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暗道之中,趙懶夢在前邊爬行,老火車在身后跟隨「就不能把這地方弄得寬敞些?」老火車爬的煩了,他很厭惡這種狹窄逼仄的環境。
趙懶夢回頭道:「這條暗道是我花了十幾年挖出來的,能挖到這么寬,相當不容易了。」
老火車道:「這暗道不是夢境里的東西么?夢里的東西不都是你做主么?」
趙懶夢道:「這可不是我隨便能做主的,這條暗道是真的,不信你去朝歌看看,把夢牽樓的磚頭抽出來,你也能從這條暗道爬進去。」
「真的東西為什么會出現在我的夢里?」
「因為我把你的夢和夢牽樓給連上了。」
前邊有一處轉角,趙懶夢費了好大力氣,才把身子轉過去。
「用不用我幫你一把?」老火車要用斷徑開路。
趙懶夢連連擺手道:「可不敢亂來呀!這地方是真的,動靜大了就被夢倩發現了。」
「你不是要和她一決死戰么?」
「我不怕和她打,但是也不能讓她提前做好準備,算計了咱們。」
兩個人爬了一個多鐘頭,終于爬到了暗道出口,來到了一座工棚的墻根底下順著工棚的窗戶往里望去,一名男子正在一塊黑板上繪制一幅圖紙,另一個人在旁邊幫他計算一些數據。
負責計算的男人,名叫趙達俊,是個數論者,又稱之為算修。
老火車道:「我認得這個人,老七也認得他。」
當初李伴峰誤入夢牽樓,曾親眼目睹過趙達俊構建的夢幻莊園,和山莊里一群嫵媚溫柔的老師。
「他不是想在他的莊園里過一輩子么?」
趙懶夢道:「有人愿意過一輩子,可有人還想做點別的。」
老火車很好奇:「他想做點什么?」
「他要締造一座城市,正在和這名工修合作,而這名工修已經締造過一座城市了,」說到這里,趙懶夢有些慚愧,「在夢牽樓,已經有幾十座城市了,這一點,夢倩確實比我強一些。」
「幾十座城市,有這么多?」老火車一個一個細數,據他所知,夢牽樓里的城市好像不超過十個。
「不要數了,」趙懶夢搖頭道,「你和這里的你,終究還是有些差別的,你們之間可以通過夢境聯絡,但他在夢牽樓里知道的東西要比你多得多,
他幾乎走遍了夢牽樓的所有角落,你和他融合在一起的時候,可能在記憶上會形成很大的沖擊。」
老火車對此有心理準備:「再大的沖擊也好過工修那一半,光是想起那一半,我都覺得自己要發瘋,
其實你看我說話顛三倒四,大部分時間我是不瘋的,老趙,你怎么睡著了?
咱們做什么來了?」
趙懶夢解釋道:「我先睡一會,感知一下你的魂魄所處的位置,這是一個復雜的過程,需要很長的時間。」
老火車給翻譯了一下:「你要睡很長時間?」
「我走了這么遠的路,肯定要多睡一會,其實我—·我都是為了你好。」趙懶夢睡著了。
火車公公蹲在工棚墻下,看著往來的行人,看著周圍整齊的建筑,一些本不屬于他的記憶開始不斷浮現于腦海。
他的魂魄和他有著很深的感應,距離越近,感應越強,這讓他意識到他自己可能忽略了一件事情。
夢倩在做一件大事,一件超乎想象的大事。
趙懶夢突然睜開了眼晴,朝著老火車道:「來了!我在夢里看到了!」
「該來的總是要來!」老火車活動了一下筋骨,他在夢里和夢倩交手過很多次,面對這樣的對手,談不上太多重視,但也絕不會懈怠。
等了十幾分鐘,老火車感覺兇險迫近,猛然一回頭,看到了風馳電跑來的火車公公。
他沒看錯,這是另一個火車公公,被困在夢牽樓里的一半魂魄。
兩個火車公公彼此相望,老淚縱橫,無言之間,他們抱在了一起。
沒錯,他們確實抱在了一起,因為抱過之后,他們變成了同一個人。
兩部分魂魄融合在一起,火車公公的魂魄基本完整了。
趙懶夢喊一聲道:「快撤!」
火車公公問道:「你不是要和夢倩打一場么?」
「現在時機不對,先盡快離開夢牽樓。」
火車公公咬著手指頭道:「可是我覺得,夢牽樓這挺好玩的。」
趙懶夢搖頭道:「不可大意,我對夢牽樓沒有那么熟悉。」
「可是我熟悉呀!」
「快些走吧!」
趙懶夢帶著火車公公鉆回了密道,想要盡快離開夢牽樓。
但再怎么快,以爬行的速度也得一個鐘頭。
老火車跟在身后,問趙懶夢:「這個地道是你挖的,應該算你的地盤吧,在你的地盤上和夢倩打,你應該不吃虧了。」
「不能這么算,夢牽樓上上下下都是夢倩的地盤,若論打仗,這條地道也沒什么用處。」
「你說沒什么用處?」
「是呀,地道也是夢牽樓的一部分」趙懶夢后悔了,他覺得自己表達有誤,他不該說沒什么用處。
轟隆!
原本只夠一人爬行的地道,被火車公公用斷徑開路,改造成火車隧道了。
「鳴鳴!上車!」
趙懶夢愣在了原地。
火車公公喊道:「愣著干什么,上車呀!」
「我還沒買票—」趙懶夢的精神有些恍惚。
「上車再補也可以的。」火車公公拎起趙懶夢,背在背上開始發車。
「各位旅客朋友們,本次列車開往枕頭城,請上車的旅客檢查車票,對號入座,對無票乘車,拒不補票的乘客,將負責打掃每節車廂的廁所,掃不干凈,不給飯吃,呼味呼味」
老火車噴吐著煙霧,帶著趙懶夢一路飛奔,身后漸漸傳來一股沁人心脾的脂粉味。
趙懶夢回頭看了一眼身后漆黑的隧道,兩段長袖貼著隧道的石壁迅速飛了過來。
夢倩追來了。
趙懶夢怒喝一聲:「潑婦人,休得猖狂,若有膽量,便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老火車回頭問一句:「真的么?」
趙懶夢低聲道:「假的,你快些走!」
老火車越跑越快,夢倩越追越近。
她的速度肯定比不上老火車,但夢牽樓是她的地盤,空間和距離都會受到她的影響。
老火車開辟出來的隧道越來越窄,很快就要影響到老火車的速度。
趙懶夢打了個哈欠,夢倩忽然覺得一陣困倦,一念恍間,隧道不再縮小,
她也被老火車甩開了一大截。
等清醒過來,夢倩繼續追趕,卻發現隧道里多了一張床。
床面非常寬大,絲綢被面順滑柔軟,夢倩坐在了床上更覺得困倦,被子輕輕裹在她身上,馬上就要把她帶進沉眠之中。
懶修技,臥榻情深。
中了技法的人會對床和被褥產生難以割舍的依戀,恨不得抱緊被子,今生今世不再分離。
可夢倩還是醒過來了,她咬住了自己一絡頭發,克制著倦意,不斷加快追逐的速度。
老火車回頭看了趙懶夢一眼:「她沒睡著,你這懶修的功夫不到家呀。」
「你不懂!夢倩就算睡著了,夢里也能追著咱們,在她的地盤,能把她弄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你們倆到底打不打?」
趙懶夢道:「等到了你的夢境再打,我不占她的便宜,但絕對不吃她的虧。
「鳴鳴!」老火車鳴笛,「下一站,本人夢境,請到站的乘客做好下車準備。」
爬地道的時候要一個小時,老火車真跑起來,時間就短得多了,轉眼之間到了洞口,老火車縱身一躍,背著趙懶夢跑出了夢牽樓。
趙懶夢一回身,施展了技法鏡花水月。
夢倩追到了洞口,整個人撞在了一道屏障上,貼著屏障,緩緩下滑,眼睜睜看著老火車背著趙懶夢,消失在了視線當中。
夢牽樓屬于夢倩,但眼前的朝歌城屬于老火車的夢境,夢境和現實之間有屏障,趙懶夢用鏡花水月之技,把屏障進一步加厚了。
老火車問道:「你不和她打了?」
趙懶夢回應一句:「打完了,一招致勝。」
「這也算打了?」
趙懶夢半閉著眼睛:「夢修的規矩,你不懂。」
「都打完了,我是不是不用跑了?」
趙懶夢打著哈欠道:「你還得跑,她能沖出屏障的。」
夢倩從地上站了起來,摸了摸眼前的屏障。
沖破夢的屏障對她而言并不難,但她摸索了半響,屏障并沒有破碎。
不是不能,是她不想。
她轉身走回了夢牽樓,臉上帶著笑容,眼睛里充滿淚水。
他走了。
十八輪終于走了!
看守十八輪的一半魂魄,是商國委派給夢倩的任務。
而今任務失敗了,但不能歸咎于夢倩無能。
夢修的者趙懶夢,帶著十八輪的另一半魂魄一起攻入了夢牽樓,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兩人戰力如此高強,這能是夢倩的錯么?
夢倩越想越激動,這些年要是沒有這瘋老頭子搗亂,夢牽樓里的城市,至少要多出兩倍。
一名嫵媚的女子,穿著套裙,畫著濃妝,來到了夢倩面前,行了一禮道:「外州有個大人物,留在我那了。」
夢倩給了女子一顆丹藥:「把他知道的東西都榨出來。」
女子收下丹藥,連連稱謝:「放心,都榨干了。
一大片信息呈現在夢倩面前,夢倩笑的更甜了:「這回又立功了,立了大功了,十八輪的事情,也能勉強交代過去了!」
隨身居里,張滾利東張西望,問李伴峰:「這是小火車,對么?」
李伴峰拉了把椅子,坐在張滾利面前,稱贊道:「你很有見識。」
張滾利著一條腿,也找把椅子坐下了:「我是一門魁首,也是一門宗師。」
李伴峰面帶鄙夷:「你也算是魁首?」
張滾利拿出了兩枚銀元,一枚寫著貸修魁首,另一枚寫著貸修宗師。
「這是貨郎親自給的,你不信我總該信他吧?」
李伴峰看了看銀元的成色,東西是真的:「我估計是貸修人太少了,貨郎實在找不到其他合適的人選,矮子里拔將軍,把你選上了。」
「貸修的人確實不多,可我沒你說的那么不濟,李七,今天如果沒遇到十八輪,我不會受傷,也不會無心戀戰,你真未必贏得了我。」
李伴峰嘆口氣道:「我也覺得這一戰對你不太公道,要不這樣,咱們一會光明磊落再打一場,前提是你得告訴我幾件事。」
張滾利道:「咱們把話說清楚,如果跟你再打一場,我贏了,該怎么說?」
李伴峰道:「我放你走人,你把我打成什么樣都算我造化,我絕不追究。」
「好,一言為定!」張滾利眼睛放光,這里邊有他的技法。
貸修施展手段的核心在于借據,可有些債務是沒有借據的。
就像有人急著借債,又或是熟人向貸修借債,當時沒有留下借據,那這筆債,還要不要討?
要是不討債,那就不叫貸修了。
金錢獻寶之技就是應對沒有借據的債務,只要拿了貸修的錢,就算中了技法,這筆債已經記上了。
之前在隨身居外邊交手,李伴峰碰了張滾利的大洋,金錢獻寶之技已經得手。
張滾利剛才又給了李伴峰一塊魁首的大洋和一塊宗師的大洋,前后加起來,
等于李伴峰欠了張滾利三份債。
還有一類債務,不能用金錢衡量,這種債也要討。
剛才的貸修技叫一諾千金,就是為了應對和金錢沒有直接關系的債務。
他跟李伴峰說了一言為定,李伴峰事后若是反悔,不和張滾利一戰,就等于欠了張滾利的債,張滾利的貸修技,依然可以在李伴峰身上發揮作用。
李伴峰先問了一個問題:「你來找趙懶夢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張滾利回答道:「這是朝廷給我的任務,讓我殺了枕頭城的地頭神,然后把他契書找到,帶回朝歌,朝歌會另外安排人手,來掌管這塊地界。」
李伴峰問道:「你的意思是,讓你殺了趙懶夢,只是為了奪占一塊正地?」
「這事兒可不小,內州從來沒有占據過普羅州的正地,這對他們來說是難得的機會。」
這算機會么?
「為什么一定要選在枕頭城?」
張滾利實話實說:「這我真不知道,只是聽過一些傳聞,枕頭城這地方特殊,一塊地界能變成好幾塊地界,內州一旦占住了這塊地界,將來或許能有其他作為。」
李伴峰微微點頭,沒作評價,他又問道:「當年你為什么要對愚人城下手?」
張滾利搖頭道:「我真沒動過愚人城,我和孫鐵誠是從小到大的朋友,我的技法是他教的。」
「死到臨頭還嘴硬。」李伴峰招呼了一聲,九兒來到了張滾利近前。
看到九姑娘的一刻,張滾利心頭一顫,但臉上沒有變化。
九姑娘笑道:「張叔叔,別來無恙!」
張滾利問道:「阿玉,你怎么在這?」
「別管我在哪,咱們一塊授一授當年的事情,你為什么把單成軍帶進了愚人城?」
張滾利道:「我是被逼的,貨郎之下,除了十八輪和你爹有一戰之力,其他人都不是單成軍的對手,
你爹跟著貨郎走了,打蕩寇營去了,十八輪當時瘋了,管不住單成軍了,單成軍又找到了我,你說我能怎么辦?我想活命,只能給他帶條路,
而且我帶的不是正路,我把他們帶到了你布置的陷阱里,我想和你聯手把單成軍他們除掉,這話就算當著你的爹的面,我也敢說!」
「你是敢說,我爹肯定信你,因為連我當時都信了你!」九姑娘笑了,笑得眼含淚光,「我當時真以為你把他們引去了陷阱,我帶足了人手準備和他們一決生死,我哪能想到,在戰場上,你第一個算計了我!」
張滾利當即否認:「這話不能胡說,我根本沒對你出手!」
「看著像沒出手,可戰場上滿地的大洋錢怎么解釋?」
張滾利道:「這是我布置的埋伏,是我要用來對付單成軍的。」
九兒邊笑邊咬牙:「我是真佩服你扯謊的本事,你怎么就這么看得起自己?
別說你那一地大洋錢,就算你把全部家當都拿出來,能不能碰得到單成軍,你心里沒譜么?
我踩了你的大洋錢,被你貸修技壓制,戰場上用不出來法陣,直至全軍覆沒,你敢說這不是你的手段?」
張滾利搖頭道:「我怎么說,你都不信我,愚人城還有不少人活著,不管算不算活著,可他們終究還能說話,你去問問他們,當初愚人城被攻破那天,我有進過城么?我有殺過城中一人么?」
九兒搖頭道:「你當時確實沒有進城,因為你知道進城沒用,你知道學愚修技得有藥粉,
你知道單成軍找不到藥粉,但你能找得到,等單成軍把愚人城赴盡殺絕,你再進城拿了藥粉,事情就算做的天衣無縫了,我說的沒錯吧?」
張滾利搖頭嘆道:「你剛才說那些話,是不是夢里看見的?你鐵了心把這些事情都算在我頭上,說什么且都由你吧。」
李伴峰對九姑娘道:「張滾利會說酸道苦之技,他說他是跟你爹學的。」
張滾利看著九姑娘道:「這話我絕沒扯謊,不信的話,咱們可以到你爹面前對質!」
九兒看著張滾利,心里想著他真敢去對質么?
想了片刻,九兒笑了:「你不敢去對質,但你就想離開小火車,對不對?」
張滾利嘆道:「我的患修技真是你爹教的,你根本不知道我和你爹當時有多深的情份!」
九兒點頭道:「如果說酸道苦之技是我爹教的,他肯定會把技法要領都告訴你,你肯定把技法都學全了,你對我用一下試試,看能不能騙得過我,要是能讓我中了技法,我就信你。」
張滾利猶豫了片刻,沒有施展說酸道苦之技。
他的技法只能讓李伴峰心軟一小會兒,怎么可能騙得過九兒。
張滾利看向了李伴峰:「我說什么她都不信,我也不想再多說了,七爺,你問我的事情,我知無不言,你也該兌現約定,咱們再戰一場。」
李七欠了張滾利三重債,只要公平一戰,張滾利有打贏他的把握。
如果李七不肯與張滾利一戰,張滾利還能通過一諾千金之技,利用李七反悔這件事,逼著李七欠下他一重債。
「好!」李伴峰抽出鐮刀給了九兒,「和他打一場,剮他一千刀。」
張滾利起身道:「李七,你言而無信。」
「和你這鳥人,有什么信譽可講。」一名女子從二房走了進來。
這個模樣讓張滾利有些陌生,但這個聲音和身段,張滾利都記得。
洪瑩!
她也在小火車里?
她也是李七的人?
洪瑩和阿玉都在面前,張滾利知道自己沒有脫身的可能,他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李七身上。
這是最后的機會,只要挾持住李七,還有脫身的可能。
李七悠閑的坐在椅子上,感受著兇險慢慢靠近。
沒等張滾利用出技法,洪瑩和九兒同時出手,一人砍了張滾利一條腿。
張滾利倒在地上,兩條腿還在地上戳著。
他看著李七,用了債山壓頂之技。
「你言而無信,以多欺少,今天就是死,我也拉著你一塊!」
李七毫發無損,技法沒有奏效。
為什么不奏效?
張滾利以為技法用的不夠,還在加大力度。
屋子里的唱機笑一聲:「誰言而無信了?這不按照事前的約定,正和你公平一戰么?」
鑼鼓家伙響起,娘子唱起了《五鬼捉劉氏》:「沉睡中聞鬼嚎驚煞人,抬頭只見眾鬼魂,掙擰面目鈴兒搖動,這一鬼招魂幡捏你的魂靈。」
原本的唱腔凄切悠長,娘子把唱腔改了,改的短促凄厲,唱的張滾利毛骨悚然。
「趙驍婉!你怎么也在—」張滾利看向了李伴峰,「咱們公平決戰!」
「本來就是公平決戰,宅修就這么打。」李伴峰翹著二郎腿,聽著娘子唱戲,身軀跟著節奏慢慢搖晃。
宅修?
小火車成了他的宅子?
他怎么可能是宅修?
旅修怎么可能兼修宅修?
一諾千金之技沒能壓住李伴峰,金錢獻寶之技肯定壓得住,畢竟之前李伴峰確實收了他的大洋錢。
張滾利還想再對李伴峰用技法,卻發現機會太渺茫了。
娘子噴吐蒸汽,隨手燒熱了火鍋。
洪瑩在旁盯著,且看著張滾利還有什么后手。
九兒拿著鐮刀,一刀一刀碎剮了張滾利。
家人們上桌吃飯,李伴峰還在思索一件事。
張滾利來殺趙懶夢,真是是為了搶奪枕頭城?
事情要是這么好辦,內州早就搶下普羅州的正地了。
在枕頭城殺趙懶夢,貨郎絕不可能甘休,就算讓張滾利拿走了契書,這塊地界他也守不住,內州沒有人能守得住。
內州讓張滾利來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老火車醒了過來,看了看床上的趙懶夢。
他在趙懶夢臉上拍了一巴掌:「你給我起來!」
趙懶夢睜開雙眼道:「我幫你把半個魂魄撈回來了,還有別的事情么?」
「終點站枕頭城到了,你也該補票了。」老火車扯了一節衛生紙,遞給了趙懶夢。
趙懶夢拿著衛生紙,看了片刻:「票價多少?」
「三百!」
「這么貴?」
「不算貴了,你坐的是軟席!老七,你覺得這個價錢貴么?」
李伴峰在旁道:「軟席都這個價,真不算貴,趙大哥,總待在枕頭城,不覺得厭倦么?」
「不厭倦!」趙懶夢拿了三百桓國鈔,遞給了老火車,「我甘愿在這睡一輩子。」
李伴峰掏出一疊鈔票:「我再給你買張車票,你出去走走,咱們回來再睡。」
趙懶夢搖頭道:「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枕頭城的人睡不踏實。」
老火車做好了出發準備:「不踏實就不踏實吧,一年睡三季,少睡一會也無妨。」
深夜,楚少強來到楚二的地塊上,壓低了聲音對楚二道:「你找我什么事?」
楚二沒說話,楚少強覺得狀況不對,轉身要走,忽見李七出現在了眼前。
楚少強回頭看了楚二一眼:「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
李伴峰道:「平遠將軍,這話什么意思?朝廷讓你跟著我,你還不想見我么?」
楚少強笑道:「親王殿下誤會了,我是擔心懷媛做事毛躁,給殿下添了麻煩司「少強啊,現在還真有一件麻煩事,枕頭城的地頭神趙懶夢被殺了,契書不知所蹤,貨郎十分惱火,你去幫我查查,這事是誰做的,千萬不要走漏了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