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肯集市的商品確實豐富。
李學武攬著西琳的肩膀一處帳篷一處帳篷地逛,買了很多在西琳看起來沒用又死貴的東西。
“這是雪蓮?”
“是,是山上的”
在售賣藥材的商人這兒,李學武難得地表現出了專業性。
也不枉李順在李學武小時候打折了幾根棍棒,讓他可以在這里淘到好東西。
輕輕捏起一支,李學武仔細看了看。
雪蓮花瓣外表干枯發黃,花芯為青色。
花芯的側面有些青灰色的絨狀纖維,像是發霉了一樣。
藥材商人也是個大胡子,卻是比先前那個賣牲口的態度好多了。
這個時候因為某些原因,有一部分人對李學武他們并不算友好。
藥材商人對李學武也并沒有表現出多么熱情的態度,但也沒把拒絕寫在臉上。
看見李學武熟識藥材,也并沒有為了售賣而多搭訕幾句。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看完了雪蓮又看起了鹿茸。
家里的鹿茸大多都是二叔從吉省發過來的。
為了運輸方便,二叔會在那邊給切成段兒,到了家再由母親和老太太給炮制成片。
李學武現在手里拿著的卻是一整只,甚至在毯子上還有和這只是一對兒的角。
見李學武看得仔細,大胡子將另一邊的鹿鞭和鹿筋拎著放在了李學武的面前。
“好東西”
李學武抬起頭看了大胡子一眼,嘴里贊了一句。
大胡子抖了抖嘴,想要說什么,但是沒說。
李學武沒管他,接著看了已經風干的鹿編、鹿筋,這應該都是一套的,多是梅花鹿或者馬鹿的。
“你是內地來收藥材的?”
大胡子見李學武一個個地看,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李學武拿著手里的野西瓜抬起頭笑了笑,回道:“并不是”。
說著話將手里的東西放下,站起身對著大胡子說道:“我是糧商,運來了很多糧食,想搞一些肉食回去”。
大胡子聽見李學武的回答很是錯愕了一下。
“呵呵”
李學武滿眼喜歡地掃視了一圈兒,笑著說道:“不過我祖上是中醫,傳到我父親已經是第七代了”。
大胡子這才解了心中的疑惑,微微點了點頭,道:“你跟一般的內地來的人不大一樣”。
“可能是長得不友好吧,呵呵”
李學武開了個玩笑,道:“很遺憾的是父親的醫術我沒有繼承到,幸運的是我三弟繼承了祖業”。
大胡子聽見李學武坦誠的話瞇了瞇眼睛,道:“你有一顆慈悲的心”。
“哈哈哈!”
這是李學武今天聽到的第一句夸贊他的話,阿扎尹大篷車那邊正在享受的幾個混蛋進帳篷之前都沒跟他說過慈悲的話。
站在一邊的西琳翻了個白眼,轉過頭不去看這個狂妄的家伙。
“謝謝,您也有一顆善良之心”
李學武很是客氣地把右手掌放在左胸上,身體向前傾了傾,道:“艾斯拉姆艾來孔!”
“喔!”
大胡子很是驚訝地回了李學武一個禮,也說了一句:“愿珍主賜平安給你!”
西琳終于知道這人要自己教他打招呼是什么用意了,就看兩人交流的熱度越來越高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是瘋子。
誰要是拿他當瘋子,那個人就是傻子。
“冒昧地問一下,這個帳篷是你自己的嗎?”
“是的”
大胡子已經請了李學武坐到了一旁的矮凳上,并且給泡了茶。
這邊的茶跟京城的不一樣,品質要差很多,但李學武還是笑呵呵地端著碗邊喝邊聊。
大胡子介紹了自己的藥材生意,這個集市就屬他的帳篷藥材種類多,品質好,做的長久。
李學武也是適時地點頭稱贊,講了和氣生財和治病救人的話。
許是站的累了,也許是見這兩人有的聊,西琳走到李學武身邊挨著他坐了下來。
李學武轉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對著大胡子微笑道:“我想邀請您在三月四日到烏城一聚”。
大胡子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著李學武。
以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這個人不會不知道他們這種生意的性質。
“我邀請了很多集市上的商人,我的糧食會在三月四日前送到,到時候我想跟大家做個交易”
“你是要拿糧食換我的藥材?”
大胡子聽明白了李學武話里的意思,眉頭也是皺了起來。
藥材并不比其他,那么一小朵雪蓮并不占多少地方,可價值卻是糧食的幾百倍。
如果去到烏城交易,大胡子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必要。
李學武隨手將身邊的枸杞子抓了一小把,拾起一粒放在了嘴里。
“我要很多,很多的藥材,而我的倉庫里也不僅有糧食”
李學武很是認真地看著大胡子說道:“除了糧食以外,我還有現在這里急需的寒病藥材,但我的時間是有限的,您這么少的存貨量我沒辦法跟您進行交易”。
說著話將手里剩余的枸杞子扔回了袋子里,問道:“您不會不接受這種交易吧?”
“怎么會?”
大胡子搖了搖頭,道:“現在這里的糧食和傷寒藥是硬通貨,生了病可以不吃藥,可不能不吃飯,生了病的牲口也不能不度過這個冬天”。
李學武點點頭,道:“我知道您的顧慮,所以請您去烏城,而我會在哈密給你們準備好倉庫”。
在大胡子認真的目光下,李學武解釋了自己要做的生意和交易方式。
這種兩地電話交易他還是第一次遇見,無論是安全方面,還是執行方面,都要比他們現在的這種要方便的多。
關鍵是這種大宗交易多少年都不會遇見一次,更不會有人拿著可以溢價的糧食和藥材來這里交換。
現在的雪災造成的運輸困難對大多數人來說是災害,而對一些商人來說,這是機遇。
為什么古代把商人排在了士農工商的最末一位,就是因為這種“冷血”的交易。
可如果沒有這些商人,可能有些人連最后的出路都沒有了。
但這些人并不感激商人,商人也不需要感激。
這種絕望和怨恨使得所有的商人頭頂都掛著一個jian字,即使他做了很多好事。
“你要什么,要多少?”
大胡子思考了一陣,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不能拒絕這個人的提議,就像他不能拒絕金錢一樣。
“藥材,邊疆特有的藥材,有多少要多少”
李學武端著大碗“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請相信我的能力,只要品質都跟你帳篷里的一樣,我都要”。
大胡子抖了抖嘴唇,問道:“我要怎么找到你?”
“呵呵呵”
李學武笑著拍了拍身邊坐著的西琳,道:“烏城能有多大,那么多糧食下車,您不會不知道糧食的主人在哪兒的”。
大胡子點點頭,看向了李學武身邊的西琳,他認識,這就是阿扎尹的姑娘。
談完了,李學武站起身,同時扶著西琳也站了起來。
“這個集市上有很多人都收到了我的邀請,你們可以一起來,也可以單獨去找我”
由著大胡子送了出來,李學武站在帳篷門口,伸出手跟大胡子握了握,道:“哪塊兒土地,哪個時間都有一些不好的人”。
大胡子點點頭,使勁兒地握了握李學武的手,道:“你說的對”。
“呵呵,咱們烏城見”
李學武擺擺手,摟著西琳往前走去。
“你很有錢嗎?”
西琳這會兒冷靜了下來,微微仰頭望著李學武問道。
“哈哈哈”
李學武則是笑著掀開了一頂帳篷的門簾,請西琳先進。
西琳看了李學武一眼,沒有得到答桉就已經是答桉了。
這頂帳篷是賣雜貨的,亂七八糟的什么都有,還有李學武今天第一次見到的玉石。
“這是和田玉?”
李學武拿起一塊兒掌心兒大小呈鵝卵石形狀的石頭看了看。
“哦!是西琳啊!”
一個帶著花帽的翹胡子熱情地走了過來,想要去搭西琳的手,卻是被西琳后退一步躲開了。
“莫名,不要碰我!”
“西琳!”
這個叫莫名的翹胡子很是受傷地看著西琳,皺著臉說道:“是因為我沒有去看你嗎?這你不能怪我!”
李學武見到這個活潑的商人去跟西琳糾纏也是笑著蹲在那兒看著熱鬧。
西琳也看見了李學武臉上的笑容,微微昂頭,示意李學武那邊道:“我現在有男人呢”。
莫名哪里看不見李學武,他是故意這么做的,西琳一說完,他就把手伸向了李學武。
“您好啊,遠方來的朋友!”
“您好!”
李學武跟這個莫名握了握手,笑問道:“需要我把美麗的西琳還給你嗎?”
“不,不用了”
莫名一臉受傷的表情說道:“她的心已經不在我這兒了,要她的人又有什么用”。
西琳走到李學武身邊瞪著莫名道:“你買他的東西要小心,他這人油嘴滑舌的,跟你們一樣”。
“呵”
李學武哭笑不得地看著西琳,也不知道是說謝謝的好,還是說田文靜的好。
“西琳,你不能冤枉我!”
莫名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走到李學武的另一邊,雙手指著李學武手里的玉石說道:“遠方來的客人您看看手里的寶石吧,莫名可是老實人,就像這塊兒老實的寶石一樣”。
西琳接了李學武手里的玉石看了看,說道:“他只有名字是老實的,其他的,就沒有老實的了”。
說完了話將手里的石頭又扔回了地毯上,像是對待普通的鵝卵石一般。
李學武明白了,莫名,就是老實人的意思,而自己看的那塊兒石頭卻不是“老實”石頭。
“你如果能帶我走,我幫你挑石頭,挑你想要的這個集市上的所有東西”
“哦!西琳啊!”
莫名一臉震驚地看著西琳,捂著臉驚訝問道:“西琳你要走了嗎?”
這邊的對話自然被帳篷里挑選東西的顧客聽見了,也都往這邊望了過來。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并沒有理會一旁咋呼的莫名,而是看著西琳的眼睛問道:“你說的是認真的?”
“是”
西琳很是肯定地點點頭說道:“帶我走,我對你有幫助”。
李學武不置可否地看向一旁瞪大眼睛的莫名,問道:“西琳不能走嗎?”
“唔……”
莫名愣了一下,隨即捂著胸口痛苦地說道:“她是我最喜愛的女人”。
西琳翻了翻白眼,滴咕道:“他喜愛阿扎尹所有的姑娘,不偏不倚”。
莫名痛苦的神情微微一頓,想要繼續自己的表情,可怎么都找不到開始的那種意味了。
最后只好放棄表演,看著西琳問道:“你要走?跟他走?去內地?”
“無論去哪兒”
西琳看著李學武的眼睛說道:“他有錢,不會騙我的”。
“呵呵呵”
李學武對著莫名點點頭,道:“她說的對,我有錢”。
莫名抿了抿嘴,望著西琳說道:“阿扎尹會讓你走?”
“我是自由的”
西琳看著李學武的眼睛說道:“就像這個市場一樣,我就是一捆羊毛、一包藥材、一塊兒石頭”。
李學武點點頭,表示了解,對著莫名問道:“所以我要帶走你最喜愛的寶石姑娘需要付出什么?”
莫名叉著腰,無奈地對著李學武搖了搖頭,道:“不大清楚,我以前說要帶她走的,她不愿意”。
說著話看了西琳一眼,又對著李學武說道:“寶石的話,錢就可以了,糧食也可以”。
“哈哈哈哈”
李學武這會兒才笑出聲來,看著西琳說道:“所以這一下午咱們并沒有白轉”。
西琳翻了翻白眼,對著莫名說道:“你壞了我的好事”。
莫名攤了攤手,無辜地說道:“我不想放走他,他現在可是這個市場上最炙手可熱的商人”。
“哈哈哈哈哈!”
李學武在帳篷里一眾人的注視下笑的分外開心,摟著西琳的肩膀都用上了力氣。
西琳則是生氣地扭了扭身子,想要甩掉肩膀上的大手。
看見這一幕,大家都露出了調侃的微笑。
西琳轉過頭,賭氣地看著莫名道:“把你的東西搬出來吧,要好的,他比你聰明”。
莫名微微鞠躬,笑著往后面去了。
李學武則是拉過倔強的西琳,笑道:“如果你真的想跟我走,那我就帶你走,雖然沒有策馬奔騰,但絕世繁華還是有的”。
西琳抬頭看著李學武說道:“我怕你給我賣了,這一路我已經被你坑了多少次了,哪里還敢跟你走”。
“哈哈哈”
李學武并沒有被拆穿的尷尬,而是厚著臉皮說道:“我這是送你一場富貴,我們有緣啊”。
西琳眼神示意了一下李學武剛才做的好事,問道:“這個也是富貴嘛?”
“當然”
李學武很是認真地點點頭,道:“正因為有了它,大家才能和氣相處,和氣生財的嘛”。
西琳扭過頭,不愿意跟這個人理論。
這會兒莫名抱著一塊兒玉石走了回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毯上。
“朋友,看看這個吧,籽料,絕對的上品”
李學武看了看腳前的玉石,拉了拉身邊的西琳。
西琳擰著身子不去看,發出無聲的抗議。
“西琳說這塊兒不好,要不你再找找?”
李學武的這句話直接把兩人整破防了。
莫名看著西琳,道:“西琳,我這塊兒……”
西琳沒有理會莫名,而是扭頭看向了李學武,認真地問道:“真帶我走?”
李學武歪了歪腦袋,也很認真地說道:“至少你要證明你的能力”。
“七十塊”
“西琳!”
莫名憤怒地站起身,對著西琳喊道:“你是我們的人!”
“不,我現在是他的人”
西琳搖了搖頭,看著莫名說道:“籽料,好年月一公斤也就五十元,這塊兒也就四公斤多一點點”。
莫名散去了臉上的憤怒,盯著西琳的眼睛說道:“可這塊兒籽料可是白玉!”
說著話,莫名又蹲下身子指著已經打磨出來的部位對著李學武介紹道:“你看你看,這可是羊脂玉啊,潔白透亮,細膩溫潤啊!”
李學武裝模作樣地蹲下身子,在莫名期盼的眼神中,點了點頭。
“你看你看!”
莫名指著李學武對著西琳說道:“你的男人都說這塊兒料好”。
“七十塊”
西琳根本不理會李學武似懂非懂的點頭模樣,堅持著自己的出價。
“您說呢?”
莫名又把目光看向了李學武。
“嗯”
李學武摸著地上的玉石,抿著嘴點點頭,隨后說道:“值七十塊”。
莫名無語地看了看李學武,知道自己的努力白費了。
“好了好了,就當我半賣半送了”
莫名無奈地站起身,對著西琳說道:“這塊兒就收七十塊,剩下的價值就算我送你的嫁妝”。
西琳翻了翻白眼,道:“我說的是真的,所以別再拿這種的了,他不傻”。
這回輪到莫名翻白眼了。
“唉古代有句話,叫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
莫名邊搖著頭邊去了后面。
帳篷里的人挑好了東西都跟一邊站著看熱鬧,誰都沒有著急找莫名結賬。
這一下午集市上來了一個大買家,不僅僅是各個帳篷傳開了,趕集的人也都聽說了。
這會兒有從外面進來的,見著帳篷里面的情況都打聽著,最后留下來看熱鬧的多。
沒一會兒,莫名去而復返,用板車拉了一個大箱子回來。
“西琳,希望你的男人不要辜負了你啊”
“你應該把力氣花在拉車上”
西琳走到帳篷邊上拿了一個木頭箱子放在了李學武腳邊。
李學武在莫名的注視下搬起先前訂好的石頭放了進去,同時從懷里掏出一疊錢。
“七十”
莫名看了看李學武手里的錢,又看了看西琳,最后接了過去。
這叫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第一單達成交易,西琳便走到莫名拉來的箱子邊上,伸手撿起一塊兒看了起來。
“看看這個”
西琳看完,將手里的石頭扔給了李學武。
李學武接過來摸了摸,又看了看,驚訝地抬起頭看向西琳,道:“好像比剛才的更溫潤,更細膩”。
“所以他剛才說的那塊兒并不是羊脂玉,這塊兒才是”
“西琳!”
“一百塊”
“一百塊!”
莫名還沒有說剛才那塊兒玉,西琳已經給出了這塊兒的價格。
可這塊兒的價格也沒讓他滿意。
“我不能送你兩次嫁妝的”
“那就不要了”
“你!”
莫名看著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同胞,真想大喊一聲不要就不要。
可他不能,這帳篷里的東西都是上不得臺面的。
甭說來源,公營的玉石收購商店價格給的太低,都抵不上這個“潑出去的水”給的價格高。
現在的人連飯都吃不上了,誰還有錢買玉石。
李學武聽見西琳說完便點了十張大團結遞了過去。
莫名看了看李學武手里的玉石,很是舍不得地伸手接過了錢。
“哐當”
李學武隨手將玉料扔進了木頭箱子。
“這個”
“六十”
“這個”
“八十”
西琳撿起一塊兒扔給李學武一塊兒,李學武便現點錢遞給莫名。
到后面莫名已經不再糾結西琳給的價格了。
說又說不過,賣又必須賣,給多少就收多少。
將最后一塊兒石頭扔進箱子,李學武將錢遞給莫名后,拉起木頭箱子上的蓋板,接了西琳遞過來的釘子,撿起地上的石頭“砰砰砰”地把箱子封上了。
帳篷里的人鴉雀無聲,眼瞅著這個有錢的年輕人一疊一疊地花錢買石頭。
現在花了兩千多元巨款購買的石頭就封在那個箱子了,大家的眼神都凝聚了起來。
莫名捏了捏手里的錢,顯得一身輕松,看向西琳的眼神也不是那么的埋怨了。
“保佑你,我最愛的姑娘”
西琳推開他,指了指他手里的錢說道:“保佑你,這錢別流去阿扎尹那里”。
“我會的”
李學武沒有理會兩人的告別,掀開帳篷對著停在門口的卡車招了招手。
趙雅軍得了示意,跳下車往帳篷這邊小跑著過來。
“二哥”
“來,搭把手”
李學武對著趙雅軍示意了一下地上的箱子,隨后兩人抬著箱子出了帳篷,在一眾人的注視下降箱子送上了后車廂。
趙雅軍也納悶呢,先前買了布,買了肉,買了牛肉干,這會兒怎么買了一堆石頭。
把東西送上車,李學武拍拍趙雅軍的肩膀又往帳篷那邊去了。
這會兒西琳已經走了出來,正在帳篷門口等他。
而帳篷的主人莫名也站在門口看著李學武和李學武身后的卡車。
“你果然不一般!”
“謝謝”
李學武知道這個集市上一定有很多人認識那臺卡車,但這不正是說明了他的實力嘛,不然怎么讓這些人信服地去烏城。
跟莫名握了握手,李學武又對著西琳問道:“我聽說這個集市上能買到洋貨?”
西琳看了看莫名,莫名笑道:“去吧,去找老巴朵,他那里有你們想要的”。
李學武對著西琳示意了一下,西琳便領著李學武往斜對面最遠的帳篷走去。
“老巴朵不是煙的名字嗎?”
李學武看了看遠處的帳篷,對著西琳問道:“帳篷的主人也是yt人?”
“不是”
西琳走了兩步便站住了,抬頭看著李學武說道:“就像你的林西一樣,他以前喜歡抽這個,就叫這個了”。
解釋完這個問題,晃了晃身子,對著李學武反問道:“你不覺得是時候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嗎?”
“這光天化日的,我咋好意思,還是你自己拿吧”
“真的?”
西琳咬了咬嘴唇,緊張地看著李學武的眼睛,想要知道這個男人說的是不是真的。
“真的”
確認了李學武的眼神,西琳右手抬起穩住了,左手在幾個帳篷門縫偷偷往這邊瞧著的人的注視下伸進了自己的懷里。
西琳的手握住那個讓她膽戰心驚的東西時就感覺不對了。
橢圓是橢圓,怎么沒有保險把手啊?
等她心驚膽戰地掏出來一看。
“啊!”
西琳要被氣瘋了,掄起手里的東西就要扔向李學武。
“哈哈哈哈哈”
不僅僅是李學武笑出了聲,就連躲在帳篷門簾后面那些人也都笑出了聲。
“哼!”
西琳捏了捏手里的雞蛋,擰著身子往前走去了。
李學武依稀能聽見帳篷里的笑聲,還有“下蛋”的詞匯。
“你想要借人家的雞下蛋,就必須這么辦”
滿德杰靠在沙發上,無所謂地看著于敏。
“今天我就得搞到糧食,去通知付家交定金,我在吉城的藥材商還等著我的押金條發貨”
也不顧于敏懷疑的眼神,滿德杰扶著沙發扶手站了起來,道:“要不下次吧,下次咱們有機會再合作”。
于敏也站了起來,盯著滿德杰的眼睛說道:“在鋼城,只有我才能解決你的購置問題”。
“好啊,你也可以等”
滿德杰憋憋嘴,說道:“可以等我先用藥材換來肉,然后你再跟下一批”。
于敏陰沉著眼神,看著滿德杰。
他哪里還不知道,這是滿德杰的托詞。
付家和付家身后那人敢鋌而走險,哪里會給他留出這么多的時間等待。
這個生意實在太大了,也太吸引人了。
“等等!”
于敏眼看著三人都走到門口了,這才出聲攔住了。
見滿德杰轉過了頭,說道:“跟我去倉庫吧,要什么你可以看看”。
“可以,不過得快,我時間緊”
于敏低頭看了看坐在沙發上茫然的姑娘,道:“還不趕緊去換衣服?你的男人要走了”。
這姑娘慌張地站起身,小跑著去了后臺。
“時間再緊也要享受生活”
于敏走到滿德杰面前,說道:“糧食我有的是,要多少你說,但我必須見著那兩車藥材和押金才能給你糧食”。
“沒問題”
滿德杰無所謂于敏對自己的信任與否,反問道:“那么你是要牛羊肉還是要錢?”
問完這句話也不等于敏回答又補充道:“你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等這批牛羊肉,你要是消化不了,我現在就得準備聯系出肉的渠道了”。
“要,當然要”
于敏挑了挑眉毛,道:“有多少我都要”。
“那就好”
滿德杰點點頭,見著那姑娘又走了回來,叮囑了一句:
“那你要準備好冷藏庫了,一趟車換回來的肉可不是小數目”。
“這不勞您費心”
于敏順手拉住要走過的姑娘,同樣叮囑道:“小桃,好好陪著滿經理,照顧好了,寸步不離的那種”。
這姑娘叫小桃可有點兒屈了,叫大桃都是沒問題的。
聽見于主任叮囑了,小桃連忙點頭,隨后被于敏推向了滿德杰。
“走吧”
于敏先一步打開門,帶著幾人往樓下走,倉庫并不在這邊。
滿德杰看了看身邊的小桃,見這姑娘有點兒害怕的樣子,便牽了她的手下了樓。
上車前,于敏看著滿德杰憐香惜玉的模樣笑了笑,沒有人盯著這個人他實在不放心。
滿德杰不知道這姑娘是來盯著他的嗎?
出發前李學武就已經給他定下了對待糖衣炮彈的方針,糖衣吃掉,炮彈打出去
糖衣是好吃,可聞三兒還是得了李學武親口答應會保密才答應的。
賺錢是賺錢的,不能把家拆了。
男人在外面逢場作戲是能力,回到家嘴甜賣力也是能力。
外面外面不行,家里家里無能,那還能叫男人?
聞三兒現在就很男人,將小桃護在身邊很是仗義。
大強子和大春兒現在的腦子有點兒不夠用,不是來買糧食的嘛,怎么還送媳婦兒啊!
現在的買賣這么豐富多彩了嗎?
吉普車穿過市區到了一處河茬邊上,這就是李學武上次來的地方。
上次天黑,李學武也沒看出這是個什么地方,現在聞三兒看著好像是個船廠?
跟著于敏下了車,幾人進了大院兒。
于敏也沒管值班室里的人,帶著幾人拉開倉庫的大門走了進去。
“看看吧”
對著滿德杰招了招手,于敏便退到了一旁。
滿德杰示意大強子兩人在門口守著,隨后拉著小桃的手進了倉庫。
這里要比上次李學武來時少了很多糧食袋子。
跟西院兒的運營模式有點兒類似,這里也是整存零取的疏散倉庫,并不是囤積倉庫。
滿德杰接了于敏遞過來的包米叉子,隨便選了一個垛上的袋子叉了進去,隨后抽了出來。
這是一種類似于j刺形狀的工具,插進袋子里再拔出來,凹槽里面就有標本了。
“怎么樣?”
于敏看了看滿德杰的表情,笑著說道:“都是響干響干的,不然也不好入庫不是”。
滿德杰拾起一粒放在嘴里嚼了,點了點頭,道:“還行”。
于敏挑了挑眉毛,倒是沒有計較滿德杰的挑剔。
三人轉了轉,滿德杰將手里的叉子扔了,站在倉庫的一頭,看了看其他物資。
就像上次李學武所驚訝的,聞三兒對那邊的摩托車也挺驚訝的。
“喜歡嗎?送你一輛”
于敏笑著捕捉到了滿德杰的眼神,挑逗了一句。
“現在這個天氣,騎這種鬼東西,還不得凍的跟孫子似的”
滿德杰轉過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道:“只要包米,行價一百五,我給你一百三,羊肉一千二,牛肉一千八”。
于敏知道這是噸價,他心里有一筆賬,算的明白這里面的差額。
“這趟車不止裝了這么點兒肉吧?”
于敏挑了挑眉毛,道:“四十四節車廂,一千八百噸的運力,我只能分不到四箱肉?”
“誰讓你不值錢呢”
滿德杰挑了挑眉毛,笑道:“吉城那位,兩車藥材也能換四箱的肉”。
于敏咬了咬牙,也只能這么著,誰讓他不值錢呢。
“好好準備吧,明天,明天上午十點前火車就要發出,煉鋼廠的列車這會兒應該準備好了”。
“沒問題”
于敏指了指院里已經打著了火的大卡車,道:“咱們出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裝車了”。
滿德杰有些驚訝地看了于敏一眼,這速度確實可以了。
說著話滿德杰背著手,抬頭看了看將要落山的太陽,問道:“這里有電話嗎?”
于敏點點頭,指了指值班室,隨后帶著滿德杰去打了電話。
打電話的時候于敏沒有出去的意思,滿德杰也沒有趕他出去。
電話就是打給周亞梅的,通知她們去煉鋼廠交押金。
“走吧,去煉鋼廠”
撂下電話,滿德杰對著于敏說道:“把押金條給了你,你也好讓我睡一個好覺”。
說著話還看了身邊的小桃一眼,這話里的意味讓小桃有些不好意思地底下了頭。
于敏也是吃過見過的主兒,挑了挑眉毛沒在意,帶著聞三兒幾人又往煉鋼廠趕。
先他們一步出發的裝糧卡車已經進了煉鋼廠的大門,由著調度科的指揮直接去了裝配車間。
糧食將在裝配車間被裝上車,遮蓋封閉苦布,一直送到烏城。
這趟正在裝車的列車其實連計劃都還沒有,因為烏城的計劃還沒有實施,頂雷的人還在集市的帳篷里賣力氣呢。
可神奇的是,送糧的人和裝車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這趟沒有車頭的列車。
于敏他們到煉鋼廠的時候已經看見周亞梅和吳鳳賢帶著孩子拎著包等在了大門口。
“周姐,您怎么在這兒啊?”
于敏直接把車停在了大門口,隨后跳下車裝模作樣地跟周亞梅打了聲招呼。
周亞梅也是很驚訝地看著滿德杰帶著人從于敏的車上下來。
“這……”
“你們認識?”
“滿哥找的就是你們啊!”
幾人各懷心思地互相驚訝著,吳鳳賢更是不敢置信地瞪著眼睛看著于敏。
這種眼神讓于敏都有些飄飄然了。
怎么樣,兜兜轉轉還不是求到我這兒來了?
“這兩位就是我的合作伙伴”
滿德杰指著吳鳳賢和周亞梅給于敏介紹著,隨后又給周亞梅兩人介紹于敏道:“這是我在鋼城的朋友于敏”。
“哈哈哈”
于敏笑著說道:“一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哈哈”。
說笑著,于敏指著周亞梅給滿德杰介紹道:“我跟周姐也是朋友,跟這位鳳賢同志也是新結交的朋友”。
“哎呀!”
只見滿德杰拍了一下巴掌,惋惜地說道:“咱們要是早相遇該多好!這次的糧食還是于敏幫的忙呢!”
“哈哈哈哈哈”
吳鳳賢看著春風得意的于敏,嘴角微翹,挑著眉毛說道:“沒想到你還真有兩把刷子啊”
“哈哈哈”
于敏摸了摸付之棟的小臉兒,看見地上的幾個行李兜便錯愕了一下。
“周姐,你們這是……?”
“哦哦”
周亞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既然于主任你就是這個……那我們也不瞞著了,這不是我嘛”
吳鳳賢不耐煩地插嘴道:“我都說了沒事沒事的,非要搬到煉鋼廠盯著來,這錢還能飛了啊!”
“呵呵呵”
于敏看出來了,這是周亞梅不放心這押金,將家都搬到煉鋼廠來看著了。
可這種交易,哪里是看著就能看得住的。
“應該的,應該的,周姐小心謹慎是對的呢”
看著是三方人馬齊聚煉鋼廠,其實細分起來,這是四方,可別忘了滿德杰身后的兩員大將。
大春兒晃了晃腦子,直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這到底是誰湖弄誰啊?
他剛開始還能看的明白,可現在怎么都分不明白了。
這個滿德杰一定是騙子,下火車就要騙那兩個傻娘兒們,那么這個于敏上趕著聯合騙子一起騙那兩個傻娘兒們,同時也被這個騙子給騙了……。
他們呢?
他們是什么?
大強子正在努力記住這些人的關系,也在記這些人的談話,他已經得了滿德杰的吩咐,要乘今晚的火車帶著押金條回吉城,再押送藥材來。
不知道這個押金條是個什么意思,來的時候也沒說憑條取肉啊。
他現在都要死了,累死了。
這幾人各懷心思進了煉鋼廠的大樓,由著董文學的秘書領著去了財務科。
滿德杰當著幾人的面兒從兜里掏出一捆捆的錢,又讓吳鳳賢遞上了半箱金條。
這半箱金條卻是讓屋里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
于敏這時卻是皺起了眉頭,不是一整箱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