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如果真能抹在單成軍身上,說到底,也是喬毅賺了。」李伴峰試想了一下事件的結果,如果把罪過扣在單成軍身上,整個普羅州會對圣人和魔主產生極大的敵意,對喬毅依舊有利。
臉不大點點頭道:「這就是啞巴虧的高明之處,這趟買賣,喬毅無論如何都虧不了,關鍵是我們也不能吃虧,所以這事兒必須扣給單成軍。」
李伴峰深表贊同,可關鍵是單成軍不認賬該怎么辦?
畢竟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何家慶和苦婆婆,單成軍作為武修祖師雖說是圣人手下,可在普羅州終究還有不小的影響力,毫無根據,硬往他身上賴,也不是件容易事情。
臉不大也為這事犯愁:「我以前有個老朋友,最會做證據,人證物證都能做,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幫忙,
我去問問這位老朋友,看他有沒有辦法,你先在報紙上透漏些風聲,就說單成軍來了普羅州,做了壞事,有了風聲,再慢慢坐實,肯定能把事情扣在這王八蛋身上。」
臉不大的計劃十分周全,可李伴峰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這事是不是該告訴貨郎?」
猶豫片刻,臉不大搖搖頭道:「貨郎不是那么好找,不少人都覺得,我這出事了,為什么貨郎還不來?可沒幾個人知道,貨郎要應對的事情多了去了,
況且這事兒告訴他,反倒不好處置,單成軍再不是東西,也是昔日同袍,就這么往單成軍身上扣黑鍋,我怕貨郎做不出這種事情,先瞞著吧。」
兩下商定,臉不大找他那位朋友去了。
他那位朋友難不成姓孫么?
李伴峰沒急著去報社,而是回了隨身居。
單成軍確實來了普羅州,還和娘子交過手,有些細節還要和娘子確認,
娘子把細節說了,把這事張揚出去,孔方先生和他手下的雪花浦眾人還能做個旁證,把旁證往別的方向引導一下,也有變成鐵證的希望,整個計劃貌似萬無一失。
可李伴峰還是有些擔憂,他覺得這件事最好和貨郎商量一下。
唱機思量許久,對李伴峰道:「相公啊,這件事不好抉擇,小奴也拿不定主意,但小奴想起一樁舊事,想給相公講講,不知相公想不想聽。」
李伴峰點頭道:「娘子說的,自然要聽。」
‘那小奴可就講了,相公莫怪小奴絮叨。」
呼味!呼味!
喇叭口里噴吐著溫暖的蒸汽,隱約之間能聽到些許胡琴聲。
「當初小奴還在園子里唱戲的時候,有個姑娘嗓子特別的好,一看就是老天爺賞飯的人,
七歲登臺,一直唱到了十二歲,這姑娘已經有不小名氣了,可風光都是在臺上,到了臺下,在班主面前,她還是一個使喚丫頭,
那天給班主打掃屋子的時候,這姑娘把班主最喜歡的一件袍子給弄破了,她當時嚇壞了,她真怕班主把她給打死,
這可不是說笑,我們班主打死過不少人,都是我親眼看見的,
班子里有個姐姐,身段不錯,可嗓子一般,長得好看,可扮相不行,上臺又怯場,總是一張木頭臉,班主看不上她,總說要把她賣到窯子去,
這也不是說笑,我們當時有不少小姐妹,都被他賣到窯子去了,
好在這姐姐做的一手好針線,平時縫縫補補,也給班子做了不少事,班主勉強把她留下打雜,
姑娘弄壞了班主的袍子,這事兒被這姐姐給撞見了,姐姐沒往外張揚,
她把班主的袍子給縫好了,縫的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姑娘千恩萬謝,從那以后,和這姐姐就成了朋友,
姐兒兩個感情可深了,有吃的,兩個人一起分著吃,有穿的,兩個人一起換著穿,
有一天,班主把姑娘帶出去,到一個員外老爺家里唱堂會,回來之后,
班主給那姑娘做了新衣裳,還買了不少好吃的,
姑娘趕緊把吃的穿的都拿去給姐姐分,可姐姐覺得不對勁,就出去打聽后來才知道,那個員外喜歡戲子,也娶過不少戲子做妾,可娶到家里不到一年,這些戲子都沒了下落,
有人說是他正房太狠,把這些戲子都打死了,也有人說是這老爺喪盡天良,有專門折磨女子的手段,嫁給她的戲子都被他糟蹋死了,
不管是孰真敦假,那姑娘都不想死,她不想嫁給這個員外,她想要活著,她想找機會逃命,
當時那姑娘還想,這事兒要不要告訴姐姐一聲,可私下里一琢磨,這事兒讓姐姐知道了,會不會反倒把姐姐給連累了?
這事幾如果告訴了姐姐,姐姐是不是也挺為難的?
如果姐姐實在害怕,跟班主告了秘,姑娘這輩子是不是就完了?
越琢磨,這姑娘就越害怕,思量再三,她沒告訴姐姐,有天晚上,趁著上茅房的時候,那姑娘趁機翻墻跑了。
她沒盤纏,也沒帶吃的,平時很少出門,連路都不怎么認得,跑了兩天就被抓回來了,
回來之后,她和姐姐一起被關在了柴房里,挨了毒打,姑娘不明白,姐姐怎么也被關了?
后來她才知道,班主覺得姐姐和姑娘平時要好,姑娘跑了,姐姐肯定知道內情,
姑娘就向班主求饒,她說姐姐什么都不知道,讓班主饒了姐姐,
哪成想,那班主是個惡鬼,壓根就沒有人性,姑娘越求,他就越生氣他把姑娘和姐姐都活活打死了,
聽說那姐姐被打死之前,都沒怪過姑娘,可姑娘心里真后悔,她到了陰曹地府都沒臉見那位姐姐,
事后,我們就想,這姑娘逃跑之前,是不是該跟姐姐商量一聲,若是真信得過那姐姐,就不該怕她壞了事情,
如果姐倆一塊跑,路上彼此有個照應,或許真就跑出去了,相公,你覺得呢?」
唱片在托盤上慢慢轉動,放著一首《相見歡》,娘子一邊講述著舊事,
一邊合著胡琴吟唱。
「林花兒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洪瑩聽了,在二房流眼淚。
九姑娘在旁道:「你在戰場上殺人無數,居然還能流出眼淚?”
洪瑩捂住胸口道:「有些事情,我是真的不懂,但這曲子刺的我心口疼九姑娘嘆道:「是呀,名門閨秀,有些事情你肯定不懂。」
「其實也懂——」洪瑩抽泣道,「那個時候,要是能再多說一句,就好了。」
九姑娘嘆了口氣:「世上哪有后悔藥吃,不過這事情到底從哪來的?是趙驍婉的身世么?
我聽過她的身世,這和我聽過的可大不一樣。」
洪瑩擦擦眼淚道:「驍婉那天突然問我,她叫什么名字,我也覺得奇怪。」
九姑娘陷入沉思:「我們所知道的東西,到底有多少出自杜撰?」
李伴峰站起身,抱住唱機,柔聲問道:「娘子,那班主還活著么?’
唱機一笑:「他早就死了,被一刀一刀活剮了,那班主怕疼,死的那天不停的求饒,殺他的那位是個狠心人,求饒一次,就多剮他一刀,一共剮了他三千多刀。」
「好!好娘子!」李伴峰樓著唱機抱了好久,親了好久,離開了隨身居站在逍遙塢的房頂上,李伴峰看向了天邊的云彩。
這事兒得告訴貨郎。
鎖定了貨郎的那一塊云彩,李伴峰縱身一躍,飛了過去。
以前的云門之技,都是無意識施展出來的,讓貨郎產生了不少誤會,以為李伴峰專門跑到云彩上燒他的房子。
這一次,李伴峰有意識的飛到了云彩上,仔細留意了云彩上的風景。
這云彩很大,比孔方的云彩要大得多,云上不止有花草,還有成片的林子。
在林子中央,李伴峰找到了一片空地,空地的中央是一座三層的洋房,
院墻是白的,樓墻也是白的,洋房修建的非常秀美,收拾的也十分干凈。
唯獨墻上的爬山虎,有些煞風景,這些爬山虎長一塊,短一塊,缺一塊,少一塊,一看就疏于打理。
李伴峰拿著打火機進了院子,走到了墻邊,剛要放火,猶豫片刻,意識到了一個關鍵問題。
我為什么要放火呢?
好像也沒什么明確的原因,就是覺得進門之后,這套流程挺熟悉的,
轉念再一想,墻上的爬墻虎,為什么變成了這樣?
「難道以前真的是我燒了貨郎的房子?」李伴峰自語片刻,覺得這么做不是太好。
可如果不燒房子,怎么才能找到貨郎呢?
進屋子里看看,也許貨郎正在家里,又或許這房子里有他相好的,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把打火機收了,李伴峰進了洋樓的大門。
一樓是一個二層挑高的寬客廳,地面和墻壁晶瑩剔透,能映出人影,
但陳設相對簡單,除了一圈沙發和一盞水晶吊燈,李伴峰沒再看到其他顯眼的家具。
這水晶吊燈是真不小,從二層的房頂垂下,在一樓稍微站高一點,就能摸到燈墜,可李伴峰在這燈上沒看到蠟燭。
這是云彩上邊,電和煤氣肯定都上不來,沒有蠟燭,這個燈該怎么點亮呢?
客廳里有一條旋轉樓梯,通往二樓,李伴峰正要上樓,忽覺一陣兇險襲來。
不能上樓,樓上可能有陷阱。
客廳盡頭有一條走廊,進入走廊后,李伴峰看到了廚房,看到了餐廳,
看到了書房,還看到了一扇緊閉的房門。
站在走廊里,從外部格局上判斷,這個房間朝陽,面積還不小,應該是主臥室。
李伴峰敲了兩下房門」,沒有回應,站在門外等了片刻,里邊有些許聲音好像有人在打哈欠。
李伴峰沒有貿然闖進去,他把趨吉避兇開到了極限,等待著里邊的回應。
汗珠一顆一顆冒了出來,李伴峰不知道里邊到底是什么人,有一定的兇險,但到了什么程度又不好估量。
這種情況很罕見,上一秒鐘,渾身哆嗦,像打擺子,到了下一秒鐘,感覺身上一點不冷,屋子里的人似乎又沒有惡意。
「是誰呀!」屋子里傳來了一名女子的聲音。
「李七,來找貨郎的。」李伴峰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就是李七呀!禍害我家房子,還搶我家男人!」
李伴峰一愣,瞪圓了眼晴說道:「我沒搶你家男人!」
「你做什么來了?」
李伴峰平靜的回答道:「我找你家男人。」
這事就這么寸,這個問題就這么不好回答。
一陣惡寒襲來,李伴峰感覺到了兇險。
女子在屋子里說道:「進來吧!」
李伴峰等了片刻,寒意消失后,他推開了房門,進了屋子。
與客廳、走廊雪白一片的風格大相徑庭,屋子里漆黑一片,云霧繚繞,
「往里走啊!」女子催促了一聲。
李伴峰沒有感知到任何兇險,但這并不意味著兇險不存在,也許是對方的層次太高,把惡意隱藏了。
往前走了幾步,屋子里依舊漆黑,除了些許云霧,其余什么都看不見,
但正是這些云霧也很特殊,它們在朝著一個固定方向飄動,好像在幫助李伴峰指引方向。
「走快一點啊,你怕什么?」
李伴峰稍微加快了些腳步,在前方,他看到了些許光亮。
朝著光亮走去,李伴峰看到了一扇門,他再次聽到了女子的聲音:「快進來吧。」
剛才貌似不是在臥室,是臥室里邊的走廊,這一重門應該是通往臥室的。
李伴峰推開房門,前方依舊是重重濃霧,在霧氣之中穿梭片刻,李伴峰終于看清了前方的景致。
他看到了明亮的燈光,看到了明亮的大理石地面。
他看到了一個俊俏的女子,正在朝著他打招呼,
他看到了一個中年男子,快步朝著他走了過來。
「李局,你回來了,中二的出差手續辦妥了!」
李伴峰點點頭,一臉贊賞道:「這么快就辦妥了?老陳,你這效率不錯呀,一會到我辦公室一趟,我想揍你一頓。」
「李局,您真會說笑。」陳長瑞找個機會趕緊走了,他發現李伴峰心情極度不好。
這是暗星局的電梯口。
李伴峰回了樓梯間,轉了半天,沒有找到來時的出口。
這是什么技法?剛才還在云彩上,轉眼到了暗星局,怎么可能發生這種事?
李伴峰回了辦公室,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這就是連闊洞房,對吧?」
現在他可以確定兩件事,第一件事,貨郎在天上的確有云彩,但這塊云彩上不止住著貨郎一個,至少還住著一名女子,應該是貨郎的相好。
第二件事,這位相好是宅修高手,云上的房子是她的宅子,暗星局的樓梯間也是她的宅子,她能用連闊洞房之技,隨意轉換這宅子的位置。
連洞房之技居然能強到這個地步,看來這技法還需要好好打磨。
可眼下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得趕緊把事情告訴貨郎。
出了暗星局,李伴峰直奔花湖公園,一路從新地跑回了逍遙塢。
他再次上了貨郎的云彩,這一次必須非常慎重,不能再輕易被送回暗星局。
上人家里,不好空著手,李伴峰事先買了一束鮮花,一個洗臉盆,一個雞毛撣子,作為見面禮。
到了洋房下,李伴峰對著樓上喊道:「嫂嫂,我又回來了!」
洋房里傳來了那女子的聲音:「你回來做什么?」
「回來找我師兄啊,嫂嫂!」
「你師兄不在,改天再來吧!」
「師兄不來,我可就不走了。」
「不走了,你能怎地?」
「我能燒你房子!」李伴峰把雞毛撣子放在了一旁,把鮮花插在了院子的花圃里,端起洗臉盆,準備把盆里的油脂潑在墻上。
女子大怒一聲:「李七,你敢!你要是敢點火,我現在就弄死你!」
李七怒道:「我就站著,你有本事出來弄我!」
「你要夠膽子,就進來見我!」
「我就不進去,你能把我怎么樣?」
李伴峰一直看著腳下,他也是宅修,他非常清楚宅修的路數,如果這個時候,對方放出來界線,李伴峰就不好辦了,如果對方的界線范圍足夠大甚至能把李伴峰逼到云彩下邊去。
等了片刻,沒想到那女子妥協了:「你進屋子里說話。」
「我不想進去。」
「你不進來,我怎么帶你去見貨郎?你憑著良心說,我要真心想害你,
從你第一次進我家門,我是不是就該下手?」
李伴峰思索片刻,覺得這話確實有誠意。
他推開房門,進了客廳,茶幾上有一杯熱茶,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準備的。
李伴峰端起茶杯,坐在了沙發上,四下看了看,沒有看到女主人。
「你不是說帶我去見貨郎么?」
「我可以帶你去他所在的地方,但他愿不愿意見你,這我可說了不算。」
李伴峰笑一聲:「你這話說得,我大老遠來一趟,他哪能不愿意見我?」
女子也笑了一聲:「他的性情,你根本捉摸不透,別說是你,只要他不想見,連我都見不到他。」
李伴峰嘆口氣道:「你肯定不能和我比。”
一陣兇險襲來,李伴峰打了個寒。
‘我是說,咱們情分不一樣。」說完,李伴峰又打了個寒。
「我是說—」
「別說了!」女子怒道,「上樓,右手第二個房間,快些去吧!」
李伴峰上了樓梯,往右轉,到了第二個房間,在門前先用趨吉避兇試探了片刻。
有兇險,但在可承受范圍之內。
女子冷笑一聲:「你若是怕了就別去了,旅修都是這個成色,要么瘋瘋癲癲,要么縮頭縮腦,沒有一個像樣的。」
李伴峰倒不在乎她的激將法,只是她說的沒毛病,怕了就不用去了,可承受范圍之內的風險都不敢面對,那又何必在這浪費時間。
他伸手去抓門把手,忽聽女子喊一聲道:「等一下!」
「又怎地了?」
「你還真去呀!」
「不然呢?」
女子道:「你先不要開門,等我消息。」
等她消息?
這事還用事先請示么?
李伴峰等了片刻,忽然聽到一陣笑聲:「呵呵呵」
這笑聲也來自一名女子,但和之前的女子聲音不太一樣。
這房子里住著幾個人?
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你開門吧。」
李伴峰再次用趨吉避兇感知,忽覺兇險猛烈了一些。
「你這是要害我?」
女子笑道:「還是那句話,要害你,不用這么多周折,不敢去,就算了。」
李伴峰壓低了帽檐,拉開了房門。
屋子里同樣一片漆黑,也有云霧繚繞,李伴峰以為自己又回了暗星局的樓梯間,可推開二重門,走了出去,一陣疾風吹散了迷霧。
霧氣散盡,四下一看,周圍是一片原野,青草沒過了腳踝。
來時的出口再次不見了,李伴峰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這連個能問路的人都沒有,上哪找貨郎去。
在荒原上漫無目的走了半個多鐘頭,李伴峰看到有幾匹馬正在吃草,還有一輛四輪馬車停在旁邊。
李伴峰走到馬車前,掀開了車簾子,車廂挺大,里邊有睡鋪,有火爐,
車子里的一名老者睜開了眼晴,問道:「噶哈玩意?」
「麻煩問一下,這什么地方?」
「你這玩意問的,你都不知道這啥地方,你咋來的呢?」
李伴峰想了想道:「這不稀里糊涂就來了么?」
「啥玩意兒你就稀里糊涂,你這事兒整的,」老者笑了,「這是歲荒原,一般人都來不了這地方,知道不?」
歲荒原?
這地方好像聽過,李伴峰回憶許久,想起了老陳一番話:「在第二次普羅州戰爭的時候,黃玉賢指揮了大大小小三十多場戰役,幾乎沒有敗績,
尤其是歲荒原一戰,黃玉賢率領驍騎兵,挫敗了內州大軍,幫助普羅州奠定了勝局。」
黃玉賢就是娘子,娘子肯定知道歲荒原。
老者問道:「你用車不?」
李伴峰點點頭道:「你先等一會,我一會就用車,你別走啊!」
「你噶哈去?尿尿呀?」
李伴峰點點頭:「對,就是尿尿,你就在這等我。’
老頭哼一聲道:「你就擱這尿唄,跑恁老遠干啥?誰看你是咋的?”
李伴峰跑到遠處,進了隨身居:「娘子,我到了歲荒原,來找貨郎,現在還不知道貨郎在什么地方。」
娘子一愣:「相公,你為什么要去歲荒原找貨郎?」
「找他相好的問出來的。」
娘子想了想:「歲荒原我倒是熟悉,但要問貨郎去哪了,這我還真說不準————我覺得他最可能去的地方,應該是荒途鎮。」”
李伴峰道:「荒途鎮擱哪呢?」
唱機笑了一聲:「你這又是從哪學來的腔調,你找個當地人問問,他們都知道,這地方很特殊,離內州的入口非常的近。」
「這也有內州入口?」
唱機噴吐著蒸汽道:「有入口,以前打仗的時候,這里是打的最狼的地方,貨郎如果說有急事來歲荒原,估計一定會去荒途鎮,但若是來歲荒原賣東西,那就不好說了,他可能推著車子到處走,
相公去荒途鎮看看也無妨,但如果發生戰事,相公千萬走遠些,歲荒原的內州入口有法陣,封的非常嚴實,許多年都沒人打開過,若是有人敢從這個入口出來,這人絕對不是凡輩,單憑相公自己怕是應付不了。」
李伴峰出了隨身居,走到趕車老頭身邊,問道:「貨郎這些日子來過沒?」
「來了!」
「噶哈來了?」
老頭道:「還能噶哈,賣貨來了唄!」
「知道他在哪不?」
老頭搖搖頭:「你來的不巧呀,他走了,前天就走了。」
李伴峰皺眉道:「真走了?」
老頭一擺手:「你這扯不?我還能騙你咋地?」
李伴峰思索片刻,上了馬車:「帶我去荒途鎮。」
「恁老遠吶?那你得先給一半車錢,我這不能白走。」
「給,我全數給你都行,把我送到地方就行。」
老頭趕著車一路往荒途鎮走,每走三五里,身后的車廂就要一陣顫抖,
離荒途鎮越近,車廂顫抖的越厲害,嚇得拉車的兩匹馬都跟著哆嗦。
「哎呀媽,這是咋地了!」老頭回頭挑開簾子喊道,「你嘎哈呢,老哆嗦啥呀,你把馬都驚了。」
李伴峰臉色蒼白道:「沒事。」
老頭生氣了:「我跟你說啊,別擱我車上瞎整啊,我還做買賣呢!”
身上的冷汗一顆一顆往下掉,李伴峰都坐不穩,荒途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趨吉避兇來的這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