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倉城內,足利滿兼正坐在書房中,思考著如何應對上杉朝宗被刺后的連鎖反應。
一方面,他確實對小田孝朝成功刺殺上杉朝宗感到意外之喜,這不僅削弱了自己的最大威脅,還為他接下來的行動掃清了障礙;但另一方面,他也深知這一舉動可能引發室町幕府的強烈反彈,畢竟室町幕府對于他這個鐮倉公方,一直是防著一手的。
正當足利滿兼陷入沉思之際,門外傳來了通報聲:“公方大人,上次您特意吩咐過的那位阿野公為求見。”
“他自己來的?還有其他非武士打扮的人嗎?”
“還有一人。”
按照約定,這定然是大明的使者了。
足利滿兼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立刻吩咐道:“快請!”
不一會兒,蹇義在侍從的引領下步入書房,行禮之后,開門見山地說道:“公方大人,我大明太子殿下對關東格外關注,特命我前來,與大人共商大計。”
阿野公為很識趣,并沒有跟進來。
足利滿兼同樣鄭重還禮,隨后示意蹇義落座,心中卻暗自戒備,他心里很清楚大明使者此刻前來,定是有所圖謀。
“大明使者遠道而來,在下倍感榮幸,不知大明太子殿下有何旨意?”足利滿兼故作謙遜地問道。
蹇義正色道:“大明太子殿下深知公方大人在關東的威望,為此,大明愿承認大人在關東十國的統治權,并支持大人向西擴張,更有望大人能成為北朝的幕府將軍。”
足利滿兼聞言,心中說不振奮是假的。
作為勢力強大但受到掣肘的諸侯,如果日本不能陷入大亂,足利滿兼是沒有機會出頭的,而僅僅是南北朝之亂,哪怕足利滿兼加入南朝陣營,南朝也沒有翻盤的可能。
如今大明的插手,為足利滿兼提供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畢竟,如果室町幕府不受到來自外部的巨大壓力,是絕不可能對關東的亂象視若無睹.關東是“武家”的根基所在,鐮倉幕府和室町幕府的根,都在關東,日本自古以來,可以說誰得關中,誰得天下,這也正是足利滿兼野心的來源。
而眼下,趁著有大明的介入,室町幕府必須全力對抗大明和南朝在奈良盆地南部的聯軍,足利滿兼就有了機會扯旗自立。
當然,這就意味著他必須要對上杉氏動手了。
上杉氏是室町幕府派來監視他的,本身在關東也是根深蒂固的大勢力,如果不能除掉上杉氏,足利滿兼整合關東根本就無從談起。
“大明太子殿下如此厚愛,在下感激不盡。只是,上杉朝宗雖死,上杉氏卻勢必不會善罷甘休,我若貿然行動,恐難保萬全。”足利滿兼故作憂慮地說道。
蹇義早已料到足利滿兼會有此顧慮,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公方大人所慮極是,為此,大明愿為大人提供必要的軍需物資,助大人一臂之力。同時大明也希望大人能與南朝保持友好關系,共同討伐京都。”
足利滿兼聞言,心中暗自盤算。
大明的支持無疑對他極為有利,但他也清楚,一旦與大明綁在一起,就意味著他將在一定程度上受制于大明。
然而,在當前的局勢下,火中取栗借此掌控關東,這似乎是他唯一的選擇。
不然怎么辦呢?
若是白白坐等,一旦室町幕府頂住了大明和南朝聯手給予的壓力,肯定會向關東拼命地征調人力物力,畢竟關東才是最大的糧倉和兵源地。
而這就意味著,室町幕府將會進一步抓緊關東地區這個輸血包,甚至京都守不住的話,足利義滿就會退守關東。
到了那時候,足利滿兼還有什么機會進行割據呢?
所以,足利滿兼從自身利益和野心出發,也必須在事實上站在大明這一邊。
當然了,事實跟名義是可以不一樣的,足利滿兼需要大明的承認,但是不代表他真的需要大明的名義。
這話說起來可能有些拗口,就是,足利滿兼需要的是,大明不把他視作敵人,但是在對內上,如果他此時公然投靠大明,其實對他的威望來講,是不利的。
“大事可期矣。”
足利滿兼終于下定了決心,向蹇義表達了自己的誠意。
蹇義見狀,心中松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一步棋已經走對了,接下來就是如何利用足利滿兼的野心,為大明實現在日本的布局了。
根據朱雄英的布局,未來的日本,要提前進入到戰國時代,徹底四分五裂。
而之所以要讓日本陷入分裂混亂,而不是徹底占領日本,則是因為現在大明沒有足夠的人口,去占領這片土地。
大明現在不到七千萬的人口,這些年通過高產作物種植來鼓勵百姓生育,新增的近千萬人口還未成年,既無法用于承擔高強度的勞作,也無法當兵作戰。
而日本這個地方又貧瘠,比之交趾遠遠不如,糧食產量很低,常年地震、海嘯、狂風,實際占領價值是很低的,這也是為什么日本總是會想著以半島為跳板,去對外擴張,因為他們自己的自然地理條件就是稀爛。
所以,一方面是大明本身的土地還有相當的空間去容納人口,需要新生人口在未來大力開展國內的建設;另一方面日本自然地理條件差,冒著巨大的損耗去遷徙人口和物資,占領這片土地,非常得不償失.甚至不如向遼北進行墾荒來的劃算。
大明需要的,只是日本的金山銀山。
綜合這些考量,在大明沒有達到土地承載極限之前,都不會考慮去殖民日本,而這是朱雄英這個時代的事情.當然,事實情況是若是再往后,南洋乃至整個世界,有更多的好地方值得大明去殖民。
那么,對日本本土進行屠戮是否可行呢?
朱雄英有過類似的想法,但是經過反復的推演,覺得還是讓日本提前進入戰國時代,對其人口和國力的削弱,是更大的。
因為明軍不可能在日本長期維持大量兵力,所以不以占領為目的,又進行無差別的屠戮,只會把戰爭從大明與北朝室町幕府之間,演變成大明與整個日本一千萬人口之間,而就是一千萬頭豬,用近代火器也不可能一口氣都宰了不是?日本這地方又多山,都躲到山里,大明又需要多少士兵?
現在雙方的發展是完全不對等的,大明不應該將過多的精力持續耗費在日本上面,更不可能打一場曠日持久到數十年的戰爭。
因此,讓日本陷入持續的內亂,讓日本人內斗,就是最好的策略。
而讓北朝室町幕府內部的兩大勢力分裂,就是挑動內斗的第一步。
實際上,日本這個支離破碎的多山地形,也確實適合內斗。
隨著蹇義與足利滿兼的談話結束,一場新的風暴正在關東的大地上悄然醞釀。
北朝的分裂,意味著大明、南朝、室町幕府以及各路大名之間的博弈將更加激烈,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上杉朝宗的刺殺案,似乎只是這場大棋局中的一個微小棋子罷了。
然而,正是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棋子,往往能在不經意間改變或者說加速歷史向另一個方向前行。
在未來的日子里,日本的命運將如何發展,無人能夠預知,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場風暴過后,日本的政治格局將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
足利滿兼在得到大明的支持后,決心趁勢而上,徹底鏟除上杉氏,以鞏固自己在關東的統治地位。
他集結了忠誠于自己的武士和軍隊,開始秘密聯絡對上杉氏不滿的守護大名們,制定了周密的作戰計劃,準備對上杉氏的領地發起突襲。
隨著足利滿兼的一聲令下,關東地區的天空被戰爭的陰霾所籠罩。
關東將軍的大旗下,鐵蹄踏破了寧靜的鄉村與城鎮,戰火迅速蔓延至上杉氏的領地,上杉氏的武士們雖然英勇抵抗,但在聯軍強大的攻勢面前,逐漸顯得力不從心。
畢竟,作為室町幕府在關東最鋒利的劍,上杉氏當了數十年的關東管領,固然根深蒂固,可也在一場場混亂的政治變革和戰爭中,得罪了很多勢力,小田氏只是其中的一個代表而已。
而在這種亂局之中,說實話,哪怕是至交,敢舍身出來幫上杉氏的也不多。
畢竟哪怕是相信室町幕府這艘大船不會翻的守護大名,也得等室町幕府重新穩住局勢再說不是?若是這時候被滅了,那根本就等不到以后了。
而關東聯軍則利用人數上的優勢,逐漸壓縮著上杉氏的活動空間,上杉氏的領主們被迫放棄一座座城堡和村莊,帶領殘部向核心領地撤退,企圖在那里進行最后的抵抗。
在這場動蕩中,關東的各路勢力也開始蠢蠢欲動,他們或觀望局勢,或趁機擴張自己的勢力范圍,一些與上杉氏有舊怨的大名更是落井下石,加入了聯軍的行列,共同對付上杉氏,而另一些則試圖在混亂中保持中立,但往往也難以獨善其身,被卷入了戰爭的漩渦。
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本還算和平的關東地區的平民百姓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難之中,戰爭的火焰燒毀了他們的家園,奪走了他們的親人,使他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許多村莊變成了廢墟,農田荒蕪,牲畜四散,整個關東地區籠罩在一片哀鴻遍野之中。
在這場由足利滿兼發起的戰爭之后,關東地區的政治格局發生了深刻的變化,足利滿兼雖然圍困住了上杉氏,并且暫時控制了關東地區,鞏固了自己的作為“關東將軍”的地位,但也為自己樹立了眾多的敵人。
而在京都,這個室町幕府的心臟地帶。
足利義滿的憤怒如同狂風驟雨,席卷了整個花之御所。
他緊握的武士刀在空中胡亂地揮砍著,伴隨著器物的碎裂聲,仿佛要將心中的怒火盡數發泄。
侍從與婢女們戰戰兢兢地躲在外面的角落處,大氣不敢出,生怕成為這場無名之火的犧牲品。
不知道過了多久。
足利義滿手中的刀“哐當”一聲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他喘著粗氣,眼神中滿是陰鷙。
發泄過后,足利義滿也知道憤怒無濟于事,只有冷靜籌謀,方能挽回局勢。
“召畠山基國與一色滿範速來見我!”
不久,兩位重臣匆匆趕來,踏入室內,只見滿地狼藉,不禁暗自咂舌。
當然,他們更清楚,眼前這位幕府將軍的心情,比這還要糟糕.
“大人,上杉朝宗之死與足利滿兼之舉,確為突發事件,但請大人務必保持冷靜,以策萬全。”畠山基國首先開口,試圖安撫足利義滿的情緒。
“冷靜?我如何冷靜!”
足利義滿猛然轉身,幾乎是以“咆哮”的語氣在說話:“上杉朝宗乃我幕府重臣,竟遭此毒手,而滿兼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趁此機會謀反,他以為我真的奈何不了他嗎?”
一色滿範沉吟片刻道:“大人,當務之急,乃是穩定內部,上杉氏的空缺需立即填補,以防關東局勢進一步惡化.至于足利滿兼,他雖有野心,但實力尚不足以撼動我幕府之根本,只可惜明軍正在奈良盆地南方集結,兩面夾擊,使我等首尾難顧。”
畠山基國點頭附和:“所言極是,當務之急是穩定關東,任命得力的關東管領,離間關東聯軍內的大名與足利滿兼的關系,讓其在關東孤立無援.關東是我們的大本營,關東絕對不能再亂下去。”
足利義滿聽著兩人的建議,心中漸漸有了計較。
“好,就依你二人之計行事,至于上杉氏的空缺,就由”
一色滿範說道:“建議就由今川了俊暫代關東管領之職,他智勇雙全,定能穩住關東局勢。”
今川了俊,本名是今川貞世,了俊是法名。
在觀應之亂后,由菊池武光所擁立的征西大將軍懷良親王成立的征西府,同足利尊氏之庶子足利直冬分立,而且已將筑前的少貳賴尚擊敗占領了太宰府,南朝在九州地區的勢力已變得十分強大,派遣軍隊鎮壓南朝勢力已成為幕府迫在眉睫的問題,而當時北朝處于絕對劣勢,沒有絕對突出的能力,根本完成不了這個任務,眾人紛紛退縮。
而在那個時候,今川了俊被細川賴之推薦為九州探題澀川義行的繼任者,而后足利義滿正式任命今川了俊為九州探題。
作為曾經幕府的頂梁柱,今川了俊一個人就決定了曾經在九州島勢均力敵的南北朝雙方的實力對比,當年赴任九州探題時又身兼備后、安蕓、筑前、筑后、豐前、肥前、肥后、日向、大隅、薩摩等地守護,權傾朝野。
而今川了俊也沒有辜負足利義滿的重用,他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基本上平定了整個九州,沒有太多依靠室町幕府提供的資源,獨自把大劣勢給翻盤了過來,讓九州島的局勢從北朝差點被趕下海,變成了現在南朝只剩下最南方的小角落。
而在九州探題任職期間,因為九州島是日本對外交往的最前沿,所以今川了俊還承擔了大量的外交工作,大明冊封南朝懷良親王為日本國王的使者就是被他所扣留,他還曾與高麗的鄭夢周獨自秘密交涉。
只不過這位九州戰神,在五年前南北朝一紙和平協議簽訂后倒下了。
原因也很簡單,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既然已經不打仗了,南朝在九州島只剩下了一個小角,足利義滿自然就覺得今川了俊在九州島勢力實在是太大了,這種足以割據一方的勢力,對于幕府來講是嚴重的威脅。
不過催化這件事情的細節因素就很多了,比如推薦今川了俊的幕府管領細川賴之在康歷政變中下臺,細川賴之的反對派斯波義將上臺,政治格局急劇變化,通俗的說今川了俊朝中沒人了。
總之,五年前室町幕府要求今川了俊回到京都述職,今川了俊回到京都以后就被罷免了九州探題的職務,九州探題一職由與足利義滿和斯波義將都有親戚關系的澀川滿賴繼任。
當然,“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的道理,足利義滿還是懂的。
今川了俊畢竟是戰功赫赫的名將,畢竟沒犯過什么大錯誤。
若是就這么把人殺了,那幕府的人心,可就真的寒了。
人心寒了,隊伍也就不好帶了。
所以足利義滿重新任命今川了俊為遠江守護和駿河國半國守護,與其弟弟今川仲秋,外甥今川泰范分割統治。
而現在幕府真正有能力挽回關東危局,做到“扶狂瀾于既倒,挽大廈之將傾”的,也只有今川了俊了,再加上遠江國和駿河國,這兩個緊挨著的本州島東部南方沿海地區,是緊挨著關東地區的,由他出兵,最為合適。
足利義滿的決定并非輕率之舉,他深知今川了俊的能力與威望,在關鍵時刻,唯有這樣的老將才能穩住關東的局勢。
然而他也明白,要請動這位曾經的九州戰神,絕非易事。
“即刻派人前往遠江,攜帶我的親筆書信,務必誠懇地邀請今川了俊出山。”足利義滿說道。
不久后,遠江國的今川了俊府邸內,一封來自京都的書信靜靜地躺在案頭。
揮退了信使,今川了俊緩緩打開信封,仔細閱讀著足利義滿的親筆信,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
信中,足利義滿言辭懇切,不僅回顧了今川了俊往日的輝煌戰績,更表達了對他的深切期望。
讀完信后,今川了俊沉默了許久。
一旦他選擇出山,就意味著將再次卷入這場漩渦之中。
但作為“武家”的重要一員,他同樣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今川了俊跪坐了良久,最后默默地站起身,拿起了身后的太刀。
隨著今川了俊的出山,關東的局勢再次發生了變化。
這位曾經的九州戰神,拿著室町幕府的命令,開始召集關東反對足利滿兼的勢力,并且積極游說,試圖離間關東聯軍內部的大名與足利滿兼之間的關系。
一時間,足利滿兼的處境變得岌岌可危。
然而足利滿兼也沒有放棄的機會了,這時候退一步,就是從懸崖上掉下來摔得粉身碎骨,化為齏粉。
于是,足利滿兼主動派出使者,聯絡了一個人,一個與自己和今川了俊關系都非常緊密的人。
——大內義弘。
明德之亂后,足利義滿成功的遏制了山名氏的擴張,將山名時熙家族的領地從十一國減少至但馬國、因幡國、伯耆國三國。
在此役中,大內義弘因功獲得和泉國、石見國和紀伊國,加上原有的周防國、長門國、豐前國,大內氏擁有了六國領地,成為關西最有實力的大名。
同時,大內氏通過與大明的勘合貿易積累大量財富,并在結束南北朝的談判中十分活躍,獲得了很高的威望。
但是五年前今川了俊被解除九州探題一職,作為今川了俊在九州島上的主要助手之一的大內義弘希望能夠接受此職,但是遭到了足利義滿的拒絕。
因此,大內義弘對于室町幕府早就心懷不滿。
而現在隨著北朝在九州島匯聚的聯合艦隊被大明先遣艦隊擊敗,九州島上的大名們,也開始動搖了起來雖然九州島的南朝殘余勢力只有少貳氏和菊池氏,但一旦明軍在本州島打出名堂,那整個日本是一定會變天的。
所以大內義弘與足利滿兼是早有聯系的,甚至足利滿兼還認為,只要說動大內義弘,大內義弘是可以說服老上司今川了俊的。
實際上如果歷史線沒有變動的話,這三個人搞出來的名堂,就是日本南北朝歷史上著名的“應永之亂”,過程就是大內義弘聯絡暗地反對足利義滿的鐮倉公方足利滿兼等勢力大內起兵,在應永六年大內義弘奉命前往京都,途中宣布反叛室町幕府,率領五千人據守堺,等待足利滿兼的起兵消息,準備東西夾擊京都,但是足利滿兼最后時刻慫了沒有如期舉兵,導致大內義弘陷入孤軍奮戰,堺城被畠山基國攻占,大內義弘戰死。
這場“應永之亂”意義深遠,在此亂過后足利義滿確立了幕府獨大的地位,有能力挑戰幕府權威的勢力全部消失,大內氏此役后由大內盛見保留了周防、長門和豐前守護的職務,實力一蹶不振,而今川了俊與大內義弘關系密切,被足利義滿懷疑參與叛亂,于是足利義滿向關東管領上杉氏下達了對今川了俊的追討令,今川了俊通過上杉憲定和外甥今川泰范向幕府表達了自己的解釋,隨后上洛,以不參與一切政事的條件獲得了赦免。
而眼下“應永之亂”雖然沒有發生,但大內義弘和今川了俊的特殊關系,足利滿兼是心知肚明的。
只要挑動早就對室町幕府心懷不滿,而且對當前戰局有些沮喪的大內氏起兵造反,足利滿兼和大內義弘一個在關東,一個在關西,足以對幕府形成夾擊,到了那時候,室町幕府自顧不暇,自然就不會在關東投入多少資源,而今川了俊也完全可以拉攏過來。
畢竟,今川了俊效忠的是“武家”而不是具體的某個人,足利義滿能代表“武家”,身處關東的足利滿兼也可以今川了俊雖然有些愚忠,在九州島沒做出割據的舉動,但并不是個腦筋死板的人。
不久后,足利滿兼的使者扮作商販,來到了大內義弘的領地。
“大人,有外客求見,自稱是鐮倉公方的使者,有要事相商。”
大內義弘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恢復了平靜。
“帶他進來。”他淡淡吩咐道。
片刻之后,一位裝扮成商販模樣的使者被引入書房,使者恭敬地行禮后,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雙手呈遞給大內義弘。
“這是我家公方大人親筆所寫,請您過目。”
大內義弘接過信,拆開細細閱讀,信中,足利滿兼言辭懇切,不僅回顧了兩人往日的交情,更詳細闡述了當前的局勢以及合作的緊迫性,他提到只有關東和關西聯合起來,才能對抗室町幕府,實現各自的抱負。
讀完信后,大內義弘沉默了片刻。
“你家公方大人的誠意,我感受到了。”大內義弘緩緩開口,“但此事非同小可,我需要時間考慮。”
使者似乎早已料到對方的反應,恭敬地回應道:“大內大人所言極是,我家公方大人也深知此事不易,但他相信,以大人的智勇,定能做出最明智的選擇,大人若有意,我等必竭誠以待。”
大內義弘點了點頭,示意侍從送客。
待使者離開后,他獨自坐在書房中,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夜幕降臨,大內義弘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深知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如今的亂世,是真正能夠崛起的時候,于是,他再次會見了使者以后,秘密召見了自己的心腹將領,開始籌備起兵的事宜。
隨著大內義弘與今川了俊的相繼行動,日本的局勢變得更加錯綜復雜,足利滿兼的使者穿梭于各大名之間,試圖拉攏更多的盟友加入自己的陣營,而室町幕府則在京都緊急調動兵力,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合戰”,因為與此同時,在奈良盆地南部的戰場上,日本南朝與大明的聯軍也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新的攻勢。
一時間,整個日本仿佛被一層厚重的陰云所籠罩,大規模戰爭的陰霾再次降臨在這片土地上。