則沒什么主見的中年人是葵副社長。
當然他不姓葵,編輯部外號叫向狗葵。
而低眉順眼,說話聲音也偏輕的,屬于事事有回應,件件無著落的類型,因為他有自己的節奏,基本不會管別人說什么,所以外號鋼副社長。
“霧都人的驕傲,就該讓霧都出版社進行出版。”楊社長說著,“老簡,不是個簡單的人,擅長天使輪投資,既然在顧陸這家公司操辦,就加大力度的投資,拿的是原始股啊。”
“出一個短篇集子,就今年簽下,等明年獲得魯迅文學獎就晚了。”楊社長對著葵副社長說,“我有個朋友告訴我,顧陸老師這兩天回霧都了,我找了個關系,邀請顧老師吃頓飯。”
“這樣太赤裸裸了吧,”葵副社長說,“不過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老湖你也一起吧。”
“我就算了吧,我不適合那種環境。我去了也沒什么用。”鋼副社長說,“我感覺不用那么趕,魔都人民出版社近期都在推《來自新世界》,沒把注意力放在短篇上,我們不要急。”
“《昨日公園》《流浪世界》,他的兩個短篇集賣得都很好。”楊社長說,“我們要殺老簡一個意想不到。殺魯迅文學獎一個意想不到。”
“狗……夠的,楊社長對顧陸獲得下一屆魯迅文學獎很有信心?質量和年齡是顧陸老師永遠跨不過去門檻啊。”葵副社長說。
葵副社長前幾天聽到手下編輯們在討論領導的外號,有一句話“楊社長可能不吃草,但他絕對狗”,私下稱呼狗社長,剛才差點嘴巴一快,差點叫錯了。
“《穿墻記》是本年度最佳短篇,換句話說,不對,如果去掉《穿墻記》,《多重烏龜》是今年最佳。而穿墻記是近五年最佳短篇。”楊社長斬釘截鐵地評價。
“……楊社長你的評價過盛了。”鋼副社長不贊同,“多重烏龜來到每人兩個身體的村子,結局是繼續前進,他將會到達更加恐怖的村子,那里一個人將會有四個、十個、二十個,乃至更多的軀體……”
“我認為《多重烏龜》是好于穿墻記的。”鋼副社長說,“開放結局,那些所說的四個、十個、二十個軀體的人又是什么樣子?就是現代工業體系之下,現代人的分裂和冷漠,特別精彩。”
葵副社長也贊同,多重烏龜的內核比穿墻更深。
“家里、街道、銀行、別人家中,穿墻記主角逐漸膨脹是主線,暗線是對穿越一切專制壁壘的自由的向往。兩個敘述層之間的矛盾的來源與代表意義進行撞擊。你們是這樣看這部的吧?”楊社長說,“這篇的主角叫杜蒂耶爾,法語中這姓名是Dutilleul,含義秩序,守秩序。”
“如果秩序擁有無視一切屏障的能力,那么是不是也會膨脹?這才是穿墻記最深層的含義啊!”楊社長說,“顧陸老師為法蘭西寫過《一夜天才》,你覺得這是巧合嗎?”
此話一出,剛副社長和葵副社長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難怪里面有些臺詞感覺有些奇怪,感覺對主角的形容不像個人,原來是這樣?!
正如社長所說,這不可能是巧合,畢竟法蘭西姓名那么多,偏偏選擇了Dutilleul,況且玩弄名字含義,顧陸也是老選手了。遠的有“小鹿”,近的也有“呆兒木什”。
“難怪余心姚拿穿墻記和故事新編比較,原來顧陸老師的作品思維這么深邃嗎?”葵副社長驚住。
文學鑒賞力還是不夠啊,剛副社長感覺是余心姚沒說清楚……
從上述這件事可以看出,文學批判家存在的意義。因為從某種意義來說,嚴肅文學就是看誰蘊藏的東西更多。《都柏林人》為什么號稱世界第一短篇集子?就因為文字里藏著的那內容太多了。
“所以我們一定要拿下短篇,人民文學的八篇,外加聊齋新義,足夠出一本嚴肅文學短篇集子了。”楊社長說。
葵副社長完全明白,表示沒問題了,但剛社長小聲說,“正因為這么精彩,我們才更要慎重地對待,不能馬虎。我們從長計議,可以過段時間再趕赴四九城拜訪。
有爭論,霧都出版社最終都沒定下來,而顧陸拿著盒子都要返回四九城了。
他十月六號要在鶴市的華夏刺繡藝術館,給方阿姨準備驚喜呢,故此五號就要離渝。
當下顧陸身后背著小書包,里面裝著盒子——用來裝時間膠囊的盒子。
當知道大多數同學都不會來拿這個膠囊,顧陸就下了個決定——也有他自己想看同學們寫了什么的因素。
他預備把信件挨個找地址送給同學,這樣就能知道寫了什么。過程可以發布到嗶哩嗶哩,這是呼嚕大王準備在今年寒假完成的事。
否則每年快過過年的寒假,總會讓咕嚕大王感覺心情煩躁。顧陸也是會開導自己的,和他有同樣癥狀的同學,和顧陸一樣上輩子是年獸。
因為是年獸所以會煩躁,而不是感覺孤獨,更不是感覺一年浪費了什么也沒做到,完全不是每年過年的不愉快記憶浮上心頭。
“寒假有事情做了,有點小開心。”顧陸伸個懶腰,然后低頭回復消息。
圈子里是沒秘密的。顧陸回霧都,有不少聚會邀請他。比如霧都作協、渡口區旅游部門、某些雜志,以及某些出版社。
都拒絕掉,一方面是沒時間,另一方面,顧陸參加得多了就知道,很多活動就真沒營養。
當事人直觀感受,文化圈的活動邀請,從昨天開始更多了……文化人的風向標感覺比娛樂圈更輕。墻頭草肯定是越輕倒得越快。
半小時后——
“怎么還不來?也不回消息。”顧陸皺眉。
周琳雖然會遲到,但消息是回復得很快的。“快到了”“馬上馬上”等話。更關鍵的是,這家伙不會耽誤事,總能在要超時的時候,卡點出現。
“這航班快關閉安檢通道了。”顧陸撥通對方電話,響了兩聲,沒人接聽。
又打了兩三次電話,仍舊無人接通。
顧陸感覺到一絲不安,所以他打車往回走,許多年前去過周琳家一次,大概記得位置。
人總在很奇怪的地方擁有良好的記憶。
車上把機票退掉了,顧陸也沒停止聯系,都沒回應。
五十多分鐘過去,顧陸已經來到周琳家的小區。
“是幾樓幾棟來著?”顧陸瞎轉悠了一會兒,鎖定是6棟,幾樓就實在記不起了。
一層一層找,還真讓顧陸找到了,因為門口的對聯和顧陸記憶中相同。
上聯:迎春接福樂無邊福祿齊備
下聯:團圓和睦慶家威喜氣盈盈
橫批:闔家歡樂
記憶一下子就被打開,因為咕嚕大王當時感覺,上下聯感覺沒對齊。樂無邊和慶家威能行?齊備和盈盈是不是也有些勉強?
五六年沒換了,就是紙聯,按理來說早該被損壞,但周琳家門口的對聯就好像胖老板游戲室的秘籍,用透明膠做了個“塑封”。有人特意保存。
親人的離世,可以是狂風暴雨,也可以是漫長的潮濕,顧陸不想周琳被困在過去。
蓬蓬——
顧陸開始的力度比較適中,后來沒動靜,才加大力度,指關節敲擊在門上還挺疼的。
門鈴肯定是沒電的。
開門了,周琳看見顧陸非常驚訝,“我還以為是外賣到了。”
“抱歉了,我好像忘記今天起飛了。”周琳拍腦袋。
說話好像很輕松,但周琳憔悴的神情,以及雜亂還有點油的頭發,能夠看出她當前狀況非常不好。
”點了外賣?什么外賣,我能蹭著吃幾口嗎?”顧陸問。
“你不愛吃的米線。”周琳說著話,把顧陸迎入房間中。
“還沒吃東西?你要吃什么,我請客。”
對話中,周琳好像一點事也沒有……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