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車開的很快,這會兒街道上的車輛倒是不多。
李學武看了窗外一眼,對著沙器之問道:“讓你問韓科長調查小車班的事情怎么樣了?”
“還在審查階段”
沙器之轉回了身子,看著李學武說道:“我去問過一次,韓科長沒有細說,只跟我提了一嘴,好像牽扯的有點多,薛書記那邊要求她配合完成調查呢”。
“哦,那就好好配合吧”
李學武微微皺眉,點了點頭便沒再多說。
韓雅婷調查的這個案子是李學武讓做的,將案子報到紀監那邊也是李學武同意的。
但具體的細節李學武是沒有過問的,一切都以韓雅婷為主。
既是鍛煉,也是考驗。
保衛科的科長,在軋鋼廠里這些科長里面數,也是個響當當的位置了,沒有點真工夫怎么能降得住妖魔鬼怪呢。
這一次,李學武交給她的任務,只要做好了,便能讓她在廠里站住了腳。
好家伙,李學武就愛下克上,帶出來的隊伍也是這個德行。
抓了副廠長的秘書和司機不說,現在將小車班這些領導的司機叫過去挨個做筆錄。
雖然事后都放了,但就像緊箍咒一般套在了這些人的腦袋上,時刻緊張著。
處理不處理他們都不著急,現在案件主要由薛書記負責,反正他們也跑不了,看樣子是要先辦大的。
其實沙器之也能想的到韓雅婷不跟他說案件具體情況的原因,更知道她正在查誰。
保衛科就在一樓,出來進去的也是方便,值班室就見著薛書記帶著人來過保衛科,來人里面也有沒見過的生面孔。
當然了,這些事情他都在收集和跟蹤,只是沒有跟李學武說罷了。
畢竟沒有結果,也沒有進展,韓雅婷那邊也沒有要通報的意思,說也是沒意思。
指揮車直接開進了分局的大院,正停在了大樓門口。
李學武跳下車,示意跟著自己下車的沙器之道:“去我辦公室收拾收拾,老不來,別落灰”。
“知道了”
沙器之跟在李學武的后面,嘴里應著,心里卻是明白領導的意思。
那辦公室李學武即便是一年不來也不會落了灰的,除非李學武調走了,或者不在這邊了。
機關里的事,沙器之明白的很,處長讓自己去辦公室無非就是擺擺樣子,給那處辦公室增加點兒“人氣兒”。
意思也就是來了別閑著,讓人看著他不是尸位素餐就成了。
兩人在樓梯口分開,沙器之去了李學武辦公室,李學武則是去了鄭富華的辦公室。
上午約好的時間,李學武敲了一下鄭富華半敞開的辦公室門便走了進去。
“來”
聽見敲門聲,鄭富華抬起頭看了一眼,見是李學武,便用手點了一下對面,示意李學武坐。
李學武看了門口一眼,見鄭富華的秘書不在,便在茶柜邊上倒了一杯白水端著走到了鄭富華的辦公桌前面。
“您要嗎?”
“還有,甭忙活”
鄭富華摘了臉上的眼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打量了李學武一眼,道:“結了婚就是不一樣啊,胖了點”。
“您凈鬧,才幾天不見啊”
李學武笑著坐下,將手里的包放在了一邊,拉開拉鏈,從里面掏出一盒藥放在辦公桌上,推向了對面。
“啥玩意?”
鄭富華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桌上的藥盒,又看向了放好包的李學武。
“戒煙藥,片狀,微苦,想抽煙了含一片”
李學武笑著解釋道:“我們領導靠這玩意戒煙呢,說是效果還可以,同仁堂的,我跟我爸問了一下,沒什么副作用,您試試”。
“是嘛,這玩意管用?”
鄭富華聽著李學武關心的話,心里是暖呼呼的,還知道跟他爸問一下,確實是有心了。
手里拿起那盒藥,重新帶上了眼鏡仔細看了一下,嘴里說道:“連你都勸我戒煙了,我確實是老了啊”。
“呵呵,您可別拿話磕打我”
李學武輕笑道:“戒煙不分年齡,全看需要,您這身體不是老了,是累了,該戒煙了”。
“嗯,聽你的”
鄭富華明顯很感興趣的樣子,拆了包裝盒,看了看里面的藥片,道:“這玩意兒貴不貴?”
“放心吧,至少比煙便宜”
李學武身子前傾,從鄭富華手里接了藥盒,拆了一片示意鄭富華嘗嘗。
鄭富華看了李學武一眼,捻起藥片放進了嘴里。
李學武看著他這幅模樣,也是笑著說道:“咋地,害怕我給你投毒啊?”
說完,一邊收拾了藥盒,一邊介紹道:“一盒兩毛錢,最初可能用的多些,慢慢藥效上來了,控制住了也就用不了多少了”。
“還行,不算苦”
鄭富華嘖了嘖舌,微微皺眉道:“如果真能戒了煙,別說兩毛,四毛也成,你老嬸說我幾次了,我也是戒不掉”。
“主要還是工作壓力的問題,我也是一樣”
李學武示意了一下手里習慣性掏出來的煙盒,隨后放在了桌子上。
“要是您真能戒掉煙癮,記得讓我老嬸給我做頓好吃的,還沒去過您家呢”。
“你還差我們家這頓好飯?”
鄭富華輕笑了一聲,道:“再說了,我們家住哪你不知道啊?自己不去怨著誰”。
“您這么小氣,我哪里敢上門”
李學武笑道:“還欠我一頓飯呢,現在是提也不提,念也不念了”。
鄭富華自然記得這件事,但這會兒卻是嘴里的動作一停,好似不知道似的問道:“欠你頓飯?什么時候的事兒”。
“嘿嘿,您別戒了煙也把欠賬戒了”
李學武抱怨了一句,隨后敲了敲煙盒,問道:“怎么?我一說,您就真到了要還我這頓飯的地步了?”
鄭富華瞇了瞇眼睛,看著李學武問道:“都聽誰說的?王小琴?”
“還是沈放?”
鄭富華收了笑臉,看著李學武說道:“我還沒說你呢,最近躲哪兒去了,開會也不來,就讓政委來,你結婚樂不思蜀了啊!”
“結婚誰不高興”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我躲著不來是怕看見您給我演廉頗老矣那一幕,現在看著您還不錯,像是能支撐幾年的樣子”。
“呵”
鄭富華瞥了李學武一眼,問道:“見著我還在這挺遺憾是吧?”
說完這句,手指輕輕點了點桌子,眼睛卻是看向了窗外,道:“放心,我要是調走,先把你調過去”。
“我才不去西城呢”
李學武撇嘴道:“亂糟糟的,哪里有東城這邊舒坦”。
“你還挑食了?”
鄭富華轉回頭看著李學武說道:“如果讓你去西城干治安處處長去不去?”
“不去”
李學武挑著眉毛說道:“您也少咔嗤我,如果您真要走,記得還我的飯就行,恕不遠送”。
“哼那我還是留對了”
鄭富華瞪了李學武一眼,隨即微微嘆氣道:“沒去是對的,去了你就等著給我送行吧”。
“這么嚴重?”
李學武微微皺眉,道:“別不是奔著您來的吧?”
鄭富華擺了擺手,神情有些落寞地說道:“西城老張下去了,從他那邊開始的,我這邊也不知道是誰提起的,好在高局說了話”。
其實局里這邊的情況李學武知道的不多,他是外來戶,無論是前世的記憶,或者是現在了解到的,只知道市局里的事。
東城這邊他也是通過沈放和王小琴知道一些,就怕沾染了因果,所以躲的遠遠的。
依著鄭富華所說,他躲了這邊還真就是對的,別不是掄過來一棒子,再給他著了個邊就麻煩了。
剛才說的調自己去西城,可不是好事,說不定有多少雷在里面呢。
這個時候宜靜不宜動,俱樂部上周的聚會,大家討論的結果就是,近期以穩定為主,不調動,不升遷,不外放。
收住基本盤,先看看風向再說,鄭富華這邊也是如此。
西城管著學院路那邊,又管著那么多大學和藝術院校,李學武吃了雄心豹子膽才會想著往那邊湊呢。
鄭富華所表現出來的劫后余生之感,不像是裝的,那就是真的。
怪不得自己提了給治安大隊增員,他和高震都默許了。
也別說什么自己背景深厚,也別說什么自己法力高強,現在這個時候,當縮頭烏龜不寒磣。
前提是你得有個足夠厚重的龜殼。
兩人說到這,其實就都說不下去了,互相沉默了片刻,還是鄭富華的嘆氣打破了辦公室里沉重的氣氛。
“你現在是個什么想法?說說”
鄭富華看了李學武一眼,又從藥盒里拆了一片出來放進了嘴里,隨后對著李學武說道:“光是一個治安大隊嗎?”
“還能有啥?”
李學武吊了吊眉毛,道:“再有點啥我有幾個腦袋頂上去?”
回了鄭富華的疑問,李學武又捏了捏打火機,道:“借著東風還能蓄一點勢,要真是敢倚瘋撒邪,別不是被當了典型”。
“你也是猴精猴精的”
鄭富華嘴里動了動,看著李學武說道:“算準了我能接受多少是吧?”
“呵呵,主要還得您扛旗不是”
李學武倒是想的明白,說的也直白,明目張膽地告訴鄭富華,自己就是拿他當保護傘呢。
別的且不說,這治安大隊幾百人在這兒,無論是高震,亦或者是鄭富華自己,都是很有底氣的。
光說不行,真遇著事兒了,你得真能拉出人來。
李學武這人怎么樣,鄭富華和高震都是了解的,能力就不說了,功勞在這擺著呢。
但看人品,是能夠放心將治安大隊交給他的樣子。
李學武也是不負所望,才幾個月的時間,就將治安大隊帶出了個樣。
這一次鄭富華脫險,有高震在局里說話,更多的還不是他手里的這只隊伍發揮了重要作用嘛。
且是地震那一次,大街上的巡邏車一趟又一趟,干練的制服,優秀的裝備,威嚴的氣質,治安大隊一亮相就給有心人鎮住了。
京城什么時候有了這么一支隊伍了,再看幾次治安事件的處理,巡邏力度的警備程度,讓內行看出了不少門道,也讓外行看了個熱鬧。
西城老張被處理,有一個理由便是西城的治安問題,調鄭富華的一個理由也是東城的治安成績。
說話硬不硬,還得看手里的家伙。
鄭富華不介意手里的家伙再厲害一點,高震經歷了鄭富華這一次的事情也是有了警覺,同樣不介意這一點。
所以在王小琴上報了擴員改制的申請后,兩人在會議上的態度才是那么的明顯。
當然了,分局這邊的其他人也都能看得出來,感受的出來,會議上也都是在打馬虎眼。
光是看沒人站出來反對就知道局里的意思了。
“您給我個標準”
李學武挑了眉毛道:“我能招多少人,您能不虛”。
“少扯淡,我啥時候都不虛”
鄭富華瞪了李學武一眼,這小子腦后有反骨吧,說話怎么凈往自己肺管子上戳?
“是是是,您不虛,可您倒是說個數啊!”
李學武擺弄著手里的打火機,嘿笑著說道:“可千萬別說一千也行,三千也中的話,我可沒那個能耐給您背黑鍋”。
鄭富華現在能確定了,這小子就是有反骨,頂不是個東西了。
活兒還沒干呢,先跟自己講起條件來了,還不背黑鍋。
“數嘛,我也不好說”
鄭富華開始打起了啞謎,手肘拄在胳膊上,看著李學武問道:“我先問問你,你想要多少?”
“我想要十萬”
李學武好笑道:“沿著東城挨家挨戶站一個,大街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鄭富華抄起手邊的藥盒就要沖著他打過來。
“不是您讓我說的嘛”
李學武擺手遮擋,笑著說道:“多不講理啊,這道題還能有答案?”
鄭富華扔了手里藥盒,點著李學武問道:“我是問你現在的財政壓力能夠承受多少,真給你十萬你都不知道怎么擺陣,還跟我吹這個”。
李學武也是服輸,真給他十萬,別說擺陣了,就是吃喝拉撒睡的問題他都搞不定。
這么說無非就是想套套鄭富華的話,這道題也確實沒有答案,沒法說。
“治安大隊的情況您也知道,一直都是靠上次的特殊經濟過活”
“再有就是同軋鋼廠的合作,有些培訓和器材的銷售,很少”
既然鄭富華問了,李學武當然是要哭窮的,能化緣憑什么自己做著吃啊。
“要照這種狀況計算,恐怕維持現在的規模還能行,明年都不好說呢”
“還明年?!”
鄭富華哼聲道:“先把今年過了再說吧!”
說完敲了敲桌子道:“你也別光想著局里給你撥多少預算,那點兒錢還剩多少你自己心里也有數,關鍵還是在你自己”。
“那就一千五”
李學武這也不算獅子大開口,甭管上面答不答應,先把指標定一下,哪怕是人慢慢招,錢慢慢湊呢。
“也不怕撐死你”
鄭富華站起身,將茶杯里的茶喝了,放下茶杯后對著李學武說道:“你自己說的一千五啊,養不起別來我這兒鬧”。
說完示意了門口,道:“走,去見高局”。
李學武緊忙拿了包,跟著鄭富華往出走,邊走邊輕聲說道:“你剛才可說了,局里是能給撥款的”。
鄭富華只顧著往出走,也不回李學武的話,直到了高震的辦公室門口,這才看著李學武說道:“人就在里面,能要出多少來看你自己本事”。
說完便敲了一下門,推了門走了進去,李學武跟在后面苦笑了一陣,也只好頂著頭皮硬上了。
“嚯,這不是李副處長嘛,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高震也是會調侃的,見著李學武跟著鄭富華走了進來,笑著從辦公桌后面站了起來,示意兩人往沙發那邊去坐。
這就是領導的藝術了,鄭富華是分管治安工作的副局,今天帶著李學武來談工作也不是正式的匯報,沒必要在辦公桌對著談。
坐到沙發上,抽抽煙,喝喝茶,談起事情來更方便,也更有度。
“鄭局,李處長”
高震的秘書倒是來的快,兩人剛進屋便跟了進來,顯然還是個會說話的,先給鄭富華打了招呼,又跟他招呼了一聲。
李學武跟給自己打招呼的秘書點了點頭,隨后走到沙發邊上,等著高震和鄭富華坐了,這才找了單沙發位坐了下來。
他是不能讓領導的話落在地上的,笑著道:“京城的天氣正好,哪有風啊”。
“呵呵,瞧見了吧,少年多智”
高震身為一方大佬,身上的氣度自然不凡,臉上全無憂色,從容且堅定。
坐在沙發笑著打量了李學武一眼,對著鄭富華說道:“當初你怎么說他來著?好像是有沉穩大氣,樸實可靠這句吧?”
鄭富華笑著看向李學武,說道:“您還不知道我的,一向識人不明,沒有伯樂的慧眼,說什么自己都不記得了”。
李學武見這兩位一唱一和的,絲毫不在意,謝了秘書端過來的茶水,掏了自己的煙給高震點上了。
等見著李學武自己點了,過了鄭富華這邊,高震卻是看了兩人一眼。
鄭富華笑著掏出了兜里的藥盒,道:“新得的玩意,他拿來的,讓我戒煙”。
“哦?是嘛”
高震接了鄭富華手里的藥盒看了看,隨后遞了回去,轉頭看向李學武說道:“你還有這份心思呢?”
“我這不也是怕鄭局挺不住嘛”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笑著說道:“沒去成西城本來就上火,再抽那么多煙,還不得癆了啊”。
“行你是真關心鄭局的”
高震聽了李學武的話不由得笑了起來,就連門口要出去的秘書都被李學武的話嚇了一跳。
這李副處長路子這么野的嘛?怎么什么玩笑都敢開,還是當著鄭局和高局的面。
李學武哪里管那些,笑著示意了那盒藥說道:“要不您也試試?聽說挺管事的”。
“算了吧,我又不上火”
高震笑呵呵地看了鄭富華一眼,隨后點了點李學武說道:“倒是你,再不來我可就要上火了”。
這么說著,高震抽了一口煙,看著李學武說道:“別結了個婚,把咱們東城最勇的一員猛將給丟了,那我可要愁了”。
“您可真捧我了,第一猛將可不敢當”
李學武笑著說道:“我就一幸運兒,志愿永遠都是人民的守護者,保護神”。
“嚯這大志愿可比勇猛來的實在啊!”
高震笑呵呵地看向了鄭富華,眼神中的意味深長就連坐在對面的李學武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鄭富華也是毫不意外地笑了笑,并沒有說什么。
李學武是他發現的千里馬,平日里常說慧眼不具,不稱伯樂,那是自謙呢,有李學武這一匹千里馬在,又有誰敢說他沒有慧眼呢。
當初見到李學武的時候便對這個成熟穩重,又頗具少年義氣的青年感興趣,回到局里調查了李學武的資料和檔案后,便決定另辟蹊徑,從保衛隊伍里把人挖過來。
事實證明,金子在哪兒都會發光,等他去挖人的時候人家的單位領導也發現這年輕人的優點和能力了,又哪里會輕易的放人。
到最后還是他出面找人協調,迫不得已弄了個折中的方案,那便是今日的李學武,雙料副處長。
鄭富華在日常工作中毫不掩飾對李學武的欣賞,分局上下誰又能看不見。
李學武也是爭氣,屢創佳績不說,在做人和做事方面更是讓人嘆服。
同樣接觸過他的沈放和段又亭皆成為了他的好朋友,這種社交能力實在讓人感慨。
高震作為分局里的當家人,因為鄭富華的原因,便對李學武早早的開始關注了。
時至今日,李學武的成長速度早就不能用常理來看待和對待了,更應該是一種現象。
他還從未見過如此性格機智、正治嗅覺敏銳,思想成熟的年輕干部呢。
所以在今天的見面上,高震并沒有擺架子,倒是很謙和的同李學武開啟了談話。
“文武雙全,智勇雙全,殊為難得”
高震一邊說著,一邊在面前的煙灰缸里彈了彈煙灰,借著手上的動作,再次打量了一眼李學武,還是覺得這個年輕人鋒芒內斂,無比危險。
“鄭局有跟我說,你想在治安大隊深耕細作,走一條新路”。
“說說看”
高震借著收回的手勢示意了李學武一下,又把煙放在了嘴邊,說了一句:“讓我聽聽你想干什么”后,便瞇起眼睛繼續抽起了煙。
李學武這邊將手里的煙放在了煙灰缸上,坐直了身子匯報道:“哪里算得上是新路子,無非就是在您和鄭局的帶領下,繼續探索和實踐新形勢下,治安環境維護與管理的方向嘛”。
鄭富華是不愿意聽李學武的馬屁的,開口說道:“時間寶貴,少拍馬屁,說具體的”。
“是”
李學武的馬屁被鄭富華點明了,卻是絲毫沒有羞愧感。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逢人戴高帽,見面都是笑。
他達不到這種不要臉的處事級別,但在工作上,正治正確他還是懂的。
任何工作開展的前提必然是領導的正確指引,同事們的辛苦付出,以及自己的一點點努力,才有了今天的勝利成果。
治安大隊是李學武在這兩位全力支持下,以多方努力共同完成的創建和成功。
李學武是做了許多工作,但這并不能讓他沖昏了頭腦,以為這件事他是主功,沒了他就不成了。
任何時候,李學武都不會,更不敢說在某項工作上非他不可。
真要到那個時候,李學武不會感到牛嗶,而是會感覺自己傻嗶。
工作不是這么做的,人也不是這么做的。
李學武的馬屁開場白即是奉承,也是自謙,更是為了接下來的話打個基礎,設置個前提。
“治安大隊成立至今,大大小小的治安類案件處置不下上百起,執行巡邏警戒任務已經形成了常態化,其所表現出來的專業化和機動化更是毋庸我多說”
李學武正色地看著高震說道:“打造一支強有力的,專注于維護當前形勢下治安穩定局面的強力隊伍是有必要的”。
“而在治安大隊當前的基礎上,實現治安隊員專業化、職業化,加強治安隊伍常態化、目標化,是我同治安大隊一眾同仁正在探索的新方向”
高震瞇著眼睛仔細聽著,見李學武停頓下來,用手夾了香煙示意李學武繼續說,他聽明白這些話的內容和含義了。
李學武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治安大隊擴員改制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集中力量,專攻治安維穩工作,協助和配合專業處置部門做好執勤工作,解放這些單位的安全保衛工作,實現各部門職能專業化,細分化”。
“嗯,這是咱們隊伍專業化的一個發展方向”
高震聽了李學武的話打斷了一下,看向鄭富華說道:“未來的工安隊伍一定是要做到這一點的,包括現在正實行的刑警模式,治安隊模式,以及交通警察模式”。
高震的這段話里有提到治安隊模式,這里的治安隊跟李學武所說的治安大隊不是一個事。
治安隊是屬于分局管理的一支專業處置治安類案件的隊伍,更加的具有主動性和獨立性。
應對的都是社會上那些不良分子,以及小偷這一類人的案件。
黃干他們的一監所跟這些單位接觸最多,因為治安隊抓的人多,且頻繁,所以都是就近了往一監所送。
高震話里的意思也是在肯定李學武的意見,說的是工安隊伍未來的發展方向。
鄭富華點了點,表示對這一點的認同,同時也示意李學武繼續說自己的觀點。
李學武接過話來繼續說道:“人員訓練、武器裝備、車輛設施、機關后勤、人事編制、經費應用等,這些涉及到的內容稍后會由王小琴同志進行匯報”。
鄭富華瞪了李學武一眼,問道:“你呢?要你干啥的?”
“我是來談條件的”
李學武沒有被鄭富華的話嚇住,而是看向高震,笑著說道:“做買賣的都說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我想跟高局談談條件”。
“說”
高震也是被李學武的話逗笑了,示意了一下,說道:“我這人就不怕有能力的下屬跟我談條件,更不怕支持你們深化和探索新的工作模式,這是好事”。
李學武才不信高震的這套說辭呢,事情不落地,字不簽在紙上,文件沒有落實,一切都是扯淡。
“首先就是經費,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治安大隊要擴員到足以支撐東城治安維護穩定的基本條件,至少需要一千五百人的”
“再說人事編制,現在正科級,在人員定崗和編制上面是有劣勢的,希望能提升一下,方便后勤統籌管理”
“武器裝備、車輛設施、機關后勤這些,我們都制定了標準化的應用方案,這一點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升級和配置就可以”
“最后就是人員和訓練問題”
李學武看著高震介紹道:“人員的選招小琴同志已經匯報過了,我們大隊的意見還是從中學畢業生以上的學歷開始招人”。
“相關的管理優勢和人員素質優勢我就不多介紹了,重要的是能緩解一部分當前畢業生的就業壓力,給社會減輕一定的人員分配負擔”
“再有就是高素質人員的正治思想覺悟要更合適咱們的隊伍建設標準和要求,也更能適應治安大隊新式武器裝備的訓練和應用要求”
“在訓練和日常紀律方面,繼續沿用當前同八一六團的協作模式,繼續深化紀律建設和風紀的要求,努力向標準化和專業化邁進”
李學武最后闡述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治安大隊無論是在訓練模式,或者是應急處置方面都有著經濟性和專業性的優勢,這一次的擴員改制勢在必行”。
高震抿著嘴點了點頭,聽李學武說完并沒有立即開口說話,也沒有問詢鄭富華的意見,而是抱著茶杯坐在那思考著。
李學武今天給他闡述的內容并沒有具體談到某些工作的實施和措施,但并不影響他對李學武意見的判斷。
一個隊伍的改革和轉變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的清的,剛才李學武也說了,相關的方案會由王小琴遞送過來。
而李學武今天來,便是確定大的方向,以及給稍后前來匯報的王小琴一個標準,或者說是框架。
作為治安大隊的一把手,李學武這么做不能說是錯誤的,也不能說他懶惰,管理的藝術在于分配和總結。
高震想的是李學武話語中的大方面,這其中已經包含了治安大隊在即將到來的擴員改制中涉及到的問題。
沉吟片刻,高震放下手里的茶杯,看著李學武問道:“經費一事,我能給你的答復是盡力而為,我相信你也不是獅子大開口,一口吃個胖子出來”。
在這一點上,高震是很信任李學武的,現在治安大隊已經形成了戰斗力,李學武是不會解散現有隊伍,重新建設新隊伍的。
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包括逐漸放這些基層單位和機關單位抽調人員離開。
經費一事,在這一過程中是可以慢慢解決的,相比于李學武所描繪的前景,以及他對于當前形勢變化的擔憂,這一問題并不算困難。
李學武把經費問題放在前面說,就說明了這是大問題,現在高震給出了答案,也將這一方案快速推進了一大步。
“其次便是編制”
高震看著李學武說道:“你本身就是兼著那邊的職務,我看可以調整一下分工”。
說到這,高震看向鄭富華,說道:“他同王小琴一樣,可以專職負責治安大隊的管理和建設,分局這邊的職務不變”。
這個意思便是以后李學武將不再負責治安處的治安工作,全力負責治安大隊工作。
當然了,李學武以前也是很少接觸分局里的治安工作,這一次的分工算是將他的分管工作細化了,還是管治安。
只不過以前的管治安是范疇,現在具體到了一支隊伍上,對應的是這個部門的權利。
李學武倒是無所謂這種變化,他是不想過于介入這邊的權利范疇的,同治安處處長賴山川的那次碰撞也證實了他的想法。
所以近段時間以來,李學武的工作在分局這邊沒有人會給他造成障礙和阻撓。
很簡單,治安大隊的成立,雖然侵蝕了一部分他們的工作,但也分擔了他們的壓力。
這些工作都是就基礎性的,比如巡邏和保衛,耗時間,難出成績。
現在習慣了治安大隊的出現,各個部門卻都是欣喜的發現,人手緊張的問題得到了緩解。
不是上面給配人了,而是現有的人員從基礎工作中解放出來,能做更多專業上的工作了。
現在賴山川恨不得把所有的基礎工作都甩給治安大隊,好讓基層所的人員能把精力投入到案件的管理中去。
這一次治安大隊擴員改制的反對聲音最小,贊成的聲音最多,進行的最為順利,無非就是這么幾個原因。
李學武和王小琴都不愿意介入到分局來,所管理的部門又都是基礎工作,工作地點不在一處,工作內容獨立等等。
高震在經費和編制等問題上答應的痛快,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沒人阻撓。
當然了,高震對于李學武的條件也不是完全的都依從了。
說到最后,高震也對李學武提出了條件:
“減員不減量,現有治安大隊人員會逐步減少,但日常巡邏量和治安管理的質量不能減弱”
“增員不增資,經費的問題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慢慢來解決,包括武器裝備、車輛設施、機關后勤等問題,需要李學武自己來解決一部分”
當然了,既然要求李學武自己來解決,那便是要給李學武更多的權利和發揮空間了。
其后所說的第三點也便是這一項內容。
“改制不改心,你同王小琴都是咱們隊伍里的佼佼者,隊伍大了,人心不能散,抓好主要工作,提升正治思想建設,做好同分局各單位的配合和輔助工作”。
這說的卻是給李學武自主權,在行動和指揮上脫離了治安處的范疇,提升的這一步,卻是真的就向鄭富華負責了。
高震自己是不會領導李學武這支隊伍的,沒的必要,但鄭富華需要。
這一次明確了治安大隊的職責和要求,對口負責的任務和領導,也就給鄭富華一個直接管理的理由和權限了。
高震點了點沙發扶手,目光灼灼地看著李學武說道:“咱們嘔心瀝血打造的這么點兒家底兒可就全都交到你的手上了,不要讓鄭局失望,也不要讓我失望”。
“是!”
李學武站起身,鄭重地敬了一個禮,朗聲說道:“保證完成任務!”
高震同鄭富華站起身,用手拍了拍李學武的肩膀,沒再說什么。
從高震的辦公室里出來,鄭富華拉著李學武往門口站了站,低聲叮囑道:“外面的形勢很復雜,分局內部亦是如此,你同王小琴的工作進行了調整,并不意味是件壞事,多想想”。
李學武點頭應是道:“我明白,本身我的精力也有限,分局這邊的工作便是力有未逮,這一次調整也是合乎我的心意”。
解釋了一句,李學武低聲說道:“治安大隊同八一六團的協作會愈加深切,力求在更多領域達成緊密的聯系和發展,這一點您和高局請放心”。
鄭富華拍了拍李學武的胳膊,點頭道:“有你在治安大隊我當然放心,去吧,好好做事,抓緊推進這項工作”。
“明白”
李學武點頭再次應了一聲,送了鄭富華進屋,便往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走廊上每個見到李學武的辦事員都會主動跟他打招呼,不似剛來那會的陌生,李學武也都客氣的回復了。
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見著沙器之正在整理材料,擺擺手,沒叫他起身,去了辦公桌旁拿了電話給王小琴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