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托魯奇繼續拍攝。
北影廠人員全部撤離，并且各處開始不配合，導致一團糟，拍了幾天毫無進展。詹姆斯自然要找他談話。
貝托魯奇經歷了從暴怒，到暴躁，到冷靜，到卑微的一個過程，懇求道：“我們只是出了點小問題，我很快就能解決的！你要相信我。”
“你預計周期六個月，現在才拍了一個多月，危險預警值就已經爆表。我要為公司負責，如果你再拖下去，我會按照合同行使權力。”
“詹姆斯！詹姆斯？”
他摔了一只杯子，怒罵道：“吸血鬼！都是吸血鬼！他們一起毀了這部電影。”
“你現在應該冷靜，我們面臨著實際問題：沒有中方人員幫忙，我們完不成的。”托馬斯道。
“可我真的要推翻一切，去拍那勞動改造？那種片子在歐美毫無市場。”
“但你至少能把電影拍完，票房不好歸不好，會由保險公司去還貸，重要的是你以后還有機會。如果真讓保險公司插手，你連自己的財產都保不住！”
貝托魯奇頹唐的坐在椅子上，喃喃道：“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一開始就不該啟動《末代皇帝》，我更不該來中國。”
他突的又抬起頭，狠狠道：“等我回到歐洲，我會讓人們知道這里的真面目！還有那個該下地獄的家伙！”
“你答應了？”
“我拍！我拍那該死的社會主義改造！”
貝托魯奇還是屈服了。
屬于斷臂求生。
他答應修改《末代皇帝》，他知道這樣不會有市場，但好歹自己不用破產。他不知道的是，陳奇早早安排好了，在最后會來一下子。
原本在各方眼里十分難搞的問題，分分鐘解決了。
靠的竟然是保險公司的威懾力，這又讓各方大開眼界，但學是別想學了，幾十年后中國電影依舊沒系統的引入保險，能保的范圍非常少。
就像完片保險，國內電影完片率太低了，而且拍完也不一定上映，保險公司可不敢承保。
陳奇沒得到褒獎，這事本就是他捅出來的，當然要自己收拾。
最郁悶的就是陳大導，好不容易與貝托魯奇相談甚歡，往上流人士更近了一步，結果被打回來了。
這日，北影廠攝影棚。
《末代皇帝》鬧騰了好多天，改頭換面，重新開拍。
意大利的工作人員驚訝于貝托魯奇的平靜，因為貝導脾氣大，那天被陳奇指著鼻子罵，竟然還能繼續相處，聞所未聞。
而陳奇拿著大喇叭，道：“我們劇組在京城一個多月了，我事情多，沒時間與貝導好好交流。最近終于促膝長談了一次，意趣相投，我謙虛的提出了我的意見，他大度接受。
《末代皇帝》要做一些改動，為了增強與中方人員的溝通，我特意邀請北影廠國際大導演李文化，擔任顧問一職，大家歡迎！”
“嘩嘩嘩！”
掌聲中，李文化也做了發言，老貝是國際大導演，俺老李也是國際大導演，差啥？
陳奇說完就跑了，貝托魯奇在資本主義鐵拳的威懾下心態放平，召集大家商議如何修改。陳楷歌聽了一耳朵，難以置信：
“這這這，您怎么能拍社會主義改造呢？”
“這忒俗了！”
“啊——”
夜晚，龔雪發出一聲亢奮又壓抑的呻吟，身子頓時軟了下來，倒在了陳奇身上。二人氣喘吁吁，余韻悠長，男女之事能找到一個水乳交融的不容易。
別看是兩口子，兩口子不和諧的多了去了。
仍是盛夏，窗戶開著沒起到什么作用，屋內有信息素交纏的味道。龔雪喘勻了氣，問：“你什么時候走？”
“再過三五天吧！”
“這下待的夠久，你不會專門為《末代皇帝》回來的吧？”
“我就不能為你們娘倆回來的？當我沒心沒肺啊，咱們一家三口的合照都擺在我辦公桌上呢。”陳奇摩挲著她的后背，光滑細嫩，沁著一層細密的汗珠。
“嗯，想想也是。你這次回來沒干什么工作，都沒給他們安排任務……哦對了！”
龔雪抬起頭，道：“老張拍《紅高粱》不是黃了么？他一直在找新素材，我說讓你倆談談，你給他個戲吧，怪可憐的。”
“我給他戲，那你要不要？”
“我還真有點想拍戲了……”
龔雪翻身下來，擦了擦汗，也給他擦了擦，拿著蒲扇扇風，道：“我覺得我能狠心丟下壯壯了，你說我演什么角色好呢？電視劇要不要？”
“電視劇算了吧，沒好角色。”
陳奇也爬起來，咕嘟咕嘟喝水，道：“其實我想了兩個故事，我覺得都不錯。”
“一個是女主去美國留學，畢業后留下工作，與一個二代華裔結婚生子。她母親早亡，姨媽一家也在美國，只有父親在上海老家，以前是和平飯店的總廚，退休當了顧問，年老失去了味覺。
父親年紀越來越大，病了一場，女主便把他接到了美國照顧，她丈夫很不開心，矛盾滋生。
父親到了美國，自然有一系列的文化差異展現了……而父女關系也很微妙，里面夾著一段緣由，小時候女主落水，她哥哥為了救她淹死了。這事成了心結，父親表面不說，內心還是有芥蒂，而女主一直活在負罪感之中，她廚藝非常好，但從不下廚，因為哥哥才是父親最喜歡的繼承者……”
“最后，她得到了自我救贖，開始下廚，父親的味覺也好了，在美國適應了新生活。”
“哇！”
龔雪聽的眼睛閃閃發光，道：“我喜歡這個故事，國內真的沒有這樣的故事。老張說這種東西只有你會寫，果然如此。別人一寫，就是什么封建鄉土、洪流傷痕、改開的保守派與激進派。”
“哎哎，另一個呢？”
“另一個是三段式的結構，講不同時期的三位女性面臨的困境……”
有的夫妻做完你儂我儂，有的做完相敬如賓。像他們倆就是高素質人才，做完愛竟然在討論藝術。
陳奇講了好久，不知不覺夜深了。
這兩個故事，一個參考了李安導演的《飲食男女》，一個借鑒了妮可基德曼的《時時刻刻》。都改成了符合時代背景的故事。
前者講移民、父女、自我救贖，用美食這一載體來表現。
后者遵循歷史脈絡，講不同時期的女性困境與覺醒。
這便是陳奇反復強調的，尋找人類共性，別老拍那點臟事。而這種題材，在任何時代拎出去都很能打。
（冇了……
大家元宵節快樂！你們吃湯圓，還是吃元宵？）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