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熟悉的嘎嘎聲,趙興也有些感慨。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第一次進龍庭之前,也就是大治三年。現在都已經元狩八十二年了,中間已隔了兩百多年。
也不怪天命玄鳥以為自己死了,兩百多年,確實已經是很久了。“靈魂天視!”
趙興立刻就發動了這門終極法,眼中紫光一閃而逝。
他立刻就看到,在天命玄鳥的機關之軀體內,有著兩道魂體。其中一道是天命玄鳥,乃是展翅高飛的姿態。
另一道,則是人形態,它老態龍鐘,身穿華服,上面繡著鳥的服飾,雙手抓住了天命玄鳥的爪子,似乎連為了一體。“果然有異常。”趙興冷笑一聲,“看來這就是酈朝最后一位太子的魂體了,也即所謂的天命守護。”
天命玄鳥曾經說過,‘一夢天地’這件至寶最后一任主人就是酈朝最后的太子。他身上所穿的靈魂類法衣,也正好證明了這一點。
“趙興,你能看到我了。”酈太子露出一絲的微笑,“介紹一下,我便是這件至寶的掌控者,酈朝太子楊琰臻;這頭傻鳥叫“稚奴”,他是我養的。”“既然你可以看到我了,我們來談一談條件吧。”
“哼。”趙興魂力一震,頓時就將酈太子的窺測給壓了回去。“我叫傻鳥也就罷了,你算是個什么東西?”“一縷寄托于機關之內殘魂,也敢在我面前拿架子。”
趙興將酈太子壓得抬不起頭,他也無法再聽到自己和天命玄鳥的談話。天命玄鳥,生前還真是一頭玄鳥的魂,被囚禁于機關之內?
“天命玄鳥,你除了稚奴這個名字,還有別的名字嗎?”趙興問道。
“嘎?你都知道了?”天命玄鳥頓時瞪大了眼睛。“你居然這么厲害了!”
“不錯,我本是轉世仙人,現在神通恢復,自然能看得一清二楚。”趙興隨口找了個理由,好讓天命玄鳥理解自己為什么這么強大。“你在我成長的路上有所幫助,按照約定,現在我來解救你,了卻這份因果。”
“轉世仙人?嘎嘎!原來如此,太好了!”天命玄鳥興奮的叫起:“你可以叫我‘李青稚’,稚奴是楊琰臻強行給我安的名字。”“我根本不是他養的,而是被他囚禁的,是被上一任國師所養。”
“為了報恩,后來我答應國師,給酈朝當他們的守護神獸,結果...”
趙興靜靜的聽著天命玄鳥講述,一段塵封的歷史撲面而來。
原來在酈朝的末期,夢神宗的宗主李玄機,也即大酈的國師無意中找到了一頭天命玄鳥的幼崽,于是便帶回了國內。
那時大酈已經開始內憂外患,大酈最后一任皇帝昏庸無道,夢神宗宗主李玄機養大天命玄鳥后,給他取名叫李青稚,便讓它來當大酈的守護神獸,替大酈續命。為了報恩,天命玄鳥答應了下來。
可惜,一頭天命玄鳥也拯救不了大酈的命運,最后大酈還是滅國了。彼時夢神宗宗主李玄機也戰死,國都已經被破。
按理說天命玄鳥根本沒必要和酈朝共存亡,天命玄鳥李青雉為了報恩,便救了太子楊琰臻逃出去。
天命玄鳥保著楊琰臻流亡海外多年,按說已經是仁至義盡,李青稚是國師李玄機養的,又不是酈朝皇帝養的。給酈朝當了這么多年守護神獸,還保了楊王室香火存續,可謂是有恩了。
可是太子楊琰臻卻不這么認為。
他覺得天命玄鳥就是酈朝養的一頭寵獸,應該同樣被他繼承下來,成為他的私人物品。
在察覺到天命玄鳥不想跟著他繼續復國大業之后,楊琰臻便趁著天命玄鳥沒有防備,將其殺死,抽了他的魂魄進到機關之軀中,成為了器靈,這樣一來,他便能永遠的控制了!機關獸天命玄鳥,其威力雖然沒有本體那么強,但更好控制。
可惜的是,楊琰臻的復國夢注定是一場空。
在臨近壽命大限時,因為楊琰臻不是皇帝,魂魄得以轉化保存,于是他也住進了‘一夢天地’內。等待將來有一天,能夠再找到機會東山再起,完成復活與復國的大業!
只是天命玄鳥并沒有楊琰臻想象的弱,它即便是次位的器靈,也能夠違反一夢天地內的天地規則。“李青雉,楊琰臻..原來這里還有段農夫與蛇的故事。”趙興恍然。
“現在我要助你脫困,需徹底掌控這件寶物。”“你可知道核心在哪?有何難點?”
天命玄鳥的翅膀指著外面:“一夢天地的核心,應該被楊琰臻藏在了夢神殿,你只需要找到這個地方,煉化核心,就可以掌控這件寶物了!”“當然,在現實中你不能隔寶物太遠。”
趙興點了點頭:“你小心一點,我要離開天機閣了,無法幫你壓制楊琰臻的魂。”“嘎嘎!放心吧,我能夠拖住他的!”
趙興點了點頭,隨后走出了天機閣。
“轟隆”
當趙興踏出門的那一刻,他便發現天空突然劇變,好似有無形的規則力量在針對自己.
這是因為天命玄鳥以前違背了規則,幫助趙興獲得了很多寶物,同時也讓他的上下線地點變成了天機閣,而非門外。
“好強的規則壓制,五行陰陽齊聚,擁有無窮變化,都可以媲美道場的威力了。”
“它在找尋我的命魂和地魂。”
趙興看著天空上那股積蓄的力量,輕輕一笑。
“楊琰臻被天命玄鳥拖住,沒有人操控,我的靈魂又是規則境,完全不虛。”
“無人操控的自動防御,還能找到我的命魂和地魂不成?”
趙興施展三神命宮,整個人如同一個黑洞,對于一夢天地來說,此時他便是不存在的。
果不其然,當他走出去后,天空上的雷云開始散去。
趙興閑庭信步,很快就找到了夢神殿所在的方位。
以前絕大部分的宮殿都是隱入云霧當中的,可是現在,一切都在趙興的眼中無所遁形。
“想要進去夢神殿,必須是《大夢春秋》功法的高層修煉者,否則會被玄關道擋住。”
“然而我早已經將這門頂級法吃透。”
“去!”趙興伸手一指,魂力便組成了一副玄奧的立體魂印。
魂印落在殿外的玄關道上,兩旁矗立著一排獸首。
隨著趙興施法,獸首亮起光芒,噴涌的光芒照耀在前方某一處,宮殿的線條便很快顯露出來。
古樸的玄鳥飛檐,獬豸獸首,寬闊的白玉階梯,無形的屏障已經消失不見!
當趙興踏入階梯上。
天機閣中,楊琰臻突然怒吼起來:“混賬!叛徒!死鳥!!”
天命玄鳥體內傳出一陣陣怒吼的聲音。
楊琰臻松開它天命玄鳥的魂爪,欲要破體而出,返回夢神殿阻止趙興。
此時,在夢神殿內,也出現了另一道楊琰臻的身影。
分魂之法,夢神宗的法門中自然也有。
在天命玄鳥體內的楊琰臻之魂只是一小部分,真正的主魂則是在此處,與夢神殿的核心融為一體。“趙興,不管天命玄鳥跟你說了什么,它都是在騙你!”
“他給你的好處,都是我授意的,你們之間的約定,也是我讓他做的!”楊琰臻盯著趙興:“你從此處受益,歸根究底,還是因為我!”
“你不要被他蠱惑了,我都是被它害死的!”
“我不在意真假。”趙興淡淡道,“幾萬年前的事,我也沒必要弄清楚個真假,來給你們當個什么道德裁判。”“直接說訴求吧。”
“天命玄鳥要自由,你的訴求又是什么?”楊琰臻道:“如果你愿意幫我復國..”
“那我還是殺了你簡單一些。”楊琰臻:“..”
“換點實際的要求!”趙興不耐煩道。
此物畢竟是屬于酈朝的,楊琰臻按理說也是夢神宗的弟子。趙興只想完成約定,釋放天命玄鳥,然后掌控這里。
如果楊琰臻愿意讓他掌控宮殿核心,他也不是非得殺死楊琰臻。可是復國這種獅子大開口的條件就不可能了。
“你如果不幫我復國,就休想掌控這里!”
趙興不由得笑了:“神宗讓你修大夢春秋,不是讓你做春秋大夢的。”“什么?你..”
嗡嗡嗡
趙興身前出現一把黑色長槍,隨后手指輕輕一揮。“咻!”
黑色魂槍穿過楊琰臻,直接將他釘死在了梁柱上。
看著楊琰臻掙扎的握住黑色長槍,趙興從容的走進大殿,戲謔道:“太子,時代變了。”
“我不用你讓,也能抹除你,掌控至寶核心。”
“就算我未修過大夢春秋,如今的王朝實力,只要發現了進來的辦法,也一樣能抹除你。”“我、我...”楊琰臻好似要窒息一般。
“后悔了?”趙興看了他一眼,“晚了,剛才老爺我大發善心,給了你機會,你不但不要,還威脅我。”“那就只能送你一程了。”
趙興的靈魂開始融合整座大殿。
楊琰臻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弱,隨著趙興的初步掌握,他也發現了楊琰臻和夢神殿的聯系。
“原來是這樣。”趙興也是修過《燃天鎖元大陣》的男人,對法陣機關不陌生,又修了《大夢春秋》,此時再拿楊琰臻當樣板映照。很快就發現要掌握整個核心其實并不難,只要把楊琰臻抹除就可以了。
“嘭!”
至此黑色魂槍不再留力,槍上光芒爆發,徹底將楊琰臻給湮滅。下一刻,趙興的靈魂成功掌握夢神殿。
“宮殿類奇珍,范圍真的大啊,足以籠罩十九州之地,這都可以媲美下品界星道兵的范圍了。”矩子宮的作用范圍,都不如一夢天地強。
至于日月宮就更不用說了,日月宮只是下品星辰道兵罷了。
“宮殿類寶物、戰船類寶物、靈魂類寶物。都屬于寶物中最值錢的。”“前兩者用料足,后者材料罕見,工藝難度更大。”
“就這么一件極品的宮殿類星辰道兵,可以比得上千把單兵武器。”
“一夢天地還不僅僅是單純的宮殿類寶物,它可劃歸到‘靈魂類宮殿’類別上。”“貴上加貴,真可以當界星道兵賣了。”
趙興在掌控之后,便完全清楚了它的作用,自然也知曉了它的價值。”唰”
趙興心念一動,便來到了天機閣。
此時,天命玄鳥體內的楊琰臻殘魂也隨之消失。
“嘎嘎,你成功了!”天命玄鳥開心的撲棱起來,“趙興,你真是太厲害了!”
“李青雉,我以一夢春秋主人的身份,放你自由。”
“你現在隨時可以脫離宮殿內天地的束縛,離開這里,不過你不得透露關于這里的一切,包括你與我的約定。”趙興微笑道。“好好好,謝謝,謝謝你,嘎嘎嘎!”天命玄鳥嘎嘎叫個不停,他在天機閣內飛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門檻上。
隨后小心翼翼的探頭:“趙興,我現在可以出去嗎?”
“你最好再等等,外面還有不少高手守著。”趙興說道,“等我先準備一下。”“嘎嘎!”天命玄鳥點了點頭,“好,你可別讓外面的人誤傷了我。”
趙興叮囑了一番,隨后朝著宮殿外走去。
他從天機閣走出,按理說該是在天機閣外的廣場。可現在這一步,卻好似穿越了層層空間。
最終,趙興的靈魂從元豐庫區域,那座實體的宮殿中走了出來。當趙興出來前的那一刻,宮殿實體頓時震動起來。
塵封多年的禁制開啟,寶物光華四射,好似在宣布著一件絕世奇珍重現于世!
守在外面的洪淵、蘇璃頓時從旁邊的小屋子飛出來,無比驚訝的盯著古樸的宮殿。“洪大人,這是怎么回事?”
“寶物出世了!”洪淵死死的盯著宮殿大門:“好似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出來,小心!開啟九宮鎖星大陣!”“通知其余機關師,做好應對措施。”
“好!”蘇璃立刻施法,在元豐庫藏區域,頓時光芒噴發,有星光從天上墜落下來,將周圍天地都籠罩。
“啊,對了,大司農還在庫房呢,洪大人,我去通知大司農。”蘇璃又準備往趙興的肉身所在地去通知一聲。可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宮殿內部傳了出來。
“不用了,蘇大人。”
洪淵和蘇璃,無比震驚的盯著大殿門口。
只見原本緊閉的宮門,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開了。一道偉岸的身影邁著四方步走了出來。
“大司農?!”
蘇璃和洪淵都出現了短暫的呆滯。
“您、您怎么從這里面出來了?”
趙興看著兩人,微笑道:“我已經破解了此間秘密,你們把九宮鎖星大陣撤了吧。”洪淵和蘇璃面面相覷,一時間竟沒有動作。
太難以讓人相信了,這座宮殿寶物待在此處的都多少年了。
無數皇家機關師前仆后繼,都研究過它的破解之法,可現在居然被大司農給破了!趙興才來幾天?
“唰唰”
絕世奇珍出世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十寶殿的機關師們。姬稈、楊錦率先趕到了此處。
“洪大人,可是有絕世奇珍出現?”“是和酈朝有關的古宮殿嗎?”
姬稈和楊錦紛紛詢問著。
還沒等洪淵和蘇璃回答,上方又出現了兩道人影。武帝和幽若公主也到了。
“參見陛下,參見長公主。”所有人都對著天上的兩人行禮。“都免禮。”
姬澈揮了揮手,隨后好奇的打量著那座宮殿,當他看到趙興是靈魂出竅的狀態時,不由得好奇。“王兄,這是什么情況,你怎么元神出竅了?”
“陛下,是大司農破解了此處宮殿的封印,使得絕世奇珍重見天日。”洪淵此時終于回過神來,解釋道。“哦?”幽若公主也看向趙興,“我竟不知道你還懂機關法陣之道,趙興,此為何物?”
趙興見很多人都圍了過來,于是拱手行禮:“陛下、長公主,此乃古時酈朝之國教,夢神宗之至寶,名為‘一夢天地’。”姬澈都驚了:“什么,你說什么?一夢天地?它真是那件傳說中的寶物?!”
“千真萬確!”姬澈頓時無言以對。
皇家機關師,真是一群廢物啊!
研究多少年了都沒研究明白,就是有人猜到這是那件至寶,可沒破解,那就是未解之謎,根本不能確定。而破解它的工作,從太祖末期就開始做了。
一直經歷了文帝、景帝,兩千多年的時間,都沒有破解的頭緒,可在今天,他居然被趙興給破了!“所有機關師退下,今日之事,不得透露出去!”姬澈言出法隨,頓時就揮退了所有機關師。
很快這里就留下了幽若公主和趙興。
“一個又老又舊的宮殿有什么好看的,澈,我也走了。”幽若公主說道。“嗯,大姐先去休息吧。”姬澈點了點頭。
趙興見狀,不由得心中好笑。幽若公主如今也學乖了,但凡涉及什么機要秘密,她都不打算管,也不打算問。景帝的一次教訓,讓幽若公主終生難忘。
而只要不沾這些,其他事情上,她受到的優待拉滿,甚至可以動手揍皇帝!唰
姬澈落了下來,站在宮門前,看著這座古老的酈朝風格的建筑。“大兄,它有什么功效?”
“至寶一夢天地,可輻射十九州之地,讓所有人進入到夢境當中來,共享同一個夢境。”“夢境中的天地,可以傳遞信息、讀書開智、傳法悟道。”
“不過要做到悟道,就不單單只是做夢了,而是會通過夢境形成一個通道,將人拉進一夢天地內的世界。”趙興帶著姬澈進入到了一夢天地的內部。
“澈,你看,這里面還有很多的寶藏,都是酈朝留下來的,有天機閣、有術法密藏..”趙興和姬澈在云霧中漫步,瀏覽那些亭臺樓閣、宮殿水榭。
“我不在乎這些寶物,酈朝滅亡的時候,就只剩下個太子逃走了,一個破落戶還能留下多少好東西呢。”姬澈道,“大兄,你說它能覆蓋十九州,讓人通過入夢的方式讀書學習?”“是。”
“所有人?沒有修為限制?”
“沒有,基本只要超過六歲,命魂誕生六年,就可以毫發無損的進來了。”
姬澈兩眼放光:“可有時間限制?”
趙興搖頭:“沒有。”
“不但沒有時間、地點限制,命魂也不會受到什么影響,命魂不受影響,七魄也不會因此感覺到勞累。”“朝廷啟蒙民智,弘揚萬法,完全可以通過一夢天地這件寶物來加速。”
“澈,我們可以在這里面建造一座學宮!”
“所有蒙童、少年,都不必遠赴外地求學,就能學到知識了。”
“就是成年人,晚上也可以進來學習,這并不會耽誤白天的事情..”“至寶,真是至寶啊!”趙興描繪的藍圖,讓姬澈激動不已。
一夢天地,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教化神器!
它的范圍足夠大,可以映照十九州之地,這是已知神兵里最大的作用范圍了!它的這些功效,可以讓大周的國力往上騰飛一個檔次,不,是好幾個檔次了!不過姬澈還是有些擔心:“大兄,它難道就沒有一點代價嗎?”
趙興道:“還是有的,每次進入,需要消耗一張導引符、一張安魂符,不過對這兩種符第的等級要求不大,入門級符箓就可以。”“如果官府來批量制作,它甚至還不如某些書籍的成本高。”
“這算什么代價?朝廷每年的教育資源都是海量,這不過大海中的一滴水罷了。”姬澈感嘆道,“基本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而有了它,可以節省下來多少的教育資源啊。”“不過大兄,你是怎么破解的呢?”
趙興頓時將與安魂符、導引符與之匹配的咒語說了出來。姬澈聽后一愣:“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
趙興隨后又將天命玄鳥和酈太子之事簡單的說了一下。姬澈聽完之后不由得無言以對。
他發現自己根本不需要多做什么了,酈朝的皇帝,已經把什么都想好了。自己只需要按照酈朝時期的皇帝的思想方針,來依樣畫葫蘆執行就可以。大夢學宮,好一個大夢學宮啊!
“我姬王室花了這么多時間精力,沒想到破解的方法就這么簡單。”
“古之帝皇居然已經把事情做得這么極致,朕原來是拾人牙慧?”
姬澈這么一想,頓時有些意興闌珊。
他以為自己超越了很多皇帝,比那些古人都聰明,結果發現這些都是人家玩剩下的。“改,必須改名!”姬澈哼道。
“該叫什么名字?”趙興問道。
“這里云霧繚繞,又是施展夢境通行天下,就叫它云夢學宮吧。”武帝說道。趙興點了點頭,大夢學宮還是如前世那樣,改名成了云夢學宮。
改個名字,再把里面的設施撤一撤,修一修,怎么不算我們大周自己的寶物呢?“臣還有一件事啟奏。”
“在云夢學宮內部的機關獸天命玄鳥,臣在替陛下掌握這座宮殿時,他幫了很大的忙,尤其是對抗原來的器靈酈太子時,臣想放它自由。”“嘎!”得到召喚的天命玄鳥李青稚頓時飛了過來。
“參見陛下嘎!”天命玄鳥蹲在地上,低著鳥頭。“倒是罕見,準了。”姬澈笑了笑,大手一揮。
“嘎嘎~多謝陛下!”天命玄鳥開心的在天空中翱翔。
姬澈看了一眼,隨后對趙興道:“這里的東西,大司農擇之搬進國庫。朕要去召集童文卓商議教化之策。”“此事要盡快議定,先在天雍州試行。”
“是。”
姬澈沒有在這里待多久就離開了,他要去找丞相童文卓來開會商討,怎么以最快的速度把云夢學宮利用起來趙興則是帶著天命玄鳥出了宮殿。
”嗡”
當天命玄鳥離開云夢學宮的那一刻,它的羽毛突然枯萎、掉落,神態也萎靡起來。
“嗯?這是怎么回事。”趙興心頭一跳,他看到天命玄鳥的狀態似乎不太對。“李青雉,你怎么了?”天命玄鳥凝視天空片刻,隨后開心道:“嘎嘎,沒事的趙興,我只是大限到了。”
“啊?”趙興眉頭一跳。
“我活在了大夢學宮那片天地幾萬年,我的肉身死亡之前,也已經活了很久。”
天命玄鳥用翅膀指著那天空:“作為機關獸的戰魂也好,大夢學宮的器靈也好,都不是永遠不朽的。”“你在釋放我之后,我已經不算在器靈的生存規則之內了。”
“所以..”趙興想到了什么。
“是的,我現在的狀態,只能遵循天地對天命玄鳥的極限壽元規則。”天命玄鳥開始撲棱翅膀。“想要活下來,還有一種辦法,那就是你重新回到大夢學宮內當器靈。”
趙興問道,“將來飛升,或許就有辦法活得更久了。”
“嘎嘎嘎~”天命玄鳥張嘴大笑,笑著的同時,他揮舞著開始掉毛的翅膀飛起來:“不了,我不想再回到那里。”
“我只能再活三個月左右了,我很早就預感到了。可是那又怎么樣呢?我能獲得三個月的自由,就已經很不錯了啊。”呼嗚~天命玄鳥適應了一下,終于飛了起來。
趙興領著它出了皇宮,看著天命玄鳥自由的翱翔在天空,不由得有些感慨。“李青雉花費了幾萬年的功夫沖破樊籠,就只是為了三個月的自由啊。”
呼嗚~天命玄鳥突然一個回旋,出現在了趙興的身邊:“趙興,你看,這片天地沒有壓制,我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慢吞吞的飛了。”“我飛得快不快?”
趙興笑道:“很快。”
“嘎嘎嘎~”天命玄鳥大笑道:“來啊趙興,我們來比一比,看誰飛的更快!”“好!”趙興頓時施展大鵬變,隨后一只巨大無比的鵬鳥出現在了九天之上。“哇!好大啊!”
“來,李青雉,比一比看,我們誰先飛到極北之地。”“好,來!”
三個月后,極北之地,一座荒無人煙的海島上。趙興站在一處石碑前,伸手雕刻下一行字:
天命玄鳥李青雉之墓。
頓了頓,趙興又給他刻上了一行小字當墓志銘:自由意志,至死不渝。趙興看了看天空,覺得云層太厚,不夠遼闊。
于是伸手一指,天空的云層便瞬間散開,露出漫天的繁星。
隨后趙興又施展天時法,地利法,調理天地六氣,以節氣令第三層,更改這座海島之節氣,使得它常年處于春季。“這下,你可以盡情翱翔了。”
做完這一切,趙興看著墓碑,笑著招了招手:“走了,傻鳥前輩。”
天雍州,豐京,司農府。
“大司農,你的本尊這是去哪了?”孟坤找到趙興,看到他啟動了備用分身,不由得好奇。“去了北極州。”趙興道,“送一位故人。”
“哦哦。”孟坤也沒放在心上,開始匯報工作:“米芾已經調回了京城,童文卓派人來問,該給他安排什么職位?”“讓米芾去領豐京道研院副院長之職吧,正三品。”趙興道。
“也不用讓米帶來見我了,差人給他帶句話就行。”“什么話?”
“讓他別再下去了,都快五百歲的人了,再下去我可不撈他了啊。”“遵命。”孟坤點了點頭,立刻記下。
此時的孟坤,也是少農令,不過他的本事略差一些,不好獨當一面,于是趙興就把他留在了身邊做事。
孟坤也很樂意,他在坤元學宮也當不了老大,也是給邱遠山打下手,那還不如給趙興打下手有意思得多呢。這也是他孟坤對于趙興支持的一種體現。
我老孟家世顯赫,爺爺曾是大司農,叔父曾是地利派領袖,我都甘愿為趙興麾下一刀筆吏,爾等還有什么可傲氣的呢?
“太倉監的陳余上稟,說是今年元凌洲的北辰國,又申請延遲繳‘金香藥稅”。這已經是第五次申請延稅了,要不要批準?”趙興聞言不由得眉頭一皺:“金香藥稅本就十年一收,怎么又延?”
“北辰國相的理由是遭了天災。”
“那到底有沒有天災呢?”趙興正走著呢,突然停下腳步,“元氣潮汐影響到北辰國了?”“兩個月前我派人去北邊的元凌州調查,確實是遭了災,但影響并沒有那么嚴重。”孟坤道。
趙興冷笑:“那就是北辰王,看不起我這個新上任的大司農了。”
“他真是好大的狗膽!”孟坤看到這一條也怒了道:“柳天寧當大司農時他不交也就算了,您當他居然還敢不按時繳納?!”“大司農,此國上上下下定然都在遮掩,否則不至于我們查不出什么來。”
“我看這事,一定要嚴查嚴辦!您下個令,我帶軍司農去砍了那些貪官污吏!”趙興:“..”
孟坤這么一說,他反而是冷靜下來了。
“咳咳,老孟,別這么沖動。”趙興安撫道。“還是要搞清楚再說,你帶大軍過去,不是容易引發叛亂嗎?”收個稅而已,也還不至于搞暴力催收。
“北辰王秦峰,好歹是有名的封王,我先問問陛下,看看是個什么態度。”趙興道。.....
皇宮內庭。
“凌元洲的十五個洞天七十處福地,有三個重要的洞天、五個珍貴產出的福地,都在北辰國。”“北辰王是先帝封的王,先帝評價北辰王這個人忠厚老實,做事細心,可鎮凌元洲。”
“于是在元狩十年,朕又加封他為“凌元天官”,能夠對凌元洲十六府三品以下的人才進行任免,三品以上,但凡他舉薦的人才,朕基本都批準了。”“不過自從元狩三十二年,他突破至規則境初期,他好像有些變化。”姬澈哼道,“上次朕叫他赴道源洲,來觀看你與柳天寧的論道之戰,他也不來。”“元狩三十二年?那正好是他延遲‘金香藥稅’的時候。”趙興道,“陛下,看來這北辰王是有些飄了啊。”
如果不是老景當初看走眼,那就是北辰王秦峰在此次元氣潮汐中運氣爆棚,得到了天大的好處,突破至規則境,然后就產生了別樣的心思。人都是會變的,原來是忠厚老實的人,突破至規則境,掌握強大的個人力量,還擁有軍政大權,難免就會生出‘山高皇帝遠’的念頭。
“陛下,臣正好在從極北之地回來的路上,可順道走一遭北辰國,看看北辰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只是若真查出點什么來,還請陛下明示,該如何做。”
趙興就是要姬澈給一個態度,是只查北辰王,還是只查北辰國,還是兩者都要查。嚴查有嚴查的搞法,包括但不限于調大軍殺死北辰王,將其除國,滅九族。
一般封王都有些豁免權利的,比如趙興就有免死金牌。不過這玩意有沒有用,就看皇帝一句話。
真要殺,一萬塊免死金牌都沒用。
姬澈思索片刻,定下了基調:“如若沒有叛國罪行,那便只是敲打敲打即可。”
“如果涉及叛國大罪,那便罪不可赦了。”“是,臣明白了。”趙興點頭。
分身在皇宮那邊得了命令。
本尊在凌元洲的上空停了下來,同時掌心地鏡翻出,顯露出一塊地圖。
“北辰國占了二分之一的明淵府,從行政區域上來講,他的封地比我小一半。不過北辰國內多珍貴材料產出,上縣、上郡的規模比我的封國要多不少。”“金香藥稅,是三種寶物的稅,分別為金榆果、百靈香、靈參系列的藥材。”
“唰”
趙興施展咫尺天涯,開始在天空中的云層快速挪移。只用了兩天,便來到了北辰國的王城上方。
“北辰王應該不在王城內,而是在洞天福地內巡視。”
“給他個面子,就不搞什么微服私訪了。”趙興當即拿出行頭,從乾坤袋中拿出大司農的五谷樓船座駕。大司農出行,原本只有兩艘常用樓船,一為風息樓船,二為徹地神舟。
五谷神船是趙老爺自己要求加上去的。
他要一統三派,天時、地利、本我,當然得雨露均沾,從各種細節做起。“嗖”
趙興伸手一指,船頭上的天雷鼓大風鼓、吞云鼓,立刻被撞響。“嗚呼”
“轟隆”
王城上方,立刻狂風大作,雷云密布。
一刻鐘后,第一通鼓畢,王城上方仍舊沒有人來迎接。
趙興眉頭微皺,但考慮到自己施法的范圍比較高,可能被人忽略了也不一定。于是他又敲響第二通鼓,令法術的聲威下降了許多。
“嗚呼”“轟咔!”
二通鼓畢,仍舊沒有人穿透罡風層來迎接自己。
趙興眼中有雷云聚集,臉也冷下來了。
他可以確認自己這鼓肯定能被王城司農監聽到,只是裝作沒聽到。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王城司農監真沒聽到,這情況就更糟糕了。那得爛成什么樣子,王城之上響天雷都察覺不到異常?
“真是反了天了!”
“老子當個大司農,居然沒有人來迎駕?那我不白當了?”
趙興不會賤到敲第三通鼓,當即就按下樓船,直接朝著王城的結界大陣撞過去。“轟隆隆隆”
“吼吼吼!”
狂風怒吼,雷霆大作。烏云壓城城欲催!整個天都暗了下來。
五谷樓船在降落至千米高度時,立刻伸出了一根猙獰的龍頭撞角。似乎是感應到了什么。
守護王城的四神結界,頓時亮起了起來,有四尊金甲持槍的神靈從王城四角冒出來。不過在看清楚樓船的模樣后,這四尊神靈又大吃一驚,頓時縮了下去。
“嘭!”
王城的透明結界,頓時如同玻璃一般充滿裂紋,不到一秒便破碎。整個王城都震動起來。
王城內的人在這一刻抬頭,便看到天好似塌了一般。是誰?!誰在攻擊王城?!
此時,立刻就有一名金甲武將,帶著一隊人騎著天馬飛起,殺向天空。“大、大司農的五谷樓船?”金甲武將頓時一驚,愣在了原地。
趙興傲立船頭,俯瞰道:“既見大司農,為何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