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520、趙都安督糧

類別: 玄幻 | 東方玄幻   作者:十萬菜團  書名: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更新時間:2025-02-21
 
府衙后院。

趙都安離開“作戰指揮部”,抵達后頭的院落休息。

屏退外人后,他沒有進屋,只坐在一座小石亭中,微微閉合雙眸,平心靜氣,于心中召喚裴念奴:

“前輩,以我如今的修為,若全力交給你催動玄龜印,能同時覆蓋多大的距離?恩,若再加上霽月,二人合力,是否可以短時間召喚一場覆蓋至少一個縣的暴雨?”

絲絲縷縷的紅色絲線從他身上抽離、蔓延出來。

石亭對面的空位上,多出了一個外人難以窺探的穿嫁衣、戴暗金面具的古代女子。

赫然是《六章經》內的裴念奴,后者冷冽的目光看向他,搖頭道:

“沒……可能。”

她嗤笑一聲:“你以為……世間修士……有多強?何況……你的氣機,轉為法力,亦有折損……”

趙都安略有失落,但并不意外。

百花村一戰時,貞寶晉級天人,方能勾動方圓十里天象異常。

他在世間境都才走了不到一半,遠未到舉手投足,天地共鳴的境界。

當初在青州邊界,他與恒王一戰時,二人也都全力出手,但制造出的水、火領域,也才覆蓋一小片區域。

“你……想……做什么?”裴念奴口齒斷續地詢問,表現出適度的好奇。

在趙都安晉級后,裴念奴這個本已死去的,不知以何手段生存在畫中的“古人”,愈發鮮活了。

趙都安搖搖頭,解釋了下敵軍籌備焚城事:

“我在想,若到了最糟糕的時候,或許以水神之力,可召喚雨水滅火。”

“濟世……救民么?”裴念奴面甲后,銀色的眼珠略波動了下,忽地道:

“倒有一法……”

趙都安抬起眉毛,接著,在女術士結巴、緩慢的敘述中,他得知了一個方案。

按裴念奴所說,以趙都安如今的修為,不足以支撐勾動天象,但若法力足夠充沛,超出“世間”境的范疇,或可短暫達到。

“前輩是說,水、火二神,皆在五行中,既相克,亦可轉化?而我恰好擁有赤炎圣甲,這件甲胄可以通過陣法,大量累積法力在甲胄中。

只要用一些法子,理論上,可以將甲胄當成一個‘體外氣海’?等同于擴充了我能調用的法力?”

趙都安被這個提議驚到了。

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把赤炎圣甲當成一個“充電寶”。

用法陣將甲胄內存儲的法力,導入趙都安氣海,匯同他本身的力量,一同來操控玄龜印。

“這樣也行?可是哪怕法力充盈,受限于我個人境界的限制,也最多增加我施法的時間吧。

沒道理因為氣海擴大了,就可以突破境界限制,使用我當前境界無法動用的法術吧?畢竟我壓根沒有與天地感應成功過……等等!”

趙都安分析著,突然愣住,死死盯著對面的裴念奴!

他的確只有世間境,可眼前的女術士,在六百年前可是巔峰期曾達到過“天人”的!

換言之,裴念奴對修行的理解,她理論上的境界是摸到過天人境的!

只是礙于如今沒了身體,成了無根之萍,才成了人盡可夫的畫中人。

可若趙都安利用赤炎圣甲,將自己的身體法力容量提升,再將身體“借給”裴念奴,僅從理論上,是可以突破世間境的限制,摸到天人的!

哪怕是個拼湊起來的,極為敷衍的“半步天人”,但短暫催動玄龜印……應該問題不大。

這種情況極為特殊,可謂是機緣巧合,才能湊齊這方案。

畢竟這世上,短暫擴充力量的方法還有些,可想臨時突破天人界限,就純屬想太多。

“孺子……可教。”

裴念奴頷首,面甲下雪白的下巴上,嘴唇也微微上翹,似終于在這個可惡的晚輩面前找回師道尊嚴。

隨即,卻又潑了盆冷水:

“不過……此法,涉水火轉化,損耗極大……如今甲胄……不夠。”

趙都安愣住。

赤炎圣甲里如今儲存的法力,竟還不足以支撐?因為是以他的氣海為“中轉站”,所以轉化率存在折損嗎?

所以,想要達成這個方案,必須再找一批與修行相關的器物,進行煉化。

可出京前一輪熔煉,已將趙都安的家底幾乎都填補進去,只剩下幾樣用慣了的物件,也因過于珍貴,不能熔煉。

短時間內,讓他上哪里再找一堆價值不高的寶物,熔煉進甲胄?

“沒有別的方法?”趙都安皺起眉頭。

眼前夢幻般的嫁衣女術士搖了搖頭,緩緩消失在空氣里。

不是,答不上就跑,我要你有何用……趙都安一陣氣悶,有點沮喪,他仍舊不覺得朝廷有十足把握,安然奪回失地。

而一旦出了意外,三日一過,叛軍隨時可以點火,一旦幾十里方圓,大小城郭起火,事態將惡劣到難以想象。

他不能不考慮最糟糕的情況的發生。

趙都安陷入沉思,思考除了這方案外,是否還有辦法,增大勝算。

“你在這發呆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莫愁忽然走入小石亭,坐在了他的對面。

趙都安回過神,沒有解釋:

“你怎么出來了?里頭討論的如何?可有良策?”

莫愁神色凝重地搖頭:

“尚無頭緒。我對行軍打仗一竅不通,聽不大明白,但看薛大人的意思,手中有一些作戰方案,但都不滿意。看來到明天前,那里的商討都未必有結果,我聽得頭暈,便出來透透氣。”

頓了頓,莫愁又仿佛給自己打氣般道:

“不過以薛大人的才能,必然可以力挽狂瀾,完成這壯舉。”

趙都安有點好笑地問:“為什么?你們似乎比薛神策自己都更有信心。”

莫愁理所當然道:

“因為他是‘軍神’啊,而且在這里,我們不相信他還能指望誰呢?”

趙都安苦笑,揶揄道:

“你懟我的時候,沒看出來還是個盲信權威的。”

莫愁忽然眼神古怪地看著他,問道:

“你別告訴我,你其實是個隱藏的兵法大家,領兵作戰也有一手。”

過往的一年多,她親眼見證了趙都安給人太多次驚喜,以至于她有點“杯弓蛇影”,懷疑這世間還有什么是趙都安不會的。

不,兵法的話,我倒是可以抄一本《孫子兵法》或者《三十六計》,甚至打嘴炮侃大山說下“論持久戰”什么的……但我連個趙括都不如,在這方面甚至不如網絡軍迷鍵盤黨……趙都安苦澀搖頭,他對自己的能力很有數。

抄詩、下棋、扯一下什么儒釋道學說什么的,可以僅憑嘴炮完成,但領兵打仗可不是背一點兵法就無師自通的,這也是他這次主動“退位讓賢”,沒有摻和戰陣的原因。

趙都安搖頭道:

“這個我真不會,你也別指望我給出什么戰術方案。”

莫愁狐疑地看了他好一陣,確認語氣真誠后,才微微松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你我二人就做好監軍的分內事就好了,恩,你修為強一些,也可以配合薛神策,執行一些任務,至于能否奪回失地,如何做,這些就交給薛神策他們好了。”

趙都安冷不丁問道:“若蘇澹的火真燒起來該如何?”

莫愁沉默下來,她緩緩站起身,邁步往屋舍走:

“大不了這個責任我來擔,罵名我來背。我累了,去睡一會。”

這一刻,這個女帝身邊的忠心女官瘦削單薄的背影,竟真有那么一絲絲“女子宰相”的擔當。

然而走入房間中的莫愁并沒聽到,她身后坐在亭中的趙某人嘀咕了一句:

“小丫頭學人擔責了,這天底下可從沒有男人打了敗仗,要女人背鍋的道理,薛神策不要臉,我還要。”

目送莫愁離開,趙都安撣了撣袍子,站起身走向別苑。

他記得自己帶過來那些人就臨時被安頓在這里。

“大人。”宋進喜守在別苑門口,看到他過來立即上前。

趙都安“恩”了聲,負手問道:“大家安頓的如何?”

宋進喜道:

“玉袖和金簡兩位神官在屋中閉門修行,霽月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和莫昭容一間房,好貼身保護。

至于我們這幫人,府衙這里住不開,正想問大人,是去軍營還是驛館?”

府衙終歸是辦公的地方,沒太多的客房安頓這么一大幫人。

“軍營吧。天師府兩位高徒不歸咱們調遣,但你們這群高手可別想茍在后頭消磨時光,都去向薛神策報道,以應對叛軍。”

趙都安揮手道,隨即又想起什么:

“對了,那個白隼情況如何?”

他指的是之前意外救下的那名女子影衛。

宋進喜指了指房間:

“在那間房里暫時歇著,傷勢已經用了藥,但還需要休養一段時間,莫昭容吩咐我們盯著她,并未發覺異常。”

趙都安點了點頭,想了想,道:

“你通過渠道聯絡臨封道的金牌影衛書生和紅葉,求證一下這個‘白隼’的情況。”

擅長刺殺的太監供奉怔了下:

“大人是懷疑……要不要將其控制起來,我審一審?”

“不必,只是始終覺得不大放心,這樣吧,也不用刻意限制行動,一切照傷員處置,但你暗中注意一下。”趙都安諄諄教誨:

“戰爭期間,一切都要謹慎,再謹慎,但也不能寒了自己人的心。”

“屬下明白。”宋進喜點頭。

以他的暗殺潛行手段,可以做到完美監視,而不被白隼察覺:

“不過書生和紅葉眼下不在太倉,而是在東線,哪怕用飛鷹傳書,只怕也要幾天功夫才能給予回答。”

負責人不在這邊嗎?趙都安略感意外,點頭道:

“沒事,先去聯絡。”

突然,二人聽到府衙前頭偏廳傳來一些喧鬧聲。

趙都安示意宋進喜留下,自己邁步走過去。

穿過垂花門,陰影綽綽看到遠處臺階下方,有一名穿灰撲撲吏員袍子的約莫三四十歲的男子垂頭喪氣,冷冷清清地站在院子外,徘徊不去。

一名疑似與之發生口角的府衙內的文書走了過來,看到趙都安驚了下,恭聲道:

“見過都督。”

趙都安不熟悉這名文書,但隱約記得是孫知府身邊的,隨口問:

“那人怎么回事?”

文書猶豫了下,嘆氣道:“是底下的一個督糧官……”

三言兩語,解釋完緣由:

自戰爭開啟以來,臨封物資銀錢漸漸緊缺,又因要守城,薛神策麾下一群將士人吃馬嚼,消耗不少。

按照慣例,府衙和軍府一同下令,臨時委派了一堆“督糧官”,要向城中百姓購買、催繳軍糧,以支撐戰爭消耗。

而這年頭,屯糧的大多都是有權勢的大戶人家,前幾次要糧還好,但催繳的次數多了,難免要碰壁。

“喏,那人就是督糧官之一,負責的乃是去城內盧氏府上要糧,但盧氏不給,碰了幾次釘子,灰溜溜回來,要見知府大人陳述原委。

可如今城中多少事務?知府大人熬得每天只睡一個時辰,都腳不沾地,哪里有空見他?小的讓他先回去等消息,但他不走,便爭吵了些。”

文書細聲細氣解釋道。

趙都安挑了挑眉:

“盧家?太倉府內家族勢力排在第一的那個太倉盧氏?他們敢不繳糧?”

他對這個盧氏略有印象,去年來辦案時,盧氏老太爺坐在宴席很邊緣。

文書有點氣憤地說:

“之前都督沒來前,城內兵士不足,想要守城還要依靠這些大戶發動百姓協同守城,況且也要安撫,避免其倒向反王,故而知府大人態度柔和一些。

哪怕盧氏將糧價抬高了不少,知府大人為了維穩,捏著鼻子也認了,他盧家的糧都是咱們府衙出銀子買來,給軍卒們吃。”

頓了頓,似意識到自己話題偏了,他小心翼翼拽回話題:

“當然了,盧家還是肯賣糧的,只是故意拖著,一個小小的督糧官請不動盧家而已,只要知府大人親自去,肯定還是能要出糧的……”

趙都安卻已是冷笑:

“好一個大戶,倒是膽大包天,拿捏起朝廷了,你說他盧家抬高糧價?催繳納糧的不只他一家?”

文書心頭咯噔一下,囁嚅道:“自然……是許多家都如此……”

趙都安忽然沒來由地問了句:

文書愣了下,下意識點頭:

“自然很多,尤其是與術士一道相關的珍品奇物尤為受追捧……誒?大人您要去哪?”

府衙側門庭院外,高高的青石臺階下頭。

名叫趙善德的督糧官失魂落魄,孤零零杵在角落,雖名為“督糧官”,看似氣派,實則除了名頭響亮,根本沒什么實權。

作為一名太倉府底下某個清水衙門里的中年小吏,趙善德是個標準的“日子人”。

靠著在衙門里當差,用了十年功夫,終于在府城里攢錢購置了個宅子,帶著妻兒老小住進了內城。

本以為會就此安安穩穩干到退休,然后攢點錢賄賂上官,將自己的這個小位置傳給子孫。

沒料到一場戰爭到來,他被抓了“壯丁”,擔任督糧官,起初他還隱隱興奮,以為有油水可以撈。

但后來才明白,是其他人都不敢去觸盧府這個霉頭,索性將他這個沒背景的小吏抓過來頂雷。

趙善德苦苦站在府衙門口,垂著頭,雖明知道知府大人日理萬機,根本沒空見他,那名文書也不可能替他將這小事去麻煩知府。

但他能做的,也只有在這里枯等。

等一個萬一,萬一……能碰到知府大人回衙門呢?

“你叫趙善德?盧家的督糧官?”

忽然,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

趙善德抬起頭,看到一個英俊的陌生男子笑吟吟走了過來。

趙都安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

“走吧,知府大人派我隨你去要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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