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財務科的人員將錢票點清,滿德杰這才掏出京城那個單位的介紹信和印章。
辦理手續的時候于敏還仔細看了看印章上的單位名稱。
嗯,京城西單市場采購服務部,看著名字確實是正經單位。
至少比“京城廢品公司交道口南鑼鼓巷(供銷社)三方收購協議特別關聯廢舊品回收、二次銷售營業部”的負責人要正經
他是個小心謹慎的人,準備今晚就讓京城的人去查查這個單位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滿德杰跟煉鋼廠的會計一起用了印章,這才將押金票的手續徹底完成。
因為涉及到了糧食和藥材,所以押金也是分兩個品類交付的。
滿德杰當即拿起藥材的押金票遞給大強子。
“強子,別耽誤時間了,趕緊去火車站,今晚務必將押金票交給張掌柜的,明早再把藥材押回來”
“哎,經理您放心吧”
大強子答應的很痛快,接了押金票仔細收好,給看著自己的大春兒使了個眼色,隨后便出了門。
他早就想聯系掌柜的了,可是一直都沒有時間。
從下了火車開始,就跟著這位滿大爺搖哪兒跑。
現在終于得了空了,還不用打電話了,直接當面匯報吧。
于敏看了一眼小跑著出去的漢子,轉回頭又盯著滿德杰了。
看著倒很像那么回事兒,他現在也是不斷地在信與不信之間徘徊。
交完押金,滿德杰將糧食的押金條直接推給于敏,隨后將印章重新收進了包里。
于敏想去拿滿德杰的印章的,可押金條近在咫尺,便順手抄了起來。
這可是半箱子黃金啊,如果不是因為糧食換牛羊肉的利潤更大!
如果不是因為糧食不發車押金不能動,他恨不得現在就兌換了跑路。
眼瞅著印章進了滿德杰的皮兜,他也沒辦法。
這會兒還在財務室呢,爭競起來就不好看了。
等幾人出了辦公樓的大門,還沒等于敏開口,周亞梅先開口了。
“滿經理,不好意思啊”
周亞梅先是道了一聲抱歉,隨后開口問道:“那個印章能不能交給我們保管啊?”
“這是為啥啊?”
滿德杰一副不滿的表情,問道:“您是不信任我嗎?我也是押了錢的”。
見兩人嗆嗆起來了,于敏也不好現在開口要那印章了。
周亞梅苦著臉說道:“您看那字是您簽的,押金條也是您拿走了,我們就算拿著印章也干不了啥不是”。
“你這人……唉”
滿德杰一臉無奈地說道:“押金條你剛才也看見了,于兄弟手里一份,送去吉城一份……”
他的話還沒說完,站在一旁的吳鳳賢不滿地說道:“誰知道那人是不是真的送去吉城了?誰知道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么歪門邪道的?”
這話一出可給于敏嚇了一跳,隨即表現出我怎么可能會這樣的表情。
“鳳賢!”
周亞梅呵斥了一聲,隨后歉意地對著于敏和滿德杰道了歉。
“實在抱歉啊,她接觸外人少,沒什么見識,您二位別介意啊”
周亞梅都這么說了,滿德杰和于敏再是不滿也得給周亞梅這個面子。
因為這會兒周亞梅已經開始掉眼淚了。
“兩位兄弟,伱們也知道我們家是個什么情況,今天算是走到最后一步了,要是手里沒個東西,我們孤兒寡母的實在是……嗚嗚嗚”
見周亞梅這么一哭,滿德杰也沒法了,眼神示意于敏出面拒絕掉。
于敏一翻了白眼珠子,怎么壞人都叫我做啊。
他不愿意做,直接把頭扭過去了。
滿德杰見他扭頭,便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將兜里的印章取出來遞給了周亞梅。
“可要妥善保存啊!”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周亞梅這會兒趕緊收了眼淚,給滿德杰做著保證。
“那,于主任和滿經理你們辛苦了”
周亞梅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睛,眼神看了一眼招待所方向,道:“我們這就去招待所等消息了,孤兒寡母的,就不邀請你們上去了”。
“好好,一切交給我,放心吧”
滿德杰不耐煩地揮揮手,隨后帶著小桃和大春兒鼓著腮幫子往門口走去。
于敏又安慰了周亞梅幾句,這才追上了滿德杰。
“滿經理,消消氣,跟兩個娘兒們置氣,何必的呢”
“我就知道不能跟娘兒們辦事兒!”
滿德杰拉開車門子上了車,示意大春兒坐副駕駛去,自己帶著小桃坐了后面。
等于敏給車打著了火往回開,滿德杰的嘴里還是嘀嘀咕咕的。
于敏笑了笑,道:“最后都是咱們的,現在忍著點兒吧”。
本來他應該為了保險把公章要過來的,這樣防止滿德杰拿著印章去辦理遺失補辦手續,作廢他手里的押金條。
可現在印章被周亞梅要去了。
他雖然還擔心,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也就只能多上保險了,因為滿德杰的身邊還有自己人呢。
小桃這會兒依偎在滿德杰的懷里,她今天可算是開了眼了,那么多黃澄澄的金子,都在自己這個男人的掌控之中。
車輛行駛中,于敏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不是說一整箱金條嘛,怎么就剩半箱了?”
“您還沒瞧見嗎?”
滿德杰不滿地揉了揉身邊的小桃,嘴里嘟囔道:“不信任我,讓我也押一半兒呢”。
“哼”
說著說著還哼了一聲,隨后抱怨道:“這就是跟娘兒們辦事兒”。
于敏這會兒皺著眉頭想了又想,把心里的疑惑壓了下去,準備回去跟關哥匯報一下。
這會兒都快到下班的時間了,于敏按照滿德杰的要求把他們送到了站前招待所。
雖然于敏說了可以給安排地方住,可滿德杰還是推辭了。
理由是跟邊疆聯系的是招待所的電話,換地方了不方便。
于敏聽滿德杰這么說也就沒大在意,因為滿德杰下車的時候把小桃拉了下去。
目送三人進了招待所,于敏打開車門子便跟了上去。
等跟在后面目送著三人分別進了房間,他這才重新下了樓,用自己隨身帶的工作證在滿德杰的對面開了一間房。
等辦好了手續并沒有領用品,而是拿著鑰匙出了門,開車往回走。
西琳手里的雞蛋終究是沒舍得砸李學武。
即使不是災年,一顆雞蛋在這里代表著什么她還是知道的。
到了一頂繡著吉祥云圖案的帳篷前,西琳轉過身子,對著李學武說道:“你還沒有告訴我,會不會帶我走呢”。
李學武笑了笑,問道:“你的能力雖然還沒得到認證,但你可以說說理由,我考慮考慮”。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西琳瞪了李學武一眼,隨即把目光看向了遠處的阿扎伊大篷車。
“艾爾肯集市就像雨季的草原,能肥了牛羊,也能在寒冬肅殺所有陽光”
西琳感慨地說了一句,隨后轉過頭看向李學武說道:“這里的寒冬已經開始了,我不想被凍死在這兒,求你帶我走”。
李學武瞇著眼睛看了看西琳,問道:“你有身份信息嗎?”
西琳聽見這話,落寞地搖了搖頭。
“沒有,我都忘了我是哪兒的人了”
“那,家人也是沒有的了?”
“嗯”
李學武了然地點點頭,道:“等回去你自己收拾行李吧”。
“真的?”
西琳一直都不相信李學武所說的話,第一次,第二次,她都能看得出李學武眼中的言不由衷。
可她現在抬起頭,看著這人的眼睛,還是看不出一點點的真實。
要說看人準,還是這西琳看人準,李學武嘴里的話就像草原上的駿馬,想往哪兒跑往哪兒跑。
西琳也明白,就算是真的帶她走,如果有一點點的不對,這也是隨時都能翻臉的主兒。
李學武點點頭,道:“車就在那兒,你上了車我終究不會攆你下車,到時候我把你賣掉,還能換些酒錢”。
“呀!”
西琳興奮地抱住了李學武的肩膀,她本來是想抱李學武的脖子的,可惜不夠高。
“哦親愛的西琳小姐,你是來看老巴奪的嗎?”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帳篷門被打開了,露出了一個紅撲撲的笑臉。
西琳被嚇了一跳,隨后從李學武的身上下來,轉頭對著門口的腦袋說道:“你嚇我一跳!”
這老人縮了回去,隔著帳篷門對著兩人說道:“進來聊吧,也讓我聽聽年輕男女是怎么談戀愛的”。
“哼”
西琳掀開帳篷門先李學武一步進了帳篷。
李學武則是給把車開到這邊的趙雅軍比劃了一個手勢,這才跟著進了帳篷。
一進帳篷李學武便發現了這頂帳篷的與眾不同。
別的帳篷都是在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然后將貨物放在地毯上。
或者是在屋里放幾張簡單的桌子當貨架。
這邊卻是將卡車的后車廂改成了房車模樣,然后停在帳篷里。
雖然是最原始的房車,但也比其他帳篷看著規整舒適了很多。
在空間上當然不如其他帳篷,但這種雙層防護,保暖確實要好一些,跑路也更方便一些。
李學武進了帳篷后,再踩著臺階上了卡車的后車廂坐在沙發上,抬眼望去,車廂的周圍被安裝了貨架。
“老巴奪是艾爾肯集市最會享受的商人”
西琳將沙發座讓給了李學武,自己則是半坐在扶手上,身子依靠著李學武。
李學武也看出這個老頭兒的與眾不同了,從穿著就能看得出。
別的帳篷主人或是穿特色長袍,或是穿棉大衣,而這老頭兒卻穿著一件兒西服。
在這個時候這種衣著就有點兒標新立異了,尤其是這老頭兒頭發梳理的很是整齊,嘴上叼著大煙斗,穿著棕黃色的皮鞋,手里還握著一支手杖。
這不禁讓李學武有一種錯亂感,想不到的還以為自己是在歐羅巴哪個地方呢。
老巴奪笑呵呵地打量了一眼李學武,問道:“你就是他們傳了一下午的那個瘋子?”
“瘋子?呵呵”
李學武吊著眼睛笑了笑,隨即在小幾上的煙灰缸里彈了彈煙灰。
“我挺喜歡這個不好惹的稱呼的”
說著話李學武轉頭對著西琳說道:“西琳同志,以后請叫我瘋子”。
西琳翻了個白眼,站起身從車廂貨架上抽出一支紅酒看了看。
“老巴奪的貨一向都是洋玩意兒,你可能接受不了”
“是嘛”
李學武將煙叼在了嘴上,伸手接過西琳遞過來的紅酒看了起來。
酒瓶是暗綠色的,形狀跟后世的差不多,可能沒那么長,包裝也很簡陋,但瓶子和瓶塞都是一樣的。
李學武拿在手里看了看商標,又看了看瓶子上的字母。
商標他不認識,不過瓶子上的文字他認識。
“摩爾多瓦?”
“哦?”
老巴奪叼在嘴上的煙頭頓了頓,隨后笑著問道:“你懂俄文?”
“嗯”
李學武也不會喝這玩意兒,當然也不會辨別好壞。
他想這紅酒一定不是白酒那樣,晃晃瓶子看酒花,所以也沒敢亂晃,重新交給了西琳。
伸手接過嘴上叼著的煙卷在煙灰缸里彈了彈,道:“學過幾年,簡單的日常交流沒有問題”。
“呵呵,怎么樣?嘗嘗?”
老巴奪伸手就要去摘柜子上掛著的開瓶器。
“不不不”
李學武擺擺手,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今天真的有事兒”。
說著話指了指西琳解釋道:“有一些朋友還在阿扎伊那邊,看時間我們要回去了”。
老巴奪收回手,接了煙斗點點頭,問道:“我有什么能幫上你的嗎?”
李學武點點頭,笑著說道:“我們是內地來的,專門問了路,來您這里淘一些稀罕玩意兒帶回去顯擺顯擺”。
無論男女老幼,都愛聽漂亮話兒。
“隨便看,我這里都是些你們內地少見的稀罕物兒”
李學武抬手指了指墻上的紅酒道:“這個你還剩多少?”
“哦?”
老巴奪的眼睛亮了亮,笑道:“如果不是我的年齡大了,我真想去烏城走一趟”。
李學武笑著拍了拍西琳的屁股,指著車廂外面說道:“去叫我的兄弟進來,把老巴奪的酒庫搬空”。
他是分不清紅酒的好壞,可他知道摩爾多瓦是個產葡萄和紅酒的好地方。
再一個,摩爾多瓦這個地方很神奇,他們的國民搞不明白自己的官方語言。
這支紅酒上能標注俄文,那是一定沒有問題的。
因為這些人明白,糊弄西方那些資本可能是失去客戶,如果糊弄毛子,那可能是失去生命。
老巴奪聽見這話自然高興,拎起手邊的手杖對著駕駛室的方向敲了敲,隨即喊道:“葛林!干活兒了!”
隨著老巴奪的喊聲結束,李學武感覺車廂晃了晃,沒一會兒,一個一米九幾的大漢出現在了車廂邊上。
“巴奪老爹,您叫我?”
“是的”
老巴奪手扶著手杖頂端微微對著李學武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道:“林先生將咱們的紅酒都包了,快去幫忙裝車”。
“哦!”
這大漢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轉身往旁邊的掛車去了。
李學武看著這個不修邊幅的大漢不由的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葛林是我撿來的”
老巴奪吧唧了幾下煙斗,微笑著說道:“他的腦子有些不好,不過干活兒很是賣力氣”。
這會兒西琳也將趙雅軍叫了進來。
西琳沒什么,她經常能見到葛林。
可初次見到這么壯實的巨人給趙雅軍嚇了一跳,差點兒把背上的五六式甩到前面端起來。
葛林倒是沒在意趙雅軍的警惕,端了一木頭箱子的紅酒就往停在帳篷門口的卡車上裝。
別看這巨人憨憨傻傻的,掄紅酒箱子就像是玩兒玩具一般。
可箱子落在卡車上并沒有出現瓶子碎裂的情況,看見車廂里有皮張,還很細心地將酒箱碼放整齊了。
李學武站起身,看著趙雅軍緩和了一下精神也跟著去搬,笑著轉過頭看著老巴奪說道:“真羨慕你的福氣”。
老巴奪捏著手里的煙斗笑了笑,指著墻上的巧克力盒子問道:“這個喜不喜歡?女孩子都喜歡的”。
“呵呵,女孩子喜歡我就喜歡”
李學武轉身對著西琳說道:“把老巴奪的巧克力庫存搬空”。
說完這句話,李學武轉頭對著老巴奪笑道:“我是個尊老愛幼的,為了彌補你不能去烏城的遺憾,特意給你單開一場選購會”。
“謝謝,你是個好孩子!”
“不客氣,你是個好老頭兒!”
李學武聳了聳肩膀,問道:“還有什么好東西推薦嗎?”
老巴奪晃了晃手里的煙斗,很是驕傲地說道:“墻上所有的東西你都可以看看”。
說著話指了指沙發沙發后面的柜子說道:“收音機,照相機,皮鞋,正宗的蘇L皮鞋,冬季和夏季的都有”。
李學武轉回身從柜子上抽出鞋盒看了看,是夏季款式的。
“男女都有嗎?”
李學武抬了抬眉頭,癟了一下嘴,轉頭對著車廂下面的趙雅軍問道:“雅軍!你多大的腳?”
“啊?”
趙雅軍剛進帳篷,不知道李學武在說什么,在李學武又問了一遍以后才回道:“265”
回答后站在車廂邊上看著李學武問道:“怎么了二哥?”
這個時候國內的鞋碼是獨立的,李學武在心里換算了一下,確定是四十三碼。
隨后從柜子里找出來一雙夏季的皮鞋扔在了車廂上。
“換上試試”
“二哥……”
“讓你試你就試,費什么話!”
李學武訓了一句,隨后翻箱倒柜地找了起來,只要鞋碼合適的,只要款式合適的,都抽出來放在了一邊。
等翻找完,李學武轉身看了看臉色紅紅的趙雅軍問道:“合適嗎?”
“二哥,我不大適合穿皮鞋”
趙雅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我穿上都不會走路了”。
“傻不傻!”
李學武走過去下了車廂,蹲下身子給按了按鞋尖和鞋幫。
“現在買不用票,等你想買就不好買了”
看著不擠腳,李學武拍了拍趙雅軍的肩膀說道:“跟你說個事兒”。
“二哥你說”
“嗯”
李學武看了看這小伙子,道:“今天早上干的不錯……”。
“都是……”
“聽我說完!”
李學武輕輕拍了一下趙雅軍的側臉,道:“巴吐爾在分繳獲的時候特意給了你一份,讓我交給你”。
趙雅軍看著李學武,不知道二哥這是啥意思。
“但我給上交了”
李學武認真地看著趙雅軍說道:“咱們的紀律你懂,二哥不跟你多說,別人可以拿,你不可以”。
“我知道的,二哥”
李學武看著目光清明的小伙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哥送你雙皮鞋,收好了,帶回去結婚的時候穿”
“二哥,還…還早呢”
趙雅軍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知道李學武對他好,也是被逗的有些臉紅。
“呵呵呵”
坐在車廂里面的老巴奪把這一幕看在了眼里,叼著煙斗呵呵地笑了一陣。
“去吧,把鞋換下來,去幫忙”
“哎!”
趙雅軍很是開心地換了鞋,隨后用鞋盒裝了,出去送到了駕駛室里。
李學武則是又上了車廂,對著老巴奪笑著解釋道:“是我大哥的小舅子”。
“是個好孩子”
聽著老巴奪的夸獎,李學武繼續在車廂貨架上翻找起來。
倒不是東西少,或者雜亂,而是東西多,但大多李學武用不上。
翻找了幾下,李學武翻出來一臺照相機,看樣子還是單反的。
“這玩意兒這里有人買?”
李學武晃了晃手里的鐵家伙,對著里面的老巴奪問了一句。
老巴奪笑著說道:
李學武撇撇嘴,隨手將這臺相機放了回去。
“澤尼特的照相機,很好用”
老巴奪顯然很想將這臺相機推銷給車廂里站著的這位狗大戶。
可惜狗大戶眼光刁鉆,對他的廣告詞不屑一顧。
“這是香水?”
李學武翻出來一個箱子,里面是一個個小盒子,盒子里面散發出了陣陣香味。
“哦!這可是寶貝!”
老巴奪驚呼一聲,指了指阿扎伊的方向說道:“姑娘們很喜歡”。
“那我還是不要奪人之美了”
李學武聞了聞,撇了撇嘴,隨后將盒子重新裝了,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老巴奪看了看四處踅摸的李學武說道:“我有一些高檔香水,你想看看嗎?”
“新的?”
老巴奪對著走進帳篷的大個子喊道:“葛林,把我那個黑色皮箱拿過來”。
“哦”
葛林應了一聲,隨后去掛車上搬了一個黑色的、四四方方的皮箱放在了車廂門口。
“打開看看”
老巴奪示意李學武自己打開,他好像被焊在了沙發上一樣,只要坐下就不愿起來了。
李學武走過去看了看,皮箱很精致,年頭不多,還是純皮的。
打開扣鎖,李學武輕輕翻開箱蓋,里面是碼的整整齊齊的書籍和一些沒有開封的香水。
“這是我去旅行的時候帶回來的”
老巴奪靠在沙發上,對著李學武說道:“如果你不喜歡那些劣質香水,那盒子里的你絕對不能錯過”。
李學武笑了笑,將箱子的蓋子重新扣上了。
老巴奪見到李學武的動作眼睛就是一瞇,道:“你真是太挑剔了,YouthDew可是個精靈”。
李學武站起身笑著指了指腳下的箱子道:“這個都給我吧”。
老巴奪愣了一下,隨即笑道:
李學武重新坐回到沙發上,看著老巴奪問道:“算算吧,結賬”
老巴奪沉吟了片刻,說道:“紅酒三十七支,皮鞋十雙,巧克力七箱”。
嘴里數算著,又看了看車廂口的那個箱子,笑道:“這個貴,這是我的青春”。
“好吧”
李學武笑了笑問道:“算上青春,多少錢?”
老巴奪伸出五根手指道:“五百塊!”
“哦!”
李學武有些震驚地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您這青春可真貴呀!”
這是他在調侃老巴奪,那些紅酒、鞋子、巧克力就得四百多了。
這個箱子可是純皮的,再說里面的書籍和高檔香水可不止一百塊。
說笑著,李學武從兜里數了錢,放在了茶幾上。
“謝謝”
老巴奪笑呵呵地跟著李學武擺擺手,對著拎著箱子往出走的背影喊道:“謝謝讓我的青春還能賣出高價”
高價購進一個老色鬼青春的李學武將箱子放進車廂,隨后示意西琳上車,自己也隨后上了副駕駛。
趙雅軍踩著油門,將車往阿扎伊大篷車的方向開。
路上西琳咬著牙,神情緊張地盯著越來越近的帳篷,就連坐在一旁的李學武都能感受到西琳的情緒。
李學武并沒有做出安慰的動作,也沒有說出安慰的話。
本就是機緣巧合,他不想影響任何人的人生軌跡,李學武只會給她一個機遇。
趙雅軍把車穩穩地停在了大篷車的門口,李學武推開車門跳下車。
冷空氣涌進駕駛室,給木然的西琳凍得一哆嗦,隨后恢復過來神情,轉過頭看向了站在下面的李學武。
“你會帶我走是嗎?”
“嗯”
李學武認真地點點頭,伸出手示意扶著她下車。
可西琳猶豫了,轉頭望了望大篷車的方向,好像在猶豫是否進去告個別。
李學武充分尊重她的選擇,手一直在等著她。
最后西琳扶著李學武的手跳下了卡車。
“雅軍”
李學武對著駕駛位的趙雅軍招招手,趙雅軍推開車門子跳下車跑了過來。
“二哥”
“陪著西琳進去”
李學武對著趙雅軍交代了一句,隨后拍了拍西琳的肩膀說道:“我把車上的東西送回去,很快就回來,這個時間留給你收拾行李,和這里好好告個別”。
說完便要轉身去副駕駛,可卻是被西琳拉住了手。
“你會帶我走是吧?”
“嗯”
李學武再次點點頭,隨后笑著說道:“這帳篷里還有我的同志呢”。
聽見李學武這么說,西琳終于放開了手,跟著趙雅軍閃在了一旁。
李學武上了駕駛室,踩著油門把車開出了集市。
從后視鏡里李學武還能看見車后阿扎伊大篷車前面有兩個望著這邊的身影。
李學武并沒有把車開出多遠,而是停在了一處空曠地帶,隨后下了車去了后車廂。
等李學武忙活完重新回到車上抽了兩根煙,看了看手表。
掐著時間調轉車頭又反了回去。
等回到大篷車帳篷門口的時候,李學武看見趙雅軍正站在門口望著這邊。
“怎么沒進去?站在這兒干啥?”
“二哥”
趙雅軍跟李學武打了聲招呼,隨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我不太喜歡里面”。
“呵呵”
李學武扒拉了一下趙雅軍的腦袋,笑問道:“他們出來了?”
“沒……”
趙雅軍不好意思地說道:“帕孜勒和三個牧民在,兩位領導不在”。
“呦呵,有點東西啊!”
李學武笑鬧了一句,隨后問道:“那個西琳呢?”
“去后面了,后面不讓我進”
“知道了”
李學武拍了拍臉凍得通紅的小伙子,示意他上車等,隨后掀開帳篷門簾走了進去。
這會兒哈迪爾正懶洋洋地靠在中間的桌子上喝著熱茶,他的兩個弟弟跟他一個屌樣,都是一副圣人模樣。
而帕孜勒則是笑呵呵地站在帳篷門口看著這邊。
“我的同志呢?”
李學武跺了跺腳,對著幾人問了一句。
年紀最小的賈瑪勒將手放在了耳邊,示意李學武自己聽。
還沒等李學武真的聽聽,就看見李懷德扶著腰,有些辛苦地走了出來。
李學武這么看著,李懷德眼睛的紅色是褪下去了,可這身子骨好像不大好受呢。
“李哥,還成?”
李學武笑著走過去扶了李懷德坐下,賈瑪勒很知趣地給李懷德倒了一杯茶。
李懷德這會兒倒是很坦然的樣子,笑著說道:“異域的,才是特色的”。
“呵呵呵”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道:“咱們得等一會兒了,還有一位沒出來呢”。
李懷德這才發現,感情他不是最后一個出來的。
幾人坐在矮桌邊上邊喝著茶,邊聊了聊。
李學武說了剛才去把采購的事情辦了,也說了給車上的同志們準備了禮物。
李懷德笑著點點頭,并沒有說什么,他還是有些不習慣在這種場合談工作。
要是擱后世,有多少重要工作是在度假酒店或者療養中心談成的。
又有多少工作是在床上談成的,人家說這叫勞逸結合。
李懷德拍了拍李學武的肩膀,他也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了些許的愧疚。
光顧著自己玩兒了,手底下人卻是把所有的事情辦妥了。
這種感覺貼心又實惠。
幾人喝了一壺茶了,隔間里的動靜還沒消停。
李懷德突然站起身,笑著說道:“我東西落里面了,我去取一下”。
說著話又回了剛才出來的那個隔間。
三個小伙子互相看了一眼,那老家伙都回去了,他們憑啥沒落東西啊。
“我東西也落下了”
“我也是”
“屋……”
最小的賈瑪勒不好意思地對著李學武笑了笑,隨后又鉆了進去。
李學武撇撇嘴,他可不敢玩兒這個。
不過李懷德的借口讓他笑不活了,站在門口的帕孜勒也是轉過身,肩膀一聳一聳的。
這個時候的醫療條件實在不咋地,再說了,顧寧可是醫生呢。
李學武認可跟熟悉的鄰居夜半閑談,跟對門兒嫂子巴山夜雨……他也不愿意接觸這些姑娘。
別看長得像,會說漢語,可李學武知道,包括西琳在內,都不是國內的。
北面,西面,有很多比這里還要惡劣的生存環境。
當然了,并不能排除這里就一定沒有一些別有目的的人。
但概率太低了,因為有價值的東西總得能看得到吧,付出的成本也要考慮到吧。
李學武答應給西琳一個機會可不是留在自己身邊的機會,他還沒有這種選擇方向。
從始至終西琳問的就是能不能帶她走,李學武回答也是可以帶她走。
可從來沒有說過要她,或者跟她有點兒什么。
西琳的目的也很明確,告訴李學武她是有用的人,她想過正常的生活。
而且李學武問出的關鍵問題她也如實回答了,那就是身份信息。
這是判斷西琳來自哪里的重要標志,如果她說謊,李學武真敢在半路上把她踹下去。
當然了,就像西琳自己說的那樣,她對李學武有用。
李學武也想到了西琳的用處,所以才認真答應了西琳的請求。
正坐在帳篷中間的矮桌上瞎尋思呢,說曹操,曹操道。
“收拾完了?”
李學武看著拎著一個包裹出來的西琳,站起身要幫著接一把。
西琳的臉上一片輕松,對著李學武微微點了點頭。
能在出來的時候看見李學武在這里等她,西琳的心很是熨帖。
手里的包被帕孜勒搶著拎著走出了帳篷,扔進了后車廂。
西琳站在帳篷門口,看著重新走回來的帕孜勒,對著李學武問道:“他們呢?我剛才見著你的三個同伴……”
李學武無奈地比劃了一下,道:“看來這里的姑娘真的很迷人”。
“嘻嘻”
西琳笑了一聲,看著李學武說道:“我也可以的”。
“可以什么?”
李學武笑著說道:“以前還可以叫秘密交易,現在可就算知錯犯錯了”。
西琳也是故意在逗李學武,她驟然釋放壓力后,只感覺肩上無比的輕松。
雖然還不知道這個男人會給自己安排一個什么樣的身份,甚至她連這個男人的真實姓名都不知道。
但她就是向往帳篷外面的世界,她想出去闖一闖。
曾經也不是沒有人要帶她走,可她看了,這些人不是花心的,就是別有目的的,要不就是走不遠的。
就像莫名,跟著他兜兜轉轉還得回到這里來。
而站在她對面的這個人就不一樣了,她能看得出這個男人擁有很大的能力。
從開車的那個司機對他的服從性就能看得出來,從這座帳篷里的那兩個人就能看得出來。
而且李學武讓她很信服的是,這間帳篷,只有李學武沒有做那種事。
雖然對象就是她。
兩人正閑聊著,突然從身邊一側的隔間里傳來了熬撓兒一聲喊叫。
“窩草!”
李學武聽出這是姬衛東的聲音,幾步跑到隔間門口,用力推開了門。
可里面的場景倒是把李學武嚇了一跳,一起跟進來的帕孜勒看了一眼里面的場景又退了出去。
這會兒姬衛東正抓著毯子遮蓋在身上,用手里的家伙指著另一邊的姑娘。
而那個姑娘則是一臉驚恐地看著姬衛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怎么了?”
李學武見屋里沒有危險,便將手里的槍重新收回到了懷里。
“你特么不會是才清醒吧?后悔了?”
“狗屁!”
姬衛東憤怒地指了指腳下的姑娘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個一二三來。
李學武叉著腰,無奈地說道:“到底說不說,不說趕緊穿衣服出來,就等你了,咱們撤了”。
姬衛東見李學武真要走,咬咬牙,說道:“她……她特么要咬我”。
“哈哈哈哈哈!”
看見姬衛東比劃的手勢,李學武眼淚差點沒笑出來。
跟在身后往里面看的西琳也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姬衛東聽見有外人的聲音,還是個女人的聲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往外面看了看。
在看見是一個穿著正常的姑娘,姬衛東焦急地指著李學武喊道:“我特么給你滾出去!”
“哈哈哈哈哈”
這邊的吵鬧聲自然影響了帳篷里的其他人,哈迪爾哥仨兒拎著褲子出來看熱鬧。
等姬衛東穿上衣服走出來的時候,李懷德也是一臉意難平地走了出來。
看見姬衛東的模樣,李懷德苦笑道:“我還真是第一次這種情況笑場的”。
“哈哈哈哈哈”
李懷德這會兒也沒了領導的架子,很是和氣地開起了玩笑。
要不怎么說人生四大鐵,最鐵還是一起找姐姐呢。
幾人正說笑著,姬衛東看向了站在李學武身邊的西琳。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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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