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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葉云笙并沒有太過在意這枚所謂的‘上古寶鏡’。
雖然的確有點用，但終究不過是個普通的鑒定法器。
所謂的指引，也不過是尋常的尋風術，覓光術，可以在鏡面上顯露出未探索過的臨時地圖，在未知洞穴中也可以尋覓出路。
但很快，葉云笙就察覺到了這個鏡子的不一般。
它居然真的能找到‘寶物寶地’！
在當今的天元界，所謂的寶物寶地，已不是什么傳統的罕貴靈物，上古洞府——那些太遙遠，已算是傳說。
對于現在的天元人來說，一處沒有多少魔氣的風水地脈，便是寶地。而一些還算有活力的靈植靈石，就算是寶物。
發現這點，還是因為葉云笙琢磨如何使用這寶鏡時，直接鎖定到了仙古遺跡中的一處小樹林內部。
因為葉云笙一向謹慎，只在被探索過，標記過的安全區內活動，所以這片小樹林力量上已經被許多冒險者搜索過許多次，基本不可能還有什么好東西剩下。
但寶鏡就奇妙在這里：它顯示出的地圖中，這個地方的地下有相當明顯的靈氣反應，葉云笙向下挖掘了十幾米后，愕然發現這里居然有一顆相當奇妙的巨大地靈豆！
誰見過埋在地下十幾米，足足有籃球那么大的地靈豆？最起碼葉云笙沒見過，而在將這顆地靈豆賣給平安雜貨鋪，到手一千五百善功后，葉云笙立刻就明白，自己的氣運來了！
短短兩天內，葉云笙就通過這上古寶鏡發現了許多埋藏在深處，隱藏在極其隱秘之處的靈物。
這些靈物，非要說價值，倒也沒有特別高，但全部都藏匿的非常隱秘，不是深深埋在不起眼的地下，就是隱藏在峭壁巖縫之中，偶爾甚至有一些，是看似平平無奇的大樹，居然孕育著一些奇妙的靈菇仙芝。
恰好，平安雜貨鋪也回收這些靈物——甚至讓葉云笙覺得，這就是雜貨鋪老板的計劃，賣靈器給冒險者賺一筆，然后回收靈物又賺一筆，一點遺跡的風險都不用冒，還能兩頭吃！
該死的，冒險探索行動，真正賺錢的果然不是真的冒險者，而是這些配套商販啊！
“肯定是個器修。”
撫摸著手中的寶鏡，葉云笙其實很明白，若真是如此，那么手持這種寶鏡的人會越來越多，到那時，他想要再這么輕松的撿漏就難了。
雖然他的筑基境界已經穩固，但若是說還想要更進一步，那么需要資糧也是遠勝過過往。
貪婪。
一些見好就收的人會認為，若是自己愿意就停在筑基初級，去當個幫派的客卿，亦或是去大公司當個員工，這樣下去，完全可以舒舒服服地活一輩子，不用冒什么風險，也可以當人上人。
但葉云笙不同。
他目光幽深地注視著自己手中的寶鏡，心中卻已經開始思考許多年之后。
——筑基初級，真的很強嗎？
的確很強。
無論是在道庭時代還是在現在，只要能成為筑基的，都代表他們的確在相關領域有超乎于常人的天分，而筑基也是布置高等陣法，煉制筑基丹以及靈器的最低限制——所以只要成了筑基，那么工作絕對有保障，實在不行，哪怕是賣自己精煉的靈煞，也絕對能過上舒舒服服的生活。
但這有三個前提。
和平的年代。
資源稀缺。
筑基數量不多。
和平的年代，人們對實力沒有需求；資源稀缺，令筑基有最基礎的販賣靈煞即可得利的基礎；筑基數量不多，令筑基存在本身就是稀缺資源。
但現在，前提符合嗎？
并沒有。
葉云笙并不蠢。他看得出來，當仙古遺跡出現之時，整個玄夜城就像是一個塵封已久的巨大機器，開始啟動。
平民中的天才，開始錄用。原本只對世家開放的平臺和職位，現在憑能力上位。原本嚴厲打擊的靈石走私貿易，不僅不再嚴打，反而暗中開放。
各類軍工工廠擴招，酆都衛和各類法衛的招收政審乃至于待遇都放緩從優……只要看新聞，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四大靈脈都市全部都在整體備戰。
資源也是。隨著仙古遺跡開放，各類靈石靈植的資源一下子就多了起來，過去很多昂貴的物資，現在價格都是過去的三分之一乃至于一半。
而筑基數量，更是出現了井噴——過去一個幫派最多只有三四位，足以在小公司當中層管理人員的筑基，現在雖然不至于跌落到底層執行人員，但也讓小公司有了‘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的底氣，而現在的中大型幫派，沒有七八個筑基，乃至一位筑基巔峰，那根本就沒人會認！
在葉云笙的判斷中，若是想要維持過去筑基初階的生活和地位，那么現在的實力就必須要有筑基高階左右。
不然的話，僅僅是筑基初階，不僅僅會在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大戰中被征召抓去當底層軍官，更有可能會在陸續出現的魔劫中被人一腳踢死啊！
“現在，是最后的窗口期，若是不趁著仙古遺跡開發初期，獲得足夠多的資源，以最快的速度提升自己的力量，那么結果絕對免不了去當炮灰！”
“是。哪怕是成了筑基高階，也不過是大點的炮灰，但最起碼也是用起來會有點謹慎，不希望被隨便丟掉的棋子……上面的老爺不把我們當人看，最起碼還是當資源看的，同樣也只有到了筑基中高階，有進階紫府的可能，才有一絲當人的機會！”
迅速想明白了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么，葉云笙很清楚，這大概是自己此生以來唯一一次可以當人的機會。
錯過這村，就再沒這店了——必須要冒險才行！
與此同時，葉云笙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平安雜貨鋪的‘不對勁’之處。
“在這個關鍵關頭，故意廣發這種極有價值的寶鏡，恐怕是想要廣撒魚餌，摸出他們想要的東西！”
“而且，能造出這種法器，背后的技術實力絕對不低……是啊，他們就連筑基套餐都拿得出來，這背后不僅僅是有實力，而是有勢力了！”
既然如此，那他們的目的……
猜是沒有結果的。
葉云笙選擇直接去問。
這一次，接待他的仍然是那位有些面生的年輕伙計。
“哦……你的意思是，你已經看出了我們的計劃，所以打算進行深度合作，想要主動為我們服務？”
這位年輕的伙計笑了笑：“這當然沒問題，不過，你能猜到，我們想要找的資源究竟是什么嗎？”
“我猜測——”
葉云笙自信滿滿：“你們打算去尋覓仙古遺跡中的隱藏靈石礦脈，亦或是說，勘測仙古遺跡地脈走向！”
這是他根據各方資訊得出的結果，因為那寶鏡特別的偵測能力最大的特點就是能監測地下靈物，這是相當復雜的術法，需要抵抗大地自然微靈脈的靈力反應干擾，顯而易見，這是專門用來檢測地下寶物的法器。
而各種衍生的靈物，其實也是對地脈的檢測，畢竟靈力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出現，能出現靈物就代表此地有一支微弱的靈脈，只要收集足夠多的靈物數據，大概率也能反推出一些小型靈脈的位置，而有一些特殊的靈物，更是只有在特定靈石礦脈和地脈處才會成長。
這顯然是違法的，但就是違法，才有善功賺，而這個勢力能販賣筑基套餐，足以證明他們在過去或許就是專門做這一行的！
“不錯。”
年輕的伙計笑著道：“但不僅僅如此，請再認真思考一下，現在究竟是什么更賺錢？”
葉云笙愣住了一下。什么賺錢？自然是違法的最賺錢啊！非要說的話他可以慢慢在法典里面找，基本上判刑超過三十年的都算是賺錢的門路。
但現在，這個問題的要點并不在這里，他必須要認真思考，思考出答案——
“是……”
就像是福至心靈，葉云笙想到了真正賺錢的是服務冒險者的店鋪，他想到了為何店鋪會賺錢，他明白了，究竟什么才是現在最違法的勾當。
葉云笙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你們要找……另一個小型的，通向仙古遺跡的小型走私入口？”
他說出這話時，就感覺到了愕然：“這才是你們真正的目的。”
年輕人不置可否，而葉云笙有些怕了：“這是要殺頭的！私自隱瞞秘境入口不匯報，這……”
——他本想說點什么。
但在開口之前，有些害怕的他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冷靜了下來。
他已經沒有拒絕的資本了。
這是他自己找上門，自己作出的決定……
而且，自己若是真的想要與平安雜貨鋪合作，不應該這么直接了當，而是應該更加委婉，多次試探，確定對方的態度后，再商討后續事宜……自己的情緒不對勁。
這鏡子……在影響自己的思緒？！
這么多年來，周邊那么多人，只有葉云笙一人可以在黑暗教培界全身而退，絕非偶然，他非常小心知足，也擅長反思。
但是，為什么？
葉云笙沉默了一會，然后，他恍然道：“是我？”
“你們要找的，其實是我這種人？”
“哈哈，你很聰明，至少心思縝密，而且抵抗誘惑的能力真的很強。”
看見葉云笙真的反應過來后，那年輕的伙計哈哈一笑，他拍了拍手，于是后臺走出了其他幾位平時經常出面的伙計——而從這些伙計恭謹的態度來看，葉云笙哪還能不明白，眼前的年輕人根本不是服務員，而是……
老板？
他是平安雜貨鋪背后的老板？這么年輕？
而且，似乎有點眼熟？
“進來吧——雖然我不太喜歡老天爺搞欽定這一套，但既然你出現在了我面前，就代表你的確是最適合的人選。”
年輕人轉過頭，而葉云笙也不得不跟了上去——此時此刻，他明白，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可能踏上了一條自己從未想過的道路。
葉云笙已無法拒絕。
他簽訂了契約，成為了平安雜貨鋪的特派雇員，而他也很快通過靈網搜索，得知了自己‘老板’的真實身份。
安玄。
那位前段時間力敵真人，打了原家和監天局的臉卻沒有任何后續，背景勢力似乎大的不可思議的安玄！
平安雜貨鋪，就是他的產業！
“賺了！真的賺了！能背靠這樣的靠山，那不得舒服死啊！”
知曉這點后，雖然表面上沒有多激動，但葉云笙很清楚，自己接下來雖然可能要冒點風險，但收益絕對很大……是，自己是大概率被卷入了各方勢力針對仙古遺跡的浪潮，但這安玄說白了也就是個荒野勢力的繼承者，相較于各大集團，也不算什么大勢力。
既然如此，那風險其實也不是很大，與之相對的，作為這種新興勢力的早期員工，自己若是真的能干出點什么成果來，那未來的境遇必然不可限量啊！
而且很快，得到任務的他發現，自己要做的，其實也并不難。
“排查探索安全區周邊的一些洞窟？太簡單了，既然是在安全區周邊，風險就不是很大，大概率只是練手吧。”
看見了雜貨鋪安排下來的任務，葉云笙感覺相當輕松，當然，再怎么輕松的任務，他都會全力以赴！這可是給老板表現自己能力的時候，絕對不能松懈啊！
懷著努力奮斗，作出業績，升官發財，走上人生巔峰的期待，葉云笙帶著全套裝備，出發前往安全區之外。
他的確心思縝密，思維敏銳，謹慎聰慧，而且也的確猜到了絕大部分事情真相，確實是一個極其優秀，隱藏在民間的人才。
但再怎么樣的人才，也不可能知道一些事。
那就是，安玄背后的勢力，遠比他想象的要大。
而他要經歷的風暴……也絕對不是什么小打小鬧。
這人身上，有凈土之民的血脈，雖然稀薄，但從他灰色的頭發就可以看出，這稀薄的血脈有些返祖
安靖注視著葉云笙離開的背影，而羲一天君在神海中發話：天降大任，必有英才，他會脫穎而出，走到我們身前，絕對不是偶然——天元天道發力了
“是的。”安靖微微點頭，類似葉云笙這樣，得到了‘寶鏡’后，意圖與雜貨鋪合作的聰明人雖然不多，但也有六個，但唯獨葉云笙看的最深，而且身上的血脈特殊。
所以，安靖交給他的任務，正是‘最初洞窟’的探索！
這或許是偶然，但也是一種注定……因果宿命，果然是天道權能的一環。
不多時，一日后，安靖便得到了葉云笙不斷通過寶鏡，也即是羲一天君神通傳輸而來的回報訊息。
已抵達目標洞窟，和總部描述的一樣，此地是一個隱藏在山體中的道庭時代避難所，我已發現大量古老和現代的尸骸，也同樣發現了一部分有著羅浮集團標識的探索小隊尸體……我將繼續深入
發現了一部分魔蝕痕跡。此地曾經被天魔亦或是魔物襲擊過，看來這就是避難所廢棄和古代尸體的來源
已抵達描述的‘大殿’。此地的確發現有魔人尸體和一整隊羅浮探索小隊的尸體，根據資料顯示，該小隊應當是羅浮集團直屬部門‘征儀司’的小隊……而且發現了一位接近筑基境界的修者遺骸，應當就是那魔人的源頭，非常年輕……
葉云笙的確是專業人士，雖然都是安靖已經知道的情報，但他能看出的訊息更多：這骸骨，若是不出錯……應該是‘玄夜沐家’的子弟？
說到這里，葉云笙不禁有些驚奇。
因為非要說的話，他祖上也與沐家有些許牽扯，應該是分出的旁系的旁系，早就出了五服之外，攀八輩子親戚都攀不上，但幾千年前的確是有點聯系的。
“沐家？”
聽到這一資訊，安靖不禁感覺有些耳熟，他想了想，然后抬起眉頭：“對……曲通說過，那兩家互斗的紈绔，分別就是‘原家’和……‘沐家’！”
原家他已見過，安靖本想著沐家什么時候也惹在自己頭上，沒想到自己早就已經牽扯到了相關的因果。
“有意思。”他笑了起來：“看來曲通的命運權重也很重，若是沒有我的話，恐怕他也并不會輕易死在北湖澤地區。”
或許，在天意的指引下，曲通也將會有其他的軌跡幸存下來，繼而繼續加深與原家和沐家的因果，葉云笙也會因為種種原因遭遇一些事情，繼而在后續的仙古遺跡中，締造出種種變動。
但自己的到來，就像是平靜的湖泊河川地帶突然砸落了一顆大隕石，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原本的水系統已經完全失效，各方河流因果全部都朝著自己匯聚。
只是，改變的只是河道，但水流和水源并沒有變化。
對因果和天意的認知更深了一層，安靖繼續等待葉云笙的報告。
他已經越過了安靖曾經休息過的金屬大殿，開始朝著下方，安靖從未探索過的領域前進。
越往下越熱，這里是通向一條地下熱河嗎？是有巖漿還是靈脈？暫時分辨不出，我必須要穿戴防護服了
目前位置，以地表平地為基準點計算，是地下七百二十九米，目前來到了一處復雜的甬道系統內，分叉路極多，請指示探索方向！
“啟動寶鏡。”
安靖發出指示，而羲一天君也運轉力量，隔空以葉云笙為基點，探測甬道地圖。
很快，周邊方圓兩百丈的洞窟地圖就出現在了寶鏡之中，葉云笙松了口氣，看著圖確定了向下的通道：繼續執行任務！
越向下，溫度就越高，但與之相對的，靈氣也就越熾熱且純凈，甚至堪比仙古遺跡內部深處。
察覺到這點時，葉云笙便明白，自己的任務恐怕第一次就要完成了，他興奮地匯報：地下一千二百米處，靈氣純凈值與濃度符合‘優等靈地’標準！在這里修行炎，水系的功法，定然事半功倍！
還需要繼續探索嗎？
“繼續。”
安靖道：“這里恐怕只是靈氣積淤點，源頭還在更下方，找到它。”
“不用怕，你身上的防護服是特殊，內有挪移符，隨時可以將你傳送回地表。”
其實并沒有挪移符，但有羲一老祖親自盯著，除非是真的出現什么太虛畸變之類的超級災變，不然的話，哪怕是另一位天君出手，羲一都有信心能保住他的命。
而且，不得不說，安靖當初沒有選擇向下探索是對的。
因為地底甬道中時不時會噴出高溫高壓的蒸氣，對于筑基且穿著防護服的葉云笙來說，不算什么大威脅，但若是那個時候才剛剛內息如潮的安靖，如果沒有天意庇護，絕對不可能安然無恙地穿過去。
可那時，天元天道還沒多關注安靖，自然也是沒有天意庇護的。
得到指令葉云笙繼續向下探索。
這花費了大約半天左右的時間，葉云笙陸續發現了四個符合‘優等靈地’的靈氣積蓄地，甚至發現了一個‘特等靈地’，哪怕是在羅浮洞天內都相當罕見的修煉靈地——那是一處地底熱湖，湖水中沒有任何生物，但卻已經開始凝聚沸流炎精，一種同時具備水火雙屬，最適合煉丹的靈水，也即是丹經中的多種‘水中火’之一。
但是，到了這里，就已經找不到繼續向下的甬道了。
除非……
老板，真的要潛入熱泉底部嗎？
即便是葉云笙，此刻也有些畏懼了：洞潛真的很危險，還是這種已經開始孕育出靈水的熱泉……要不，多準備點裝備再來？
若是平時，安靖絕對會同意葉云笙的需求，但現在，距離四城大比也沒有多少天了，安靖很確定，這最初洞窟底層的秘密，絕對對自己接下來的行動有莫大幫助。
“不用擔心，你就繼續探索，安全的問題，交給我們。”
所以，他直接憑空，借助寶鏡，賦予了葉云笙‘歸炎土’之神意，而羲一老祖也為其加持了庇護。
霎時間，葉云笙就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在不斷上漲，而原本就十分堅固的防護服，也瞬間變得更加可靠。
——原來安玄背后勢力這么厲害？隔空加持靈法，這絕對不一般啊！
葉云笙也不傻，既然安玄可以隔空加持，那也絕對可以隔空操控自己，自己強行拒絕，必有不忍言之事發生。為了雙方的體面，自己還是乖乖繼續探索比較好。
做好萬全準備后，葉云笙深呼吸一口氣，潛入了熱泉中。
這是一個幽邃，寂靜，除卻時不時出現的高熱水流外，沒有任何其他東西的熱泉。
這絕對不是正常的熱泉，因為正常的熱泉中會有許多地底的硫磺和毒素，有著大量巖石中析出的金屬物質和氣泡，有著大量紛亂的亂流，甚至可能會有一些特殊的靈物生命。
但是這里什么都沒有。
干凈，太過干凈……乃至于……就像是……
人造的那樣。
寶鏡上顯示的數字越來越大，地下三千米，三千一百米，三千三百米……水壓已經很大，哪怕是筑基修士也會相當吃力，幸虧防護服的靈光非常強大，葉云笙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
但他卻察覺，有一個數值正在不斷地跳動。
那是……
太虛穩定度。
總部……
心突然開始狂跳起來，葉云笙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察覺，自己可能，真的找到了目標：太虛穩定度正在下降，我猜測，目標可能就在熱泉底部，但若是繼續下潛的話……
“我說過，你不用擔心。”
安靖此刻也吐出一口氣，他提起精神，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在最初洞窟的底部……的確有直通仙古遺跡另一處的太虛通道！
哈，不錯，果然有收獲
到了關鍵時刻，羲一天君自然不會留手，祂目光閃動，頓時，遠在千里之外的葉云笙突然就感覺到，自己周身的防護服，出現了極其巨大的變化！
原本就非常柔韌堅固的防護服，此刻逐漸凝練凝固，變成了類似鎧甲的材質，而一股無形的力量貫穿了他與這被隔空煉化而成的鎧甲，令葉云笙忽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穿戴了上了一具天機戰鎧！
隔空煉化，化凡為鎧！
這，這威能，絕對不止是真人！是真君，是金丹真君的力量上了自己的身啊！
察覺到這一點，葉云笙頓感頭暈目眩，他此刻知道，自己哪怕是被卷入太虛亂流中也肯定是安全的，但與此同時，他的心中也爆發出了巨大的愕然：“怎會？我真的被卷入到了這種等級的事情嗎？金丹真君都出手了，為什么會選中我？”
但是來不及思考了。氣氛都到了這個地步，再不下去就不禮貌了。
感受著如臂使指的天機鎧甲反饋，葉云笙已經沒有拒絕的余地，雖然毫無必要，但他還是深吸一口氣，緊接著，便以最快的速度繼續下潛！
他深入，深入，深入……直到太虛穩定度下降到了零，乃至于負數——
一種極其特殊，就像是被卷入極其巨大的漩渦中的感覺傳來，若是普通筑基，必然會在瞬間就被撕碎。
但在天機鎧甲的保護下，葉云笙并沒有這種感覺，甚至，他隱約聽到了一個聲音。
血脈根吻合……允許通過‘爐心冷卻池閘門’
初極狹，繼而豁然開朗。
葉云笙感覺到一陣輕松。
他通過了‘漩渦’。
“我這是到哪里了……”
睜開眼睛，環顧四周，葉云笙發現，自己正位于一片極其明亮，金紅色的海洋中。
這金紅色，并非是海水的顏色，而是極其強大，熾烈的光輝，貫穿了整個海洋，令原本百米之下就是一片漆黑的大海，變得極其通透明亮，哪怕是數千數萬米外，也能清晰看見。
但是，這片海水中，什么都沒有，沒有海底，沒有海平面，上是水，下也是水，左右全部都是水，甚至根本沒有正常的重力，漂不上去，也沉不下來。
葉云笙停在原地，他懷著震驚和好奇，尋覓著光的來源。
然后，他便看見了。
在海洋中，有九顆太陽正在閃耀！
在熾熱無比，沒有上下，純粹的海中世界中，有九顆金紅色的‘太陽’，正在大海的深處閃耀。
這些太陽大小相等，每一個的直徑都超過三千公里，它的表面流淌著液態的光，那是實質化的靈氣流。而若是仔細觀察，便可看見，這些‘太陽’的表面并不光滑，而是布滿了滿蜂巢狀的散熱鰭片，每片鰭隙間噴發出熾熱的金紅色光塵，宛如灰燼火星，在海水中凝結成一條條宛如觸須，又如極光的光帶。
九顆太陽通過這些光帶相連，這些巨大的人造結構頂端和底部都衍生出了一條條宛如日冕和光束的脈管，它們就像是榕樹的氣根一般，在這沒有盡頭的海洋中無盡延伸，將沸騰的熱潮注入無垠的海域，制造出澎湃的海底龍卷和蒸汽閃電。
可怖的熱浪和充裕到近乎不可思議的靈氣，從這些太陽中溢散而出，加熱了整個海洋，那純凈到極致的熱泉靈氣，不過是這片海洋的一條小小支流。
“皇天啊……”
葉云笙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
而借助他的雙眼，借助‘寶鏡’，安靖與羲一天君，也同樣看見了這片海洋。
“天啊……”
縱然是天命，此刻也被眼前的奇景震驚，甚至是羲一天君，也在短暫地震撼中，道出了一個安靖頗為很熟悉的名字：甘淵……這是甘淵嗎？
——東南海之外，甘水之間，有羲和之國。有女子曰羲和，帝俊之妻，生十日，方浴日于甘淵。
水積則成淵，甘淵者，浴日之海也！
“難道說，那三個奇怪的家伙，他們的目標，就是這里？！”
安靖想到了，那在北湖澤地區，曾經與自己為敵，后來卻幫助自己的甘淵海三人組，大澤，洛川與藪野，那并非人類的光球……他們回歸仙古遺跡，就如回歸故鄉的那種感覺……
“果然，這里就是！”
徹底明白，安靖知曉，自己很可能已經找到了三人組最終想要抵達的目標！
這里，便是仙古遺跡的核心重地，能源爐冷卻池，甘淵海！
“可以了！”
確定了這一點后，安靖明白，現在并不是直接探索此地的好時機……葉云笙需要休息，也需要更多的物資和設備輔助，才能更好地探索這仙古遺跡最深處的核心地段：“返回吧，在熱泉入口處建設前進營地，馬上我們就會通過太虛之法挪移設備過去，幫助你建設前進探索基地！”
明，明白……
此時此刻，葉云笙怎能不知曉，自己何止是踏上了賊船，自己簡直就是踏上了太虛戰艦！太虛通道的另一側，通向的區域絕對不簡單，甚至可以說，就是各大集團多年來尋覓的‘結果’。
但，現在，已經容不得他后悔，退出了。
甚至，葉云笙心中，還泛起了一絲久違地，沉寂在內心和血脈深處的激動。
“他媽的……”
他喃喃自語，道出了懷虛人最愛說的一句話。
“能遇到這種大事，真的是死了也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